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祖地內,狩獵隊大規模出動,自然是逃不過鎮元子的法眼。


    而這些年裏,祖地內的人族將野獸捕回馴化,漸漸由狩獵改為養殖,養殖的野獸一變再變,最後竟然是有了後世五禽六畜的雛形。


    鎮元子將這些看著眼裏,心中平靜。而看著五禽六畜居然是如此而來,則更是覺得有趣。


    他是希望人族能更好的,這是他來自後世的靈魂身處的期望,然而他也不會過多去幹預。


    相對的,他更喜歡像現在這樣,看著人族一點一點成長。


    洪荒數萬年,也不過彈指間。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去授予眾人製衣、建造之法,不去點醒燧人氏“獨立”的意誌。


    不過順手而為,鎮元子也不會因此就瞻前顧後。


    做便是做了,且看結果如何,何必為止懊悔?


    鎮元子處在二屍巔峰已然許久,以往所想不通的,也都在這段日子裏想明白了。


    心中或許還有些執念欲念,但也折騰不起太多浪花了。


    這段日子裏,清風明月,敖烈妲己,都是在刻苦修煉。


    所以他若有閑情逸致,便在萬壽山各處隨意走走,聽鳥叫蟲鳴,看高山流水。


    若是興致缺缺,便一人一茶,在石桌前枯坐一整天。任憑外界喧鬧繁花,流雲逝去,他自成世界,便是永恒。


    這般平靜卻有蘊著生機的心境下,鎮元子感到自己距離聖人隻差一步。


    甚至數次、當從自我世界中回歸外界,或者從萬壽山萬物中回到自我時,鎮元子都感覺斬屍契機已到。


    而且是那種水到渠成的感覺,沒有絲毫勉強。


    然而,鎮元子都隻是一愣,便淡然笑笑,任憑那契機隨風而散。


    要知道,三屍中又以本我屍最難斬卻。


    相比前兩屍,若是斬卻本我屍時出了差錯,或者心境不夠強行斬屍,便極易被本我屍奪舍,就算最好的情況,也是身死道消。


    因此,若是有人知道鎮元子對這完美的斬屍契機如此隨意,怕是要血吐三丈,被活活氣死。


    然,鎮元子又豈會不知斬本我屍之難?


    隻是他心中所想的,從一開始就是以力證道。


    斬卻二屍成就二屍準聖巔峰,是為了保證自己在洪荒中、始終是聖人下的最強戰力。


    因為不論是他體內近十道鴻蒙紫氣和眾多法寶,還是他所庇佑的族群,都需要他是洪荒最強。


    以力證道,除了本身的傲氣之外,也有部分原因是源自於此。


    若是以力證道,此時機緣還遠遠未到,鎮元子自然是心境平穩。


    不過也正是因此,之後又數次碰到了斬本我屍的契機,讓鎮元子哭笑不得。


    ……


    這日,鎮元子站在萬壽山邊上,看著下方的人族勞作,交流,微微出神。


    人族天生聰慧,自被創造便會開口說話,如今人們交流已經頗為方便。


    突然,交流的兩人中,一人告辭離去,另一人拿出隨身攜帶的粗繩,上麵已經被打下了許多個、各式各樣的結。


    此時他正數著離一個繩結上的距離,然後在合適的位置打下一個結。


    鎮元子忽然心中一動,身形一動,便消失在萬壽山中。


    下方,人族祖地。


    倉頡告別自己的朋友,便就地拿出粗繩,在上麵算好位置,留下一個繩結。


    然後他看著那繩結,心中默念朋友所交代之事,數遍之後才舒了一口氣。


    看著這粗繩上方,滿是繩結,皆是以前的事情。


    比較下麵的,表示是最近發生的事,這些繩結,大多還都記得。但若是往上、更久遠一些的事情,便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就算忽然想起來了某件事發生過,而且係了繩結,但拿出粗繩,又對應不到正確的繩結上。


    繩結記事,是很早以前便流傳開的。


    平日裏所記之事,不久便能處理完畢,所以在往常,這種記事方法,倒還算可行。


    可是如今,人族愈加強盛,人數越來越多。


    往往以前一條繩對應一個人,一個繩結對應一件事,如今,若還是如此,未免過於麻煩了。


    而且時間持續長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這直接命中了繩結記事的缺點。


    若是兩人相互映照著打結,過了些時段卻又發生兩繩結對不上的事,矛盾頻生。


    而若是人數再有增加,三人、四人……


    總之,繩結記事已經有些跟不上人族的發展壯大了。


    “人族如今,急需新的記事方式!”


    不久前,人族議事殿裏,人族族長這樣下了定論。


    然而之後口耳相傳,更是在一天之後才讓每個族人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可見人族此時記事、傳遞信息的方法是何等低效。


    倉頡早已在想此事該如何去做,新的方法又該如何,卻遲遲不得要領。


    與他一樣,人族其他人也是冥思苦想,卻毫無進展。


    倉頡心中一歎,搖了搖頭,正欲回去,忽然有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倉頡看去,隻見是一名老者,隻是有些麵生。


    人族數量眾多,麵生也是正常,倉頡如此想著,問道:“老人家可是有事?”


    隻見那老人摸了摸胡須,笑道:“我有一事不解。”


    倉頡心中困惑不已,但出於對老者的禮貌,便接著問道:“老人家何事不解?”


    “我若是有一頭牛借與你,相約半個月後來要,可是老朽不太記事,過幾天便忘了,這該如何是好?”


    記事之法!


    倉頡瞬間就反應過來,思索片刻,便以結繩記事之法告知:“老人家可在粗繩上記下一個大結,以示一牛;然後用一根細繩,在大結往下半寸之處,係在大繩上,以示半月。”


    “可我不記得半寸便是半月。”


    “這……老人家可問與家中壯年。”


    “若是一匹馬呢?這粗結又該多大?”


    倉頡一愣,一時間竟是答不出來:“額……”


    隻見那老者歎了一口氣,道:“哎~若是能一眼便看出所記之物為何,如畫出來一般,那就方便多了啊。”


    倉頡聽言,如同被雷霆靂中,身體連同靈魂一起顫栗起來。


    老者這看似無心之言,卻似乎撞開了他腦海中的某樣東西,讓他心中閃過一道亮光。


    然而當他定神去想,卻又一時間無法想起。


    正欲問那老者何出此言,抬眼看去,眼前卻是空無一人,向周圍看去,也找不到老者的身影。


    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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