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肖鋒帶路,三人一起去了護城河。隻不過,當傅青廷和安雲月去到那的時候,那塊浮石已經被官府的人抬走了。但護城河邊上,仍圍著很多百姓。


    「你說這神石,是真是假?」聚集起來的百姓中,有人問道。


    「如果不是神石,怎麽能浮在水上而不沉?」有人回答道,「要不,你拿塊石頭往河裏砸砸試試,看能不能浮在水上。」


    還真有人撿了一塊石頭往河裏投,隻見石頭砸向水麵,聽得「撲通」一聲,便沉到水底了。


    「看到了吧。」百姓中有人說道。


    傅青廷和安雲月來晚一步,沒能親眼見到那塊浮石,當時的情況,隻能由陳肖鋒來描述。


    「我下到水裏,將那塊大石摸了個遍,大石上沒有綁任何東西,就是一塊石頭,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陳肖鋒當時因為好奇,所以將那塊大石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個遍,並未見大石下有東西支撐,也未見有繩子或鋼絲一類的東西將大石吊起。那可真是奇了怪了,石頭怎麽會浮在水上?若非親眼見到,陳肖鋒都有點不信。「就是感覺,那塊大石比普通石頭要沉得多。」


    按理說,石頭越沉,越該往河底沉才對,怎麽會違背常理?


    如果真是邵羽辰所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難道,邵羽辰真的如世人傳言,是魔鬼,所以有著常人沒有的可怕之力?


    關於此事,陳肖鋒如何也想不通。


    安雲月也不信會有什麽神石,她邊聽著陳肖鋒說,邊認真觀察著護城河麵和河岸上的情況,不過,暫時還看不出什麽異常。


    就在這時,安雲月在議論紛紛的百姓中,聽到一個聲音,是個老婦人的聲音,「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安雲月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說話的老嫗,然後看到,一個衣服襤褸渾身有些髒的老嫗,從圍聚的百姓中從出來,嘴裏不停的重複念著那幾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快了!快了!善惡到頭終有報……」


    安雲月還記得那個老嫗,她初到惠安城的第一天,便見到了鬆坪崖上逼她交出安氏真經的那個黑衣人,就是那個老嫗告訴她,騎馬從集市上橫衝而過的那個人,名叫宋澤旭,是太子府裏的門客。


    那個老嫗還曾勸過她,說皇城裏暗藏殺機,即將風雲湧動,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不過那時的安雲月,並未聽那老嫗的勸。


    安雲月眼見著那個老嫗就要走遠了,她指著一個方向,讓傅青廷推她過去。


    老嫗走得不快,傅青廷推著安雲月,來到了那個老嫗的麵前。


    傅青廷不知道安雲月為何要追一個老嫗,但她這麽做,肯定有她的用意。傅青廷打量著麵前的老嫗,老婦人兩鬢髮白,臉上滿是皺紋,嘴裏念念有詞的一直說著,乍一看,讓人覺得是個癲婆子。


    但安雲月知道,這個老嫗不癲,而且,不普通。


    老嫗一直是彎著腰走路,見有人擋在了自己麵前,她抬起頭,看看傅青廷,又看看陳肖鋒,然後又多看了兩眼傅青廷,老嫗眼眸深邃,似乎認識傅青廷。最後,老嫗看向傅青廷旁邊的安雲月,她似乎也還記得安雲月。


    「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嫗口中喃喃的說著。


    「老婆婆,你可還記得我?」安雲月問道。


    老嫗看著安雲月,說道,「該得報應之人,遲早會得報應。皇城乃是非之地,我奉勸姑娘一句,還是趁早離開。」


    「誰是該得報應之人?」安雲月問道。她從老嫗的話裏聽出,老嫗知道她的仇未報,那老嫗知道她的仇人是誰?


    「念念不忘又如何?緊抓不放又如何?到頭來,苦的隻是自己。」老嫗喃喃的說道,像是說給安雲月聽,又像說給自己聽。老嫗那話,似話裏有話,而老嫗那雙混濁的雙眼,亦是深沉得很。


    安雲月感覺得出,麵前這個穿著糟蹋的老嫗,非比尋常,似乎知道很多事,她究竟是什麽人?


    「你到底是什麽人?」安雲月問道。


    「知道了能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老嫗說道,「相見,便是緣分,我送姑娘一樣東西。」


    一旁的陳肖鋒不知那老嫗的來歷,擔心老嫗有可能會對安雲月不利,他想伸手替安雲月去拿老嫗遞過來的東西。但安雲月沒讓陳肖鋒代勞,而是向著老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心向上。


    老嫗看上去雖然有些奇怪,但安雲月在老嫗身上沒感覺到惡意。


    老嫗將兩塊粘在一起的黑色的東西,放在了安雲月的手心上,安雲月看向自己的手心,是兩塊黑色的鐵石。


    老嫗將東西交給安雲月後,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喃喃的重複著那不變的幾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


    老嫗越走越遠。


    「安姑娘,那位老婦人,是什麽人?」傅青廷聽安雲月與那老嫗對話,他雖然聽得不太懂,但也感覺得出,那老嫗絕對不是普通的老婦人。


    「不知道,隻不過,之前有過一麵之緣。」安雲月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那老嫗究竟是何人?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卻已看不到那老嫗的身影。


    安雲月望著老嫗遠去的方向,她有種感覺,她與那個老嫗,還會再見麵。至於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安雲月自己也不知道。


    而世上那麽多事,本就有很多事無法說清。


    安雲月再看向自己的手裏,那是老嫗給她的兩塊鐵石,鐵石呈黑色,不規則狀,兩塊鐵石粘在一起。安雲月將兩塊鐵石分開,但兩塊鐵石像是有種吸引力,相互吸引,會自己粘在一塊,但如若將兩塊鐵石分開得遠了,便沒有那種吸引力了。鐵石怎麽會相互吸引?安雲月從未見過這樣的鐵石,隻覺得手裏的兩塊鐵石很奇怪。


    老嫗為何會給兩塊這樣的鐵石給她?


    「王爺,這兩塊鐵石有些奇怪。」安雲月將手裏的鐵石交給傅青廷。


    傅青廷將兩塊鐵石拿在手中,如安雲月剛才那般擺弄了一下,他仔細瞧著那兩塊鐵石,似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後,傅青廷才說道,「本王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記載著一種奇特的鐵石,鐵石與鐵石之間相互吸引,若是將其中一塊鐵石換一麵,則相互排斥。」


    傅青廷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麽。


    「肖鋒,你搬那塊浮石的時候,可有看到河底有什麽東西?」傅青廷問道。


    「沒注意。」陳肖鋒倒是沒有注意河底,「王爺,是河底有什麽問題嗎?」


    「本王想到一種可能,有人利用兩塊特殊的鐵石,其中一塊置於河底,另一塊因為鐵石的相斥作用,浮在了水麵上。」傅青廷將自己想到的可能說了出來。「你不是說,那塊石頭比普通石頭要沉?因為它不是石頭,而是鐵石。」


    兩塊相斥的鐵石?陳肖鋒聽著有些詫異,安雲月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是,屬下看到的並不是黑色的鐵石,就是塊石頭。」陳肖鋒說道。石頭和鐵石,他還是能區分出來,護城河上的那塊浮石呈灰白色,並非黑色。


    傅青廷想了想,再說道,「你可知道玉石是如何開採出來的?」


    陳肖鋒不知。


    傅青廷接著說道,「玉石都是開礦挖出來的,最開始挖出來的並不是玉,而是塊石頭,隻有將表層的石頭切掉,才能看到裏麵的玉。本王猜想,護城河上的那塊浮石,有可能是塊鐵石礦,外麵是石頭,裏麵是鐵石。」


    如果按照傅青廷所說,那塊浮石為何會比普通石頭沉,還有為何會浮在水上,便都能解釋通了。但傅青廷說的這些,別說普通百姓,就連陳肖鋒聽著,都覺得神乎其神。


    「屬下到水下去看看。」事實到底是不是如傅青廷說的那樣,陳肖鋒去水下看看便知。


    護城河邊的百姓,已經散去了一些。


    陳肖鋒也不顧看熱鬧的百姓,一個人下到了河裏,護城河的水很深,陳肖鋒沉了下去,河麵上已看不到陳肖鋒的人影。


    但沒過過久,陳肖鋒又浮了上來,他換了口氣,又沉進了水裏。陳肖鋒一浮一沉五次,然後才遊到岸邊,身上滿是泥濘,他在河裏稍微洗了下,才上到岸上。


    「如何?」傅青廷問道。


    「河底除了淤泥,沒見到大的石塊。」陳肖鋒說道。就算是藉助相斥作用,怎麽說也要一塊足夠大的石頭,才能將那麽大塊石頭浮在水上,但護城河的河底,陳肖鋒都摸了個遍,不見有大石。不過,他這次下河,也還是有所發現。河底散著一些黑色的碎石,陳肖鋒撿了兩塊上來,交給傅青廷,「就發現幾塊小的黑石。」


    陳肖鋒從河底撿上來的黑石,與那個老嫗給安雲月的黑石,是一樣的,都是能相互作用的奇特鐵石。


    看來此事,多半就如傅青廷所料。


    隻不過,那河底的鐵石,被人先一步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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