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生活裏的某些存在常常會突然的就消失掉,就像海市蜃樓一般,但即使這樣,生活也還是要繼續的。


    自從那天住院以後,阿裕就再也沒見過文浩然;或者說,文浩然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眼前。阿裕的心裏當然有些空空的,但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並安慰自己一段戀情的結束也許正是另一段戀情的開始,今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出院以後,阿裕回到蚊子公司收拾自己的東西,遊戲開發結束了,他和文浩然糾纏不清的關係也結束了,總而言之,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把零星的物品裝進一個紙盒裏,阿裕懷著留戀的心情環視了一番這間辦公室。離別總是讓人感傷,更何況這裏還記錄著他寂寞的傷口和孤獨的悲涼。


    阿裕不由得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這歎息是自嘲也好安慰也好遺忘也好,反正此時的他覺得人生也就像一聲歎息,隻是咿咿呀呀的早已走了調而已。


    “康先生,您今天就要走了嗎?”


    這時吳秘書走進來,兩手背在背後,一臉的不舍。


    “嗯。你們的遊戲大功告成,我當然也該功成身退了。不過你放心,以後有時間,我會過來看看你,請你吃飯的。”


    “是嗎?那我要點最貴的菜哦。”


    “滿漢全席都沒問題。”


    阿裕真心地對她笑笑,低頭用膠帶把紙箱纏好,同時又忍不住不斷地拿眼睛偷瞟向她身後的門,但那門絲毫也沒有動靜,阿裕不禁無限惆悵。


    “康先生,這是我和小妹買的一點小澧物,希望您能笑納。”


    吳秘書把藏在身後的雙手舉起來,隻見她的手裏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


    看到那個紙盒,阿裕呆了呆,然後一下子大笑起來,他彎腰從自己身後也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紙盒子:“正好,我也準備了一份小禮物送給這段日子以來對我諸多照顧的你們。看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他們手裏拿著的,都是蛋糕部落的鮮花蛋糕,隻不過吳秘書買的是可可鬱金香蛋糕,鬱金香的花語是“懷念”,而阿裕買的是法式牛角花蛋糕,牛角花的花語是“重逢”。看清了彼此的選擇,他們不由得相視一笑。


    “吳小姐,我這就要走了,謝謝你,也麻煩你替我向小妹轉達一下謝意。”


    “康先生,難道您都不等董事長回來,向他道別再走嗎?”


    阿裕已經抱起了他的紙箱,搖搖頭道:“不必了。我不想看到他,相信他也不會想再看到我了。他是去和高維視訊簽合同去了吧?等他回來你代我向他說一聲恭喜就行了。”


    誰知吳秘書聽了他的話臉色一變,當即跨步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等等!這麽說康先生您也不知道董事長去哪裏了?天呐,今天是我們和高維簽約的大日子,董事長不會在這個時候玩失蹤吧!?”


    阿裕聞言也是一愣,忙問道:“你說什麽?臭蚊子他不是簽約去了而是失蹤了?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啊!可現在看來事情就是這樣!”吳秘書急得直跺腳,“那天送你去醫院以後不久,老板他就回來了,然後風急火燎的叫我給他訂一張去美國的機票,我問他去幹什麽,他叫我問您就知道;我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說星期一回來……當天晚上他就坐飛機走了!”


    阿裕差點跳起來:“連他出國了我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裏?那隻死蚊子可真會陷害人!”


    吳秘書神色凝重地低頭想了一會兒,突然叫道:“對了!胡總監不是正在矽穀出差嗎?也許可以叫他找……”


    “不必了!我已經回來了!”


    “董事長!”


    “蚊子?”


    在吳秘書和阿裕兩種風格迥異卻又一致找不著北的錯愕呼叫中,文浩然像天降奇兵似的出現在了門口,他一手拿著旅行袋和皺巴巴的外套,一手則緊緊的鉗製著一個正在拚命掙紮的男人。


    “蚊子!快放開我!都到公司了我又不會迷路!喂!你不要這麽用力好不好?我很嬌嫩的!”


    “胡總監!”


    “二鬥?”


    這一次的呼叫包含的錯愕意味更濃厚了。


    文浩然對胡二鬥的哀鳴充耳不問,粗暴地把他拉進了辦公室,重重地把他甩在沙發上,這才放下旅行袋,抬起滿是胡渣的下巴向吳秘書揚一揚:“吳小姐,你先出去,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康先生談。”


    盡管文浩然平時是一個很隨和甚至很滑稽的老板,但此時他所展現出來的氣勢就像一個雄踞一方的霸主一樣,吳秘書不敢多問,點點頭便走出去了。


    “你們……這是……?”


    “因為知道不管我對你怎麽解釋,你都聽不進去,所以我隻好把罪魁禍首給找來,讓他說明當時的情況,這大概是還我清白最好的方法了吧。”


    從文浩然那弧線優美的薄唇裏說出了聽上去帶著幾分疲憊,又帶著幾分釋然的話。也許是因為剛剛飛越了半個地球的關係,他看上去很有些塵滿麵鬢如霜的滄桑感,但這倒更給他增添了幾分頹廢的性感。


    接著他冷冷地看向坐在沙發上揉著手腕的二鬥,二鬥被他吸血鬼一般的目光盯得顫抖了一下,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嘛,我說。當年我根本沒把那封信交給蚊子,行了吧?”


    “你胡說!我後來不是還去找你確認過嗎?你們以為現在聯合起來串供就能把我騙過去嗎?二鬥,沒想到你居然也心甘情願受這隻蚊子的擺布!”


    聽完了他吊兒郎當的自首,阿裕卻並不相信。


    胡二鬥這時才終於修正了自己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不,小肉包,我真的沒騙你。不瞞你說,你交給我信的那幾天,我也正在為情所因,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神思恍惚的狀態,不管別人對我說什麽,我都一律回答嗯或者啊,其實卻根本沒放在心上。你仔細想想,那兩天你問我話的時候,我是不是都是回答的嗯?”


    阿裕想了想,發現好象的確是他說的那樣,態度不由得開始有些軟化了:“真……真的?”


    “這家夥真是把我們害慘了!”文浩然憤怒地補充,“你把信交給他的第二天,我有從宿舍的陽台上看到下麵的玉蘭樹旁站著一個很像你的人,本來想下去看一看,可一想就快期末考試了,一向刻苦的你沒事去那裏站著幹什麽?於是就問這家夥,你是不是到圖書館溫書去了,結果這家夥照樣給我來一句‘嗯’!要不然……說不定……我就下去了!”


    “唉呀,對不起嘛,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啊。”


    盡管受到文浩然義憤填膺的控訴,嘴上也說著對不起,二鬥卻沒有半點愧疚的樣子。


    “這次在矽穀,我好不容易才和學弟重逢了,得以再續前緣,卻被你綁架回國,都不知道會被他誤會成什麽樣子,他這個人很小氣的,一旦誤會了就得花很多功夫向他解釋。我耽擱了你們一次,你也破壞了我一次,這就算是扯平了吧?”


    “扯平?你害我們白自浪費了五年的光陰!現在一句話就想扯平?”


    文浩然的七竅都快噴出火來,阿裕也露出了一副無語問蒼天的模樣。


    “不然你要我怎麽樣?別的東西也許還能彌補,逝去的時間你就是殺了我也追不回來啊。話說回來,這件事你們自己也有責任吧?如果真的那麽愛一個人,就應該堅持到底,不管怎麽樣也要信任對方才對,怎麽能因為區區一封信就放棄呢?”


    “喂,我可從來沒有放棄過,這麽多年來我喜歡的也隻有小裕而已!”


    即使文浩然這麽說,二鬥也仍舊不以為然,阿裕卻因為他的話,而想起另一件事。


    “好,就算是你真的沒收到我的後,那你和馬小月說的那些話又怎麽解釋?那可是我親耳聽到的,還會有錯嗎!”


    一件歸一件,可不能混為一談。阿裕當然也不想放棄,不然也不會一直追到籃球社去,可是又有誰在聽了那樣的話以後還可以堅持下去的?


    “其實仔細想想,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態,畢竟馬小月那麽漂亮,你當然會想在她麵前表現表現啦,可是你已經那麽優秀了,為什麽還會用貶低我的方法來襯托自己呢?還說什麽喜歡我……你根本就不能了解,聽到那些話的我有多麽傷心!”


    說著說著阿裕發現鼻子又開始發酸了。這不爭氣的淚腺!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隻覺得連鼻腔裏麵都火辣辣的。


    “唉呀呀,我說蚊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麽可以在背後說小裕的壞話呢?看來你追不到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給我閉嘴!滾出去!”


    把在一旁添亂的二鬥先生轟出門,文浩然露出一臉苦澀懊悔到極點的表情:“小裕,你以為我願意說那些話嗎?我也是當時太著急又想不出別的辦法,才……”


    “總之你這是一個人前人後兩張臉的大壞蛋,我才不要聽你解釋!你的解釋都是些隻會讓人傷心的鬼話!”


    阿裕的眼淚和鼻水這時突然一股腦地集中跑出來了,文浩然越是想解釋,他就越是回憶起當天的場景,然後就愈加感到無盡的酸楚,最後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文浩然也不覺有些動氣了,他索性不再多費唇舌,直接從懷裏摸出一個已經發黃的信封,強行掰開阿裕捂在臉上的手,把信硬塞進他懷裏。


    “這……這是?”


    “這也是情書!馬小月不是你同班同學嗎?她的筆跡你應該認識吧?這是她寫給你的情書!”


    “情……情書?”


    阿裕一頭霧水,文浩然卻低吼開了:“那個女人自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居然就不知羞恥的跑來找我,叫我轉交情書給你。真是……她以為自己是老幾,憑什麽喜歡你啊?不就仗著自己是個女人嗎?可我當時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真的是慌了神了,一心隻想著要快點想個什麽辦法拆散你們,不,是要想辦法讓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說著文浩然握緊了拳頭,“我本想說你是個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可又想這樣的謊言未免太蹩腳,於是就決定幹脆讓她知道我們倆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因為我知道,有的女孩子巴不得自己的男朋友是花花公子,但是肯定沒有哪一個女生能夠接受自己喜歡的男人有同性戀傾向。如果早知道你在外麵,我……”


    阿裕以為他會說“我就不那麽說了”,沒想到文浩然卻說:“我一定會立刻把你拉進去,當著她的麵親吻你,這樣我們就不會白白浪費這五年的時間了!”


    聽他說完這些話,阿裕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清了,因為洶湧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和剛才傷心的淚水不同,此時他流下的是自責的淚水,他覺得自己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加天字第一號膽小鬼,當年怎麽就那麽愚蠢那麽怯懦呢?


    “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二鬥說得沒錯,是我自己沒有相信你,沒有堅持到底,我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是我不對!”阿裕抽抽噎噎地說。


    文浩然輕輕捧起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拭去他的淚水,溫柔地說:“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馬小月叫我轉送情書的時候。我就應該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我也喜歡你,然後和她公平競爭,而不應該在背地裏搞那些小動作。也許這五年的追逐,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


    看著他深情款款的黑眸,阿裕終於再一次鼓起勇氣,像要確認什麽似的問道:“你是愛我的嗎?真的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一直都愛你,也隻愛你一個。”


    “這麽胖也愛嗎?”


    文浩然露出吃驚的樣子:“誰胖啊?你胖嗎?”


    “明明每次都叫人家小肉包……”


    “那是愛稱!你也知道我最喜歡吃肉包子的嘛。”


    “……蚊子,我也愛你!雖然我嘴上說著討厭你,但是即使在以為被你戲弄的些日子裏,我也從來沒停止過對你的愛,這世上我也隻愛你一個!”


    “小裕!”


    激動不已的文浩然突然變得力大無窮,他吹呼一聲,抱起阿裕連轉了好幾個圈。


    當第三次的接吻接束的時候,阿裕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被文浩然壓在沙發上麵了。


    “蚊子,不要……”


    “叫我小然!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


    抓住阿裕像是要推拒才爬上自己胸膛的手,文浩然把那涼涼的雪白的手指逐個吮吸了一遍,然後輕輕鬆鬆地就固定住了似乎想向後蹭去的阿裕的身體。


    阿裕羞恥得幾乎要死去了。他並不是覺得這樣的進展太快了,也不是還對文浩然有所排斥,而是……就和若幹天前的夢境一樣,他無法忍受自己滿是肥肉的身體毫無遮掩的展現在文浩然眼前。


    雖然小然說他愛我,可一旦看到我的大肚腩和圓屁股,一定也會什麽“性”致都沒有了吧?想到這裏,阿裕的雙頰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


    感覺到阿裕推拒的力道加大了幾分,文浩然抬起頭來:“怎麽了?你不願意嗎?可是我已經忍了五年,再也等不下去了!”


    阿裕搖搖頭,卻又不由自主的把身體縮成一團:“我很胖,很難看……你看到我遊泳圈一樣的肚子,會倒胃口的。”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文浩然看來,他那渾圓柔軟的身體不知有多可愛,強行解開他衣服上的鈕扣,文浩然毫不客氣地把手伸進了衣襟裏。


    阿裕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但也沒使勁撥開文浩然的手,隻是帶著快哭的表情看著撫上自己胸口的修長手指。


    文浩然由上自下撫摸著所能觸碰到的光滑如絲的肌膚,整個人都不由得為之心蕩神馳,但是突然間,他的動作一僵。


    “小裕……你再也不用擔心你的小肥肉了,因為你已經瘦得連遊泳圈都沒有了!”


    “咦,什麽?沒有了?”想要大叫怎麽可能的阿裕下意識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一向突出得像懷胎半年的腹部不知什麽時候真的變平坦了!


    “怎麽會這樣?”


    “一定是前段時間沒什麽食欲所以才瘦了,這種問題就不要再研究了嘛,反正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超喜歡。”


    說著文浩然用手指阿裕胸前的花蕾上打著轉按摩著。雪白得沒有一點瑕疵的肌膚上,隻有那小小的兩點呈現出如同櫻花般的淡淡粉紅色,說不出的可愛性感,文浩然情不自禁地埋下頭去,把它含在嘴裏。


    “啊……”


    壓抑的呻吟從阿裕的口中溢了出來,文浩然像是受到鼓勵一般,更加用力地吮吸那小小的乳首,用舌尖挑逗那逐漸變硬的乳尖,阿裕好象是從唇縫裏泄漏出來的聲音更大了。維持著把臉孔埋在他胸前的姿勢,文浩然的手靈巧地解開了阿裕褲子上的鈕扣,然後略顯焦燥地用力一拉,一口氣把長褲和內褲都褪到了腳踝以下……


    隨著阿裕的一聲呻吟,他們幾乎同時達到了令人眩目的高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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