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目睹地府內妖魔亡靈之多,耳中盡是哀嚎之聲,滿臉震驚。


    而那引他進來的“骨妖”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


    然而他自此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那隻並不算太厲害的妖物,隻是向前走去。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這些妖物來回衝撞的力量,竟是絲毫不弱於太乙金仙的全力一擊。


    一眾小鬼持著黑盾圍著他們,阻擋著他們的衝鋒。


    兩方每次衝撞在一起,那黑盾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其中不乏有黑盾被撞得粉碎的小鬼,直接倒飛出去。


    有些修行不夠的,在空中便化成黑灰,重新回到地府的黑暗中。


    等到再次化形,不知道要再過多少年。


    地藏就這樣走著,也不插手。


    忽然,他抬起頭來,終於感覺到此地有至高的存在,朝他看來。


    視線冷漠,毫無感情,但也不帶有惡意,地藏也沒有作出什麽反應,反而放鬆了身體,任其審視。


    他也猜到這地府中的至高存在,應該就是身化輪回規則的後土聖人了。


    既然不敵,對方又沒有敵意,不妨放寬了心來。


    果然,地藏感覺那視線審視片刻,便緩緩消失。


    他也是聰慧,那道視線,確實是後土看了過去。


    她先前感覺有亡靈之外的存在,登時看去,更是直接看出了他體內的如大日般的佛氣,心中頓時升起警惕之心。


    她記得西方二人,似乎三番五次找鎮元子麻煩,如今自然沒有好感。


    至於那沒有感情的眼神,是在地府日複一日審判萬物亡靈之中練就的。


    若是還抱著情緒,怕是早就待不下去了。


    便是一邊保持這冷漠,一邊直接捏死地藏,對於身在地府之中的後土而言,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後審視之感消失,並不是地藏所以為的、後土默認他進入地府,而是……


    有人來了。


    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的地藏眼神一凝,隻見身前有一道身影漸漸浮現。


    不懼怕自己身上的佛氣護體,必然不是邪物亡靈。


    先前憑空出現的身法,便已是不俗,而自覺卻感覺不到他任何一點氣息。


    而更可怕的是,後土默許了他的存在。


    那道身影甚至還佝僂著身子,黑袍下的麵貌雖然看不清,但從些許蛛絲馬跡中可以看出,已是過了期頤之年。


    後世中,地藏能成就地藏菩薩,自然不是說來就來。


    就在這一瞬間,無數看似無關的思緒從他腦海中蹦出,爾後總又能“自圓其說”般地將之聯係起來。


    因此地藏雖然沒有從這黑袍老者的身上感知到什麽,但也絕不會把他當成一般的老人來看。


    隻見那黑袍老人出現後,也不說話,身子縮在黑袍中,一步步朝地藏邁來。


    地藏眼神微眯,他雖謹慎,卻也無甚害怕。


    但是,很奇怪的。明明沒有法力或是法則的波動,地藏卻覺得那老者越近,心中危險的感覺便更濃一分。


    這黑袍老者自然就是鎮元子的化身了,他不願給其他諸聖得知地藏入地府的前因後果,便化身前來地府。


    此番前來地府,自然是為了地藏。


    畢竟地藏是自己帶來的,先前還沒來得及和後土打聲招呼。


    這不,要是剛才來晚了,這地藏再有些什麽動作,後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這邊鎮元子在想著要不就讓他在地府還這救命之恩,那邊的地藏驚疑不定,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噗——”


    就在黑袍老者走進道地藏身前不過五人之距時,忽然腳上步伐一錯,直直摔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摔將地藏都嚇得擺出了防禦的架勢,但看見趴在地上的黑袍老者時,登時就愣住了。


    愣神之際,聽聞那老者緩緩將自己撐起,問道:“爾既為佛,為何來此汙穢之地?”


    地藏聞言,心中疑惑更重,不過還是回道:“此處怨靈眾多,吾既為佛,自當來此處超度與它。”


    他這話也沒錯,地府如今是不論一般的亡靈還是凶神惡煞的凶靈怨靈,都是一並收入地府之中。


    佛超度怨靈,也是應有之意。


    不過地藏此言,正中鎮元子下懷。


    隻見他化身而成的黑袍老者嘿嘿一笑,身體一翻,直接盤腿坐了下來,道:“不知你所言之超度,可是如何為之?”


    地藏原以為這黑袍老者隻是關心自己來的目的,不曾想他竟然直接盤腿坐下,大有坐而論佛的意思。


    一時地藏也來了興致,也是正對著鎮元子,盤膝坐下,道:“吾輩佛超度怨靈,當為度化眼前所見之怨靈,免其苦痛。”


    就是說隻看眼前的怨靈了,倒是不難理解。鎮元子聞言,倒也不論對錯好壞,又問道:


    “若千裏之外有怨靈數百橫生,那處居民民不聊生。而眼前僅有一初生怨靈,方圓十裏荒無人煙。何解?”


    地藏思慮許久,才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後,緩緩回道:“便是如此,人力有窮……吾亦是先度化眼前怨靈。”


    地藏此言雖稍顯固執刻板,但這正也是他佛心堅定的原因所在。


    而且他先前售出自己的選擇時,眼中明顯流露出悲傷痛苦的神色來,顯然是將自己代入到場景之中了。


    鎮元子見狀,心中更為滿意,又笑道:“高僧不必自傷,僅是一比方罷。不過高僧可知身處何處?”


    地藏先是一愣,下意識回道:“地府……”


    鎮元子又言:“正是,因而不論洪荒何處,凡是亡靈,皆來此處。”


    地藏一驚,原本他所說的在地府度化,隻是因為看到了妖魔亡魂禍亂,才想著順手為之。


    但現在在鎮元子的點醒下,忽然發現,此處正是絕好的度化萬靈之地。


    而當他回過神來,還想再問時,卻已不見黑袍老者,隻聽見他的聲音在此處回響數息。


    “隻憂我地府之亡靈凶靈怨靈之多,難以想象……”


    地藏聞言,心中一定,仍保持著坐而論佛的姿態,身上確實有佛光大漲,當即便發下如是大願:


    “吾今立如是大願,一切地獄受苦眾生,皆乘蓮花,諸苦停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聖度盡,方證菩提。”


    話音落下,天道有異象顯現,無上佛國自雲端顯現,有萬丈佛光照下,印證地藏所言已然成誓。


    同一時間,由於地藏鎮守地獄,與西方的因果便淡了許多,佛教戰力頓時大減。


    西方二聖感知到,心中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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