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衣上看下看,怎麽也沒看出……


    這個剛剛一言不合就罵娘,現在哭起來像個小屁孩的家夥,到底哪裏像是一個宗師?


    我不會記錯了吧?


    寧的宗師威嚴呢?


    李長逍歎了口氣,拍了拍豫淮春的肩膀。


    “起來吧,哭哭鬧鬧的成何體統呢,讓人看了笑話。”


    豫淮春晃了晃腦袋,不肯撒手。


    嘴裏還在一個勁兒嚷嚷著。


    “小主人,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李長逍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捂了捂耳朵。


    “行了,沒死是好事,被你哭的我現在都想去死了。”


    豫淮春磨嘰了半天,才站起身來,摸了摸眼淚鼻涕。


    回頭看向秦衣。


    “是你……是你救了小主人嗎?”


    秦衣心說這家夥的臉還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臉。


    笑道:


    “不自稱老子了?你方才不是還想要我的腦袋嗎?”


    豫淮春撓了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


    “是在下莽撞了,還望閣下恕罪。”


    “我這實在也是一時心急,若小主人真出了什麽事,我哪怕九死也無法和老主人交代啊!”


    秦衣看向李長逍。


    “這是……?”


    他在等著李長逍的解釋。


    能讓南唐大內豫淮春宗師,尊為“小主人”的人,還能是誰?


    當然。


    如果李長逍到現在依然不願意直言相告,他也不會究根問底。


    李長逍又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終究是逃不過啊。”


    他一腳踹在豫淮春的屁股上。


    “你說你幹的這叫什麽事?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比什麽不好?”


    “非得鬧的現在人盡皆知。”


    豫淮春嘿嘿笑著,捂著屁股賠笑臉。


    李長逍三步兩步走到秦衣麵前,深施一禮,秦衣卻將他扶住。


    “我可受不起殿下這一禮……”


    李長逍搖搖頭。


    “普天之下,受得起李長逍一拜的,除卻家中長輩,隻有二位恩公。”


    秦衣笑了。


    他想起第一日相見之事,李長逍還曾向他和秋棋單膝跪倒過。


    這可能是他這一生的高光時刻了。


    南唐皇子一跪,就算是大靖的鳳子龍孫,乃至是正安帝都還沒這個待遇吧?


    說起來也挺巧。


    他和秋棋相識,起源於一跪。


    和李長逍相識,也起源於一跪。


    李長逍滿臉的沒精打采,再度歎息。


    “好吧,看來是瞞不住了,我承認……”


    “我乃南唐武帝嫡長子,李燼,字長逍。”


    秦衣眯著眼睛想了一下。


    就算他不怎麽關注天下大事,但南唐武帝駕崩這麽大的事情。


    他還是知道的。


    似乎就在幾個月前。


    坐上皇位的是武帝的庶長子旬王李霖,世稱旬帝。


    至於武帝的嫡長子,他沒怎麽聽說過。


    因為據說武帝嫡長子長這麽大以來,還從來沒有公開在外界拋頭露麵過。


    外界也並沒流傳出他身患絕症的消息。


    【看書福利】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每天看書抽現金/點幣!


    大抵是被刻意封閉了消息。


    武帝駕崩,應該便是李長逍說的那樁“家中變故”。


    有些事情距離真相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自然而然就真相大白。


    生長在帝王之家。


    無論是在哪國都不例外。


    想要好好活著,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盯著的眼睛一定很多。


    李長逍受武帝寵愛。


    即便身患絕症,武帝也希望能尋遍天下名醫治好他的病後,由他來繼承帝位。


    後來武帝駕崩,後台倒了。


    那些眼紅李長逍的人自然要永絕後患。


    哪怕是已經封帝的李霖也不例外。


    因為李長逍隻要活著一天,就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


    秦衣覺得李長逍不會是那種喜好爭權奪位的人。


    但聽他從前話中的那個意思來看……


    他本已無苟活之心,隻是因為不想讓家人失望才努力活著。


    可現在武帝死了。


    他卻反而要繼續活下去,他卻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這二者是相悖的。


    這就意味著,一定還發生了別的變故。


    隻是到底是什麽變故……


    秦衣不敢多想。


    因為心寒。


    人的野心,讓他感覺不寒而栗。


    為什麽正值壯年的武帝,在李燼離開南唐尋找玄門門主的時候,會突然暴斃?


    到現在連死因都沒個準確說法。


    為什麽李霖能趕在李燼沒有回京之前,成功坐上了帝位?


    這背後的內容,不言而喻。


    更可怕的是,李燼以大內九黃之首的呂翁玄為大敵。


    這就意味著呂翁玄是站在李霖一邊的。


    目下,大內盡皆為敵。


    哦不,對李長逍來說,是整個南唐盡皆為敵。


    舉國為敵。


    難怪他說有家難奔,有國難投。


    這個故事太老套了。


    因為在天下七國的曆史之上,早就已經不知道演變了多少次了。


    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一個位置。


    想到這裏,他臉色變得有些無奈。


    李長逍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麽,不甚在意的道。


    “生在帝王家,我從兒時便知道,我會遇到許多難遂人願的事。”


    “我也曾想過,若是早早死了,後麵發生的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


    “但現在我明白了,哪怕我死了,結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所以,還不如活著,去大鬧一場,鬧他個轟轟烈烈。”


    李長逍又是一揖。


    “老板,我曾說過,有人來找我,我便會離開。”


    “眼下豫老哥惹下事端,要不多時就會有京畿護衛隊上門相詢。”


    “我二人身份特殊,決不能暴露在大靖朝廷麵前。”


    秦衣理解。


    異國的皇子、宗師,在沒有知會武朝上層的情況下私自入京。


    一旦被發現,那就隻會以兩個字做定論。


    細作。


    對大靖有所圖謀。


    幾張嘴都說不清楚。


    李長逍認真道。


    “此去我不知道我的前路究竟如何,但老板這段時間的照顧,此情此意,長逍永生銘記。”


    “若有朝一日,還有再見之期,李長逍定以南唐半壁江山做還禮。”


    秦衣笑了,這像是一句玩笑話。


    但對方的表情又是那麽的認真。


    對方此去,是要一己之力謀一國?


    秦衣突然意識到這話似乎不是玩笑?


    他搖了搖頭。


    “我對你的江山不感興趣,對你的人倒是挺感興趣。”


    “若想還人情,也簡單。”


    “活著。”


    李長逍也笑了。


    “從今以後,能掌控我性命的,隻有我自己。”


    秦衣最後道。


    “假客套的話我也不想說了。”


    “隻一句話,如若未來你無路可走,隨時可以回來。”


    “荻花客棧的大門,為你敞開。”


    二人相視一笑。


    秦衣將最近店裏收入的結餘,一並送給了李長逍做盤纏。


    李長逍並未拒絕。


    目送著李、豫二人從後門匆匆離去。


    秦衣回到後院。


    正看到秋棋從前院跑了進來。


    “老板,官府來人了,小花姐正在搪塞……”


    秦衣點點頭。


    “他們已經走了,沒事了。”


    秋棋像是鬆了一口氣。


    但心裏又像是在為李長逍而緊張。


    “他不會準備就這麽單槍匹馬的殺回去吧?”


    秦衣“咦?”了一聲。


    “你都聽到了?”


    秋棋笑道。


    “不是都告訴您了嘛,隔牆有耳,我趴著門縫聽了個正著。”


    “而且我也得防著有他人經過,偷聽到你們的談話。”


    秦衣目光幽幽。


    “他不會魯莽行事的。”


    “他這麽多年來經曆過的人心險惡,可能要比咱倆合起來都要多。”


    秋棋聳了聳肩。


    “我剛可聽他說他未來會以半壁江山作為還禮的。”


    “老板,苟富貴勿相忘!”


    “您拿半壁江山,怎麽也得分我個四分之一壁江山玩玩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夥計說他是穿越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驢子太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驢子太醜並收藏我家夥計說他是穿越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