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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開玩笑吧?


    嫁妝田?


    這是當初碧柳出嫁的時候,陳白家的千辛萬苦給長女拾掇出來的嫁妝良田。


    買下來就是為了叫長女每年都得到良田之中的出產補貼家中的。


    為了這些良田,當初陳白夫妻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的爭執,給碧柳能預備出那麽一大片的良田,陳白家的真的不容易。


    她差點為了這些家底跟陳白之間的感情都壞了。


    花了那麽多的心血,就是為了叫碧柳能在婆家過舒坦日子。


    守著良田,碧柳的吃穿用度還有娘家補貼,那日子過得十分輕鬆。


    可是現在碧柳說把嫁妝田給賣了?


    「你都賣了?」當初碧柳的陪嫁不少呢,陳白家的看著一臉無所謂,仿佛理直氣壯的碧柳聲音艱難地問道。她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甚至覺得碧柳都沒有和自己說一句就敢把那麽多的良田給賣了,這簡直叫她不能接受。倒是碧柳,此刻仰著頭,見陳白家的臉色慘白,便不耐煩地說道,「自然都賣了。不然,我和相公喝西北風去啊!」她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坐在雲舒身邊的翠柳都驚呆了。


    如果不知道內容,她看著碧柳那副樣子都以為她做的是很平常的好事。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知道那些田產是母親拿了家裏的銀子好不容易給你買的?」翠柳之前還因為陳白家的給姐姐的嫁妝太多,都沒有想到自己因此傷心過。如今見碧柳把娘的心意不當一回事兒,翠柳畢竟是個不能忍住的脾氣,指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王秀才大聲說道,「怎麽喝西北風了!?王家的日子難道就過不下去了不成,還得叫兒媳婦兒賣自己的嫁妝田?!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那當初你沒嫁過去的時候,他們王家天天喝的就是西北風啊?!」


    王秀才家裏從前怎麽過得下去呢?


    怎麽有錢的媳婦兒娶進門了,反倒過不下去了?


    「你知道什麽?讀書不用花錢,給你姐夫補身子不用花錢啊?讀書,是多麽辛苦的事你知道嗎你!一個小丫鬟罷了,沒見識還在一旁指手畫腳的,真是丟臉。」碧柳自認自己如今是人上人,是秀才娘子,畢竟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讀書人是最高貴的了,她都不稀罕理睬翠柳這在國公府裏給人為奴為婢的妹妹,因此帶著幾分鄙夷地說道,「和你這種沒見識的丫鬟說不上。相公素日裏還要往來讀書人家的友人,時常要去詩會文會的,自然是要用銀子的。如果不去這些地方,怎麽開闊眼界,怎麽高中進士啊?」


    「他從前沒錢的時候難道就沒眼界了嗎?」翠柳不由大聲問道。


    雲舒見她情緒激動,看著碧柳的目光都能噴火,急忙拉著她低聲說道,「過年呢,咱們別說不開心的話。」她沒想到碧柳竟然還敢把自己安身立命的嫁妝田都給賣了。說來好笑,她和翠柳兩個小丫頭如同倉鼠一樣天天數著銀子希望能多買一畝地,兢兢業業地攢錢,就是為了日後能守著大批的良田過日子。隻是她更沒想到的事這世上竟然還有碧柳這樣的人,把家裏人好不容易給她預備的良田給賣了。


    想到那時候陳白家的為了多給碧柳買幾畝地和陳白之間的那些祈求與紛爭,雲舒再看看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做錯的碧柳,頓時心生感慨。


    這可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不過既然碧柳不心疼,那雲舒就更不會為碧柳心疼了。


    傻子一個。


    不說碧柳玩兒命給王秀才花錢,那什麽狗屁詩會文會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就說就算是王家沒錢,碧柳難道還不能問自己娘家借啊?


    陳白家的那麽願意補貼長女,碧柳隻要開口要錢,陳白家的肯定會給。


    何至於直接賣了自己的田產。


    這賣了田產如同賣了自家的根基,怕是碧柳往後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算了。碧柳姐姐有自己的想法,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家庭,我瞧著姐夫都沒有異議,想必這是人家自己的家事。」雲舒瞧見王秀才雖然沒有說話,然而當碧柳這樣在娘家說起自己賣了嫁妝田都是為了補貼他這個夫君的時候露出幾分不快,就知道這種讀書人最要臉的。妻子偷偷補貼自己,他當沒看見也就算了。可是當碧柳竟然大聲告訴娘家人,她賣了良田是為了補貼丈夫,那王秀才在嶽父嶽母的麵前怎麽裝模作樣啊。


    吃軟飯被妻子的娘家都知道了,這多丟臉。


    因此,王秀才的臉色不好看。


    雲舒眼底便多了幾分鄙夷。


    「可是,可是她當初的嫁妝……」翠柳就算再心寬,如今也不差錢了,可是想到那時候自己因為陳白家的把家裏的銀錢恨不得都給碧柳買地,就忍不住有些忍不住傷心。


    雲舒忙摸了摸她的手小聲說道,「沒事兒。以後你的嫁妝必定也是一樣兒的。」如果說今日之前,雲舒聽見碧柳竟然這麽不知道珍惜,明知道弟弟妹妹們當初都羨慕她那豐厚得聽說是拿走了家中家財大半當做嫁妝,這樣不知好歹會叫雲舒生氣。那麽當雲舒在國公府當差的時間久了,見識過唐國公這位家中的頂樑柱的大方……唐國公出手大方得叫雲舒眼睛都發自的。不說之前因為鴨絨鵝絨賞了雲舒的鋪子,就說唐國公這幾次隨手賞雲舒的金豆子。


    老天爺。


    國公爺賞人平常的時候都賞沉甸甸的一兜子一兜子的金豆子不說,還賞琉璃盞……


    唐國公這麽大方,而且還一向都不會叫屬下吃虧,雲舒就下意識地看了看此刻沒說什麽的陳白。


    她覺得吧,陳白在唐國公身邊當差,唐國公大方,陳白又是個不吃虧的性子,隻怕到手的金子銀子的比自己要多無數。


    她猜測著陳家帳麵上的銀錢不多,因此當初陳白家的才會為碧柳的嫁妝發愁,甚至還因為這件事和陳白說起過好幾日。


    不過……陳白自己的私房肯定豐厚極了,怕是陳白家的想破頭都想不出來,雲舒她陳叔必定有錢得不得了。


    跟在唐國公身邊的,怎麽可能沒錢。


    因此雲舒就不為翠柳擔心了。


    陳白公正,不是會偏心任何一個孩子的性子,之前陳白家的因為是掌管家裏頭銀錢的,因此時常補貼碧柳,這些陳白應該都已經看在眼裏。既然如此,那陳白心裏也一定會記得這些,等以後翠柳和陳平嫁娶的時候不叫他們兄妹倆吃虧。既然這樣,雲舒想了想,雖然男人自己攢小金庫是一件應該被人譴責的事,不過陳白如果存著私房倒是不壞,畢竟這對於翠柳與陳平的利益來說是一種保障。


    就算陳白不攢私房,那金銀都誠實地拿回家,豈不是叫陳白家的去直接養著王家一家人了嗎?


    雲舒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叫陳白繼續收著自己的私房吧。


    她拉著翠柳,叫翠柳別生氣。


    「娘,那你說呢?」見陳白家的無力地靠在椅子裏,翠柳知道雲舒擔心自己,便不再和碧柳針鋒相對,直接去問她娘。


    陳白家的完全沒有辦法。


    她能怎麽辦?


    再給碧柳買一份田產?


    陳家雖然還有銀錢,不過那是給陳平和翠柳預備的啊。


    「既然是她的嫁妝,就是她自己的財產。你姐姐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陳白家的到底心疼長女,因此捨不得罵她,想到碧柳如今要操持她相公在外頭的一切行頭,倒是也心疼長女幾分。畢竟她聽碧柳說如今王秀才很是結交了幾位士林之中的朋友,往來的都是那些讀書人。這些清貴的讀書人俱在一塊兒,無論什麽都得是好的,不然豈不是叫人嘲笑?那所謂的人是衣裝馬是鞍,叫她拿了陳白帶回來的上好的料子給王秀才做衣裳,不要在那些文人的麵前丟了臉,剩下的銀錢往來,隻怕碧柳是真的有些吃力的。


    因此陳白家的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她心裏傷心。


    可是又覺得女兒艱難。


    想到碧柳如今沒什麽錢傍身,逼不得已才賣了嫁妝田,她又覺得女兒十分可憐。


    如果當初丈夫願意拿出家裏的銀錢多給女兒一些壓箱底,長女怎麽會落魄到這個份兒上來。


    「她自己處置自己的嫁妝沒什麽。我也犯不上非議她的私產。隻是我希望大姐姐要點臉,別沒了銀子,就回娘家來要錢。」


    翠柳直接說道,完全不給碧柳麵子。


    她也覺得王秀才那麽一副清高自詡,目下無塵的樣子噁心透了。


    如果說讀書人清貴,那他們國公府裏的唐三爺還是探花呢,對人也很和氣溫煦,也沒見跟王秀才這麽裝模作樣的。


    更何況,翠柳現在真是明白什麽叫做百無一用是書生了。


    王秀才都多大了,還得靠自己的媳婦養,逼得媳婦去賣嫁妝田。


    自己去外頭找個營生補貼家用難道能累死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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