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疊的照片,還有好幾張印得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全都是有關一個人的資料。


    “就這些?”醫院貴賓休息室裏,秦淮天對著桌上的資料表現出不滿。


    “秦海”五大助理之一的李皓從進門起就沒有放鬆過臉上緊繃的不安神情。“董事長,不知為何,很多資料仿佛是被預先封鎖起來了,我預先想好的查詢途徑總是被事先切斷……”


    秦淮天擺擺手:“也不能不怪你,像他們那些有特殊工作的人,國家總會給予一些私人隱私上的保護的。”


    “成莫,祖籍山東,出生於……畢業於中央公安部直屬的某警校,現為xx市刑警隊隊長……有父母、一姐……”


    “可有他父母親人的名字?”


    “沒有。”


    “有他父母親人的合照或個人的單照嗎?”


    李皓搖頭:“沒有,根本無法可查。似乎被人銷毀得幹淨了。”語氣漸變為疑惑,“董事長,你是否懷疑折成莫的家人與您有什麽過往?”


    秦淮天凝目看著正擺在那疊照片最上麵的那張純純笑臉,還有站在那稚嫩身軀旁的著一身英武警服的少年。


    頭緩緩地搖動:“隻是感覺……這個人很不簡單。”


    *


    在閔維住院的第五天,也就是星期四。秦淮天接到他辦公室第一秘書rena的電話。


    “什麽事?”


    “董事長,有名叫成莫的警察找您,我說您目前不在公司,可他卻說他想找您是因為……”


    “因為什麽?”


    “他說他養子目前失蹤了……而且與您有關……”


    “叫他到貴和醫院來找我。”


    秦淮天早料到成莫必會找來,閔維受傷住院,學校那邊自然早已請了假,成莫隻要打個電話,兩相對質,便清楚了。


    秦淮天聽完電話,閔維正躺在床上打著遊戲機打得不亦樂乎。


    “玩久了太累,該休息了。”秦淮天強製性地把他手上的遊戲機拿開。閔維倒也乖乖地躺下。


    “是誰?”


    “嗯?”


    “剛剛不是有人要來醫院找你嗎?公司的人嗎?是不是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了?”這幾天秦淮天一直陪著他寸步不離的。


    “不是公司的人,”秦淮天緩緩地說,“是你現在最怕見到的人。”


    “小莫?!”果然閔維驚叫一聲。再過一兩天他就要做接骨手術了。他隻要祈禱小莫不要太有空打電話到學校問候他,到周末,他另想辦法混過去應該也不太困難。


    見他驚惶的樣子,秦淮天摟住那小腦袋:“別怕,有我在。”


    “……可是,看到我這樣子,小莫會罵死我的……”平常隻要看他感冒發燒,小莫就會劈頭痛罵,現在若讓他看到這麽淒慘的樣子,還不知會咆哮成什麽樣。


    見他怕成這樣,秦淮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底深處卻又那麽一絲欣喜:畢竟他待我與成莫是不同的。


    再怕,要來的人終究還是要來的。


    一身便服打扮的成莫半小時後出現在閔維的加護病房裏。


    看到病床上躺著的那副纏滿石膏繃帶的身軀,筆挺的身形竟僵了一下,整個人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看著看著,那眼神竟愈見冷厲若冰了。


    淩厲的眼光一掃,那縮在床上的人便期期艾艾地叫道:“小莫……”


    成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馬上轉向坐在床邊的男人。


    “秦先生,周日他吃過晚飯從家裏出來還是活蹦亂跳的,才過幾天,便弄成這副樣子,我想請你給我個解釋。”


    閔維可沒忘記小莫是個警察,便解釋:“小莫,我受傷都是因為誤會……”


    “住口!我沒叫你說。”成莫冷聲嗬斥,閔維本就心中有愧,被他一喝,更難過地垂下了頭。


    秦淮天低頭吻了吻閔維無精打采的額頭,隨後起身離座,不急不緩地說:“成先生,維維目前身上有傷,又還是個孩子,還請你溫柔些不要嚇著他了。有什麽事我會和你說清楚的。”


    成莫看著眼前的男人,冷冷地說:“他是我從小養大的,我當然知道該怎樣對他。”


    秦淮天一怔,便馬上現出一個笑容將之掩蓋了:“這個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到醫院來了。維維的傷追究原因確實在我。那晚他來找我卻被樓裏的保安人員誤認為是某些企圖不良的人而因此下了重手……”


    成莫麵無表情地道:“秦先生,難道你不知,在握有確實證據之前就將人當作商業犯罪而毒打,這是違法行為?”


    閔維神色緊張地看著成莫,又看了看秦淮天。


    秦淮天卻隻是淡淡地一笑:“我願意隨你回去協助調查。”


    成莫木然看著微笑的秦淮天,忽而語氣變得不似先前冰冷:“既然維維都說是誤會,我又何必再追究。說起來還倒要謝謝你這幾天來的照顧了,讓他住這麽條件好的病房,這之前的住院費用就當你的醫療賠償金,不過之後就不用你來操心了。還有,麻煩你代辦一下退院手術。”


    秦淮天皺起眉:“退院?”


    “我要給維維轉院。”


    “不行!”秦淮天幾乎是脫口而出。


    成莫冷哼了一聲:“恐怕還輪不到你說‘不’。”


    秦淮天表情僵了下,說到底,成莫是閔維監護人的事實是他怎麽也改變不了的。


    “小莫,你別這麽生氣好不好……”許久不敢出聲的閔維像是害怕被狂風尾巴掃到的小羊羔。小莫是擺明了不想讓他和秦淮天每天都呆在這家醫院裏。


    被他一叫,成莫這才仿佛開始正眼看他:“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小莫’嗎,若我不打電話去學校盤問,恐怕隻會等著給你收屍也說不定。”


    見他說出這樣的話,知他已氣極,閔維當下緊緊閉了嘴,不再說第二句。


    “成先生,我希望你能從維維的病情考慮,他胸腔肋骨各斷了根,需要接骨,過了這個周末就是手術了。我希望你能讓他留下來繼續治療。”秦淮天已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他從抽屜裏拿出閔維的病情檢測,遞給成莫。


    成莫目光轉向秦淮天遞過來的薄薄幾頁,眉角不為人注意地偶爾跳動了幾下。


    “好,我可以同意不給他轉院,但是我不希望你今後在病房裏出現。”


    秦淮天修長而白淨的手由於用力壓抑而凸現出了幾條青色的血脈。默了一會兒才沉沉地說道:“好,我答應你,不再來這間醫院裏看他,可這期間維維需要有人照顧。”


    “不用你擔心,我自會考慮。”


    秦淮天盯著閔維看了幾秒,隻淡淡地說道:“維維,你聽話點,手術時別怕,要多吃點東西……我……這就走了。”


    閔維衝他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


    心中有痛,心中不舍,卻也不想在成莫麵前顯露。和閔維在醫院的這幾天,他放任自己盡情享受著用心愛人的快樂,苦悶的想念換得相伴不過短短幾天,竟然是要在這種情況下分別。


    秦淮天走出門口,望著關上的門竟覺透不過氣來。


    這一刻,他恨自己那對成莫想探個究竟的好奇心。故意沒有知會學校那邊,便是想成莫知道消息後主動來找,好給自己一個多探測成莫的機會。若他知道成莫對他竟有如此深的敵對意思,他便怎樣也會瞞過成莫閔維住院的事了。


    到如今,自己的過錯要自己來承受。


    那些沒有閔維的日子……


    *


    病房內的氣氛漸演變成另一種無聲的緊張。


    秦淮天一走,成莫便起身走到床邊揭開他的被子周身仔仔細細地查看。神情雖有些恐怖,但動作卻很輕柔。即使看了病情檢查表,成莫畢竟不是醫生,而閔維身上的石膏和繃帶卻足以讓他觸目驚心。


    不親眼看個明白是不會安心的。


    “還好,總算沒有斷手斷腳的。”


    成莫靜靜地坐在了床頭。閔維見他神色不似先前那麽冷,便小心翼翼地開口:“小莫,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弄成這樣你很傷心……小莫最疼我了……”接著企圖用他那裹滿紗布的手去搖成莫的肩。


    被成莫眼一瞪:“還嫌手上的繃帶不夠多嗎?”


    討好的手又縮回去了。


    見他安分了,成莫的手開始輕輕地摸著他的傷處,問:“很疼吧。”


    閔維愣了一愣:“嗯。”


    異常小心的觸摸,由手臂到胸部……


    見小莫這麽溫柔,閔維心裏一陣愧疚:“小莫,你別擔心,其實現在已沒那麽痛了……”


    成莫沒有答他,緊閉的唇卻突然開了:


    “從來沒有。”


    “嗯?”


    成莫讓眼神透出窗子向外看著:“從你到我身邊後,從來都沒有讓你受過哪怕一點點的傷……”


    看著小莫有些落寞的表情,閔維胸口有些發悶,垂下微紅的眼:“小莫,是我錯了,我……向你認錯。”


    成莫怔怔地看了會兒窗外離得很遠的高樓,轉過目光,俯身把嘴貼在閔維的額上摩娑,閉著眼輕語:


    “我不氣你……你沒事,我就感謝上蒼了……”


    *


    下午,成莫回去拿了些換洗衣物,生活用品。拉開病房裏的衣櫃時,看到有套深藍色的睡袍,便問:


    “這幾天,他一直在醫院陪你嗎?”


    “……嗯。”


    半晌沒了聲音,閔維扭頭看,成莫站在窗邊似乎望著下方的車流人潮出了神。


    晚上,睡覺前成莫給閔維擦洗身體。


    “維維,以前我對你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閔維靠著成莫的手臂問:“什麽話?”


    成莫仔細把那滑滑嫩嫩的臉頰擦幹淨,然後再從浴室接了盆幹淨的熱水放著,嘴裏淡淡地說:“不記得了嗎?”


    閔維馬上搖頭:“小莫說的話我都記得。”


    成莫把新的毛巾壓在水裏浸潤,然後凝視著閔維的眼緩緩而道:


    “那你愛上他了嗎?”


    閔維的臉瞬間僵住,心咚咚地跳起來。


    “告訴我,愛上他了嗎?”


    “……”


    “告訴我!”


    成莫那伴著低吼的眼神與其說嚴厲,倒不如說是痛苦壓抑下不堪忍受而現出的脆弱,閔維幾時見過小莫這樣的傷心的眼神,一時間頭隻搖個不停:“沒有,沒有。”


    “那你為什麽晚上跑去秦海給他通風報信?”


    “我……隻是擔心他,他對我挺好的,人也很好……”


    “維維從不騙我的。”


    “……嗯。”


    成莫避開他裹滿紗布的上身和四肢,小心地擦拭他的下體,擦著擦著,閔維的臉紅了,倒不是因為自己的私處被小莫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起了昨天以前,秦淮天也是這樣給他擦拭的情景。


    他喜歡秦淮天給他清洗身體,尤喜歡看秦淮天替他擦拭時的僵硬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每次擦完秦淮天總會去浴室衝澡半個小時以上才出來。而閔維自己總是一邊捂在被子裏狂笑那隻大色狼,一邊體會著那種被自己愛著的人所需要著的甜蜜。


    嘴角浮起了笑意,完全沉溺於那種回想當中。


    “你在笑什麽?”


    閔維睜開眼,成莫正盯著他嘴角揚起的那抹笑意。怕小莫看穿自己心中所想,閔維急忙掩飾:“沒什麽……小莫擦得很舒服……”


    成莫忽然笑了:“維維,要不要我幫你?”


    當然知道他指的什麽,閔維頭搖得波浪鼓似的。傷痕累累的身體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一不小心便會引起傷口迸裂。


    成莫看著,伸進被裏的手又收了回來。頭卻靠近低了下來,唇漸漸地覆上那圓潤的額。


    “維維,你沒事……我很高興。”成莫捧著他的頰,溫柔地親著,他的眼,他的鼻尖……


    閔維被小莫這種太過溫柔的動作弄得無所適從。當成莫的舌吮向他的唇時,終於受不了這樣怪異的情形將頭迅速扭開,抵抗起來。


    “小莫!你幹嘛吻我?”


    成莫似乎料到他有此反應,任他扭開,隻是笑著。


    “以前你不是也常這樣親我嗎,小時候也是。”


    閔維不知小莫哪根腦袋神經出了毛病,那小時候的親親和這根本是兩碼事嘛。唇與唇應該是戀人間的舉止。


    “可那是完全不同的啊。”


    成莫一挑眉毛,滿不在乎:“有什麽不同,不都是親吻嗎。”


    閔維目瞪口呆:“可是,小莫,你剛剛是在吻我的唇。”


    “那又怎樣?”


    閔維見小莫一副近似耍賴的模樣,聲調不禁提高了些:


    “唇與唇間的接吻,隻能對自己喜歡的人才行。”


    成莫淺笑著抬起他的下顎:“哦,維維就是說我不該親你,我的維維不喜歡我咯?”


    “不是,不是。可這樣的接吻是戀人間的專利,小莫怎麽可能不知道嘛!”閔維表情異常認真,成莫看著,忽然嗬嗬笑起來,閔維覺得今天的小莫實在詭異得很。


    手指捏了捏滑嫩的臉:“維維,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這方麵還真有原則性啊。”又低下親了親他的額頭,“睡吧。”


    不知為什麽,閔維緊張的心情在看到小莫的笑時放鬆下來,就說嘛,小莫怎麽可能連這個界限也分不清,原來是在逗他玩的。


    *


    下班前,夏培文敲門進來。


    秦淮天仿佛也似正等他似的,見他一來便說:“我們去佩雯那兒坐坐?”


    夏培文點頭。


    夜色還是一如先前,隻是因為時間尚早,店裏人影稀綽,顯得很清靜。


    “喲兩位大忙人,今兒個怎麽得空一起賞臉光臨啊。”佩雯著一身玫瑰紅的羊絨套裙,發高高地盤在頭頂,高跟鞋拉著優雅的步履而來,盡顯成熟女人的高貴與嫵媚。


    兩人俱是一笑,竟一口答道:“當然是想你唄。”


    走上前來的美人用纖指在一人額上輕點了一記:“真不愧是混了幾十年的搭檔,說話調侃人都是一個模樣兒。”


    秦淮天笑道:“佩雯,你又乘機吃我們豆腐了。”


    佩雯搖搖曳曳地從吧台處端了酒來。


    “吃了就吃了,不過我是不會讓你們吃回去的。難得我們很久沒聚在一起了,今天時候剛好,店裏清閑,好好喝上幾杯,我請客。”


    待秦淮天二人走出夜色時已經是八點多。


    坐進車裏,各自抽著煙,誰也沒說話。


    一支煙完。


    “培文,你讓我感到失望。”


    “你也讓我失望了,淮天。”


    夏培文轉頭正視秦淮天:“這近二十年來,我一直看著,你身邊,一個一個的女人、男人,來了,又走了,有心傷的,有怨憤的,有不甘的,但那是他們,你總還是你依然如故的秦淮天,至始至終你的心就不曾為任何人敞開過……我以為今後也一直會這樣下去的。”


    夏培文看著秦淮天,秦淮天卻按下車窗,望著外麵閃爍的燈光。


    “難道你希望我一輩子都不對任何人動心嗎?培文,你有你的彤彤,有過溫婉美麗的妻子,所以你體會不到一直一個人這樣過下來的滋味。我也希望有真正讓自己在乎的人,像繩子一樣係在我的心頭,讓我可以每時每刻都想著、擔心著、牽掛著。”秦淮天望著遠處那抹耀眼的光,連聲音也有些遠。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是他!他隻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他能帶給你什麽快樂!帶給你多少幸福!”夏培文聲音有些沙啞。


    “我不知道。”秦淮天慢慢收回目光落在旁邊的人身上,“他究竟能帶給我多少幸福,我不能知道。但我知道,我若不抓住他,不相信他能將帶給我的幸福,那我這輩子恐怕也再也無緣接受別人的幸福了。”


    夏培文嗬嗬笑了起來:“無緣?你不試著接受他之外的別人,又怎知其他人不能帶給你幸福!”眼神也變得悲憤,“秦淮天,十年前佩雯所說的那句話果然沒錯:你對自己冷酷、對別人冷血,既不給自己也不給身邊的人留一絲一毫的機會。”


    身邊的人……秦淮天凝目看了下有些激動的幾十年來的朋友,對他的感情心裏一直都有所感悟,但因他那疏遠的性格及兩人的關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他的私生活夏培文是很少有機會介入的,這是他有意無意保持的距離。


    夏培文也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


    “我不明白,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為何比不上一個與你才認識僅兩個多月的陌生人。”


    “誰又陌生?誰又熟悉?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契合度不是靠時間來對等的,有些人相處一輩子,始終突不破那道當初的界,正如你我。而維維則不同,每次看見他我便有種想要擁緊他的衝動,一想到和他在一起便會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會情不自禁地想親吻他、撫摸他,以前的我確實不知,人和人在一起,可以那樣由身到心的快樂,原來我也可以為一個人思念成狂。這一切是他告訴我的。”


    秦淮天嘴角泛起一抹極為好看的笑意。


    夏培文呆了半晌,喃喃道:“原來這樣,什麽理由都沒有……也對,愛原本就是這樣沒有什麽言語能真正說明緣由的,不是嗎,我也這麽愛上了……沒有什麽理由……”


    秦淮天臉色有些歉然,忽又想到什麽,神情一凜:“培文,這次你不該這麽對他的……他還那麽小。”


    夏培文忽然冷笑:“我夏培文是何許人,對於敵人一向都是不留情的,這點你該知道。”


    秦淮天眼神亮了一亮:“培文,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幾十年朋友的份上,不要再為難維維。”


    “你求我嗎?”


    秦淮天笑了,不容置疑的語氣卻沒有什麽溫度:“我已經向維維保證過了,今後任何傷害他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回答他的是夏培文推開車門又關上的聲音。秦淮天望著那筆直離去未曾回頭的身影歎了口氣。


    培文,怕你不能相信,遇上他之前,我的人生,若除了秦海還有什麽值得我珍惜的,那恐怕也就是我們幾十年的這段朋友感情了。


    你那麽精明,別幹讓我們倆都難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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