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懸掛在天上的那輪皎月將幽幽月光鋪滿了大地。


    從昆侖山下來的秦安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從月色中的密林中疾馳而出,踏上了這條鄉間的泥土路。


    “踢踏踢踏——”


    “踢踏踢踏——”


    在密集的馬蹄聲中,他們的身影快速從土路上疾馳而過。


    一個時辰後,打頭的尹嵩在一家簡陋的邸店前拽緊韁繩,在唏律律的聲音中停了下來。


    在他停下來時,被眾星拱月的秦安、蒼猿也與十位身穿黑色勁裝,額頭綁著一條紅巾的明教弟子在‘唏律律唏律律’的聲音中停在了他的身旁。


    尹嵩翻身下馬,來到秦安麵前時拱手說道:“副教主,咱們便在此地吃些酒水,順便更換馬匹!”


    秦安聞言點頭,接著翻身下馬。


    尹嵩當即帶頭進了這家簡陋的邸店。


    由於地處偏僻的緣故,此刻的邸店中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過路的行商。


    也因為人少的緣故,店裏隻點了幾盞油燈,以致邸店的大廳裏顯得極為昏暗。


    正在櫃台裏低頭算賬的掌櫃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後,連忙抬起頭來。


    當他見到跟隨在秦安左右,額頭綁著一條紅巾的明教弟子後,臉色瞬間一變,連忙便從櫃台中慌忙走出。


    隨後當他來到尹嵩麵前後,立刻低聲說道:“為善除惡,唯光明故?”


    尹嵩亦是低聲回道:“喜樂悲愁,皆為塵土!”


    話落時,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橢圓形的白銀令牌遞給了掌櫃。


    掌櫃接過令牌的下一秒便看到了令牌背麵刻印的‘白衣左使’,當即臉色巨變,口稱:“屬下厚土旗旗使趙明,參見左使!”


    說罷便要下跪行禮。


    尹嵩一手將其托住,低聲道:“速速準備一桌酒席,順便為我們換上十三匹上好的馬兒!”


    掌櫃聞言低頭,道:“謹遵左使法旨!”


    說罷,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後,尹嵩便踱步到一張幹淨的桌子前,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在一張椅子上認真擦拭了下,接著才回頭將秦安迎著坐下。


    他亦在此刻低聲說道:“此處是咱們教中的產業,副教主稍等片刻,屬下需要去後麵對此間掌櫃囑咐幾句話。”


    秦安點了點頭。


    隨著尹嵩轉身離去後,站在秦安旁邊的蒼猿也毛手毛腳的拎起茶壺為秦安倒茶。


    隻是它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倒了半天也沒有倒滿,反而像是在洗杯子一樣。


    “行了,你也坐下吧!”


    秦安從它的手中接過茶杯後,順口對它說道。


    今日午時,蒼猿與那群猿猴告別時,還將穀中數年積攢下來的猴兒酒用一個個大葫蘆裝著獻給了秦安。


    眼下秦安話落時便從掌門指環中取出一個葫蘆,向茶杯中緩緩倒著濃稠的猴兒酒。


    霎時,濃鬱的酒香在大廳中緩緩飄蕩。


    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行商在這時聞到酒香後,瞬間滿臉迷醉,鼻子忍不住的嗅了嗅。


    接著看著自己手中已經端起來的酒杯,長歎一聲。


    “比起此酒,老子喝的這酒簡直連馬尿都不如!”


    說罷,他便緩緩起身,將衣衫整理了一下後,掛滿笑容便向秦安走來。


    隻是他才剛剛靠近秦安的桌子,分別坐在秦安左右兩張桌子的那十名明教弟子便紛紛拔劍。


    霎時,‘噌噌’的劍鳴聲不絕於耳。


    行商被這種狀況驚的連忙倒退了幾步,接著深吸一口氣,滿臉堆笑的對著秦安躬下身子,開口道:“小人乃是一介行商,眼下隻是聞到了酒香,想要詢問下官人,此酒......此酒喚做何名?”


    秦安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時不由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官人一詞,在唐時隻能用來稱呼為官者,宋時則流傳於民間,除了妻妾對自己丈夫是如此稱呼之外,其他人對於有著一定地位的男子,也是如此尊稱。


    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稱呼他。


    雖然‘官人’一詞讓他聽的有些別扭,但秦安還是抬起頭來看向眼前這位行商。


    隻見他身軀肥胖,滿麵紅光,麵容憨厚和善,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不過,這人雖然看起來和善,但秦安也明白,在如今的世道中,敢獨自漂泊在外行商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


    念頭一轉時,他便伸手邀請此人坐下,笑著道:“既然閣下也是愛酒之人,不妨共飲一杯!”


    說話間,他拿了一個幹淨的杯子,將葫蘆裏的猴兒酒往杯子裏倒了半杯,接著向這位行商遞去。


    雖說如今已有了‘酒滿敬人,茶滿欺人’的習俗,但這位行商見到秦安隻給他倒了半杯酒後,臉上卻不敢露出任何不滿之色。


    他行商已久,自然知道頭戴紅巾者乃是明教中人。


    而秦安被周圍十位明教弟子如此恭敬的對待,想來在明教中也是地位尊貴之人。


    而他身為商人,作為‘士農工商’等階級中最低等的人,對於眼下這種情況,早已不知道經曆過了多少次。


    故此,見到秦安向他遞來半杯酒時,他剛坐下的身子便立刻站起,半躬著身子用雙手去接杯子。


    而當他接過杯子,雙方手掌上的肌膚接觸到的瞬間,秦安的眉頭頓時一挑,接著立刻抬起右手抓在了這位行商的手腕上。


    行商原本恭敬的神情頓時一僵,幹笑著問道:“這位官人,這,這......是何意?”


    他話落時,便見秦安正抬頭看向他。


    隨後隻聽秦安開口問道:“你應當是練刀法的吧?”


    雖是問句,但秦安的語氣卻滿是肯定之色。


    行商聞言後訕笑著點頭,道:“官人好眼力!”


    秦安笑了笑,又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練刀法要比其他人慢上許多嗎?”


    行商聞言時心中一驚,他一直以來隻當自己修煉刀法慢是因為資質不行,而眼下聽到秦安的話後,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起來。


    “莫非,此事另有蹊蹺?”


    他心中想著這些,表麵上則繼續訕笑著,道:“小人資質低下,唯有苦練矣!”


    秦安在這時鬆開了抓在他手腕上的右手,搖頭笑道:“你可不是資質低,而是你練錯了兵器!”


    話落時,他不禁目露驚歎的看著這位已經是不惑之年的行商。


    紫薇道人在他腦海裏刻印下來的記憶中,不僅有修煉功法的記憶,更有蜀山的一些手段。


    比如......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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