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黎蓓蓓就寢的時刻,床旁電話忽劃破滿室寂靜,分外清亮的響起,她毫未猶豫的接起,想是相偕出國環球旅行的父母,或出差香港的弟弟來電。


    「蓓蓓,沒吵到你吧?」不在她預料中的男聲滑入她耳畔。


    是簡賓,她弟弟同事的哥哥,唱片公司的總監,她因參加弟弟公司舉辦的慶祝會而認識與會的他。可惜雷歐斯爵士樂團在台限量發行的專輯不是委由他的唱片公司發行,她無法靠關係跟他a到。


    「我還沒睡,應該不算吵到我。」她語帶詼諧,繼而問道:「怎會打電話來?」


    「想你啊。」


    赤裸的情話於靜謐的夜裏聽來格外蠱惑人心,奈何她心湖波瀾未興,沒有絲毫悸動。倚靠床頭,她穩穩的接招,「你旗下歌手新專輯的名稱嗎?好聽的話,發片時記得送我一張。」


    「欸,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麽,淨會澆我冷水。」簡賓微感泄氣的歎道,他不隻一次明示暗示自己的心意,怎奈電話彼端的美人始終未給他明確回應,仍將他定位在普通朋友。


    「這算恭維嗎?謝謝。」她再度滑溜的擋下他意有所指的抱怨。


    即便她再遲鈍,當簡賓幾次有意無意的邀約後,她也明白他對她有意,想和她交往,可惜對愛情,她不再輕易相信——當她發現交往過的前三任男友全都隻是迷戀她的美貌,並非如他們信誓旦旦所言那樣愛她以後。


    她承認,她渴望愛情,希望夜深人靜時有個溫暖、安心的懷抱讓她偎靠,與她談天說地,陪她聽風賞雨,但她不希望因心裏脆弱的渴盼,便急就章的接受愛慕者的情意,至少在她仍無法肯定簡賓對她有幾分真心前,與他維持普通朋友關係,才能無負擔又自在。


    「你真有打擊男人自信的本事。」他簡賓名列多金大少,外表也不差,努力兩個月仍未有機會以情人之姿,和美人吃頓親密浪漫的燭光晚餐。


    「聽起來你沒有其他重要的事,很晚了,我要睡了。」


    「等一下,別掛電話。」他忙不迭喊住有個性得讓他隻能舉白旗投降的她,「我有公事拜托你。」


    「請說,我在聽。」念在他口中的公事兩字,她就姑且聽聽他有何正事。


    「想請你撥個空,為我們公司一位新進歌手錄製一張單曲。」


    黎蓓蓓曾到他們唱片公司參觀過錄製歌曲的作業流程,湊巧展現她在這方麵的天分,能力不輸專業製作人,之後若有需要,他偶爾會請她跨刀幫忙。


    「什麽時候?」


    「預計明天下午四點半進錄音室。」


    她幾乎即刻回答,「抱歉,不行,我有課。」


    簡賓輕彈下手裏的香煙,「我記得周四這個時候你沒課不是?上回請你幫忙好像就是這個時間。」


    「你的記性不錯,但這季這時段被迫排了舞蹈課。」她有些不甘願的努努嘴。


    「被迫?有誰這麽大膽敢威脅你這位爵士達人?」他去過她和於琪合開的舞蹈社,知道於琪以及學員對她爵士舞技的推崇。


    「還有誰?不就是他。」


    上宮樊,這個她每次隻要一想起,情緒總要起波動的可惡男人,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會記恨的人,偏偏自從遇見他開始,她彷佛成了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就是無法心平氣和的看待他,連已經兩天沒再倒楣遇見他,今晚不小心提及他的此刻,她又感覺胸口有絲怏氣浮動。


    沒辦法,有誰會像他害她輸掉寶貝cd、讓她不得不破例答應教他爵士舞後,又出現在她姑姑開的夜店搗她的亂。


    她敢發誓,他絕對是存心亂她,兩天前在尋開心女狼pub,他都已經把姑姑給她的消夜,還有她一壺香噴噴的咖啡瓜分到一滴不剩,仍然賴著不走,說什麽有他陪,她比較不會無聊。害她為了分神應付他,好幾次都播錯客人點的歌曲,逼不得已,隻好警告他若再不離開,他們的舞蹈課就無限期延後開課,才讓那個碎碎念她好殘忍的俊男離去。


    虧他說得出她好殘忍這種話,被惹得腎上腺素不斷飆高的是她好嗎?殘忍的危害她健康的,到底是誰啊?!


    可怕的是被他鬧過這麽一次,這兩天她總不自覺的頻頻由dj室瞄向外場,或時時盯著門扉,生怕不知哪秒鍾他又出其不意的冒出來吵她,搞得自己如臨大敵似,天天把他記在心上。


    這是她欠他的嗎?


    「你是指於琪?」簡賓直覺猜想。


    「差不多。」於琪是幫凶,誰教她硬收人家三倍報名費,逼得她非得「下海」收上官樊當學生不可。「不提這個,很抱歉這次無法幫你忙。」


    「假如將錄音時間挪到周末,就沒問題吧?」雖覺她的嬌怨有些古怪,簡賓仍以邀她錄製唱片為重,這位歌手是他打算力捧的偶像,他想借助她的長才為她錄音。而就他所知,淋漓盡致舞蹈社有別於其他舞蹈社,周末不排課程。


    黎蓓蓓保留的說:「原則上可以,確切的時間等明天確定後我才能告訴你,我得先替一位學生安排另外一堂課,到時若你們能配合,我沒問題。」


    不是她故意拿喬,多出個麻煩學生,一周兩堂課的另外一堂課,她隻能排在周六或周日,而這她礙先跟上宮樊談,以配合他的時間、該死的,她好像真的欠他耶!處處得遷就他,這還有天理嗎?


    「那就這麽說定,我等你敲時間。」微頓,他不死心的將話題繞回私事上,「要不要過來我這兒?由我屋裏看出去的星空很美。」


    「我想等會我夢裏的夜空景色,應該不會比你家屋外的遜色。」


    「小姐,你就不能賞個臉,點頭說樂意之至?」邀約佳人深夜獨處的冀望再次被無情拒絕,簡賓大聲歎嚷,「真是敗給你了。記得夢我,拜。」


    結束通話,黎蓓蓓直覺莞爾,認識簡賓以來,她有哪天夢過他?倒是這兩天她依稀夢見上官樊噙著痞痞的笑,搶走菲爾·雷歐斯的最新專輯,可惡的對她挑釁「買不到、買不到」,等她氣不過要追回cd,又變成他跟她搶點心吃,怎麽踢都趕不走他。


    唉,看吧!她又想起那個無孔不入影響她作息的克星了。甩甩頭,她舒適的躺入枕中,窩進溫暖的絲被裏,她現在可沒多餘精力再去想那個痞子男,得睡個好覺補足兩倍的體力,明天才有精神應付他。


    教授爵士舞這麽久以來,她從不曾像這一刻這樣,好想罷課。


    低歎口氣,黎蓓蓓仍舊逼自己打起精神走向她的專用舞蹈室,或許上官樊說要學爵士舞隻是一時興起,他早忘記今天要上課……驀地,她的思緒隨著忽頓的腳步戛然而止,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敞開門扉的舞蹈教室內,那道頎俊身影上。


    他來了,比她還準時。換好社裏所發放,穿在他身上特別合身好看的白短衣、黑長褲舞衣,他傭懶的斜倚在窗前,長發率性的紮束頸後,整個人沭浴在柔暖的陽光下,閑適優雅得好耀眼。


    誰說美女才能如畫?此刻在她眼前的他,賞心悅目得猶如一幅最極致的高檔畫作,讓人一不小心便看得出神。


    察覺空氣裏隱約浮動清雅的幽香,上宮樊轉過頭,含笑招呼,「你來啦!」


    她的心莫名怦快一拍,因為自己胡裏胡塗的望他望得失神,也因他令人炫目的笑容。沒睡飽呀她,出這種岔,不過這男人不曉得回眸一笑百媚生是女人的專利嗎?笑得比外頭陽光還燦爛有魅力,他想誘惑誰?


    「我以為你早忘記今天的課。」微整出錯的神思,她走進教室,隨手關上門。


    他瀟灑跨步迎向她,「我好不容易才讓你這個名師答應教我跳舞,再忙也要趕來。」站定她跟前,大掌再自然不過的輕拂上她未沾染任何脂粉的素淨嬌顏,「這兩天你過得好嗎?」


    這幾天他忙著測試、修改幾款程式,沒空上pub找她,今日與她再見,連日的疲累瞬間全數消散,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對他而言……似乎是不同的。


    「我過得很好,別亂碰。」她心跳失序的拍開他這次的手,教他拂撫過的頰畔不知是否因為留著他的餘溫,熱熱的。


    他繼續笑問:「有沒有想我?我很想你喔!」彷佛每個休息的空檔,她倔氣的容顏便會竄進他的思維裏,提振他繼續努力工作的士氣。


    「你——」她說不出話來,胸口鼓動著令自己困惑的節拍,昨夜簡賓說想她,她心如止水,為何聽見他不正經的玩笑話,她的心湖竟詭異的漣漪輕漾?


    他偏還要鬧她,長手一伸就抽走她綰發的發簪,她一頭烏黑秀發弧形優美的滑肩而落,夾帶著迷人的茉莉花香。


    「上官樊!」她嬌叱著想搶回簪子,無奈他狡猾的藏至身後,使她站不穩而撞入他懷裏。


    他順勢攬住她,「我說過喜歡看你長發輕垂的模樣。」


    「我就是不想讓你看才綰起來。」沒空注意被他摟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氣呼呼的瞠瞪他。來上他的課前,她就是突然想起他在pub說的那句話,遂故意綰起發,豈料他會直接抽走她的發簪。


    「可見你偏心,對別的學生比較好。」


    她好想扁他!這種控訴他也說得出來。食指帶氣的戳向他結實肩窩,「既然知道你是學生,請拿出你尊師重道的精神,更遑論你小我兩歲,別淨做些沒大沒小的舉動。」終於發現被他環攬著,她連忙推開他,不禁在心裏暗啐自己怎老被他抱著而不自知。


    黑眸一眨不眨的凝視她,「說謊不太好哪,蓓蓓,你看起來像女大學生,怎麽可能比我大。」


    有夠甜膩的花言巧語,可惜他找錯對象說了,不展現點威嚴,他真以為她這個老師當得這樣沒魄力。「聽著,我二十七歲,除非你填的報名表謊報年齡,否則我就是比你大,你得叫我黎姊或黎老師,懂嗎?」


    「懂,可是我喜歡叫蓓蓓。」他說得很當一回事。


    天啊,跟他溝通好累,為什麽她會收到這種冥頑不靈的學生?籲口長氣,她懶得再跟他辯,準備開始上課,免得被他東扯西聊的題外話氣死。


    退開一步,她道:「你沒學過爵士舞吧?現在我從最基本的舞步教你。」


    他點頭微笑,「悉聽尊便,我很放心把自己交給你。」


    她朝天翻個白眼,又來了,他隨口一句便是混沌不清的曖昧語句,不清楚狀況的人準會對他的話想入非非,見他存心不讓她綰回發,將發簪放至教室最角落的窗台,再走回來,她忍不住低啐,「你真的皮在癢。」


    「什麽?」他聽不清她的咕噥。


    「開始上課。」她逼自己將話導入正題,「爵士舞是一種急促又富動感的節奏型舞蹈,也是屬於外放性的舞蹈,需要利用肩部的抖動、四肢的延展或臀部的扭動來表現音樂旋律,舞者必須有一定程度的柔軟度、協調性、靈巧度與平衡力,現在請你將身體放輕鬆,先跟我做些暖身與肌肉伸展運動,我得評估看看要對你采行何種訓練課程。」


    沒有異議,上官樊兩腳打開與肩同寬,舉起雙臂跟著站在他對麵的俏佳人做伸展運動。


    「不對,手關節放軟點,手臂住上平舉的弧度才會好看。」黎蓓蓓邊說邊示範。


    「這樣?」他依樣畫葫蘆。


    「你是機器人啊!姿勢硬邦邦的。」她蹙眉看著他僵硬的動作。


    被罵的人逕自逸出一串爽朗笑聲,「會嗎?我是照著你教的做。」


    「胡說八道,我哪是這樣做。」氣不過他的毀謗,看不過他僵化的姿勢,她幹脆上前一手扶他手臂,一手輕扣他腕關節,輕輕上下擺動,「放輕鬆,別給自己壓力,動作才能達到最自然柔化的效果……該死,你的關節是多久沒上機油啦!」怎麽拗起來就是比別人硬。


    他嗬嗬直笑,「蓓蓓,你有點凶。」


    「再笑小心我扭斷你的手關節。」她用力瞪他,平時授課她可是很親切溫柔的,是他自己骨頭硬得跟化石一樣,還好意思怪她凶,「彎個腰看看。」


    「這樣嗎?」他將腰微向前傾。


    「彎下去一點。」小手往他背上按,「就像日本人行九十度鞠躬那樣。」


    「那樣腰會斷掉,到時你可別埋怨我。」他慎重無比的「預告」。


    立於他身側,黎蓓蓓不放鬆的施力壓按他才彎約三十度的背,「你當你是八、九十歲的老爺爺,彎個九十度腰就會把腰折斷?還說什麽埋不埋怨的,誰聽得懂。」


    他徒地直起身子,讓努力將他當梅幹菜壓拗的人兒,毫無防備的因反作用力往旁邊傾倒。


    上宮樊俐落的勾住她纖腰,穩住她的身子,在她張口嬌叱前一臉正經的解釋,「我指的是,我的腰若出問題就無法給我女朋友幸福,到時她會埋怨我。」


    微愣,她恍然意會他的語意,雙頰亦染上嫣紅,「上宮樊,你居然亂開黃腔!」


    「我沒有喔,隻是陳述事實。」


    「頭啦!依你的腰的僵硬程度,你能給你的女朋友幸福才怪——喔,我在說什麽?」察覺自己竟跟他扯到「那方麵」去,她臉上桃紅更深,啪的一聲拍開不知何時又擱放在她腰上的手,沒好氣的瞪向笑得性感卻令她羞窘的他,「別鬧了,你是來踢館的啊?」


    他上訴,「蓓蓓,當老師的不該對學生有偏見,我從頭到尾都很正經。」


    正經的挑戰她耐性的極限?深吸口氣,她才勉強忍住踩他幾腳的衝動。「你的柔軟度不合格,現在請你單腳提膝,像這樣——」退後,她雙手平舉,左腳立地,右腳抬起微微向內彎曲,「我要測試一下你的平衡力。」


    「這簡單。」


    「等你做了再說,喂——」


    幾乎在她說完話的下半秒,她本能的奔上前抱住大言不慚的說簡單,待抬起修長右腳,整個人卻像折翼飛機直往左側栽跌的他。


    「幫幫忙,怎麽你的平衡感也這麽差?最簡單的單腿提膝都站不穩,爵士舞裏還有單足跳、單足旋轉的舞步,你豈非要撞得滿頭包。」難以置信的數落著,她一時忘記收回抱住他的雙臂。


    上宮樊如星閃亮的眸底有隱藏的笑意,把身體一半的重量全倚向她。「熟能生巧,有你這位名師指導,想也知道我的成就指日可待。」


    「你不適合……站好,誰叫你一直單腳站著。」為了支撐他的重量,她可以說是緊緊的抱著他,這才發現他竟一直保持單腿提膝的動作。


    「你沒說可以放下腳。」右腳落地,他仍環倚她的肩,略微踢動發酸的左腳。


    「怪了,你何時變得這麽聽話?」怕他摔倒,她隻能暫時繼續充當他的支柱,不忘說完之前被打斷的話,「你不適合跳爵士舞,還是別學吧。」


    「誰說,我跳給你看。」


    話落,他攬過她,握住她玉手,帶著她輕柔滑開步伐,翩然起舞。


    「拜托!這個是華爾滋。」黎蓓蓓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這項國際標準舞和代表活潑與喧鬧的爵士舞是截然不同的舞蹈,就隻有他有辦法將它們混為一跳。


    「至少這表示我有舞蹈細胞,你要好好調教我這匹後勢看好的爵士黑馬。」


    「一匹可能腰斷、腳殘的黑馬?」停住被他旋轉圈圈的身子,她不敢恭維的望進他氣定神閑的雙眸裏。柔軟度和平衡力皆不及格的人,哪來如此磊然的自信。


    他像上輩子沒笑夠一樣,又發出醇厚悅耳的笑聲,「如果是那樣,我隻好以身相許的賴上你。」強而有力的臂膀唱作俱佳的將她攬近一些,「到時候你要對我負責,因為我那麽賣力學舞都是為了你。」


    「愈說愈不像話,你這個人真的是——唉!」嗔念的語句忽轉為一聲無奈的喟歎,她有些無力的抵首他胸前,「好累。」


    說笑的俊顏頓斂,他輕拂她的背,關心低問:「這幾天太累,沒睡好?」


    不知是他輕拍的大掌帶來溫暖的舒服感,抑或他身上的氣息令人感到安心,黎蓓蓓就這樣輕闔雙眼,一動也不想動的靠著他。「還不都是你,要跟你這個我說一句你回好幾句的難纏學生應對,必須耗費雙倍的精神和心力,上你一堂課比跳整節爵士舞還累。」


    他釋懷而笑,徐柔滑撫她如緞長發,「習慣就好,到時你就能應付自如了。」


    聽聽,標準的上官式應答,可她委實提不起勁再和他計較,昨晚她又夢見他搶走她的cd、跟她搶點心吃,和他在夢裏吵嚷好一陣,睡得不是很好……


    「蓓蓓?」懷裏的身子突地住下滑動,他稍微摟緊些。


    隻見她小瞼往他胸口蠕動了下,囈語般低喃,「我有點困,讓我眯一下……」


    溫柔的勾揚嘴角,上官樊低望她酣甜睡顏,眸底映著不容錯認的憐惜,她白天要教舞,晚上還要當dj,夠她累了。


    輕輕柔柔的抱起她靠牆席地而坐,他小心翼翼的讓她枕靠他的肩頭,睡得安穩舒適些,就讓她好好休息會,晚點再叫醒她。


    她好想找塊豆腐撞喔!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啊?


    「美女,說實話,你真的沒跟超級俊男發生什麽事?」


    聞言,黎蓓蓓直瞠大眼,瞪向從一進電梯就不斷在已經心煩得可以的她耳邊聒噪的好友,「你要我說幾次,沒有!」


    先前在辦公室她已回答於琪n遍相同的答案,而要回家的這時候她仍窮追猛問,幸好電梯裏隻有她們兩個,不然被逼問如此曖昧的問題,她的臉往哪兒擱。


    「可是你竟然在舞蹈教室睡著,還是上宮樊臨走時叫我晚點再叫醒你,說你累壞了,讓你多睡會、不談你身上蓋著他的大衣,光他那句『你累壞了』,就相當有令人想歪的空間。」並非她愛八卦,蓓蓓認真教學的態度在她之上,遲到都不可能,何況是於課堂上睡覺這令人跌破眼鏡的事,更別提是隻有她跟個無敵霹靂美型男獨處的情況下!再說上官樊通知她叫醒她的神情與語氣均溫柔到不行,她心生遐想有理。


    「我說過這幾天我沒睡好,偷空眯眼休息了下,哪曉得會睡著,而他也沒叫醒我。」她無辜的向她舉高始終挽掛自己手腕上,想也沒想便一並帶下樓的外套,「大衣是他自個拿給我蓋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直到現在她仍想不明白,她怎會那樣安心的靠在上宮樊懷裏睡著,她專業舞蹈老師的一世英名很可能就這麽毀了,於琪還要調侃她。


    「那你睡著時他有沒有對你怎樣?」於琪賊兮兮的將臉湊近她問。


    「於琪!」


    「了解,不說就是了,反正就算上官樊有對你怎樣,睡得不省人事的你也不知道,對吧!」


    好友大剌剌的實話直窘得她僅能漲紅臉,再次大喊她的名字抗議。她確實睡得連上官樊何時離開都渾然未覺,也不曉得他有無趁她熟睡時輕薄她。


    但他會如此趁人之危嗎?直至來到尋開心女狼pub的此刻,黎蓓蓓猶思索著這個問題。


    她明了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問題是,那個從兩人認識第一天便痞痞的說抱著她的感覺很好,爾後也常動手攬她的男人,是君子嗎?


    pub裏正回蕩著惠妮休斯頓震撼力十足的舞曲,黎蓓蓓恍若末聞,雙眸注視著教她擱置椅背上那件上官樊為她披蓋的黑色長大衣,思緒裏繞想的依然是他、來這裏前她撥過他留於報名表的手機電話給他,想還他外套,並問他周末哪天有空上第二堂課,她好回覆簡賓幫他旗下歌手錄製唱片的確切時間,未料他手機沒人接,她隻好改傳簡訊請他回電話,但到現在仍無他的回音。


    這個她不想見他時猛蹦現她眼前,等她有事卻聯絡不到他的男人,跑到哪裏孵蛋啦?


    「嗨,讓你久等了,大美人。」仿佛回應她心裏的抱怨,熟悉的男性嗓音冷不防飄入她耳裏。


    「上官樊?!」她驚訝的由旋轉椅上跳起來,這人怎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


    上官樊好笑的走近她,「幹麽這樣吃驚,我又沒多個鼻子、少隻耳朵。」


    「誰教你又像鬼魅一樣突然冒出來,還有,誰在等你啊!」什麽讓她久等了。


    「你傳簡訊說有事找我不是?」


    「我是請你回電,沒要你專程過來。」


    「有事當麵談才清楚,我也才能毫無阻礙的看你。」手指輕輕一掀,他第二次摘掉她的棒球帽,拯救被她束縛在帽內的柔亮長發。


    黎蓓蓓被他那句不知啥意思的「我也才能毫無阻礙的看你」惹得心頭一跳,沒空質問他不正經的語句與擅自取下她棒球帽的放肆舉動,她匆匆走向播音處,隻因這回在他提點前,她已發現播放中的舞曲即將結束。


    她選了張菲爾·雷歐斯的爵士專輯,在那幹淨低柔的歌聲輕逸而出後,才轉回身走向他。


    聽見入耳的歌聲,雙手抱胸、姿態優雅倚坐桌沿的上官樊,饒富興味的挑高半邊眉,「你的菲爾·雷歐斯?」


    她微蹙柳眉,「你忘了我曾告訴你,別在我麵前提他?那會讓我想起你害我買不到他的最新專輯,直想揍人。」盡管心裏詫異他繼上次準確無誤的說出她所選放的歌曲,這次又一聽即知她選的是菲爾的歌,但她所言屬實,她猶仍介意她因他而賭輸唱片一事。


    「你揍人的樣子一定很可愛。」他笑得好俊灑。


    天哪,她是不是該現在就給這個毫無危機意識的家夥一拳,讓他徹底見識她究竟有多可愛?無奈她終究隻能狠瞪就是有本事激得她情緒起伏的他,一如她沒拿回被他放置桌上的棒球帽,因為她敢打包票,她若戴上,他肯定會再次脫下它,白天他不就不讓她用發簪綰發。


    「我有話問你。」她說。


    「站近點我才聽得清楚你要問什麽。」他理所當然的輕扯她纖腕,滿意的看著兩人瞬間縮短至隻差沒臉貼臉的距離。


    「你有對我怎樣對不對?」沒理會被迫拉近的距離,黎蓓蓓仰首直問,瞧他又自然得不像話的拉碰她,她相當懷疑他會放棄趁她熟睡偷襲她的機會。


    上宮樊微愕,「什麽對你怎樣?」


    「就是今天上舞蹈課我不小心睡著的時候,你有沒有偷偷的……呃,偷偷的對我不軌?」講到關鍵處雖覺得別扭,她還是要自己鎮定的把話問完。


    「譬如?」他唇邊、眼裏都藏著笑。


    「譬如?!」她忍不住拔高聲線,雙手凍未條的揪住他的衣襟,「我睡著了耶,你居然要我描述你如何對我不軌?說實話喔,你到底有沒有吃我豆腐?」


    「吃你豆腐?」像存心逗弄她,他忍住笑,凝視她被慍火綴染得更燦亮逼人的美眸,佯裝迷糊的重複她的話尾。


    黎蓓蓓差點沒直接掐住他的脖子,這男人是外國人嗎?這樣簡單的國語也聽不懂,非要她舉例給他聽。她隻得氣呼呼的說:「例如偷、吻、我。」


    「像這樣嗎?」


    沒給她意會他話中之意的機會,兩片溫熱的唇瓣密密實實的疊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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