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來到正廳時的張機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從容,至少短時間內,因為墨家功法帶來的強製賢者時間,他已經不會被任何美色所誘惑了。


    驚鯢一臉平靜地看著目光中略帶幽怨之色的張機,此刻的他有點像欲求不滿的小媳婦。


    她自然是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的,但她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作為羅網精心培養的殺手,又是女性,羅網從小便教了她不少討男人歡心的秘術。


    所以,焰靈姬的這些手段,在她眼中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等會我去一趟紫蘭軒,你們就留在家……算了,隨你們去哪,別鬧出什麽大動靜就行,尤其是某個喜歡玩火的。”


    張機將湛盧劍掛在腰間,拿著錢袋說道。


    焰靈姬也隻是側臥在軟榻上,轉動著手中燃著火焰的發釵,似是全然不在意張機的話。而驚鯢則是輕點螓首,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粉紅色長劍,壓下了帶著驚鯢劍出門卸衛莊一條膀子的衝動。


    張機昨夜跟她們說過,去紫蘭軒是想和那位荀子高徒韓國九公子韓非聊聊,還意外結識了左司馬劉意。


    當然,他眉心處那道一寸上的傷口自然也是老實交代了。


    張機著重說了幾句衛莊的高傲,就像是在幼兒園裏和其他孩子打架打輸了回家向父母告黑狀的孩子,添油加醋說了對方的不是,卻沒有說自己嘴瓢開玩笑讓紫女陪他一晚上。


    一個合格的“保母”自然不會讓自家孩子被欺負,昨夜驚鯢當即便打算上門給衛莊送溫暖。


    結果張機反倒又攔下了驚鯢。


    按照江湖江湖傳聞,越王八劍之中,實力最強的當屬驚鯢與黑白玄翦。


    隻是,沒有人確定二人孰弱孰強,但光看任務的成功率和戰績,二人不相上下。


    而多年前的黑白玄翦在魏家村就以一己之力力敵與蓋聶、衛莊,甚至重創二人,隻是最後大意之下輸給了二人雙劍合璧施展的縱橫合擊劍術“合縱連橫”,才被重傷擊退。


    按照劇情,後來黑白玄翦重鑄雙劍後,實力更加精進,直接狂虐衛莊。


    想來,以驚鯢的實力,就算真的不如黑白玄翦,但也不會差多少,至少單虐衛莊肯定夠了。


    但他並不想衛莊在這個時候被重創,畢竟那是“流沙”目前最強的戰力,幾乎也可以說是唯一戰力。


    紫女雖然也會武藝,但隻是二流境界。


    百鳥組織可不是隻有一個墨鴉和一個白鳳,還有武藝和白鳳不相上下的紅鴞,以及“百鳥”的女性首領鸚歌。


    他並不希望“流沙”剛剛建立,就因為衛莊被重創而被姬無夜反手消滅。


    驚鯢很好奇張機究竟想做什麽。


    她不信張機所謂來韓國遊曆的說法,如果是遊曆,又何需與“流沙”和“夜幕”麾下的左司馬劉意來往?


    或者說,這時候與韓國的大將軍姬無夜結交才是最穩妥的。


    在韓國,同時擁有夜幕和羅網的保護和放縱,除非張機火燒韓王宮,不然他基本上可以橫著走。


    但張機永遠隻是笑而不語。


    張機走出府門,騎著馬向著東城的方向而去。


    就在張機離府的那一刻,張機府門外的巷子中,不少人也分別離去。


    這些動靜自然逃不過張機的耳目,或者說他們還能活著看到今天的太陽,本就是張機的授意。


    七絕堂、毒蠍門、雪衣堡、百鳥……


    也就百鳥的眼線潛伏水平還算可以,其餘幾家的暗探剛來就被羅網的殺手們摸透了身份,要不是張機不想結仇,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出現在新鄭郊外的亂葬崗了。


    ……


    紫蘭軒


    白天的紫蘭軒依舊是那樣繁華熱鬧,已經有不少客人在紫蘭軒中聽歌賞物、拚酒一醉。


    張機剛走進紫蘭軒中,就看見了那道紫色的婀娜身影。


    “薄施粉黛,亭亭玉立,氣質如蘭,臨寒獨開,暗香自來。”張機輕聲一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昨天因為嘴瓢調戲紫女而腦袋被衛莊險些開瓢的事情,“紫女姑娘莫非是來迎接在下的?”


    紫女嘴角噙著一抹盈盈笑意,聲音輕吟撩人,打趣道:“張公子怎麽覺得我是來專門迎接你的呢?也許我隻是正好下樓呢。”


    “哦?我還以為七絕堂在我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將我朝著紫蘭軒而來的消息傳遞給了衛莊兄,看來七絕堂弟子的腳力不行啊,下次還是讓唐七堂主換幾名輕功好的眼線來比較好,我可是聽說過他麾下有一些曾經韓卒中的精銳斥候的。”


    張機嘴角的笑意愈濃了幾分,但在紫女眼中,他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淡淡的譏諷。可她不僅沒有感到不悅,反而是隱隱感覺到一絲寒意。


    猜到流沙在張機的宅邸附近布置了眼線很正常,但張機竟然猜到了是七絕堂的手筆。


    要知道,張機是昨日才抵達新鄭,今日才是張機在新鄭的第二日。


    而衛莊和七絕堂達成初步合作,僅僅是在三日前,也就算張機入新鄭的前一天。


    還有,唐七的身份。


    他曾在韓國軍隊效力,親身經曆了韓國征討百越的戰爭,立過功勳。離開軍隊後帶著一幫曾經的同袍在韓都新鄭打拚,創立了七絕堂這個幫派。


    這些雖然不是什麽隱秘,但張機這個剛入城的人卻將之摸得一清二楚,還一口道出七絕堂中有不少昔日的韓軍斥候這個連流沙都還不知道的隱秘。


    “看來,張公子也是一個身上有著不少秘密的人呢。”


    紫女輕掩紅唇,輕笑著掩飾內心掠過的那一抹不安和忌憚,纖細的玉蔥指白皙修長:“真想挖出張公子身上所有的秘密。”


    張機輕輕地嗅了嗅從紫女身上傳來的清幽的梅花香味:“哦?那紫女姑娘不妨考慮一下我昨晚提出的條件。”


    不待紫女回話,張機又四處張望著,打趣道:“這次應該不會有人再拔劍砍我了吧?”


    紫女美眸微眨,輕聲柔媚道:“人言‘好了傷疤忘了疼’,張公子的傷口才剛剛結痂,便忘了疼麽?”


    紫女並沒有因為張機的話而生氣,她看得出張機眼中並沒有那種欲望。


    與昨晚不同,此刻的張機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不會因為女色而動心的人,他的眼中沒有欲望,就像一個純粹的賢者。


    昨晚,他果然是故意裝出那一副輕佻的模樣來試探麽?


    紫女的目光愈發深邃,眼底又多了幾分忌憚。


    不過,如果張機知道了紫女內心的想法,一定會大呼冤枉。


    剛被焰靈姬玩弄的他,因為墨家功法的緣故,完全就是進入了賢者時間,怎麽可能還有什麽欲望。


    “張機兄可以放心,衛莊兄方才出去了。”


    爽朗的笑聲從樓梯口傳來,韓非握著一隻碧綠色的酒樽,不動聲色地將紫女擋在了身後,接下了張機的話茬:“不知張機兄可有興致與我繼續昨夜的宴飲?”


    張機看著韓非嘴角的笑意,點了點頭,跟著韓非上了四樓的廂房。


    這次不是昨夜那間放著鯊齒劍的房間,而是另一間布置更加精美的房間,恰到好處的淡紫色調營造出曖昧軟香的氛圍,舒適而雅致。


    韓非慢條斯理地打開了手邊的一個小木箱,從裏麵拿出了七八個不同式樣的杯盞,將其一字排開,羅列在自己麵前的桌案上。


    每一隻酒杯的造型、材質和顏色都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哪怕是再沒有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出這些酒杯都十分名貴。


    韓非沉吟著伸出手,白皙纖長的手指握著一根木塊,優雅地從每隻酒杯上一彈而過,酒杯發出了悅耳如奏編鍾的聲音。


    叮——叮叮——叮——叮!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伴隨著清脆的敲擊聲,韓非朗聲長吟著《詩經·小雅·鹿鳴》,依禮表達了對張機的歡迎。


    張機搖了搖頭,雖然他並沒有正式加入墨家,但他是真的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


    韓非似乎看出了張機對於這些禮法的不喜,沒有再繼續,而是將不同的酒水倒入了不同的酒杯中:“張機兄,可知我用意?”


    張機沒有答話,指向桌上的酒杯。


    “金絲瑪瑙盞配蘭花釀,黃牛白角杯配蕎麥酒,碧海珊瑚樽配琥珀酒,寒玉白光杯配青梅酒,青銅龍首樽配高粱酒……真是極盡奢華。”


    韓非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那是遇到同類的興奮光芒。


    名貴酒杯不常有,但能識得這一個個名貴酒杯的酒友更是少有!


    “看來張機兄也是識貨之人,這一個個酒杯都是名貴之器,但常人皆沒有掌握這些酒杯真正的用法,需知酒杯與酒也需一一對應才可獲得最佳的口感。”


    韓非笑著將自己最喜歡的碧海珊瑚樽遞給張機,張機接過舉在眼前,半透明的青玉杯身如同一泓春水,從裏麵微微透出深紅的酒色,猶如玉魄含光,美不勝收。


    “酒杯與酒需一一對應方可得到最佳的口感……”韓非見張機飲下深紅色的琥珀酒,目光灼灼地盯著張機,一字一句道,“人又何嚐不是如此?


    張機忽然明白了韓非見自己的理由。


    這是想拉攏他加入流沙啊。


    隻不過,他並不明白韓非為什麽會來拉攏一個他並不知道底細,甚至不知道來韓目的的陌生人?


    (329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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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天行九歌》文字版裏麵,百鳥並非隻有墨鴉和白鳳兩個武藝突出的高手,(兀鷲就算了)還有包括動畫版還未出現或者刪減掉的角色,比如與墨同為首領級殺手的紅鴞,還有“百鳥”的女性首領鸚歌,前者憎惡墨鴉,後者與墨鴉相互愛戀,真要是這群人一起上,流沙真的未必頂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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