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殺了她父親,將她推向萬劫不復之地,將她變成現在的模樣。


    就算他一死,也難以還清他欠她的。


    是他,毀了她。


    也是他,使得他們不會有結果。


    安雲月是否夜夜做夢,都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若他死,能讓她變回過去的她,天真活潑,無憂無慮,還一心想要嫁給他,如果可以,邵羽辰可以立即去死。


    如今想來,他與安雲月在鬆坪崖上的那三年,是邵羽辰此生,唯一感覺到快樂,卻是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第二天天一亮,陳耀鈞便按照邵羽辰的吩咐,將藍香兒送回太子府。


    藍香兒跪求陳耀鈞,不要將她送回去,她沒有完成任務,回去隻有死路一條。藍香兒還這麽年輕,正值年華,她不想死。


    「我去求邵將軍。」陳耀鈞聽邵羽辰的吩咐,她隻有去求邵羽辰。


    「將軍已經出去了,人不在府中。」陳耀鈞說道,「就算你去求,也沒用。」


    「求陳管家,替香兒去邵將軍那求個情吧。」梁悠悠也跪求陳耀鈞。


    「將軍說的話,不會收回。」陳耀鈞說道。


    盡管藍香兒求他,梁悠悠也求他,陳耀鈞也覺得藍香兒有些可憐,但陳耀鈞還是強行將藍香兒送回了太子府。


    陳耀鈞帶著藍香兒出府,卻隻有陳耀鈞一個人回來。


    梁悠悠站在前院。


    陳耀鈞走上前去,對梁悠悠說道,「梁姑娘,你也好自為之。」


    「我會的。」梁悠悠說道。她不知,此刻的藍香兒是還活著,或是已經被太子處死了?


    邵羽辰明知道,將藍香兒送回太子府,會有怎樣的下場,藍香兒也沒犯什麽大錯,但邵羽辰還是將藍香兒送了回去。邵羽辰,遠比梁悠悠想像中還要冷酷無情。


    從那天起,梁悠悠在將軍府,就更加的謹小慎微了。


    另一邊,傅青廷和安雲月一行人,還在去往虎峰城的路上。


    安雲月並不知道惠安城裏發生的事,也不知道將軍府裏發生的事,她不知道,太子送了兩個美貌的女子到將軍府。而那兩個女子,都比她生得要好看。


    要是安雲月知道,邵羽辰雖然將其中一個女子送回了太子府,但還留了一個在府裏。她會作何想?


    安雲月對邵羽辰一直念念不忘,那是因為,她總覺得,邵羽辰的心中還是有她的。若是讓她知道,他身邊有了別的女人,他移情別戀,她對他,將隻有恨。


    他們一直行走在荒郊野外,不見人影,消息閉塞,傅青廷還不知道,全國現在正在通緝他。


    素素這兩天,病情有些加重,傅青廷擔心,若是素素繼續這麽跟著她們,她的身子怕會吃不消,會有性命之憂。


    傅青廷思前想後,還是讓陳肖鋒帶著素素走官道,隻有他們二人,喬裝打扮後,應該不會被察覺。他也想到了安雲月,不想安雲月跟著他們這樣奔波,但安雲月有腿疾,特徵太過明顯,很容易就會暴露身份,所以,安雲月還是與他們一道比較好。


    「肖鋒,虎峰城匯合。」傅青廷說道。


    「王爺放心,屬下一定會照顧好素素姑娘。」陳肖鋒保證道。


    陳肖鋒與素素騎著馬,向北行去,往北二十裏,便可到官道。此處,已離惠安城很遠,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


    剩下的人,則繼續往西。


    下午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開始是一粒一粒的落,很快,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前麵有間破廟,眾人快速跑進廟裏避雨。


    廟內布滿蜘蛛網,到處是灰,還真是貨真價實的一間破廟。


    看天上濃雲密布,雨一時半刻應該停不了,而天色已暗,看來今日,隻能在這破廟裏過一宿了。


    朱玉在地上撿了一根棍子,挑掉垂下來的蜘蛛網,在破廟中央整出一塊幹淨的地方,眾人就地休息。


    剛才的雨,下得太快,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淋濕了。張師遇在破廟裏找著,看有沒有什麽可以當柴火燒的東西。廟裏麵有一張案桌,以前應該是用來擺香爐的,但被鼠蟻咬斷了一隻腳,倒在了地上,不遠處,傾倒著一隻香爐,案桌和香爐上都落了厚厚一層灰。張師遇便將案桌拆了,用來當柴火。


    張師遇在廟裏麵起了一堆火,但因為木頭不夠,火不大,勉強取暖。


    外麵的雨,越下越發,還好山裏麵有間破廟,不然他們全都得淋成落湯雞,那可就慘了。


    突然,「轟隆」一聲,電閃雷鳴,灰黑的天地突然被閃電照亮,安雲月看到廟中的一座神像,那神像通體漆黑,凶神惡煞,麵目猙獰,安雲月被嚇了一跳。


    「啊。」安雲月驚叫出聲,她兩隻手不由得挽在了離她最近的傅青廷的手臂上。


    「安姑娘,怎麽了?」傅青廷問安雲月。


    閃電已過,廟內用暗了下來,但安雲月總覺得,她剛才看到的那座神像,正在盯著她。安雲月從小到大,最忌諱妖魔鬼怪那些東西,她有些害怕,兩手還緊緊挽著傅青廷的手臂,沒有鬆開。


    「那座神像,有些可怕。」安雲月說道。


    傅青廷聞言,向著廟裏麵供奉的神像看去,而其他人,也全都向著那座神像看去。


    那座神像的樣子好奇怪,全身漆黑,眼睛睜得極大,嘴巴大張,一副兇惡的樣子,右手握著一把大刀,呈欲砍的姿勢。與其說是神像,倒有點像是陰間地府裏的鬼煞。看著那神像,還真有那麽些滲人。


    「陳大人,你可見過這樣的神像?」朱玉問陳司越。


    「不曾見過。」陳司越從未見過。


    「這是什麽神像?」朱玉不禁問道,但沒有人回答。


    看到那座神像以後,眾人也突然覺得,這座廟,有些不同尋常。


    建廟,自然是為了給人燒香,但這座廟宇,卻建在荒郊野外,這是為何?還有,廟裏麵,沒有供奉仙神或觀音,卻供奉著這麽一座凶神。這座凶神是什麽神?這座廟是何人所建?建來做什麽?看這廟裏麵的木樑,腐舊不堪,此廟,至少有百年之久。


    所有人都在想著,這到底是座什麽廟?而傅青廷,卻一直看著那座神像,他眼底的震驚久久不能平復,看他那神情,似乎識得那座神像。


    「王爺。」朱玉喊了傅青廷一聲。


    傅青廷這才回過神來。


    「黑神。」傅青廷突然說道。


    黑神是什麽神?其他人從未聽過。


    「王爺,黑神是什麽?」朱玉問道。


    傅青廷沒有回答,而是轉向張師遇,「師遇,你可聽你父輩提過,先帝是如何開國?還有,先帝與邵羽辰的先祖邵士群,慕容秋三人之間的一些秘事?」


    張師遇的先祖,也是開國元勛,張家的人歷代在朝為官,隻因張師遇的祖父犯了罪,被革去了官職。張家後來,以買布為生,但生意做得不是很好,勉強餬口。再後來,張家發生了一些事,張師遇入了七王府。


    先帝開國,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關於那段過去,張師遇有聽父輩們提起過,但畢竟過去了那些久,那些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張師遇也不確定。而關於當年先帝打天下的事,民間也有傳言,各種傳言都有,真假難辨。


    「據說,當年一起打天下的一共有三人,一個是先帝,一個邵士群,還有一個是慕容秋。」張師遇說道。


    安雲月對於皇家的事,可以說是完全不知,她也不問,隻是在一旁聽著。


    「傳聞,三人誌同道合,便結義為兄弟,一同打天下。」張師遇繼續說道,他用了「傳聞」二字,便說明,他對過去的事,也不太確定真假,「他們齊心協力,歷經千辛萬苦,耗時八年,終於打下了天下。然而,先帝與慕容秋,卻因如何分天下而起了爭執,最終兵戎相見,血流成河。」


    一代君王,萬骨枯,便是如此了。


    至於先帝與慕容秋兩人相爭的結果,即使張師遇不說,也可想而知,先帝贏了,所以坐上了帝王之位。


    慕容秋輸了,但他後來是生是死?卻成了一個謎。傳說,慕容秋與他麾下的十萬將士,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了。


    之後,先帝稱帝,封邵士群為開國大元帥。


    「一夜之間,十萬人消失不見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孔令宣問道。


    「有人說,慕容秋敵不過先帝,帶著他的士兵,逃去了塞外。也有人說,慕容秋與他的十萬將士,全都被先帝殺了。民間有很多傳聞,但真相到底如何,卻無人知道。於是,慕容秋與那十萬將士的下落,便成了一個謎。」張師遇說道。他不知道,傅青廷為何會問起那麽久以前的的事,但傅青廷,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他,難道,和廟裏的這座神像有關,傅青廷說,這座神像就做黑神。黑神?張師遇從未聽父輩聽過。他不由得問傅青廷,「王爺,你問過去的事,難道與廟裏的這座黑神有關?」


    張師遇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而那段過去,是先帝,整個皇室,最為醜陋的秘密。傅青廷也是無意間得知,而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但他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的廟宇裏,竟然供奉著黑神。黑神現世,怕是……傅青廷心中有著不太好的預感,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不久之後,又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王爺。」朱玉見傅青廷許久也不說話,他喚道。


    「死了,全都死了。慕容秋,還有那十萬將士,全都死了。」傅青廷說道。


    「死了?一夜之間?」陳司越有些驚訝。倘若這麽多人,一夜之間全死了,這麽大的事,世間應該有傳聞才是?可是,世人卻不知他們死了。何故?若傅青廷說的是真的,想必,這其中必然發生過什麽事。事情的真相,也許駭人聽聞。


    火堆的火左右搖擺著,廟裏的光線忽明忽暗,外麵還下著雨,不斷的閃電,不斷的雷鳴,陳司越又去看了一眼那座黑神,竟覺得比剛才還要恐怖,還要可怕。


    安雲月至看到那座黑神後,便隱隱覺得,這廟宇透著一股邪異的氣息,安雲月想離開這裏,但外麵下著大雨,天也黑了,他們無處可去,隻能繼續留在這座破廟裏。


    「一山難容二虎,先帝和慕容秋都有稱帝之心,如何能共存?」傅青廷說道。這裏,也沒外人,於是,他便將自己所知的事全都說了出來,「先帝不願與慕容秋繼續打下去,於是,先帝主動嚮慕容秋求和,但是,是假意求和,先帝怕慕容秋不信,於是,特意讓邵士群去說服慕容秋,卻是,擺了一場曠古絕今規模宏大的鴻門宴……」


    「那之後呢?」孔令宣急迫的想知道後來的事,而其他人,也想知道。


    「群宴的時候,先帝對慕容秋說,願意將江山一分為二,先帝與慕容秋南北為王。先帝曉之以情,說,為天下,為百姓,還有,為了他們過去的兄弟情義,他不願再兵戎相見,不願再生靈塗炭。先帝當時的話,說得很好聽,慕容秋想到他們過去一起打天下的情義,便對先帝放鬆了警惕。然而,慕容秋萬萬沒想到,先帝竟然在酒水中下毒,慕容秋,還有他麾下的十萬將士,當場被毒死。」傅青廷其實不願說那段過去,因為說出來,會讓人覺得先帝無情無義,卑鄙無恥。但那些,又都是事實。


    帝王之爭,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血腥的,所以,一直以來,傅青廷都不願爭帝。


    「可是、王爺、相傳那邵士群,重情重義,義薄雲天,他應該不會與先帝一起,害死自己的兄弟?」孔令宣問道。難道說,邵士群與先帝一樣,也是那種狠毒之人?


    「先帝知道,若是邵士群知道先帝要暗害慕容秋,邵士群一定加以阻止。但慕容秋,必須死。所以,先帝故意讓人在渠郡城作亂,然後,派邵士群去平亂。五日之後,邵士群回來之時,木已成舟,慕容秋和那十萬將軍全都已經死了。邵士群沒想到,先帝為了帝王之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邵士群不願再留在先帝身邊,他請求解甲歸田。但國家,百廢俱興,外仍有外患,先帝還需要邵士群。先帝苦苦哀求,說他後悔不已。邵士群最終,還是禁不住先帝的哀求,答應鎮守邊關。邵士群至去邊關後,便再沒回過朝廷。」傅青廷說道。邵士群是忠義之事,所有事,皆是先帝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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