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門口亂糟糟一片質疑之聲時,後方傳來一陣颶風攪動的聲音。


    大翅鵬凰振翅而來,湧向城門關外。


    大翅鵬凰一側,楊霆腳踏飛劍,電射飛來。


    二者一前一後,落在城門外。


    一眾守城甲大驚失色,紛紛行禮。


    “我等拜見夫人,拜見楊劍仙!”


    江晚儀牽著閨女的手,從鵬凰背上輕飄飄的飛落而下,虛手一招,內氣無聲漾出,將一眾守城甲衛都扶了起來。


    “無需多禮。”


    往常她都會麵帶笑容的詢問一下一眾甲衛的情況,可今日似乎另有要事,心不在焉。


    多一句話都沒說。


    拉著女兒直直的走入了守城甲的中間。


    後麵的楊霆沉默不言,眼神卻帶出了前所未見的興奮之色。


    緊跟著江晚儀的步伐也走了過來。


    江晚儀蹲身在那醉老頭的身側,眼神五味雜陳。


    江欲雪也跟著蹲了下來,一臉好奇的看了母親一眼。


    “娘親,這是……”


    江晚儀抬起頭朝著她微微搖了搖頭,她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嘟著小嘴,卻沒再多問。


    江晚儀站起身來。


    體內內氣席卷而出,裹挾著醉老頭的身子,飛落在鵬凰的背上。


    江晚儀吩咐一聲。


    “此事,勿要和任何人提起。”


    “是!”


    “是!”


    大翅鵬凰展翅離去。


    留下一眾守城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能讓城主夫人第一時間跑過來親自迎接的人……


    難道真是老城主?


    是老城主回來了!?


    但如果這個醉老頭真的就是老城主的話……


    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不允許向任何人提起?


    ……


    瑞雪城。


    城主府。


    趙舞玨腳步略有些淩亂的進入後院,推開寢房的門,一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床榻上的醉老頭,眼睛微微瞪大。


    江晚儀早就等候在側,與他對視一眼。


    趙舞玨有些焦慮的問道:


    “請醫師診看過了嗎?”


    江晚儀輕輕點頭。


    “醫師診看後,發現並無大礙,從前體內淤積的舊疾隱疾,都已經痊愈了。”


    “現在之所以還沒有醒,乃是宿醉之因。”


    趙舞玨眉頭一皺,湊近到床榻邊坐下,看著老頭醉醺醺的樣子。


    “以父親的實力,豈會因區區酒水而生如此醉態!?”


    他將旁側放著的酒葫蘆拿起來,拔開瓶塞嗅了一口,眉頭微微一皺。


    “這,這根本不是酒……”


    江晚儀再次點頭。


    “是的,我方才也已經讓醫師看過了,酒壺中的漿液似乎是一種類似於酒的藥液。”


    “對療傷之事有奇效,但會讓人之頭腦產生昏沉麻醉之感。”


    “他取了一些回去查驗。”


    “我大致感知了一下,其中至少包含一百多種連瑞雪城都少有存貨的名貴藥草。”


    “甚至還有多種藥材的氣息我都聞所未聞……我絞盡腦汁也難以想象,世間究竟有誰……能夠調製出如此神藥。”


    趙舞玨抿了抿嘴。


    “當時父親受了重創之時,長老們為父親請來了十六位天下名醫會診,最終判定隻能以藥延壽,卻無根治之能。”


    “人間根本藥石無醫。”


    “我本以為父親消失多年,肯定已經……卻沒想到峰回路轉,居然真的被父親找到了救治之法。”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江晚儀臉色看似鎮定,但眼神之中卻滿是藏不住的擔憂。


    眼神示意周圍的使喚丫鬟全都撤走,旋即緊閉房門。


    “舞玨,你當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


    她盈盈坐到趙舞玨的身邊。


    趙舞玨眉頭微微一皺,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你是怕父親他……會對秦先生不利?”


    江晚儀有些猶豫的道。


    “不單單如此,這麽多年未見,公公他是否仍然相信聖人門徒可救瑞雪之事,根本無法確認……”


    “畢竟當年公公與陳道長結仇,與萬全觀結仇,今日是否還會相信那位年紀尚輕的秦先生,這很難說。”


    “此外,舞玨……你不要忘了城中無可更改的城規,劍仙池隻允許三位劍仙鎮守。”


    “如今公公回來,四位劍仙同在瑞雪,劍仙池很可能……”


    “你身為城主,又已是五境劍仙,根本不可能廢去修為回到第四步。”


    “江叔年邁,同樣無法承受廢去修為之苦,更何況他一個外姓人,若要廢去修為,將如何在瑞雪城中自處?”


    “而曲邪,原因與江叔等同。”


    “江叔之忠心自不必表,但曲總教習這些年來素來與你貌合神離,萬一他以此事大做文章……隻怕不好收場。”


    看著丈夫眉頭微微皺緊,她頗有些心疼的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


    柔聲道。


    “我說這些,也並非想要為你增加壓力,隻是提前與你說明,要你做好防範準備。”


    “舞玨,自從那一日你被陳老道氣罡所創後,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近日又逢多事之秋,日夜操勞,我實在擔心你的身體……”


    趙舞玨呼出一口濁氣,反手握住妻子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父親這次回來,也許同樣代表著更大的機會。”


    “你不如這麽想,既然父親當初那麽重的傷勢,都能夠痊愈,我體內這些看似無法治愈的傷,也許就有了救治之法……”


    “而且,若是父親也支持我挽救瑞雪的策略,也許效果會比現在要好……他在城中老一輩的威信,是要勝過我的。”


    “至於瑞雪的規矩,主要源於劍仙池的弊病……”


    “我與江叔商議一下,江叔鎮守劍仙池多年,對劍仙池的了解更深,也許會有什麽轉機也未可知。”


    江晚儀露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


    “好,但願一切如此……”


    ……


    劍閣之中。


    親眼目睹楊劍仙破境後,秦衣剛剛輾轉難安的心情居然安定了下來。


    可以繼續沉浸在劍道修行之中。


    他抄起一部新的劍訣拿在手上,細細觀瞧。


    突然,他聽到門外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似乎有一群人湧了上來。


    在門口吵吵嚷嚷的。


    他推開門朝外一看,隻見有十數個年輕人堵在樓梯門口。


    “讓我們進去!”


    “憑什麽那個外姓的小子就能在裏麵修行,我們就不行?”


    “姓秦的!你但凡是個男人,便站出來和我們打一場!我們也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聖人絕學!”


    “姓秦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最近這幾天,瑞雪城中青年一代的評比都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


    十個人選也幾乎都排滿了。


    於是乎,那些自詡自己完全能打得過秦衣,又沒有搶上十個名額的人,就聚在了一起,決定跑來劍閣鬧事。


    不管怎麽樣,也要和秦衣打上一場,出一出心裏的憋屈之氣。


    守閣的長老趙泰聽到外麵亂糟糟的,走了出來。


    見一群青年人亂亂哄哄的,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輕咳一聲。


    “咳咳……你們這群傻小子在胡鬧什麽?連劍閣的規矩都忘了嗎?”


    “劍閣之內不許爭吵,無城主手令不得踏上十四層,這些規矩在你們生下來的時候就教過你們了。”


    “滾滾滾,滾遠點。”


    他擺了擺手,就好像是趕臭蟲一樣,白了一群青年人們一眼,扭頭便要往回走。


    一眾瑞雪青年人見到趙泰,立刻一窩蜂的圍了過來。


    “趙長老!我們不進去也行,你把那個姓秦的小子叫出來。”


    “就是,你把他叫出來,我們要和他決鬥!”


    趙泰臊眉耷眼的上下打量他們一群人。


    “你們?和他決鬥?”


    “別鬧了,要不要臉了還?人家秦先生是一個人,而你們是多少個人?十幾個人!”


    “怎麽,你們是打算用唾沫星子給秦先生淹死啊?那不用比,你們已經贏了。”


    前一刻還叫嚷不停的瑞雪城青年們,全都變了臉色。


    一個個麵紅耳赤的。


    趙泰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嘲諷他們以多欺少。


    “我,我們也不是說要一起上……我們可以分別和那個姓秦的一對一……”


    “我們好歹也是瑞雪城的人,怎麽可能幹這種以多欺少的事呢!趙泰長老,快放我們進去吧!”


    趙泰掏了掏耳朵,一雙死魚眼沒好氣的掃了他們一眼。


    “城主把秦先生找來,可不是讓你們胡鬧的,哪怕是劍道大會上想要對他進行挑戰的,也是需要依照秩序進行的。”


    “你們這般不明不白的上來挑戰,豈不是讓城主替你們蒙羞?你們難道要把城主給秦先生做的擔保,視作空談?”


    “趕緊滾遠點。”


    被趙泰長老這麽一訓,十幾個青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紛紛覺得好特麽有道理……


    一個名叫趙猛的青年,陪著笑臉,笑嗬嗬的道。


    “趙泰長老,我們也不是想要讓城主難辦,說到底我們隻是求一次決鬥的機會……”


    “人人都說這個姓秦的……”


    趙泰一瞪眼睛。


    “什麽姓秦的,沒大沒小的!就連城主和趙鎮守都以先生相稱,你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


    “再繼續胡鬧下去,城主和列位長老追責下來,我也保不了你們。”


    趙猛哽了一下,滿臉氣憤,但瑞雪城中規矩森嚴,以下犯上是絕對要不得的。


    他強壓下心中一口氣,聲音有些走形的道。


    “那……趙泰長老,秦……秦……秦先生他……!他到底怎麽樣才能跟我們決鬥!”


    “難道除了劍道大會以外,真的就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趙泰看著其他小子全都是一臉的希冀,他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


    “這樣吧,秦先生偶爾也會找陪練出來練劍,每次都是趙鎮守將他的弟子派來,與秦先生對劍。”


    “你們若是非要決鬥的話,來當秦先生的陪練對劍之人也並非不可。”


    “我完全可以和趙鎮守說一聲,不必再派人來,你們輪流當陪練就行了。”


    趙猛還沒有說話。


    另一邊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青年,名叫趙狂的,瞪著眼睛,指著趙泰的鼻子罵道。


    “趙泰,我們喊你一聲長老那是給你麵子!你也別蹬鼻子上臉!”


    他怒氣衝衝,旁邊的人怎麽拉都拉不住。


    “說了這麽半天,就沒聽你說過一句人話!”


    “字字句句全是向著那姓秦的雜種說的,你到底是我瑞雪城的守閣長老,還是他秦家養的狗啊!?”


    “瑞雪城生你養你,在這種時刻你居然不向著我們,反而還向著那個外姓廢物。”


    “我看你已經老糊塗了,根本就沒法當守閣長老了!”


    趙泰的死魚眼裏突現殺機,一隻手猛然電射而出,一把掐住了趙狂的脖頸。


    足有將近兩米高的趙狂,在趙泰的手掌之下就仿佛一個小雞崽子一樣,被高高的懸舉在了半空之中。


    趙泰冷冷的道。


    “老夫見你皆是我瑞雪城的好學後輩,懶得與你們計較鬧事之由,沒想到爾等這般自尋死路。”


    “莫非真以為我這個守閣長老,就不是長老了麽?!”


    “瑞雪明令,長老殿長老有驅逐城內不肖子弟之權,別逼我!方法已經給你了,自行決定。”


    “滾蛋!”


    他隨手將趙狂朝著樓梯口的方向丟了下去。


    趙狂驚聲慘叫。


    嘩啦啦的聲音連響。


    樓梯不知道斷了幾級。


    趙泰看向麵色呆愣的趙猛,指著樓梯道。


    “你們幾個,明早之前把樓梯給我修好,告訴那些還打算來鬧事的人,能滾多遠給我滾多遠。”


    趙泰扣了扣鼻孔,淡淡道。


    “趕緊滾蛋吧,老夫還有其他事要處理。”


    一群青年人先是停頓了一下,緊接著相互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旋即扛起掉到樓下的趙狂,一溜煙的跑走了。


    趙泰正準備會道側旁的守衛廳,卻看到秦衣正站在書庫外看著他。


    朝著他深施一禮。


    “多謝趙泰長老替秦衣解圍。”


    趙泰無所謂的擺擺手。


    “我隻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劍閣裏還是清淨點好。”


    “秦先生要是不守規矩,我也會把你扔出去的。”


    秦衣笑了,他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很難處理的。


    他可能免不了要和這群青年人打上一架才能罷休,卻沒想到這位長老居然如此維護自己。


    看來……


    趙城主所言,老一輩盡皆頑固不化的話,也並不完全屬實。


    無論在劍閣外麵、自己會被瑞雪城中人如何逼迫,但看來在這劍閣之中,自己都能夠安安靜靜的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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