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許雙雙是不是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又或者會不會在路上遇上什麽壞人。


    之前的楚俊才的事,對許雙雙和素素來說都是一場噩夢,但那場噩夢裏,對素素隻是造成了心裏的陰影,然而,對她的身體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楚俊才對於許雙雙那是身體心裏雙重傷害,那是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夢魘。


    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素素還是會時常從噩夢中驚醒。夢裏又回到那天,許雙雙為了救她而遭到楚俊才的糟踐,夢裏沒有任何的畫麵,隻有聲音,許雙雙痛苦的低吟,楚俊才痛快和粗喘氣的聲音,還有,楚俊才和許雙雙身體發出的聲音……


    素素知道,許雙雙肯定也會做這樣的噩夢,與她不同的是,許雙雙的夢裏會有畫麵,有觸感,有疼痛,因為許雙雙就是親身經歷者、受害者。


    忘不掉的,傷害已經深深地刻在許雙雙血肉裏,骨髓中,除非有一天她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不然,都無法從那場噩夢中擺脫出來。


    距離相州城大約六百多裏的一個名叫竹橋村的小村莊,屋外的夜色漸漸褪去,夜空由潑墨般的黑色變得灰濛濛。


    村裏的公雞「咕咕咕」的叫了起來,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床上睡著的許雙雙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雞叫聲,還是又做了一場噩夢,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醒過來的許雙雙覺得臉頰有些濕,她伸手去擦,竟然是眼淚,她又在夢裏哭了。


    許雙雙想要忘記,可她忘不記,許雙雙甚至想到過讓自己失憶,可是,她又還有一些不願忘記的人和事,要是真的失憶了,她除了會忘記所有的事以外,會不會連怎麽開方抓藥都忘了?


    許雙雙坐起身來,她搖搖頭,把那些不願去回憶的事全都從腦子裏摒棄出去。


    許雙雙已經沒有睡意了,她將床尾的衣服拿過來穿上,再把床前地上整齊擺放著的一雙靴子套進腳裏。許雙雙穿的是一身男裝,與普通老百姓一樣的男人服飾,粗看之下還真像一個男人,就是個頭小一些。


    許雙雙在屋子裏來迴轉著,她在找著有什麽事可做,她隻有不停的做著事,才能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不願去想的事。


    許雙雙找來找去,發現無事可做,她的麵容逐漸的顯得有些慌亂,兩隻手也握在一起不斷的揉搓著。許雙雙眼睛看到房門後麵擱在地上的藥筐,她走過去,將藥筐裏的藥材拿出來,然後她將藥筐背到背上,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院子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也剛好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來,老婆婆手裏端著一個木盆,盆子裏放著衣物和被褥套。


    許雙雙來到竹橋村,便一直住在栗婆婆家中,栗婆婆的老伴已經去世,有一個女兒,好多年前就出嫁到別的村去了,所以,這些年來,栗婆婆都是一個人住。


    「許大夫怎麽起這麽早?」栗婆婆問道。


    「去採藥。」許雙雙說道。


    「到哪採藥?」栗婆婆接著問道。


    「附近的山裏。」許雙雙說道。


    「竹橋村附近可沒有山,最近的山也有十裏路。」栗婆婆說道。


    「嗯,我就是去那裏。」許雙雙來竹橋村的路上經過那座山,但她當時沒有上到山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山上有沒有藥材,她隻是自己不想讓自己歇著。


    「那麽遠,許大夫要不騎我的那頭老驢去。」這些日子,栗婆婆一直將許雙雙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走著去就行了。」許雙雙謝絕了栗婆婆的好意。


    「許大夫,現在的世道有些亂,那條路上平時也沒什麽人走,許大夫當心些,可別遇上什麽壞人或野獸。」栗婆婆叮囑許雙雙。


    「好,我知道。」許雙雙說道。


    「還有,那座山挺陡的,許大夫採藥的時候小心點。」栗婆婆又叮囑道。


    「好。」許雙雙應道,「婆婆。那我去了。」


    「許大夫有衣服要洗嗎?我一塊給洗了。」許雙雙已經轉身了,栗婆婆在她身後問道。


    「不用,沒衣服要洗。」許雙雙搖搖頭,她走到大門後,打開門栓,走出去了。


    村子裏,許雙雙一路上還遇上了幾個人。


    竹橋村基本上都是些善良的村民,但是,每個村子裏也總會有個別不好的人。不管是竹橋村,又或是許雙雙經過的其他村子,每個村子都不例外。好在,善良的人總是要多一些,否則,許雙雙治病救人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過去,許雙雙給人看病,不問病人的出處,也不管善惡,她隻盡自己的本分,來病人就醫。那時候的她認為,性命都是一樣的,即便是惡人,那也該由官府來懲處,而不是由她一個大夫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那是,楚俊才的事情發生以後,許雙雙在一些觀念上產生了變化,但凡是作惡的人,給她再多錢,她也絕不醫治。那些惡人,活著就會不斷的禍害其他人,而一個惡人的死,反而能夠救更多人出水火,讓更多的無辜的人倖免於難。所以,現在的許雙雙,可以說是疾惡如仇。


    「許大夫早啊。」


    「許大夫這是要去哪?」


    見到許雙雙的村民,都是即熱情又客氣的和許雙雙打著招呼。


    「周爺爺早。」「去採藥。」許雙雙也是同樣客氣的與遇到的村民打招呼,不過,她臉上並沒有笑容,即使是淺笑也沒有。內心裝著痛苦的人,如何還能夠笑得出來,許雙雙也不去強裝,沒有那個必要。於是,許雙雙臉上幾乎都是那種很平淡很平和的表情。


    而今天許雙雙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臉色也比平時要蒼白一些,與村民說話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過這些,遇見她的那些村民並沒有注意到。因為誰都不知道許雙雙的過去,誰也無法想像她此刻內心裏的煎熬,甚至,那些村民都不知道許雙雙是個女子,隻是她當做是一個文弱的大夫。


    許雙雙的腳步比起平時略快一些,她不去看四周圍的人與物,就那樣走,走,走,一直走出了村莊。


    然而,許雙雙並不知道,她還在村子裏的時候,有一個人一直在她身後偷偷的跟著她,那人也跟著許雙雙出了竹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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