梁維諾對著辦公室內的一大片落地窗,猛吐煙霧。


    他很久沒抽煙了,印象中好像在認識瑋茵之前,他就戒了煙。


    這個壞習慣,最近又回來拜訪他了。


    辦公桌上那堆煙屁股,是他從早上進辦公室後直到現在的戰果,一包多有了吧?


    他轉身撚熄煙,感覺煙灰缸裏那堆煙蒂像是在狠狠嘲笑他的人生般。


    歎了口氣,他又轉回身麵向那片窗。


    辦公室好安靜,靜得教他連電腦都不想開。


    以後……不久的以後,他的生活會像現在這樣安靜,他應該提早適應……


    “哥!”


    有人沒敲門就闖進他的辦公室,是他妹妹。


    他懶得回頭,倒是進門的人開始大呼小叫了起來。


    “幹麽啊?剛失火了嗎?怎麽烏煙瘴氣的?你遲早會被嗆死!”


    腳步聲逼近,看來已經走到他辦公桌前了。


    “老天!你抽那麽多菸啊?難怪裏頭一片白茫茫!”


    “有事嗎?”他還是望著窗外,沒意思轉過身。


    “哥,你不是很久不抽菸了?心情不好嗎?”


    “你來找我什麽事?”他不再看窗外,轉過來坐上辦公椅,打開電腦。


    “不也沒什麽超極大事啦。哥,媽說你跟大嫂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你們……是不是要離婚啊?”


    “是。”


    “是?那媽要樂死了——”梁纖媛以為她的親親大哥在開玩笑,也半開玩笑地接話,可是一望向臉上一咪咪笑容都沒有的大哥,她不禁止住沒說完的玩笑話,小心翼翼地問道:“哥,你剛剛在開玩笑的吧?”


    “很可惜,不是。你回家後可以告訴媽,今天晚上她可以開香檳沁祝了。”


    “shit!雜誌報導都是真的?”梁纖媛先是咒罵,然後臉色轉成不以為然。


    “嗯。”梁維諾模糊地雁了聲。


    “嗯什麽嗯?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大嫂?!”


    “你們不是都不喜歡她嗎?”粱維諾開始埋首公文中,看都不看妹妹一眼。


    “我哪有不喜歡她!我……我隻是喜歡跟她鬥嘴而已嘛!你想想看喔,你們那麽相愛又那麽適合彼此,而且你跟她又都事業有成,是標準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簡直就是一對幸運又幸福的家夥,如果再連一點點阻力都沒有的話,所有人都會嫉妒你們的,然後那些嫉妒就會飄、飄、飄地飄到天上,接著上帝就會聽見,並且連他都會開始嫉妒你們,最後你們之中八成有人要先蒙主寵召!所以說,我來搗蛋,總比上帝來搗蛋好吧?其實我不是真的討厭大嫂啦,不過爸跟媽……大概是真的不喜歡。”


    梁纖媛劈哩啪啦地說,根本沒注意到梁維諾忽然抬頭,神色怔怔地凝視著她。


    “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大嫂真的不錯,你不知道跟她鬥嘴多有趣,真的很難找得到像她這樣讓人痛快的吵架對象了。況且你們才結婚兩年多耶,你這樣太沒良心了啦……”


    梁維諾罕見地還在發怔,沒聽見妹妹一連串的指責。


    “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被梁纖媛的大吼聲給震回神,沒頭沒腦地說:“你搗蛋得不夠用力。”


    “什麽意思?”梁纖媛一時間抓不到重點。


    “沒什麽。我已經不愛緯茵了。”他語氣淡淡地說。


    “你不要問了啦,那個名模有什麽好?我看她連大嫂的一半好都沒有,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你到公司來不可能隻是要說這些事吧?有什麽事你趕快說,快中午了,我等一下還有約會。”


    “跟那個名模?”


    “這不關你的事。你再不說,我要請你離開了。”


    “你——”梁纖媛很生氣。“好,就跟你說我來幹麽!我是來告訴你,我很滿意我現在的工作,我一點都下想換到總公司來上班!哥,你真要這樣傷害大嫂的話,我可以跟你保證,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不可能再找到像大嫂這麽好的女人了!”


    說完,梁纖媛馬上掉頭,怒氣衝衝地走出梁維諾的辦公室。


    失神地看著被妹妹用力關上的門,片刻後,他又點了一根菸,悶悶地抽著。


    抽完一根菸後,他撥打內線電話給秘書,交代道:“林秘書,如果中午夫人來訪,不管我辦公室裏是不是有其他人,直接讓夫人進來,不用通報。”


    “好。”


    “不管你以為裏麵正在發生什麽事,都不用通報。”他不放心,又叮嚀了一次。


    林秘書有點困惑,沉默了片刻。


    “有問題嗎?”梁維諾問。


    “……沒有。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梁維諾掛掉電話後,又開始抽起菸。


    離中午還有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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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緯茵提前離開公司,想在十二點之前趕到總公司去,因為她不曉得梁維諾中午時會不會跟其他人有約了。


    十一點五十分,她站在梁維諾秘書的辦公桌前,詢問:“總經理在嗎?”


    “呃……總經理他……”林秘書看見總經理夫人,表情十分恐慌,比見到鬼還難看。


    她想起了二十分鍾前,總經理那通怪異的交代電話。但……真要直接放行嗎?


    那個名模洪小姐進總經理瓣公室十分鍾有了吧?


    蔣緯茵腦筋動得飛快,立即猜測到辦公室裏頭是不是正在進行著什麽事?


    正當蔣緯茵打算直接進去,不經過林秘書通報時,天人交站了一分鍾之久的林秘書突然開口了。


    “請夫人直接進辦公室,總經理在裏麵。”


    這話反倒讓蔣緯茵認為是自己多心了。


    她對林秘書笑了笑,走向辦公室那扇門,推開,完全沒預期到入眼的會是那麽震撼人心、活色……生香的畫麵。


    那女人已經半裸,整個上身未著寸縷。她白皙美麗的胸乳,一邊被男人含在嘴裏,一邊則被揉握在男人厚實的大掌裏。


    女人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仰頭向上,雙眼迷漾微合,口中吐著低吟。


    蔣緯茵整個人瞬間成了化石,她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連往前走或向後退的簡單決定都作不出來,隻能怔怔地定在原地,看著那對深陷在淫靡氛圍中的男女。


    她甚至不曉得,她的眼眶已自動蓄滿淚,並且受不了地心引力的呼喚,一顆顆地往下墮落。


    她什麽感覺都沒有了,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站在蔣緯茵後頭的林秘書看不下去,咳了咳,發出足以讓那對在情欲世界瘋狂的男女回過神來的聲音,提醒他們,限製級表演已經多了觀眾加入。


    梁維諾放開洪希芸,抬頭看了眼門前的兩個女人,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轉回視線,他慢條斯理地替洪希芸穿回衣衫,動作是那樣的溫柔、仔細。


    兩分鍾後,他拍拍洪希芸的臉,留戀似地在她唇上印下深吻,低聲說:“今天中午沒辦法帶你去吃飯了,不要生氣,好嗎?等我把事情解決後,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或者看你想去哪裏吃飯,跟司機說,讓他送你去。你先離開,晚上我會過去你那兒。”


    他的聲音低但很清楚,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全進了蔣緯茵的耳朵。


    地心引力真的夠大,蔣緯茵眼眶裏的淚水像是自動給水的水龍頭般,從一顆顆地掉到成串成串地掉,最後愛成不間斷的兩條淚水線。


    她無聲地掉著眼淚,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位高瘦的知名模特兒經過她身邊,離開。


    “林秘書,麻煩你把門關上。”梁維諾連起身都不想。


    林秘書好猶豫。夫人就站在門邊,把門關上是要先把夫人帶出去?還是將夫人推進辦公室裏呢?夫人看起來好脆弱,好像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隻是眼淚不停不停地掉。


    一會兒後,林秘書決定輕輕將夫人推進門,再將門關上。她想,這對夫妻需要好好談談。


    好安靜。


    梁維諾沒看她,低著頭像在想什麽。


    蔣緯茵慢慢恢複了感覺,發現自己的臉頰熱熱濕濕的。


    她瞧著那個曾經在教堂的聖壇前許諾要守護她一生的男人,發現她再也不認識他了。


    “你打算怎麽解決我?希望我簽字離婚嗎?”


    梁維諾終於抬起頭來,離開位子走到她麵前。他手上拿了兩張從桌上的麵紙盒裏抽出的麵紙,為她擦拭淚水,動作很輕,可是下一秒,口中吐出的卻是非常淡漠冰冷的話——


    “隻要你同意簽字離婚,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在你眼裏,我跟那些女人沒兩樣,都是可以用錢買、用錢打發的,是嗎?”


    “我不會那樣看待你。我隻是……不愛你了,希望我們可以好聚好散。”


    “你很過分!”


    “我知道。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我……不愛你了,無法再勉強自己。”


    “你很愛她?”


    他沉默,沒回答。


    她當梁維諾是默認了,過了一會兒,她下定決心地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會簽字,你不用給我半毛錢。”


    “為什麽要等一個月?”他不解。


    “你以為隻有你能鬧緋聞嗎?以為我就這麽沒有人要,隻能當個可憐兮兮的下堂妻嗎?就算要離婚,我們也要立場相同、旗鼓相當地離婚!也許不用一個月,說不定隻要一、兩個星期就夠了。汪家尉人在台灣,我們約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既然你今天不回家,我想我也不會回去了。”


    她丟下話,轉身要走,卻被梁維諾拉住。


    他記得汪家尉,緯茵說過他當年是如何地追求她,也說過他竟然在她的生日派對上,跟兩個女孩子在另一個房間秘密舉行性愛派對,所以她後來才會對有錢的abc沒有好感。


    “緯茵,你何必這樣?用這種方式報複我,你會好過嗎?這樣不值得。你別忘了,當初他是怎麽對你的!你——”


    “我也不會忘記,你今天是怎麽對我的!梁維諾,你沒資格批評汪家尉,因為跟他比,你並沒有高尚到哪裏去,還有,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來這裏之前,我跟汪家尉的約會就定下了,你沒偉大到值得我花腦筋報複!”


    她用力撥開他的手,挺直腰杆,昂頭走出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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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顯得空蕩沉寂的辦公室裏,梁維諾有股想出去追緯茵的強烈欲望。


    可是追她做什麽呢?他已經深深地傷害她了。


    認識兩年多,即便父親經商失敗,嫁給自己的她,也不曾跟他開口要求任何幫忙。


    這幾年來,她獨力幫著父親幾乎快還清了千萬的負債。


    緯茵一直很堅強,不管遇見多大的困難與挫折,他都沒見過她像今天這樣安靜地哭泣。


    在梁維諾心裏,緯茵確確實實是個珍貴又難得的好女人。


    她幽默俏皮,反應聰穎敏捷,也懂得默默地體貼別人。


    有時候她很溫柔,但多半時候是強悍、不喜歡認輸的。


    她是男人夢想的完美女人,至少對梁維諾來說,蔣緯茵是完美的,他……


    鈴~~


    梁維諾被突來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思緒,他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


    “哈羅。我是梁維諾。”


    “sam!你還不準備過來嗎?”對方一開口就急問。


    “我暫時沒辦法過去。”


    “不能再拖了!”


    “我必須把這邊的事情交代清楚。”


    “你最快什麽時候可以過來?我好幫你安排一下。”


    梁維諾想著蔣緯茵剛剛所說的話,沉吟半晌後,對著電話那頸的人說:“也許需要一個月。”


    “一個月?!上帝耶穌!你確實不想要你的命了嗎?”


    “我沒辦法。”梁維諾歎氣。


    “沒辦法?什麽叫沒辦法?人要是死了,才真是什麽法都沒得辦了!這道理還要我教你嗎?……sam,你不會還沒告訴你家人吧?我不相信他們知道後,還會讓你留在那裏玩命!”


    “這件事我想跟你談談,我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家人。”


    “你老婆也不說?怎麽可能!”電話那頭的人,急得快要跳腳了。


    “我跟她正打算要辦離婚,很快地,她就不是我老婆了。”


    “你……”那頭的人隻說了一個‘你’字,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austin,請你幫我這個忙,別告訴我家人這件事。”


    “你不應該這樣……你曉得你很可能、很可能會……”


    “我知道。”對方說不出口的事,梁維諾心裏很明白。


    “既然你知道,就更應該明白你必須告訴他們。我不能幫你……”


    “austin,你必須幫我。”


    “你不覺得樣對待你的家人很殘忍嗎?”


    “讓他們知道真相更殘忍。”


    “你——”


    “austin,請你幫我。”


    電話那頭,沉默得更久了。


    “你確定你都想明白了?萬一……你真的會走,在最後一刻,你家人、你愛的人都不在你身邊,你確定你不會有任何遺憾?到時你人在美國,他們在台灣,那可不是打通電話、半小時就能抵達的短距離。”austin試著跟他講道理。


    “我都想過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而現在,我誠懇地請求你幫忙我。”


    “你讓我很為難。”


    “對不起。請你答應我,我需要你幫我這個忙。不然,我現在所做的事,就都沒有意義了。”


    “你這家夥,真讓人傷腦筋!你父母、老婆,我都認識耶!”


    “就因為這樣,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我會被你害死!”austin真怕到時候被台灣那群人追殺,他參加過他們的婚禮耶!


    “他們不會知道的。等我離開台灣後,所有的人都會恨我,不會想打聽我的消息。”


    “再大的恨,也強不過血緣,總有一天恨會消逝,到那時候怎麽辦?”


    “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到那個時候,傷痛會很快地降到最低。”


    “看來你都想好了。”


    “嗯。就差你幫我忙。”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算我誤交損友,認識你十幾年,隻好站在你這邊了!


    你最好趕快想辦法,盡早過來吧!”


    “austin,謝謝你。”


    “謝什麽謝!快過來才是真的!sam,拖越久,你的希望就越小。”austin嚴肅地說。


    “我知道。先這樣,我再跟你聯絡。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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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維諾坐在黑暗的客廳裏,屋子裏唯一的光點來自於他手上的菸,忽明忽暗的,玻璃窗透進了些許花園步道的昏黃色燈光。


    屋子內靜悄悄的,偶有蟋蟀的唧唧鳴聲由花園傳入屋內。


    夜,很深了。


    他不該在家的,更不該像個吃醋的丈夫般,等著已跟他說明今夜也並不歸的妻子。


    他該照他中午說的,去找洪希芸。


    他……應該放手,一旦他不在了,什麽去他的在乎都不再有意義。


    明明知道的,眼前的狀況,明明就是他希望的。


    但……天殺的,這一刻他卻坐在自家的客廳裏!


    嫉妒像發狂的蟲子般,不斷地啃噬著他的心、他的腦,教他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有些恐懼今晚她若回家,他會控製不了自己……


    梁維諾想著與蔣緯茵相識這幾年的美好時光,他們曾在這屋子的每個角落做愛。


    有一回,在廚房的流理台上,茵茵曾因為激情,掃落了她最鍾愛的餐具,瓷玻璃碎了一地。


    他們在回複理性後,又笑又鬧地收拾著一地的碗盤。隔天,他買了一套一模一樣的餐具組,送她。


    另外一回,他們在餐桌上歡愛,本以為那大理石製成的桌子已經非常堅固了,沒想到還是經不起他們一個多小時的摧殘。


    餐桌沒全壞,但四隻桌腳的其中一隻鬆動了。


    現在隻要稍稍搖晃,就會發出喀吱的聲響。


    他們難得在家吃飯,偶爾吃飯時,他會故意搖搖桌子,曖昧地看向她,而她總會對他吐舌,露出一臉淘氣又微微害羞的表情。


    他很喜歡,真的很喜歡緯茵那時候的表情。


    他們的客廳當初在重新裝潢時,做了個壁爐,隻要按鍵就可以自動點火。寒流來襲時,他們會點爐,就著火取暖。


    木材燃燒的香氣你漫在寒冷的空氣裏,一室的冷,不消多久就會被驅散,變得暖烘烘的。


    有時他們會在熄火前玩蜜月西洋棋,輸一局的人脫一件衣服,他總是習慣先輸後贏。


    每回輸到剩一候內褲時,他就會開始全力反攻,讓茵茵一局一局地輸到全身光裸,然後……他會在壁爐前吃掉她。


    有時他會激狂地愛她,有時他會一寸一寸、溫柔地愛她。


    這屋子,有著太多太多關於他跟她的回憶,他真的是深深、深深地愛戀著她。


    他甚至可以說,這輩子他不會再這樣愛著一個女人了……


    汽車聲由遠至近,他聽見花園外的遙控自動門被打開的聲音,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聽見兩個人的說話聲,聽見腳步聲從花園步道那端走向屋子的門。


    “……你忘了他吧。再深的愛,都會變淡,沒味道了就要懂得放手。”


    是男人的聲音。


    屋內的梁維諾捏緊了指間的菸,忍著想衝出家門的念頭。他不停地催眠自己,他就快不是茵茵的丈夫了,他沒有資格、沒有權利幹涉她。


    “這些不用你告訴我。”


    “misty,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再給你一次機會背叛?我像是那麽笨的人嗎?”


    “我不會再背叛你了,你相信我。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忠於你的。”


    “哼,男人的話!梁維諾也說過會一輩子愛我,他在上帝麵前發過誓的,可是你看現在又怎樣?男人的誓言若是可以相信,所有人死後都可以直接上天堂了,根本不需要地獄!”


    “我錯過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了。misty,給我一個機會吧。”汪家尉隻能這樣說。


    他對蔣緯茵是真心的,可是誰教他曾經受不住誘惑,他不能怪誰。當初失去她後,他難過了好一陣子。而今,他幸運地又有了第二次的機會,說什麽他都要堅持到底。


    一次的拒絕算什麽?他知道蔣緯茵的好,所以就算接下來要麵對十次、百次、千次的拒絕,他都不在乎,隻要他能重新得到她。


    “我不能。”


    “你可以的,你隻是需要時間來忘記他。你要相信你可以,今天晚上我們不就——”


    “請你不要再提今天晚上的事了,我隻是一時……失去控製。”她迅速打斷他的話。


    屋內的梁維諾感覺心頭有把大火在燒,燒得他渾身痛苦難受。他想著,門外那兩個人,今晚到底有多失控……


    他的想像力像光一樣快速奔馳,疼痛也像光一樣在他全身上下迅速漫開。


    “好,我不提,也不逼你。明天再一起吃飯好嗎?”


    “我……”她很想拒陷,但想到她答應梁維諾一個月內簽字離婚,便又更改了說詞。“好。”


    “一樣六點去接你嗎?”


    “嗯。”


    “給我一個晚安吻,我才讓你進屋子。”


    梁維諾看不見外頭的景象,他隻能想像,她吻了他嗎?是吻了吧?外頭好安靜一秒、兩秒……五秒……十秒……二十一秒……他數著流掉的時間,數得快要發狂了。終於,一分三十七秒過後,他聽見茵茵開口說話。


    “我要進去了。”


    “晚安,明天見。”


    蔣緯茵推開屋子的門,一室的黑暗,扯痛了她的心。


    梁維諾顯然不在家,他該是在洪希芸那裏吧。


    她轉身關門,手舉至電燈的開關處,還沒觸碰到開關,忽然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你們……上床了?”


    在黑暗裏,梁維諾的聲音聽來好低沉。


    蔣緯茵嚇了一跳,僵住,沒開燈。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她沒料到梁維諾在家,也沒料到他竟會坐在一室的陰暗中。他在等她嗎?


    他的語氣,是在乎嗎?蔣緯茵想著,沒注意到梁維諾已走到她身後了,直到他幾乎貼著她。


    “他碰過你了?”


    梁維諾的理智叫囂著,要他停止這一切,在黑暗裏這樣貼著她,太過危險。可是他的欲望卻像頭發狂、不受控管的野獸,來不及製止,他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指尖以羽毛般的重量觸碰蔣緯茵的頸子,唇,在她敏感的耳後方吐著熱氣。


    “像這樣嗎?他也能讓你這樣顫抖得像片葉子嗎?”


    蔣緯茵頭昏腦脹,他的觸碰確實讓她顫抖,她對他的反應還是那麽強烈。


    光是梁維諾的熱氣呼吐在她耳後的頸項上,就足以讓她雙腳虛軟、渾身如著火般難受。


    “是又怎麽樣?”她氣自己對這男人還有反應,因此咬著牙,挑釁地說。


    “你這該死的女人!”梁維諾所有的理智在瞬間斷線。


    隻要想像她被汪家尉這樣碰觸著,他就發狂地想毀壞什麽,真難堪……蔣緯茵苦澀地想。


    這男人早就背叛她了,可她的身體竟還是想要他、想回應他。


    她試圖用說話來轉移對他的生理反應,轉移想要他的念頭。


    在他這樣充滿情欲的觸碰下,蔣緯茵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她索性轉身麵對他,不想再被他這樣緊貼著。


    仰起頭,她咬牙切齒地說:“不會有你該死!你到底想證明什麽?”


    話說完後,她才發現轉過來麵對他,是更錯誤的決定。


    他們臉對臉,僅剩一寸的間隙。外頭花園步道上的微微燈光透了進來,她清楚看見梁維諾的雙眼中燃燒著兩簇危險的火焰。


    “我什麽都不想證明,我隻想要你!”


    梁維諾覺得他快發瘋了,怎麽都管不住自己。


    他的唇壓下,不給蔣緯茵說話的時間,像頭野獸般掠奪她的唇。


    他的手一把扯開她的襯衫,衣衫布帛的撕裂聲在黑暗裏響起,跟著,幾顆扣子跌落地麵。


    他的掌爬上她的頸子,那樣用力、急切。


    他像發瘋般,想占有她每寸肌膚,想用他的觸摸擦去別的男人剛才留在她身子上的痕跡。


    下一秒,他伸手扯掉她的胸罩,揉撫著原本屬於他一個人的柔軟。


    他低下頭,吮吻另一邊的高峰,用著她喜歡的力道,品嚐她身體的敏感處。


    蔣緯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連一秒鍾也沒。她馬上就被一圈火焰困住,並且陷溺其中,找不到逃脫的方法,甚至連掙紮都來不及!


    她要他、她要他!在激情裏,蔣緯茵悲傷地想著。


    即使梁維諾那樣對她,此時此刻她還是連一絲抵抗力也沒有,瘋狂地想要他。


    片刻後,梁維諾扯掉自己的衣服,進入她體內。


    在她的身體裏,他感覺占有以及被占有,她潮濕溫暖的身體,毫無困難地包容著他。


    梁維諾真覺得自己發瘋了,在理智與現實、情感與欲望的大綱裏,他掙紮得好辛苦,卻絕望地找不到出路。


    在蔣緯茵濕暖身體裏的這一刻,他隻能憑著本能,用瘋狂的欲望燃燒她。


    梁維諾以狂肆的速度占有她,他聽見她呻吟,感覺到她抓著自己的背。


    這一刻不該有言語的,可是嫉妒卻讓他管不了自己出口的話——


    “汪家尉也能這樣讓你呻吟,讓你忘情得抓傷他的背嗎?他能像我這樣,讓你舒服嗎?告訴我,我要聽你說!說!”


    他說了世界上最殘忍的話。蔣緯茵從不曉得,原來世上會有這種既快樂、又傷心的時刻,直到此時。


    她的身體無可抵抗地在欲望裏縱情快樂!但她的心卻有如走在刀山上,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她真的不懂,梁維諾如此用力地占有她時,怎麽還說得出這般傷人的話?


    蔣緯茵痛苦不已,隻能抓住僅剩的理智,賭氣地嘶喊:“可以、可以、可以!


    別的男人也可以這樣滿足我!你滿意了吧?”


    粱維諾氣極,更加瘋狂地霸占她的身體,想激出她高昂的回應。


    “不準你這樣說!我不準、不準、不準——”


    在梁維諾越來越狂暴的速度下,她終於徹底失神、臣服了,給出他要的回應。


    “……啊……諾……”


    她嘴裏吐出他的名,一瞬間,他像是聽見天籟般。


    梁維諾忽然放慢了速度,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黑發,覺得心好痛。


    即將失去蔣緯茵的他,其實有什麽資格這樣擁有她?


    可是……老天,他瘋狂地想要她!


    他心痛地低喊著:“茵茵、我的茵茵……”


    “諾……”


    “對不起、對不起……”梁維諾在情欲的風暴裏,喃喃地低訴心底無法解釋的歉意。


    此時的他管不了這麽多了,隻能選擇向欲望投誠。“給我全部的你,茵茵……給我,我要全部的你……”


    “給你、都給你……”


    蔣緯茵什麽都分不清了,她攀住他寬闊的肩,隨著他帶領的節奏飛翔。


    在他的力量下,她也隻能跟著他、隻能臣服地把自己全部交給他。


    至於後悔……她明白欲望之後,她會後悔的。


    但那些,都等這短暫的歡愉結束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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