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月則又去了花語嫣先前住過的房間,她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果幹,轉身,出了房間,她在屋裏找到一個好的木桶,又重新去了房間,將地上沒有壓扁壓爛的果幹全都拾了起來,放進桶裏,還好隻是下了雪,沒有下雨,果幹被雪覆蓋住,並沒有壞掉,隻是沾了些土而已,用水洗洗再曬幹,應該還能吃。隻是味道,肯定要差上一些,但是沒關係,他們這些人裏沒有一個人是嘴刁的主,隻要還能吃就可以了。這些果幹,每一顆每一粒裏麵都包含了花語嫣對邵羽辰的一片心意。


    安雲月和炎青一點點的收拾屋子裏的東西,主要是收拾花語嫣生前留下的或是用過的東西。


    另一邊,子瓊做飯去了。


    邵羽辰睜開眼,往床前看了下,安雲月不在,而是司徒軒守著他。


    邵羽辰與司徒軒的視線有過對視,邵羽辰看著司徒軒的同時,司徒軒也同樣看著邵羽辰,然而,他們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安雲月有說過,邵羽辰傷到了肺,不宜說話,所以,司徒軒也就不與邵羽辰說話了,反正,他今後都會跟隨在邵羽辰左右,有什麽話,也不急於一時,來日方長。


    邵羽辰對司徒軒也完全不了解,他父親臨死前,讓司徒軒跟隨在他身邊,他父親的那句話,可以理解成兩層意思,一是,讓司徒軒保護邵羽辰,二是,也是將司徒軒託付給了邵羽辰。可看出,司徒軒在邵碧成的心裏,也有著極重的地位。


    邵羽辰不知道司徒軒和他父親是什麽關係,可以肯定關係匪淺,邵羽辰也有話要問司徒軒,但是,也同樣不急於這一時。


    邵羽辰什麽話也沒說,將雙眼閉上了,他要養精蓄銳,盡可能快一些的好起來。


    中午的時候,安雲月和炎青回來,炎青空著手,安雲月的手裏提著一個木桶,裏麵全是一些果幹。


    子瓊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什麽話也沒說。


    屋子裏加上邵羽辰一共五個人,無人說話,令人略微的感覺到些許的壓抑。壓抑的又何止是這裏,整座相州城,都顯得很安靜,顯得有些壓抑。三天前,一天之內,死了好幾萬人,那麽多的大活人,說死就死了,說沒就沒了,死亡帶來的壓抑,哪能一下子就能煙消雲散。


    吃過中飯以後,安雲月守著邵羽辰,其餘三人,全都去修繕原來住的宅子了。要把宅子修好,要給邵碧成和花語嫣出殯。


    炎青、子瓊、司徒軒三人中,司徒軒的年齡最長,所以,炎青和子瓊都聽司徒軒的。司徒軒也是個不太說話的人,他讓炎青將屋裏壞掉不能用的東西全都掃掉,讓子瓊去找些木料來,之後,司徒軒就沒再說話了。


    司徒軒不是那種散漫的人,幹活很利索,炎青和子瓊也全都是不說話的幹著活。


    花了兩天時間,他們之前住的那座宅子,總算是修繕得差不多了,牆修好了,門修好了,屋頂也修好了,能遮風擋雨,能住人。


    於是,安雲月一行人搬了回來。


    當日,安雲月在大堂裏布置了靈堂。


    邵羽辰因為有傷在身,沒有辦法下跪,隻能坐在輪椅上,安雲月挨著邵羽辰,跪在地上,還有司徒軒,也在邵碧成和花語嫣的骨灰罈前跪著。


    陸陸續續有人來弔唁,第一個來的人是傅青廷,他身後跟著陳肖鋒、蘇向威,還有楊晴。


    傅青廷走進大堂,裏麵沒有擺放棺材,隻有一個骨灰罈,還有兩塊靈位牌,大元帥邵碧成之靈位,愛妻花語嫣之靈位。


    早在四年前邵碧成死的時候,傅青廷就去祭拜過,這應該算得上是傅青廷第二次祭拜邵碧成了,而這一次,邵碧成永遠也不可能再死而復生了。


    炎青給傅青廷遞來香,傅青廷接過香,在邵碧成和花語嫣的靈位前拜了三拜,將香插到香爐裏。


    傅青廷走到邵羽辰和安雲月的麵前,他心裏有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也隻是說了兩個字,「節哀。」


    安雲月和邵羽辰點點頭,傅青廷走了。


    傅青廷走後,來拜祭邵碧成的人就沒有停過。上到將領,下到士兵,還有一些受了傷的將士讓人扶著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給邵碧成上一炷香。盡管,邵碧成之前殺了一千多人,但那絕對不是出至於邵碧成的本意,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都有人也都不痛恨邵碧成。在他們眼裏,邵碧成就是邵元帥,一軍中最高的統帥,守衛邊關,血灑疆場。邵碧成為每一個軍人所敬仰,所敬重,也為天下百姓所敬重。


    三天的守靈時間過後,邵碧成和花語嫣於清晨出殯。


    安雲月手裏抱著骨灰罈,炎青推著輪椅上的邵羽辰,幾人走在最前麵,而他們的身後,跟了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城裏所有的人全都親自來送邵碧成最後一程。


    「邵元帥,一路走好。」傅青廷喊了一聲。


    其他人就跟著一起高聲大喊,「邵元帥,一路走好。」十幾萬人異口同聲,喊聲震響天際。


    鞭炮聲也響了一路,安雲月的眼淚不受抑製的就流了出來,司徒軒也流了淚,流淚的還有很多人,邵羽辰的雙眼隻是有些微紅,並沒有流淚。那天,他父母一起在火中化為灰燼的時候,邵羽辰已經流過淚了。


    墓地選在相州城最高峰靈山的山頂,墓坑已經提前挖好了,這件事,本來該有邵羽辰來做,但邵羽辰行動不便,便由司徒軒代勞。


    司徒軒在墓坑的邊緣專門挖了兩級台階,就是為了方便安雲月捧著骨灰罈下去,安雲月在眾人的目光中,將骨灰罈置於墓坑的中央。


    這第一鏟土,應該由作為親生兒子的邵羽辰鏟,但邵羽辰雖有心而力不足,他的手還拿不穩鏟子,如此,安雲月鏟了一鏟土,捧到邵羽辰的手裏,邵羽辰再將手裏冰涼的土灑到墓坑裏。邵羽辰雖然沒有當真眾人的麵說些什麽,但他心裏,也肯定對他父親和母親說了些什麽話。


    安雲月鏟了第二鏟土,「爹,娘,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羽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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