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一家占地頗具規模的大宅之中。


    小荻花在院子中焦急地來回踱步,阿炭和阿慈滿臉焦灼的對視了一下,旋即盯著來回踱步的小荻花。


    歸鳥靜靜地看著書,不急不緩的。


    玉梳在房間中蹦來蹦去,在花叢間自己玩的可開心了……


    小荻花停下腳步,感覺有些累了。


    再看到一屋子人沒心沒肺的樣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


    走上前坐到歸鳥的身邊,伸手輕輕推了推歸鳥的肩膀。


    “歸鳥啊,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啊!還能這麽安安靜靜的看書?我真是搞不懂你。”


    歸鳥淡定的合上了書,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不看書還能做什麽?”


    小荻花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吞吞吐吐半天啥也沒說出來。


    好特麽有道理啊!


    是啊,不看書還能幹什麽?


    她再焦急,不是該沒辦法還沒辦法嗎?


    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宅子裏麵,啥都做不了。


    她皺著眉頭。


    “歸鳥,你說,那天將咱們救出來的人到底是誰啊?”


    歸鳥搖了搖頭。


    “他戴著麵罩,看不清楚。”


    小荻花氣呼呼的推了推她。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我也知道他戴著麵罩的呀?”


    “我想問的是,你心裏有沒有猜測?”


    “你也知道我的,我最不擅長的就是猜測這些,你平素總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所以我覺得,你也許能猜出個大概的……”


    歸鳥露出了些許思索的神色。


    “沒注意過。”


    餘光注意到小荻花翻的白眼,她笑著轉口說道。


    “不過……”


    小荻花眼睛一亮。


    “不過什麽?”


    歸鳥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不過,有那麽一點思路。”


    “當日豫宗師替我們擋下兩位宗師的攻勢卻身軀窘境之時,他突然現身,終止了一場宗師層次的戰鬥。”


    “雖然他參戰之時雙方都處在強弩之末,可戰鬥雙方畢竟均是宗師。”


    “可見其實力,應當也是宗師層次。”


    “而他在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足以容納我們所有人,一看乃是早有準備。”


    “另外,他帶我們離開的方向並非離京,而是入京,並且在未有守城兵士查車的情況下將我們帶入了京中。”


    “很明顯在京中有些權位,甚至是……手握大權。”


    “這樣既有實力又有權威的人,在帝都之中,還能有幾個?”


    小荻花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一些什麽,張口便要喊出一個名字。


    嘎吱一聲……宅院的大門打開。


    庭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大門之上,隔著連廊朝著大門的方向看去。


    側房之中。


    剛剛給豫淮春換好傷藥的李長逍伸了個懶腰。


    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豫淮春陡然睜開眼睛,眼睛微微一眯,看向李長逍。


    “小主人,有人進來了。”


    “是當日將咱們帶到這裏的那個人!”


    李長逍眼神微微一定。


    “你是說,江……”


    豫淮春點點頭。


    “盡管不知道他目的何在,但小主人還是盡量不要在他的麵前暴露身份。”


    “我們畢竟乃是異國人,而他乃是大靖的宗師,若是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恐對殿下不利。”


    李長逍的死魚眼中閃過淡淡的光芒,旋即微微搖頭。


    “那日你與雙宗師出手之時,已然暴露了家傳絕學,他不可能認不出來的。”


    “咱們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再隱藏並無益處。”


    “既然他當日沒有選擇對我們不利,想來今日也不會對我們不利。”


    “從當日他出手相救來看,應當是友非敵。”


    豫淮春急道。


    “殿下切不可大意!那姓江的畢竟是正安帝的貼身護衛宗師!對咱們這種異國人有天生的敵意。”


    李長逍淡淡一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另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噓,稍安勿躁,先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你好好養傷,不用操心這些。”


    “我都親自給你換藥了,你要還是一副重傷不治的樣子,可就太對不起我了。”


    豫淮春的臉上露出些許局促的笑容,忙點頭道。


    “是,小主人,這次是我有些托大了,低估了那兩位宗師的實力,實在……”


    李長逍伸手攔住他繼續說下去,撇了撇嘴。


    “行了,假惺惺的有什麽意思,我也沒指望你能打贏雙宗師,別廢話了,躺好!”


    說完,他再次拍了拍豫淮春的肩膀,起身走出了房間。


    庭院中。


    眾人聚集於一處,看著從門外大踏步走入的黑衣人,相互看了看。


    李長逍走到最前麵,伸手下意識地護住身後的小荻花等人。


    上下打量對方。


    對方一如當日見麵之時,一襲黑衣,頭上戴著兜帽,臉上還罩著黑色麵罩。


    這一身打扮在大白天的時候,別提多奇怪。


    身軀修長,呈現極為協調的流線型,給人一種內蘊巨力的感覺。


    腳步輕盈迅捷,毫不拖遝。


    對方看到李長逍的動作,停下了腳步,麵罩下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淡笑。


    “怎麽,兩日不見,連救命恩人都不認得了?”


    李長逍一挑眉毛。


    “我從一開始也沒打算相信一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家夥,光天化日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


    黑衣人嗓音清淡,就跟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似的。


    但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取笑的意味。


    “人說話可得講良心,雙宗師合力出手,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你們隻怕全都會被人給擄走。”


    “不過,若是殿下還有什麽後手的話,那就當我當日所做全是一廂情願。”


    李長逍眼睛微微一眯。


    “你管我叫殿下?這麽說,你知道我是誰?”


    “那你當日說不認識我,是在裝傻充愣?”


    黑衣人道:


    “若是當日我直接戳穿殿下的身份,隻怕殿下心有顧忌,不會帶著家小跟我一同離開吧?”


    “況且,殿下明明知道我是誰,待得我進門來卻取笑我是偷偷摸摸的賊人,不也是在裝傻充愣嗎?”


    小荻花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聽著這倆人明麵上針鋒相對但實際上是在相互取笑的話語,有些哭笑不得。


    這兩個不正經的家夥是怎麽湊到一起的?


    李長逍像是終於板不住了,嗬嗬一笑,深深一禮。


    “多謝江宗師當日救命之恩。”


    隨著他這話出口,他身後的幾人先是愣了一瞬,緊接著也紛紛施禮。


    跟著李長逍喊道。


    “多謝江宗師救命之恩。”


    小荻花和歸鳥心中早就有了預期,所以並沒感到太多的驚訝。


    阿炭、阿慈和玉梳有些驚訝。


    江宗師。


    在這偌大帝都之中,還能有幾個人能被尊稱為江宗師?


    先帝的貼身護衛宗師,大靖十大宗師之一,江補天。


    相傳其一直在帝山閉關,追求更進一步的境界,所以就連帝王更替的時候都沒有現身。


    卻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


    還在當日帝都最混亂的時候救下了他們?


    江補天見到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之後,並沒當一回事,也沒有摘下臉上的麵罩。


    伸手攙住李長逍的動作。


    “殿下休要多禮,這兩日,讓諸位在此靜候,諸位隻怕等得有些急躁了吧。”


    “近幾日,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時之間顧不上這裏,更何況稱重風波未定,四處搜尋你們,江湖勢力與官府兵士交織如雲。”


    “我也確實不好將你們轉移。”


    “今日才終於趁著間隙趕來,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與諸位相商。”


    他看向小荻花幾人。


    “你們乃是秦衣的家人?”


    小荻花不知道這個問題應不應該回答,所以沒有吭聲。


    誰知道這位江補天宗師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目的靠近他們並救下它們的呢?


    萬一江補天的真正目標也是秦衣的聖人劍道的話,那他們回答了豈不是害了秦衣?


    江補天似乎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所以適時說道。


    “我知道你們對我救你們的目的持懷疑態度,所以不敢相信我,這也正常。”


    “不過,我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與秦衣商量……”


    “你們幾人之中選一個主事的人,還有這位南唐殿下,跟我一同到正廳,我有事情要說。”


    說完這幾句話,他就當先朝著正廳走去。


    李長逍看了看小荻花幾人,朝小荻花輕輕點了點頭,旋即跟在了江補天身後。


    小荻花回頭看了歸鳥一眼,便跟著兩人一起進了正廳。


    歸鳥安撫了三個孩子兩句,阿炭和玉梳圍著歸鳥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那個一身黑的家夥就是江補天宗師?”


    “是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卻總能在危難之間維護正安帝於萬全的那個江宗師?”


    “真的嗎真的嗎?”


    “不會吧不會吧?”


    把歸鳥搞得腦瓜子都疼,抱著的書都險些被兩個孩子折騰的掉在地上。


    小胖子阿慈盯著黑衣江補天的背影,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小星星。


    隔了半晌後指著江補天的背影喊道。


    “我,我以後也一定能成為像他一樣的宗師!”


    阿炭和玉梳聽到了他的豪言壯語,也都來了興趣,小跑著圍到阿慈的身邊,嚷嚷著。


    “不!我以後才是宗師,你肯定做不到!”


    “我才是呢,我才是呢!你們兩個都不行!”


    歸鳥扶額,滿臉無奈,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小家夥更加沒心沒肺。


    她歎了口氣,默默做到旁側的石墩上,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


    ……


    正廳之中。


    江補天、李長逍、小荻花三人分在八仙桌的三個方位落座。


    江補天先是看了小荻花一眼。


    “姑娘,你莫非是那秦衣公子的妻子?”


    小荻花的臉蛋刷的紅了一下,連連搖頭。


    江補天淡淡笑道。


    “男女之情乃是常理,有什麽難為情的。”


    “也罷,你不願意相信我,而這位南唐的皇子殿下想來也在思忖我的身份。”


    “既然你們都在懷疑我的目的,我便在此解釋一下。”


    “那日,我之所以出現在城郊,‘碰巧’救下了你們,實際上是有人吩咐我這麽去做的。”


    “我也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小荻花看了看李長逍,李長逍會意開口說道。


    “聽命行事?無論是馬車,還是入城令牌,這些都是需要提前準備安排的事情吧。”


    “不瞞江宗師說,我們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蘭摧城,本就是臨時起意,臨時商定的計策。”


    “而在路上撞見雙宗師並決戰於郊外,也是偶然……可反觀江宗師,似乎提早便已做好了準備。”


    “這,著實讓我有些不解。”


    “還有,我等與江宗師這等大人物平素也沒有任何來往,和江宗師口中那個吩咐江宗師有此行動的人,更不會有什麽聯係……”


    “江宗師這個所謂‘聽命行事’的理由,隻怕不足以解釋清楚。”


    江補天搖了搖頭。


    “不論二位有什麽懷疑,此事卻是是我授命於人,才會去做的。”


    “否則,正如殿下所說,我從未與二人有過任何來往,怎麽可能會去費力不討好的相救?”


    “我知道二位一定想問,究竟是誰人授命於我,我將你們帶進這裏又有何事需要與你們商量?”


    “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說來。”


    李長逍和小荻花對視一眼,旋即點點頭。


    江補天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辭,然後開口說。


    “這件事情,還要從大概兩年前開始說起。”


    “說來話長,我盡量簡潔一些與你們說明。”


    “我自兩年前開始閉關,衝擊四境宗師,但在我閉關之前,葉司丞曾找我談過。”


    “他和我說,讓我在閉關期間多多關注外界事宜,近些年來武王勢大且四方並不太平,很可能會發生驟變。”


    “此外他還和我說,如若我在閉關期間真的無心關注外界,那麽……”


    說到這裏,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推到小荻花二人的眼前。


    “葉司丞說,如若我出關之時,發現劇變已生,無法挽回……”


    “那麽便讓我看在昔日對陛下的赤膽忠心之下,按照這封信中的所記行事。”


    “另外……”


    “就在幾個月前,葉司丞卻派人給我送來了第二封信。”


    說著,他又掏出了另一封信。


    “這份信中的內容是讓我廢棄第一封信中所說的一切,完全按照這份信中所記做事。”


    “兩份信中的內容我都看過,二者雖然有不小的差距,但大方向並沒有出錯。”


    “葉司丞希望我能推動亂世開啟。”


    “尤其是第二封信中,葉司丞告訴我,如果我想要搏一個輝煌前程,便要聽命於一個叫做秦衣的人,護其周全。”


    “包括這次我提前準備營救你們的行動,也全都寫在葉司丞的信中,所有安排全都是葉司丞提前布置的,或許,這一切都在葉司丞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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