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後問沈長海,孩子是男是女的時候,沈長海隻能如實說,是個女孩。


    皇後甚至連一眼,都沒有去看自己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她心中慶幸,還好,提早作了安排。


    皇後讓沈長海將女嬰帶出宮,然後處理掉。皇後說的處理掉,意思其實就是,將孩子帶出宮以後弄死。皇後這麽做,也是為了不留後患。


    沈長海將自己的孩子與皇後的孩子替換以後,讓宮人去通報皇上,皇後生下了皇子。


    之後,沈長海便偷偷將皇後生下的那個女嬰,帶出了皇宮。


    又過了十日這樣,沈長海對外稱,自己的夫人生了,生了一個千金。


    沈長海的母親勸沈長海,趕緊走,不然,必有殺身之禍。這一次,沈長海聽從了母親,帶著妻『女』,還有母親,連夜離開了惠陽城。可是,還是沒能躲過皇後的追殺。


    沈長海讓他夫人和母親,躲起來,他去引開殺手,他夫人要與他同生共死,所以,沈長海讓他母親抱著孩子躲在樹林裏,他同他夫人一起去引開殺手。而沈長海與他夫人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他們都被皇後派來的人殺死了,隻有沈長海的母親和那個女嬰,活了下來。


    沈長海的母親沒有去給他兒子和兒媳收屍,因為她找不到他們的屍首,但她知道,她兒子和兒媳肯定都已經遇害了。老夫人本來也想,一死了之,可就在她準備從懸崖上跳下去的時候,懷中的嬰兒哇哇哇的哭了起來,老夫人看著哭得稀裏嘩啦的孩子,心生不忍,所以,最後沒有從懸崖上跳下去。


    老夫人帶著一個孩子,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去將皇後的醜行惡行公諸於世,但皇後的『兒子』,是她的親孫子。她若說出真相,必定魚死網破,沈家最後的骨血也難以保存。但此事,老夫人又很不甘,她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就這麽死了,她要替他們報仇。


    她早就勸過她兒子,但她兒子沒聽她的勸,最後落得這般下場。可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皇後沒有趕盡殺絕,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老夫人便帶著孩子一路逃,逃到了建開縣,老夫人路過一座尼姑庵,便將懷裏的孩子放在了尼姑庵的門外。直到看到庵裏的尼姑將孩子抱進去,老夫人這才走了。」


    接下去的事,柔兒說起過,說是後來,尼姑庵突然起了一場大火,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整個尼姑庵燒沒了,掌門也被大火燒死了。柔兒因此成了街邊的流浪兒。直到,偶爾的婆婆出現,婆孫倆才一直相依為命。


    柔兒的婆婆曾經對柔兒說過,尼姑庵的大火不是天災,是有人故意放的。而原因,就是柔兒。是有人想要將柔兒斬草除根,所以,才將尼姑庵燒了,害死了那麽多人。而下命令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柔兒的親生母親。


    「你是說,柔兒真的是皇後的女兒?」安雲月雖然在此之前,已有過猜想,但當聽到傅青廷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極為震驚。而她,首先在意的是柔兒是皇後女兒這件事,而不是太子是假太子一事。


    「是,柔兒姑娘才是真正的公主。」傅青廷說道。而他,應該稱呼柔兒為皇姐。


    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柔兒婆婆的心底,居然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安雲月的腦中,又不由自主的響起柔兒婆婆常掛在嘴邊的話,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可想,柔兒婆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多複雜,有多掙紮,有多痛苦。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卻報不了仇,知道自己的親孫子在哪,卻無法相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孫子作惡多端,罄竹難書,而她卻無法阻難。柔兒婆婆心中有多難,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柔兒的婆婆有想過,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告訴柔兒,柔兒有權知道真相,知道她「婆婆」為什麽會恨她,而心裏麵又對她很疼愛的原因。柔兒的婆婆已是將死之身,將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在死前全都告訴了柔兒,之後,柔兒要如何選擇,就全看柔兒自己的意願了。柔兒的婆婆死前,沒有對柔兒提任何的要求,沒要求柔兒繼續保守秘密,也沒說,將來想辦法保住太子,也就是她的孫子一命。既然太子自己種下了那麽多的惡果,壞事做盡,那麽,也該承受該有的報應。


    就這樣,柔兒的婆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能見自己的親孫子一眼,也沒能給自己的兒子兒媳報仇,最終含恨而終。


    柔兒的婆婆死了,卻將痛苦延續到了柔兒身上。


    安雲月沒再說話,她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傅青廷也保持沉默,因為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很大,而這件事,不僅與柔兒有關,還關係太子,關係天下,傅青廷需要好好好好想想。


    傅青廷從沒想過,太子會是假的。


    良久以後,安雲月才又說道,「柔兒還說了什麽?」


    柔兒有什麽打算?是去見一見她的親生母親?還是……


    「柔兒姑娘說……」傅青廷還不習慣稱呼柔兒皇姐,而柔兒,也不想要傅青廷這麽喊她。「她隻是婆婆撿回來的一個棄嬰,和那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管是誰生了她,再決定拋棄她的那一刻,便已經沒有關係了。」


    柔兒不會認皇後,天下哪有這樣的母親,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就罷了,還要將自己的孩子置於死地,這樣的人,不配做母親。這樣的人,柔兒就算去認,也是自討沒趣,自取其辱,更加會遭來殺身之禍。這個世上,隻有婆婆才是柔兒唯一的親人。


    真相對於柔兒來說,自然是件沉痛的事,但對於傅青廷來說,卻是一個機會。太子既然不是皇後親生,就不能做太子,也不能做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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