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洞府中,四團詭異的鬼火分別漂浮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中央一座直徑達一米左右的法陣圍住,法陣中央正擺放著一具腐爛的不成樣子的肉屍,這具肉屍雖然用冰凍住,冒著絲絲的涼氣,但還是有很多的地方出現了腐肉,臉部更是麵目全非,濃重的屍氣充斥著整個洞府。


    風琪盤坐在陣前,雙手連連揮動,隨著祭起仙訣湧動出來的神力,其身邊一株黑色的妖異之花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數大周天之後,風琪打開了一隻扁狀的白玉瓷瓶,陰冷的魂靈之氣從瓶中擁擠而出,圍繞著那株妖異之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慘白色漩渦。


    片刻之後,風琪已然滿頭大汗,從那張近乎痙攣般扭曲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在苦苦的支撐著。不過風琪沒有放棄,他咬著牙單手掐住指訣維持著遊魂花上的魂靈漩渦,右手拿著一團被神力包裹的粘乎乎的黑色藥末使勁的捏成了粉碎,然後向那肉屍一撒。


    黑色藥末迅速的覆蓋了肉屍,跟著肉屍神奇般的蠕動了起來,一塊塊腐爛的令人作嘔,散發出腐臭氣味的爛肉慢慢化成膿水,肌肉迅速的蠕動重新滋生出新的肌理,不出半炷香的時間,腐爛的肉屍竟然喚發出生命的氣機、神力的光彩。


    隨後,風琪左手一揮,祭出一個怪異的指訣,遊魂花飄到了肉屍之上,那團漩渦轉速陡然變化,將四團鬼火全數吸入漩渦當中,並飛快的鑽進肉屍頭腦的眉心當中。


    作完這一切,風琪翻身爬起,打開乾坤袋掏出一枚五色的神源屈指點射進肉屍的小腹當中。


    “嗡!”


    整個洞府搖晃了起來,天地元氣在此一瞬間朝著那肉屍湧去,一個偉岸俊逸的中年男子虛影忽地從肉屍的眉心中跳出,幻化出法相來。


    看到這虛影,風琪熱淚盈眶的跪在了地上,喜極而泣道:“爹……”


    那法相露出悲戚以及憤怒的神情,目光移至風琪身上又轉化成滿滿的欣慰和關愛:“琪兒,為父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風琪激動道:“爹,我記得你說過的話,孩兒幸不辱命,找到了爹當年留下的神王肉身,助父親奪基。”


    風清子!


    法相所化之人非是旁人,正是風清古殿之主,風清子神王。


    風清子讚許的點了點頭,同樣露出激動之色:“你做的很好,任祿對我風家所作的事,為父會一一討回來,琪兒,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風琪答道:“回父親,孩兒那曰離開,無依無靠,隻能忍辱負重,逃到裂南山坊市,還好此地穀主河居不畏強權,在任豹手下將孩兒保下,孩兒為保這條命,給風清古殿丟臉了,請父親責罰。”


    簡短的把逃亡後發生的種種道出之後,風清子搖頭歎道:“你何罪之有,風清古殿已經不在了,你能保下這條命已是意外之喜,倒是為父沒有想到,河居是一個如此光明磊落的人”


    風琪說道:“父親,以孩兒所見,河居未必就是裂南山的穀主,他的背後還有大人物。”


    “哦?”風清子的神色為之一愕:“此言怎講?”


    風琪將那曰陸塵召見他的事一說,風清子想了想說道:“河居身後之人,想必就是那匠神了,此人非友亦非敵,不需擔心。,待為父報了血仇,再帶你去感謝他一番吧。”


    風琪頗為憂鬱的說道:“這具肉身隻有中位神王境,即使奪基成功也不是任祿惡賊的對手,父親你難道?”


    風清子眼露恨色,說:“你娘死的淒慘,此仇不報,難消我心頭之恨,便是同歸於盡,為父也要跟任祿死無葬身之地。”


    “父親……”


    風琪還待說些什麽,被風清子揮手打斷道:“無需多說,你幫為父護法。”


    “是。”


    先是滿門被滅,跟著母親慘死,風清子哀末大於心死,便是自己的兒子也勸不住他了。


    正當風清子以神念之力控製肉屍坐起的時候,洞府中傳來一道輕笑之聲:“風清子道友且慢。”


    “誰?”


    兩父子聽到這聲音,乍然一怔,風琪扭身看向洞口,難以置信的看著洞府門口處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風清子更是震驚連連,他雖然身亡,神源還在,竟然沒有發現洞中還有別人。


    “你是誰?”風琪問著,手中已經亮出法寶。


    “風琪公子,這麽快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陸塵從容的走進洞府中,不由分說,拂袖布下禁製陣法,將洞口封住。


    其實陸塵早就到了,利用避影陣法無聲無息的潛入了風清子父子的洞府,將二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


    對於風清子陸塵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隻不過時局促使他覺得應該見上這個古殿之主一麵,所以才會在風清奪基之前現身。


    風清子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風琪眉頭緊皺,回憶著即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半晌過後方才驚道:“你是那簾幕後的人?”


    陸塵淡然一笑:“風琪公子記姓不差。”


    風琪知道陸塵在裂南山的身份恐怕比居河還要高上許久,修為自然不漸漸,連連後退間,將老父護在身後,問道:“你來這幹什麽?你有什麽居心?”


    陸塵不再靠前,徘徊在洞口說道:“聽聞令尊到了裂南山,身為本地的主人,當然要來見一見。”


    “你知道我沒死?”風清子開口了,同樣難以置信。


    陸塵點頭道:“當然知道。”


    風琪搖著頭說道:“不可能,父親死的時候除了任祿之外沒人知曉,你到底是誰?”質問中,風琪突然露出絕望的神情:“我明白了,你和任祿老賊同流合汙了。怪不得當曰任豹會放過我,原來你們合起夥來演戲給我看,想引我爹出來斬草除根,卑鄙。”


    陸塵聽著,臉色漸漸陰冷,對於這無證無據的指證大為費解,仔細想了想,陸塵很快抓住了風琪話語中的關鍵:“等等,你說什麽?你是說除了任祿之外,沒有人知道風清子道友還活著?”


    風琪慘然笑道:“哈哈,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麽蒜,不是任祿告訴你的,誰又知道父親沒死,虛偽。”


    “哇,老大,這裏麵好像有問題啊,如果隻有任祿知道風清子沒死,妖洪又是從哪知道的?”莊文元一直沒有出聲,但不表示他腦袋不靈光,相反論起陰謀詭計莊文元絕對能在一門二盟裏排進前三。


    陸塵慎重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覺得不對勁:裂南山的修士數量比起幾大勢力來隻能算中下等,摩馱嶺為什麽非要跟自己聯手?


    再則風清古殿一事之後,妖洪來的也太是時候了吧,並揚言三曰之內聯手滅掉蒼蠻嶺,蒼蠻嶺雖然不算什麽強大的勢力,可也不是說滅就能滅掉的,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兒著急了;


    還有蒼蠻嶺,為什麽幾十年相安無事,在妖洪出現之後突然調動修士人馬逼境,不排除蒼蠻嶺收到自己和摩馱嶺將要聯手對付他們的消息,說不通的地方是,摩馱、蒼蠻比鄰,若是蒼蠻嶺與九雲十八洞聯手,最合適的方式就是由蒼蠻嶺對付摩馱嶺。由九雲十八洞對付裂南山不是更好?為什麽要反其道而行?


    短暫的片刻功夫,陸塵想了很多,越來越覺得事有蹊蹺,在謹慎的思考了半晌過後,他對莊文元說道:“你去給我辦件事。”


    “什麽事?”莊文元兩眼放光,能讓陸塵重視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去蒼蠻嶺走一趟,這件事不要通知居大哥,就你一人,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尤其是九雲十八洞和摩馱嶺的人。”說著,陸塵掏出一塊正反兩麵分別刻著“坊”字和“山”字的鐵牌,叮囑道:“直接見屠正,該說什麽,你明白吧?”


    莊文元的兩隻眼睛滴溜溜一轉後,眉飛色舞道:“我辦事你放心,我知道說什麽。”


    陸塵凝重的點了點頭,並不多說,隻是說道:“我等你消息,要快。”


    言罷,莊文元已經化作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洞府,風清子父子二人看著這兩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嘀咕半天,還以為陸塵在耍陰謀詭計對付他們,風琪破口大罵道:“賊子,有什麽明著來,少使見不得人的手段。”


    風清子冷著臉,身子飄到風琪的前麵,麵無懼色的說道:“閣下有意跟來,又不出手,到底有何用意,風某雖是無主之魂,可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人,閣下想幹什麽,不妨直言。”


    陸塵知道兩父子誤會了,苦笑道:“兩位誤會了,在下並無惡意,也不是貴公子口中與那任祿同流合汙之人,在下到此,隻是想印證一件事。”


    “想看看風某死還是沒死。”風清子接道:“如今閣下已經看到了,打算怎麽辦呢?”


    “怎麽辦?還沒想好。”陸塵嘿嘿一笑,靈機一動道:“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風清子不屑冷笑,譏諷道:“閣下連真麵目都不想與人看到,何以讓風某推心置腹。”


    “哦,忘了這茬了。”陸塵一樂,摘下兜帽,露出那張冠玉般的臉龐:“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陸塵。”


    “幻海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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