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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事情那麽多,雲舒哪兒有時間理唐六小姐。


    王家嫂子要再婚,琥珀要成親,她還得忙著孝順老太太,張羅自己的家業,忙得分不出心來。


    至於唐六小姐,那就叫老段好好地消受吧。


    反正老段不就是喜歡唐六小姐這樣兒嘛。


    雲舒留翠柳在家裏吃飯,翠柳便搖頭說道,「我就是過來跟你說一聲,我還得回去呢。」她現在已經嫁人了,哪怕趙夫人對她十分好,可翠柳也記著自己不能在夫家過於放肆,得到幾分疼愛就蹬鼻子上臉,也不願意叫趙夫人因為偏心自己叫兩個嫂子不高興。她倒是張羅著搜颳了雲舒好些在家裏做好的醃菜還有各種好吃的,打著幫雲舒孝順趙夫人的旗號跑了。雲舒哭笑不得,等宋如柏回來的時候跟他說翠柳現在也開始學著做一個懂事的兒媳了。


    宋如柏便笑了。


    他得陳白照顧,當然把翠柳也當做妹子一樣,翠柳現在能在趙家日子過得不錯,他也很樂意看到。


    不過他今天的笑容雲舒都覺得有點陰險。


    「你怎麽了?幹什麽壞事了?」雲舒笑著問道。


    「沒幹什麽。隻不過是知道老段軍營裏的戰馬死了一批,大概死了三十匹,今天在朝上我彈劾老段而已。」宋如柏輕鬆地說道。


    可是這話題卻不怎麽輕鬆。


    「戰馬怎麽一下子死了這麽多?」雖然三十匹看起來不像很多,可這是戰馬,是最好的馬匹,就算是整個軍營裏大概也隻有幾百匹,每一匹戰馬都是十分鏡櫃的,而且是重要的資源,價值也高。因為本朝不善於養馬,這些戰馬還都是從那些外族人的手裏買來,總是是很重要的。可老段的軍營一下子死了三十匹,雲舒都覺得這不是宋如柏跟老段沒事找事,而是老段的確很不對,皺眉說道,「他怎麽這麽不用心養馬?三十匹,這損失可不小。」


    宋如柏這回彈劾老段沒彈劾錯。


    在軍營裏,每一匹戰馬都十分珍貴。


    而且古往今來,騎兵永遠都是最能夠衝鋒陷陣的。


    老段把戰馬給養死了,這麽大的事,不亞於謀害軍中將士。


    隻是老段雖然在女人的事兒上糊塗,卻也不至於在差事上都有問題,雲舒便好奇地問道,「怎麽回事?他不像是這麽不用心的人啊。」


    「他的確很用心。不過之前跟唐家那女人的婚事鬧得他心不在焉,差事上懈怠了很多。」宋如柏便對雲舒說道,「他手底下養馬的那幾個人暗中盜取養馬的銀子,給戰馬吃了不好的飼料濫竽充數,那飼料裏有一些對戰馬不好的東西,戰馬吃了就吃壞了。不過老段發現得早,這才隻死了三十匹戰馬。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太好交待,本想瞞著過去了事。畢竟也沒有人時常去戰馬那裏去數有多少馬,還不是他這個軍營裏的主官說了算。到時候每個月多報一匹病死,兩年過去張目就平了。」


    老段其實已經處置了那幾個養馬出了問題的。


    不過他是軍營的主將,一個失察之罪是肯定不能避免的。


    所以,為了不叫皇帝對自己失望,老段本想把這件事給瞞下來。


    誰知道叫宋如柏知道,宋如柏就把這件事捅破了。


    不僅是為了宋如柏跟老段之間的私人恩怨,也是宋如柏堅定地認為,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隱瞞這樣軍中的錯處。


    既然做錯,哪怕是宋如柏今天做錯了事,也應該稟告皇帝還有朝廷,無論是補救還是被處罰,都應該有一個結果。


    而不是欺上瞞下,妄圖把這件事壓在手中。


    宋如柏這麽說是很有道理的,雲舒也認同他這樣的意思,不過想到老段,她便對宋如柏說道,「隻怕老段更恨你了。你的北疆的兄弟們也會覺得你不近人情。」


    「那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宋如柏喝了一口茶對雲舒說道,「如果覺得我不近人情,本應該為老段遮掩,那不叫兄弟,那叫黨羽。這種做錯事還要遮掩不稟告朝廷的事,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隻有從一開始就約束自己忠心為了陛下,為了朝廷,才能不會變的越來越沒有底線,越來越放鬆自己。」他見雲舒噗嗤一聲笑了,便也笑著說道,「更何況如果他們如果當我是為了私人恩怨不近人情也無所謂。至少以後沒有人敢來招惹你。」


    「那陛下怎麽說啊?」雲舒笑著問道。


    她覺得宋如柏剛正不阿的態度叫她很順眼。


    她決定獎勵一下他,靠過去抱著他的胳膊吧唧親了宋如柏一下。


    宋如柏竟然愣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恍恍惚惚地看著雲舒。


    他見雲舒看著自己笑,又木訥了一會才找回語言,有些呆滯地說道,「陛下說……」


    他一下子被雲舒這一下給打斷思緒了似的,很久之後才靠過來說道,「陛下自然動了怒。罰了老段一年的俸祿,官降三級留用察看。隻是我知道,陛下動怒不僅僅是因為老段養死了戰馬,而是因為老段竟然也開始學著騙他了。」老段本應該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如果戰馬的事出來,老段第一時間對皇帝稟告,皇帝哪怕對老段這段時間拋妻棄子格外不滿,可是看在他對自己坦誠,依舊忠心,並不會重重地處罰他。


    可是老段卻選擇了隱瞞。


    是不相信皇帝會寬恕他,還是想要欺騙皇帝,皇帝都會覺得失望。


    北疆武將本該是皇帝的心腹。


    而不是背後捅皇帝一刀,欺騙皇帝的那個人。


    如果被信任的人欺騙,那傷害更大。


    宋如柏想到皇帝今天的臉色,便搖了搖頭。


    「那陛下會不會覺得你驟然揭穿這件事,也叫陛下措手不及丟了臉?」老段是皇帝手下的人,出了差錯被宋如柏揭穿了,皇帝不也是臉上沒有光了嗎?


    雲舒不由擔心。


    「我是先把這件事暗中跟陛下說了,隨後上朝之前,陛下叫我在朝廷所有人麵前彈劾這件事。」宋如柏對雲舒說道,「陛下不在乎自己的臉上沒有光,陛下也隻希望自己不去遮掩這樣的事。」隻是皇帝到底對老段失望了。


    對於他們這些暫時沒有根基的北疆無疆來說,皇帝的信任與倚重是能夠在京城立足的根本。


    皇帝對老段失望,不再那麽相信他,老段以後隻怕地位要不穩了。


    不過這跟宋如柏何幹。


    自從老段縱容唐六小姐跟雲舒打擂台,宋如柏就不管老段的死活。


    他倒是關心雲舒的生意。


    「賺了好大一筆。我倒是希望她最近多賣一些烤鴨。」雲舒笑著給宋如柏看手邊的銀票。


    宋如柏自從成親以後就不管雲舒怎麽收錢花錢,隻要是家裏的銀子都歸雲舒處理,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點頭說道,「也好。叫她也受個教訓,知道不是誰都那麽好惹。」


    至於老段現在的心情,宋如柏不去考慮。


    除了詛咒他,還能是什麽。


    果然這一天晚上老段喝得酩酊大醉。


    他一路搖搖晃晃地回了家裏,唐六小姐正在發愁。


    因為她今天買了一批鴨子算了一筆帳。


    才開業沒兩天,似乎沒有賺到銀子,反而花出去了不少。


    她的嫁妝算是完全添進了烤鴨鋪子裏,畢竟買鋪子才是大頭,京城裏一個鋪子都已經兩千兩了。


    再加上開業之前的各種花銷還有修繕,這一批鴨子都算不得什麽大額花費了。


    如今唐六小姐算了算自己花了多少,臉都綠了,唯一期望的就是趕緊把雲舒的鋪子給擠兌垮了,她好把價格提上來。


    算了一筆帳,唐六小姐心裏正鬱悶呢,見老段醉醺醺地回來,能不生氣嗎?


    她是最討厭男人醉酒的。


    老段一喝醉了酒,身上不說一股子酒臭味,更何況為人還粗魯,一點沒有大戶人家的公子那樣文質彬彬的。


    比如她三叔唐三爺,就算喝醉了酒,也十分風雅,也不粗俗,那才是唐六小姐希望老段變成的樣子。


    就算不能跟唐三爺一般,好歹跟她父親唐二爺一樣也行啊。


    可是看著老段那魯莽粗俗的樣子,唐六小姐就覺得格外生氣。


    「你怎麽喝成這樣?不怕被人笑話啊?!」她站在屋子中間瞪著老段大聲質問。


    這個樣子,老段就算醉醺醺的,可是也恍惚了一下。


    從前跟軍營裏的兄弟喝了酒回了家,家裏暖洋洋的,妻子會很快地跑過來架住他,無奈地絮叨著把他扶到屋子裏去,給他漱口擦臉,照顧他,關心他。


    還會給他煮酸湯,叫他喝下去能舒服一些。


    他那時候喝醉了搖搖晃晃回家,心裏是不慌的,因為知道自己的妻子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隻要回了家,什麽都不是事兒。


    可是現在,沒有人攙扶他,沒有人照顧他,沒有人給他換衣裳清潔身上,連叫他總是覺得煩的絮叨都沒有了。


    有的隻是一個已經一臉嫌棄地遠遠站開,捂著鼻子大聲叫下人來把他拖去沐浴的美貌年輕的名門淑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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