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雖然是直接在羅曼的腦海中響起的,但是卻一點也不顯得虛幻,反而對羅曼來說,就像是真的有人正在他的耳邊低語一般。


    冰冷,漠視,不夾雜絲毫情感的波動,即使是身陷囹圄,也以一種絕對冷靜的態度麵對一切。


    雙手捧著厚重的默示錄,羅曼的手心慢慢滲出汗水,同時脊背也感到一陣陣涼意,雖然這女子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言談也顯得雲淡風輕。


    但就是這種有些反常的表現,卻讓羅曼的心髒在不自覺的收縮,甚至有種難以抗拒的窒息感在反複壓迫著他那緊繃的神經。


    不過羅曼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惶恐和茫然並不能緩解自己內心的不安,也不會帶來任何安全感,隻會讓自己處於更加不利的場麵,以至於在之後的對話中完全喪失主動權。


    羅曼盯著畫中的女子,沒有立刻回答,他在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神暴露出自己不安的內心,所以在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口前,他打算以沉默來應對。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羅曼現在光是和這個女子對視,就已經有種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羅曼又不願意移開視線,他不想在別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麵,尤其是對方還有可能是敵人的情況下。


    女子見羅曼沒有立刻回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或者說,她本來就沒有在意對方是否會回答她的問題,她微微低垂下眼簾,白色的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她半個臉頰,她不在和羅曼對視,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桌上的茶杯上。


    “你在害怕?”


    女子的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此刻她仍舊微微低著頭,凝視著茶杯裏微微蕩漾的水麵,但是她的話卻宛如利刃一般刺破了羅曼剛剛架設好的心理防線。


    羅曼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被人看透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躁,忍不住想要動手殺人,但是理智隨即讓他的眼神便再度恢複了平靜,現在任何強烈的情緒波動都會幹擾他的判斷,也許這就是那個女人想要的效果,他必須盡可能的保持冷靜。


    “你是誰?”


    沉默半晌,羅曼終於開口了,他沒有回答女子的問題,而是選擇另一個最直接,最簡單的問話方式,事實上,羅曼並不在意女人到底叫什麽名字,又是什麽身份,反正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之所以問這麽一個問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擺脫女子的節奏,嚐試著看看能不能掌握主動,但是或許羅曼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是有多麽的幹澀。


    女子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抬頭看羅曼一眼,而是抬起手臂,然後用一根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茶杯,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下一瞬,羅曼隻感覺整個人腦袋嗡的一下,靈魂似乎都隨著這聲響顫動了起來,想要脫離身體,恍惚間,羅曼看到一片無垠的璀璨星空,而麵前,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大隕石正朝著自己砸了過來。


    “幻覺!這是幻覺!”


    羅曼看著越來越近的隕石,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滾燙的灼燒感,他想要移動身體,卻猛然發現自己正被一股猛烈的風壓牢牢的束縛住,甚至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該死!冷靜!我要冷靜!”


    羅曼猛咬一下舌尖,雙眼頓時便的漆黑一片,同時希爾莫斯晶石瘋狂的轉動了起來,甚至將整個精神力旋渦都攪動了起來,精神力暴動,一般來說,這是在自殘,但卻是羅曼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辦法了。


    猛然,羅曼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雙眼中的黑暗緩緩退去,他成功從幻覺中脫離了出來,不過此刻羅曼的模樣頗有些狼狽。


    不但發絲淩亂,額頭冒汗,而且雙眼正向下流淌著兩行殷紅的鮮血。


    “不錯,雖然實力差了點,但是還算有點本事。”


    女子輕輕端起茶杯,打量著羅曼。


    羅曼默然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陰冷的看著畫中的女人,這次他的目光中沒有了任何懼色,反而透出一股狠厲和隱而不發的殺意。


    通過剛才的事,羅曼心中已經大致確定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女人雖然十分強大,但是被困在默示錄之中後,基本發揮不出任何實力,不然不會用言語讓自己心神不穩,然後趁機陰自己一手。


    反過來說,那就是這個女人在自己有防備的情況下,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因為羅曼不認為剛才女子有留手,她肯定想一擊殺死自己,以此來脫困。


    “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士,為何如此心狠手辣,實在是讓人唏噓。”


    羅曼開口,話語間已然恢複了往日的語調,甚至帶著些許調侃的味道,為了保險起見,他要在言語間試探一下對方,看對方是否還有餘力,或者,對方的底線在哪。


    “女士?在我看來,身為一名巫師,心狠手辣是基本素養,斬草除根是一種美德,在我漫長的生命中,死亡早已不再附加任何其他的因素,不甘?悔恨?痛苦?都毫無意義。


    殺戮對我來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簡單,並且直接,所以我動手的時候,一般不會太在意過程,結果才是唯一有意義的。


    就比如剛才,因為這個空間的限製,剛才可以說是我唯一能殺死你的機會,不過既然失手了,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女子放下茶杯,上手交疊放在腿部,不過此刻麵容似乎略微生動了一些,不像之前宛如冰雕一般。


    女子的話語雖然仍舊冰冷,但從她的話語間能看得出,她似乎願意和羅曼稍微交流一下。


    羅曼卻是心中一冷,女子說的話他並不感到意外,甚至也能理解,雖然他的生命談不上漫長,但是對於殺人這種事,他也同樣不會抱有太大的負罪感或者其他多餘的情感,一切都盡量從自身利益出發。


    但是讓他心涼的卻是,這個女人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如此的平靜自然,而且羅曼能感覺到,女子說這話並不是在從潛意識層麵威懾他,讓他產生畏懼感,恰恰相反,羅曼認為這女子剛才所說的,遠比她做過的,要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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