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陳肖鋒終於等到了安雲月。


    「你沒有在死人穀裏見到張師遇張大人?」安雲月問答。


    「沒有。」陳肖鋒說道。


    陳肖鋒也是命不該絕,才逃過一劫,隻是不知道,張師遇是不是也能像陳肖鋒那麽幸運。隻盼蒼天有眼,好人能有好報。安雲月期盼著,有那麽一天,在某一個地方,張師遇也像陳肖鋒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麵前。


    陳肖鋒要說的都說了,現在,該輪到安雲月了。


    安雲月看著陳肖鋒,她的眼神很複雜,猶豫不決,但最後,她還是決定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陳肖鋒。紙包不住火,就算她不說,等陳肖鋒見到傅青廷後,也會知道。都會經歷喪親之痛,遲早而已,沒差別。


    「陳大人,在我說之前,你還是先有個心理準備比較好。」安雲月說道。


    陳肖鋒從安雲月的話裏,還有語氣裏,聽出了些別的意思。但即便安雲月會說出什麽讓他難以接受的事,他也要知道傅青廷他們的情況。


    「安姑娘,你說吧。」陳肖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們在原地等了你很久,但始終不見你回來,然後,我們便……」安雲月從頭到尾,原原本本的將他們所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


    陳肖鋒一直在克製著,壓製著內心裏的悲慟,他沒有打斷安雲月,一直到安雲月說完。


    許久,陳肖鋒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安雲月知道此時此刻的陳肖鋒,心裏麵一定很難受,而安雲月也知道,不管她說什麽安慰的話,陳肖鋒也聽不進去。


    所以,安雲月也沉默不語。


    房間裏,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外麵的天,已經暗下來了,越來越暗,直到完全變黑。


    「咚、咚、咚、」外麵響起敲門聲,丫鬟在外麵說道,「安姑娘,老爺的身體有些不適,夫人陪著老爺,就不能一起用晚飯了。夫人讓奴婢將飯菜,送到安姑娘的房間來。」


    「進來吧。」安雲月說道。


    丫鬟推開房門,手裏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慕容伯父得了什麽病,嚴重嗎?」安雲月問那個丫鬟。


    「好像挺嚴重的,比回來的時候又嚴重了一些,但奴婢不知道,老爺究竟得了什麽病。」丫鬟說道,看她的樣子,也很擔心他家老爺。


    安雲月想著,要不要去看一下慕容清,但外麵天色已黑,有些不便。而且,就算她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除非,慕容清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今晚就算了,但明日,她還是要問問。


    「安姑娘,還有什麽吩咐嗎?」丫鬟問道。


    「沒有。」安雲月說道。


    丫鬟下去了。


    「陳大人。」安雲月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和陳肖鋒說些什麽。


    「安姑娘,你先吃飯,我……我一個人出去呆一會。」陳肖鋒想要一個人呆一會,不等安雲月說什麽,陳肖鋒已經推門出去了。


    安雲月沒什麽胃口,隻吃了一些些,便不吃了。她脫衣躺在了床上,卻是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她還在想著邵羽辰,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實在睡不著,睡不著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安雲月又翻了兩次身後,又起來了。


    她打開她隨身帶的包袱,裏麵有各種瓶子還有各種藥,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染血的絲巾,那是之前傅青廷帶她進皇宮,她用絲巾在皇上身上取的血。另外兩個紙包,一包是十八學士的花瓣,另一包是曼陀羅花的花瓣。而那兩盆花,因為帶著不方便,都丟在了路上。


    安雲月拿起那塊染有皇上血的絲巾,上麵的血跡,早就凝結了,從原本的鮮紅色變成了暗紅色,甚至有些發黑。雖然,先前的時候,安雲月有受傅青廷所託,有好好的驗過皇上的血,並沒有在血裏檢出毒,但不能就此就肯定,皇帝沒有中毒。


    但如今,就算驗出皇上被人下了毒,又有何用呢?


    一是,傅青廷已是朝廷侵犯,不會有人信他的話。二是,也無法證明絲巾上的血,就是皇上的。


    但安雲月既然已經受人之託,還是要忠人之事。


    或許,在傅青廷勸說靖王的時候,還能起點作用。


    慕容清說靖王是個怪人,但究竟是怎麽個怪法,有多怪,慕容清卻沒有說。依慕容清說到靖王時的語氣,那個靖王,肯定不是一般的怪。


    按路程來算,傅青廷應該已經到善虞城了,也不知道,見到靖王了沒有。見沒見倒還是其次,就怕靖王會為難傅青廷。


    安雲月一麵,擔心著邵羽辰,一麵,又擔心著傅青廷。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她越來越在意傅青廷了,這種在意,與她對陳肖鋒的在意,略有些不同。


    然而,她都不知道明日的自己是生是死,想太多,又有何用?


    安雲月的心,突然之間,有那麽點煩亂。她披了件厚實的衣服,往房門的方向走去,然後,走出了房間。


    天上無星無月,隻有走廊上還亮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


    其他人都睡了,很安靜,隻有風還在肆意的吹著。風很涼,吹在身上,有些寒。


    安雲月在府裏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池塘前,池塘上有一座石橋,安雲月走到石橋前,腳步停了下來。


    看著麵前的石橋,看著在燈籠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池水,睹目思人,觸景生情,安雲月又想起了慕容楓。


    小時候的慕容楓喜歡釣魚,就在自家的池塘裏釣。


    幼時的安雲月隻來過一次慕容家,那天,小慕容楓正好在池塘邊上釣魚,小慕容楓穿著一身白衣,麵龐清秀,白白淨淨,很文靜,安雲月第一眼看到小慕容楓的時候,他真是一個白衣訣訣的英俊少年。


    相比小慕容楓,小時候的安雲月就吵鬧得多了。


    小安雲月鬆開牽著她父親的手,跑過去,她見池塘裏的水清,便脫了鞋,打算下水。小慕容楓趕緊放下魚竿,拉住了小安雲月。


    「你要做什麽?」小慕容楓拉著小安雲月,不讓她下水。


    「下水玩啊,一看就知道了,這還用問。」小安雲月嘟著嘴說道。


    「現在是秋天,池塘裏的水很涼,你下去,會著涼的。」小慕容楓說道。


    「那魚不是在水裏遊,我怎麽就不能下水了?」當時的小安雲月,很任性,她就是想下水玩。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又不是魚。」小慕容楓看著小安雲月,竟是笑著說道。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讓人看著很舒服。


    「你笑我。」小安雲月以為小慕容楓笑話她,竟然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我沒有。」小慕容楓是笑小安雲月,但並不是取笑。


    「你就是有。」小安雲月執拗的說道。


    「真沒有。」小慕容楓真是拿小安雲月沒有辦法,他不想惹她生氣,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這個時候,安澤天和慕容清,還有柳雪嫻一起走了過來。


    「小月,你是不是欺負哥哥了。」安澤天過到安雲月的身邊。


    「他笑我。」小安雲月說道。


    「楓兒對著小月笑,肯定是喜歡小月。」柳雪嫻溫柔的說道。


    「楓兒,是不是啊?」慕容清問道。


    所有人,都看著小慕容楓,等著他回答,小慕容楓被看得有些難為情,但還是點了點頭。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他確實是挺喜歡小安雲月。


    「安大哥,你看,要不要給小楓和小月訂個娃娃親。」慕容清心血來潮的說道。


    「娃娃親,是什麽?能吃嗎?」小安雲月還小,不知道什麽是娃娃親。


    安澤天、慕容清、柳雪嫻聽到安雲月的話,全都笑了起來,就連小慕容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月是不是餓了,伯母知道你來,特意做了好多好吃的。」柳雪嫻說道。


    「要吃,我要吃。」小安雲月連連點頭。她對好吃的,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快把鞋穿上。」安澤天說道。


    小安雲月趕緊把鞋穿上,瞬間將玩水的事忘得一幹二淨,然後蹦到柳雪嫻的身邊,更是伸手牽住了柳雪嫻的手。


    柳雪嫻看著小安雲月,真是喜歡得不行。


    小安雲月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她回過頭,見小慕容楓還站在原地。


    「慕容哥哥,有好吃的,你不去吃嗎?」小安雲月一張笑臉的沖小慕容楓說道,已經忘了剛才她還在生小慕容楓的氣。


    「楓兒,來。」柳雪嫻停下來,讓小慕容楓過來。


    小慕容楓走了上去,小安雲月伸手便拉住了小慕容楓的手。


    柳雪嫻看著小安雲月和小慕容楓這般的親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堂裏,柳雪嫻真是給小安雲月準備了好多吃的,都擺滿了整整一桌。


    看到好吃的,小安雲月立即蹦了過去,這樣吃一點,那樣吃一點,一張小嘴裏麵都塞滿了。


    小慕容楓還站在柳雪嫻的身邊,看著小安雲月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娘,別看小月比我年紀小,吃得比我還多。」


    小安雲轉過頭,看向小慕容楓。


    「我是說,你吃慢一點,別噎著。」小慕容楓立即改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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