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396:總有一個人得選擇堅強
強撩成癮：首席大人，請負責！ 作者：月下君安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可是，這麽多人，總有一個要選擇堅強，選擇那種，比任何軟弱都要疼痛百倍的堅強……
既然別人不行，那麽就隻有自己來！
顧清冷坐在停屍間外麵的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
明明是夏天最熱的日子，可是這裏卻冷到骨頭裏。
這裏，沒有人會進來，隻有顧清冷一個人，任憑眼淚，將自己打濕。
從記事開始，除了為顧念，顧清冷沒有掉過淚。
就算是為了顧念，也不曾如此不堪地掉淚。
隔夜的胡茬，在車上被風吹亂的頭髮，還有慘白的臉色，讓顧清冷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鮮。
現在，他不是冷媚公子顧清冷，不是青年才俊顧清冷，更不是冷酷總裁顧清冷……他隻是，一個兒子。一個因為自己無端的堅持，而害死自己父親的兒子。
一個心裏充滿愧疚與不安，恨不得裏麵躺著的人是自己的罪人……
顧念的話，依稀在耳畔徘徊：你這個兇手！你這個殺害爸的兇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一想到這句話，顧清冷就緊緊地閉上眼睛，狠狠地將頭撞向背後的牆壁。
痛？
不，是安心。
隻有將自己弄痛，顧清冷才能覺得心裏，稍微安心一點。
可是歉疚呢？這種剜心般的愧疚，能夠因為這樣，就絲毫地少一些嗎？?顧清冷問自己，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我是罪人……我是一個罪人……我害死了爸……是我害死了他……」顧清冷不停地喃喃自語，然後抱頭痛哭。
他真的恨死了自己……
人民醫院裏，顧念急急地趕往眼科，卻在路上，遇到了蔚然。
蔚然奇怪地看著顧念疾步如飛。
「顧念！顧念！」蔚然攔住顧念，「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受了傷還要這樣亂跑？」
「蔚然，回頭再跟你說，我有要緊的事情。」顧念不想多解釋。
「我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嚴正警告你，你這樣，會讓你的手，廢掉的！」蔚然憤憤地，「你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這樣急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傷心的？」
「關心我的人？」顧念突然間冷笑，「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剛剛……沒了……他再也不能關心我餓了……」
蔚然的心，一沉，長大了嘴巴。
「你要是再攔著我，恐怕另一個關心我的人，也再也看不到我了……」顧念堅定地望進蔚然的眼睛。
蔚然微微一呆，然後就利落地讓開路。
「謝謝。」顧念繼續疾步向前。
蔚然望著顧念的背影，感覺到一定出了大事，也疾步走向急診室。
「醫生，你就直接說，我媽的眼睛，能夠治好的希望，到底多大？」顧念看著表情為難的醫生，徑直問道。
「這個……病人現在還一直在流淚，根本就不配合治療，這樣下去，不是個好兆頭啊……」醫生嘆息。
「那如果她完全配合治療呢？治好的希望有多大？」顧念急切。
「其實，她這個病，比較嚴重……」醫生委婉。
顧念痛苦地閉上眼睛，退出了眼科辦公室。
聽到遠處，顧太太一直不停的哭聲，顧念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突然，身後響起個溫柔的聲音：「顧念，別擔心。」
蔚然滿是力量的手，拍在顧念的肩膀上。
顧念一回頭，便看到了蔚然，充滿鼓勵的眼神。
「蔚然……」顧念嘆息，突然間，眼裏就一片濕潤。
她趕緊閉上眼睛，不讓淚掉下來。
「顧念，我都聽說了。我真的……很遺憾……但是，能夠看到你那麽堅強，我真為你驕傲！」蔚然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的確，這個時候，是在是太需要那麽一句話，來肯定她，需要一個人，在身邊鼓勵她，需要一個懷抱，來給自己溫暖了。
不知是誰先主動的，總之，顧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蔚然的懷抱裏了，但是她知道，這是善意的擁抱，代表著友誼和支持。
「謝謝你，蔚然。」顧念感覺良好。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蔚然的心裏，有些澎湃。
但卻不是因為對顧念的情感，隻是因為看到她傷心難過，沒有依靠就覺得特別不舒服。
「好了，快去蘇阿姨那邊吧。」蔚然主動放開顧念，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顧念，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轉身疾步向清讓和柯雨走去。
「不管怎麽樣，爸的事情，一定要先瞞著媽。」顧太太的病房門外，顧念輕聲下了結論。
「我隻是怕瞞不住啊……」清讓嘆息。
「誰在外麵。」突然，裏麵傳出來的女聲，讓清讓和顧念都嚇了一大跳，「是不是顧念來了？」
「哦，媽，不是的。顧念還沒有回來。」清讓推門進去，解釋著。
「不，你們不要騙我，我明明聽到顧念的聲音了。」顧太太急切地摸著床沿，要下床。
「媽，你聽錯了。」清讓趕忙上前扶住她。
「你不要騙我，現在我看不見了，聽力反倒好了，我怎麽可能聽不出顧念的聲音？你爸到底怎麽樣了？你們就不要瞞我了……」說著，顧太太就又掉下眼淚。
醫生說了，現在的顧太太，最忌諱的就是掉淚，對治療是大大的不利。
「媽……」顧念隻好硬著頭皮進去，「媽，你別哭。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哭，否則……」
「我知道，我不哭，我不哭。」顧太太抹去臉上的眼淚，「你告訴我實話，我一定不哭。」
「媽……」顧念看到顧太太無焦的眼睛，心痛地無以復加。
隻能據實相告。
聽著顧念邊哽咽邊難過地敘述。
顧念早已忍不住淚如雨下，可是顧太太卻沒有掉淚。
她隻是呆呆地坐著，不說話，也不動作。
「媽……媽……」清讓輕輕喚著顧太太，可是她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顧念這下可慌了神。，她寧可她大哭大鬧，也不想要她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啊……
「媽……」顧念上前抱住顧太太，「你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
比起眼睛，顧念現在更擔心她的精神。
「不，我不哭，我不能因為傷心，而耽誤了治眼睛……」顧太太終於開腔，「我還要留著眼睛，好好看著你們，代替你爸爸，好好地照看你們這些孩子。」
「媽……」看到顧太太的堅強與隱忍，顧念突然間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原來，媽媽對爸爸的愛，是如此的深沉。
「你爸爸今後不能給你們的愛，我來代替他給……」顧太太堅定道，「帶我去見他。」
「媽，你現在必須留在醫院裏治療。」顧念勸道。
「那就轉院，轉到你爸爸的醫院去。我想要見見他，我要質問他，為什麽這麽早……就要離我而去……」
顧念和清讓交換眼神之後，終於點頭。
去郊區醫院的路上，顧太太一直一言不發。
巨大的黑暗，籠罩在她的眼前，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如果，能夠用一生的黑暗，來換這一刻的光明的話，顧太太其實是十分願意的。
這個她愛了一輩子，恨半輩子的男人，如果能讓她看上一眼再瞎掉，那麽她也是願意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恐怕，這輩子，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冷笑。
走進停屍間，顧太太的臉上，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冷笑。
她沒有哭，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不哭。
她隻是，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顧墨白的臉，顧墨白的手。可是，每一寸肌膚，都是冰冷的……
顧念、清讓、柯雨，識趣地退出門外，卻守在門口，深怕有什麽意外。
聽到孩子們都出去了，顧太太重重嘆一口氣，索性就在床邊，坐下來：「老頭子，你好狠的心啊……我才剛五十，你就要我當寡婦，一個人，要管這麽多孩子，多累啊……不過，現在他們三個，都已經長大了……嗬嗬，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我隻求，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孩子們都不在，我趁著這會兒，和你說說貼己的話……對了，我問你一件事，你……怪不怪顧清冷啊？這小子，我是在勸不動他……唉……歸根結底，這事兒怪我，我怎麽沒攔住他呢？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這小子，這輩子，愛你，可比愛我，多得多啊……我看得出來，你就別怪他了，他也不容易，又要照顧自己的公司，還要上手你的公司，還要幫襯著陸誌鴻的公司……真的不容易……顧念是他的心頭肉，看到顧念受傷，他自然，會激動一些……你應該覺得高興吧？我們的孩子顧清冷，真的很心疼憶柳的孩子……對了，你以前跟我說過顧念父親的事情，我想，他如果有一天能見到顧念，也一定會為她高興的……嗬嗬，你放心，我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如果等我也要走了，我一定會把顧念交給她親生父親的……你隻管放心……」
顧太太就這樣坐在顧墨白的身邊，絮絮敘敘地說著。她閉著眼睛，這樣就可以不用感覺到周身的黑暗。
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的，是一副溫暖的場景。
自己的丈夫，就坐在對麵的椅子裏，微笑著，聽自己說話。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顧太太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顧念和清讓守在門外，心裏，不住地忐忑不安。
但是貼著門，卻能聽到裏麵的聲音，也不好去打擾。
「不要擔心了，讓他們多說會兒話吧……」清讓拍拍顧念的肩膀。
顧念輕輕點頭，一個轉身間，就看到了角落裏，情緒低落的顧清冷。
眼神裏，不自覺地就生出幾分忿忿的不耐煩。
清讓又怎麽會感覺不到顧念對顧清冷的憎恨呢？事實上，他自己，也恨得要命。
但是心中，卻多多少少，是有點高興的。
顧念和顧清冷……這樣一道裂痕在中間，應該很難再癒合吧……
看一眼角落裏的顧清冷，狼狽地，像是一個流浪漢，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顧墨白下葬的這天，所有商界的朋友都來了，好不熱鬧。
大家都發自內心地前來弔唁，神色沉重。
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儒商過世，對商界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柯文兵夫婦，可前來弔唁。
過程當中，林芳不時地動情大哭，讓大家對這對親家夫婦充滿了感佩。
一邊的柯文兵雖然神情凝重，但是心裏，卻對林芳的表演，十分滿意。
今天，他來的目的，並不是純粹為了弔唁這麽簡單的。
雖然說，得知顧墨白車禍去世的時候，他也是十分驚訝。但是，心裏的感覺，還遠遠達不到「痛苦」這個境界，最多，隻是有些惋惜罷了。
今天，他過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顧墨白的遺囑……
都知道顧墨白的家業龐大，可是他隻有三個子女，其中一個女兒，還內銷了。所以，這遺產的爭奪，就理所當然地，在顧清讓和顧清冷之間展開了。
其實，這遺產，倒是其次的。
最重要的，是顧墨白的德馨。
這家公司，無論是從財力，還是在業界的威望來說，都是一塊大肥肉，而且，還恰好能夠和他所在的家裝行業相結合。如果真的能夠相輔相成，那麽柯文兵的商業版圖就大大地擴張了。
但是前提是……顧墨白得將公司，留給清讓。
這種可能性不大，柯文兵自己也很清楚。
顧墨白臨走前，一直想著要退休，公司是交給顧清冷打理的，那麽沒有道理又反手交給清讓。
但是，股份，是一定會有的。
清讓不善於做生意，如果他拿到了顧墨白公司一半的股份，那麽，讓自己的女兒，吹吹枕邊風，再由自己裝腔作勢一下……柯文兵有信心，能夠讓清讓的股份，在實際上，成為他的。至於其他的股份嘛……可以慢慢買進嘛……
既然別人不行，那麽就隻有自己來！
顧清冷坐在停屍間外麵的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
明明是夏天最熱的日子，可是這裏卻冷到骨頭裏。
這裏，沒有人會進來，隻有顧清冷一個人，任憑眼淚，將自己打濕。
從記事開始，除了為顧念，顧清冷沒有掉過淚。
就算是為了顧念，也不曾如此不堪地掉淚。
隔夜的胡茬，在車上被風吹亂的頭髮，還有慘白的臉色，讓顧清冷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鮮。
現在，他不是冷媚公子顧清冷，不是青年才俊顧清冷，更不是冷酷總裁顧清冷……他隻是，一個兒子。一個因為自己無端的堅持，而害死自己父親的兒子。
一個心裏充滿愧疚與不安，恨不得裏麵躺著的人是自己的罪人……
顧念的話，依稀在耳畔徘徊：你這個兇手！你這個殺害爸的兇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一想到這句話，顧清冷就緊緊地閉上眼睛，狠狠地將頭撞向背後的牆壁。
痛？
不，是安心。
隻有將自己弄痛，顧清冷才能覺得心裏，稍微安心一點。
可是歉疚呢？這種剜心般的愧疚，能夠因為這樣，就絲毫地少一些嗎？?顧清冷問自己，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我是罪人……我是一個罪人……我害死了爸……是我害死了他……」顧清冷不停地喃喃自語，然後抱頭痛哭。
他真的恨死了自己……
人民醫院裏，顧念急急地趕往眼科，卻在路上，遇到了蔚然。
蔚然奇怪地看著顧念疾步如飛。
「顧念！顧念！」蔚然攔住顧念，「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受了傷還要這樣亂跑？」
「蔚然，回頭再跟你說，我有要緊的事情。」顧念不想多解釋。
「我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嚴正警告你，你這樣，會讓你的手，廢掉的！」蔚然憤憤地，「你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這樣急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傷心的？」
「關心我的人？」顧念突然間冷笑，「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剛剛……沒了……他再也不能關心我餓了……」
蔚然的心，一沉，長大了嘴巴。
「你要是再攔著我，恐怕另一個關心我的人，也再也看不到我了……」顧念堅定地望進蔚然的眼睛。
蔚然微微一呆，然後就利落地讓開路。
「謝謝。」顧念繼續疾步向前。
蔚然望著顧念的背影，感覺到一定出了大事，也疾步走向急診室。
「醫生，你就直接說，我媽的眼睛，能夠治好的希望，到底多大？」顧念看著表情為難的醫生，徑直問道。
「這個……病人現在還一直在流淚，根本就不配合治療，這樣下去，不是個好兆頭啊……」醫生嘆息。
「那如果她完全配合治療呢？治好的希望有多大？」顧念急切。
「其實，她這個病，比較嚴重……」醫生委婉。
顧念痛苦地閉上眼睛，退出了眼科辦公室。
聽到遠處，顧太太一直不停的哭聲，顧念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突然，身後響起個溫柔的聲音：「顧念，別擔心。」
蔚然滿是力量的手，拍在顧念的肩膀上。
顧念一回頭，便看到了蔚然，充滿鼓勵的眼神。
「蔚然……」顧念嘆息，突然間，眼裏就一片濕潤。
她趕緊閉上眼睛，不讓淚掉下來。
「顧念，我都聽說了。我真的……很遺憾……但是，能夠看到你那麽堅強，我真為你驕傲！」蔚然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的確，這個時候，是在是太需要那麽一句話，來肯定她，需要一個人，在身邊鼓勵她，需要一個懷抱，來給自己溫暖了。
不知是誰先主動的，總之，顧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蔚然的懷抱裏了，但是她知道，這是善意的擁抱，代表著友誼和支持。
「謝謝你，蔚然。」顧念感覺良好。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蔚然的心裏，有些澎湃。
但卻不是因為對顧念的情感，隻是因為看到她傷心難過，沒有依靠就覺得特別不舒服。
「好了，快去蘇阿姨那邊吧。」蔚然主動放開顧念，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顧念，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轉身疾步向清讓和柯雨走去。
「不管怎麽樣，爸的事情，一定要先瞞著媽。」顧太太的病房門外，顧念輕聲下了結論。
「我隻是怕瞞不住啊……」清讓嘆息。
「誰在外麵。」突然，裏麵傳出來的女聲，讓清讓和顧念都嚇了一大跳，「是不是顧念來了？」
「哦，媽，不是的。顧念還沒有回來。」清讓推門進去，解釋著。
「不，你們不要騙我，我明明聽到顧念的聲音了。」顧太太急切地摸著床沿，要下床。
「媽，你聽錯了。」清讓趕忙上前扶住她。
「你不要騙我，現在我看不見了，聽力反倒好了，我怎麽可能聽不出顧念的聲音？你爸到底怎麽樣了？你們就不要瞞我了……」說著，顧太太就又掉下眼淚。
醫生說了，現在的顧太太，最忌諱的就是掉淚，對治療是大大的不利。
「媽……」顧念隻好硬著頭皮進去，「媽，你別哭。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哭，否則……」
「我知道，我不哭，我不哭。」顧太太抹去臉上的眼淚，「你告訴我實話，我一定不哭。」
「媽……」顧念看到顧太太無焦的眼睛，心痛地無以復加。
隻能據實相告。
聽著顧念邊哽咽邊難過地敘述。
顧念早已忍不住淚如雨下，可是顧太太卻沒有掉淚。
她隻是呆呆地坐著，不說話，也不動作。
「媽……媽……」清讓輕輕喚著顧太太，可是她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顧念這下可慌了神。，她寧可她大哭大鬧，也不想要她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啊……
「媽……」顧念上前抱住顧太太，「你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
比起眼睛，顧念現在更擔心她的精神。
「不，我不哭，我不能因為傷心，而耽誤了治眼睛……」顧太太終於開腔，「我還要留著眼睛，好好看著你們，代替你爸爸，好好地照看你們這些孩子。」
「媽……」看到顧太太的堅強與隱忍，顧念突然間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原來，媽媽對爸爸的愛，是如此的深沉。
「你爸爸今後不能給你們的愛，我來代替他給……」顧太太堅定道，「帶我去見他。」
「媽，你現在必須留在醫院裏治療。」顧念勸道。
「那就轉院，轉到你爸爸的醫院去。我想要見見他，我要質問他，為什麽這麽早……就要離我而去……」
顧念和清讓交換眼神之後，終於點頭。
去郊區醫院的路上，顧太太一直一言不發。
巨大的黑暗，籠罩在她的眼前，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如果，能夠用一生的黑暗，來換這一刻的光明的話，顧太太其實是十分願意的。
這個她愛了一輩子，恨半輩子的男人，如果能讓她看上一眼再瞎掉，那麽她也是願意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恐怕，這輩子，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冷笑。
走進停屍間，顧太太的臉上，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冷笑。
她沒有哭，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不哭。
她隻是，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顧墨白的臉，顧墨白的手。可是，每一寸肌膚，都是冰冷的……
顧念、清讓、柯雨，識趣地退出門外，卻守在門口，深怕有什麽意外。
聽到孩子們都出去了，顧太太重重嘆一口氣，索性就在床邊，坐下來：「老頭子，你好狠的心啊……我才剛五十，你就要我當寡婦，一個人，要管這麽多孩子，多累啊……不過，現在他們三個，都已經長大了……嗬嗬，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我隻求，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孩子們都不在，我趁著這會兒，和你說說貼己的話……對了，我問你一件事，你……怪不怪顧清冷啊？這小子，我是在勸不動他……唉……歸根結底，這事兒怪我，我怎麽沒攔住他呢？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這小子，這輩子，愛你，可比愛我，多得多啊……我看得出來，你就別怪他了，他也不容易，又要照顧自己的公司，還要上手你的公司，還要幫襯著陸誌鴻的公司……真的不容易……顧念是他的心頭肉，看到顧念受傷，他自然，會激動一些……你應該覺得高興吧？我們的孩子顧清冷，真的很心疼憶柳的孩子……對了，你以前跟我說過顧念父親的事情，我想，他如果有一天能見到顧念，也一定會為她高興的……嗬嗬，你放心，我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如果等我也要走了，我一定會把顧念交給她親生父親的……你隻管放心……」
顧太太就這樣坐在顧墨白的身邊，絮絮敘敘地說著。她閉著眼睛，這樣就可以不用感覺到周身的黑暗。
在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的，是一副溫暖的場景。
自己的丈夫，就坐在對麵的椅子裏，微笑著，聽自己說話。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顧太太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顧念和清讓守在門外，心裏，不住地忐忑不安。
但是貼著門，卻能聽到裏麵的聲音，也不好去打擾。
「不要擔心了，讓他們多說會兒話吧……」清讓拍拍顧念的肩膀。
顧念輕輕點頭，一個轉身間，就看到了角落裏，情緒低落的顧清冷。
眼神裏，不自覺地就生出幾分忿忿的不耐煩。
清讓又怎麽會感覺不到顧念對顧清冷的憎恨呢？事實上，他自己，也恨得要命。
但是心中，卻多多少少，是有點高興的。
顧念和顧清冷……這樣一道裂痕在中間，應該很難再癒合吧……
看一眼角落裏的顧清冷，狼狽地，像是一個流浪漢，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顧墨白下葬的這天，所有商界的朋友都來了，好不熱鬧。
大家都發自內心地前來弔唁，神色沉重。
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儒商過世，對商界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柯文兵夫婦，可前來弔唁。
過程當中，林芳不時地動情大哭，讓大家對這對親家夫婦充滿了感佩。
一邊的柯文兵雖然神情凝重，但是心裏，卻對林芳的表演，十分滿意。
今天，他來的目的，並不是純粹為了弔唁這麽簡單的。
雖然說，得知顧墨白車禍去世的時候，他也是十分驚訝。但是，心裏的感覺，還遠遠達不到「痛苦」這個境界，最多，隻是有些惋惜罷了。
今天，他過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顧墨白的遺囑……
都知道顧墨白的家業龐大，可是他隻有三個子女，其中一個女兒，還內銷了。所以，這遺產的爭奪，就理所當然地，在顧清讓和顧清冷之間展開了。
其實，這遺產，倒是其次的。
最重要的，是顧墨白的德馨。
這家公司，無論是從財力，還是在業界的威望來說，都是一塊大肥肉，而且，還恰好能夠和他所在的家裝行業相結合。如果真的能夠相輔相成，那麽柯文兵的商業版圖就大大地擴張了。
但是前提是……顧墨白得將公司，留給清讓。
這種可能性不大，柯文兵自己也很清楚。
顧墨白臨走前，一直想著要退休，公司是交給顧清冷打理的，那麽沒有道理又反手交給清讓。
但是，股份，是一定會有的。
清讓不善於做生意，如果他拿到了顧墨白公司一半的股份，那麽，讓自己的女兒，吹吹枕邊風，再由自己裝腔作勢一下……柯文兵有信心，能夠讓清讓的股份，在實際上，成為他的。至於其他的股份嘛……可以慢慢買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