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廷推著安雲月進了宜興苑,停在了她的房門前,安雲月進了自己的房間。


    「安姑娘。」就在安雲月準備關門的時候,傅青廷喊了她一聲。


    傅青廷麵容深沉而又猶疑,應該是有什麽話要與安雲月說。


    安雲月沒有將房門關上,她在房內,傅青廷站在房門外,兩人相互看著對方。安雲月在猜測,傅青廷還想對她說什麽。傅青廷則在思考,該從何說起,該如何說。


    「王爺還有事?」安雲月先行問道。


    「那日……」傅青廷剛說了兩字,又停了下來,好一會後,才又道,「……司越告訴本王,說安姑娘家與神醫慕容家是世交。本王沒想到,相州災民為首的那個布衣男子,竟是神醫慕容清秋之子慕容楓。」


    那日城門外,慕容楓對陳司越自報了名諱和身份,這事,陳司越肯定會稟報傅青廷。安雲月料到,傅青廷必定會來問她與慕容家的關係。


    「算不上世交,隻是家父與慕容伯父過去有些交情罷了,並不是經常來往。」安雲月輕描淡寫的說道,而她,並沒有將自己父親的名字說出來。除此之外,安雲月再未多說其他。


    關於安雲月與慕容家的關係,還有她父親是安澤天,這些,傅青廷都已經知道了。但他查出來,與安雲月說出來,那是不一樣的。如果安雲月願意自己說出來,那說明,她的心向他敞開了。


    但看安雲月點到為止,沒打算多說的樣子,她還是沒打算讓其他人幫她,還是將他當做外人看待。


    借堂堂王爺之手去報仇,不是更容易嗎?何以,她非要一個人獨自去承受一切呢?是,不久以前,她曾求他放過元鍾鶴,他斷然拒絕了。因為被拒絕過一次,以至於她心裏認為,他不會幫她?但此一事非彼一事,此一時非彼一時。


    「王爺還有別的事嗎?」安雲月見傅青廷許久不說話,她又問道。


    「安姑娘為何會來到惠安城?」傅青廷問道。他們隻是猜測,安雲月來惠安城是為了報仇,而仇人,極有可能是太子和邵羽辰。但這,隻是傅青廷的猜測,還未得到確定。


    安雲月審視著傅青廷,他神情裏是對她的關心,而非猜疑。但是,讓一個不知身份,來歷不明,身懷奇術的人住在王府裏,雖然傅青廷麵上沒任何表現,但心裏麵,應該也不踏實吧。


    這段時日,安雲月也一直在想著自己是去是留?


    「若是我住在王府裏,給王爺造成了不便,我今日便離開。素素姑娘身上的毒已解,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王府。」安雲月說道。


    「安姑娘,你誤會了,本王沒有這個意思。你住在王府,沒有任何不便之處。」傅青廷說道,「安姑娘可以將王府當成自己的家,想要在王府住多久,都可以。本王也從心底裏希望,安姑娘能一直住在王府裏。」


    安雲月能感覺得出,傅青廷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實意,沒有半點的虛情假意。於她而言,繼續留在七王府,那是最好不過,但她又擔心,她住在七王府,以後會給七王府招惹上麻煩。


    「安姑娘不要多想,盡管安心住在王府。」傅青廷見安雲月有所猶豫,再說道。


    安雲月沒說話,去留問題上,她還沒作出決定。


    「也沒別的事了,本王走了。」傅青廷說完,便轉了身,但是他沒走,而又是轉回了身,安雲月還沒將房門關上,「安姑娘若是有什麽話想對本王說,隨時可以來找本王,不論安姑娘要說什麽,本王都會耐心地聽。」


    傅青廷說完最後的那句話,這一次,是真的轉身走了。


    安雲月還待在房門口,然而,房門外,除了院中的一棵大樹,還有呼呼吹著的大風,已不見傅青廷了。


    酉時三刻,天已經全黑。


    碧秋端著飯菜,來到宜興苑,她推開最左邊的一間房,房中盞著一支蠟燭,安雲月正端坐在床前看書。


    安雲月的床頭邊,還摞著十幾本書,書是安雲月讓碧秋找來的,多是些治療傷筋動骨的醫書,另還有一些關於毒草毒蟲的書。這些書裏,一些是王府裏的書,另一些書,則是傅青廷讓陳肖鋒找宮裏的太醫借來的。


    目前為止,安雲月的兩腿還是不能動彈,但是,她不能放棄。


    她想站起來,不想一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她從懸崖上摔下去受傷的左腿,原本已經有了輕微的知覺,但與素素換血後,一雙腿都不能動彈了。一定是因為換血,才導致她兩腿都癱了。當時,從素素體內換進她身體的毒血,流經了她全身,為何隻是兩腿失去了知覺,別處都沒有異樣?隻要找出這其中的原因,還有將那曼陀羅花的毒再深入研究透,或許,就能將她的腿醫治好。


    就算她治不好自己的一雙腿,那還有慕容楓的父親慕容伯父,慕容楓對她立了誓,一定會讓她再站起來,她信慕容楓。


    「安姑娘,吃飯了。」碧秋已將飯菜擺放在了桌上,她喊坐在床上的安雲月吃飯。


    安雲月將看了一半的書,倒扣在床上,然後起身走到桌前。


    碧秋盛了一碗湯,放到安雲月的麵前。


    安雲月先是喝了半碗湯,然後拿飯碗和筷子吃飯。


    以往,碧秋將飯菜放下,看到安雲月動筷後,便會走。但今日,碧秋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安雲月吃飯。


    碧秋一雙眼睛,時而看看安雲月,時而又將眼簾垂下,像是在琢磨著什麽事。


    碧秋是那種藏不住事的人,心裏有一點事,就會表現在臉上。碧秋肯定有什麽事,或是有什麽話,想要和安雲月說。


    「碧秋,還有事嗎?」安雲月將碗裏的筷子,擱在碗上。


    「安姑娘,你可知道……」果然,碧秋有事想和安雲月說。隻不過,碧秋要說的事,會與安雲月有關嗎?然而,碧秋話隻起了一個頭,卻沒有說下去,「安姑娘,你先吃飯,你吃完飯後,我再與你說。」


    碧秋極想將事情說給安雲月聽,但還是讓安雲月將飯吃完先。


    「你說吧,你邊說,我邊吃。」安雲月說完,又將筷子拿在了手中。


    「那也行。」碧秋說道。


    「坐。」安雲月讓碧秋坐著說。


    碧秋在安雲月旁邊的位置坐下,她醞釀了一下,然後對安雲月說道,「安姑娘,你可知,今日朝堂上,我們王爺聯合十幾位大臣一起,彈劾了太子。」


    彈劾太子?安雲月聽到太子二字,手裏準備夾菜的筷子停住,臉上的神情也隨之一變。


    「你剛才說,七王爺在朝堂上彈劾太子?」安雲月向碧秋確認道。


    「是。」碧秋回道。


    今日早朝一散,刺史王鼎越大人在朝堂上彈劾太子,還有七王爺與太子大打出手一事,便在惠陽城裏傳開了,傳得是沸沸揚揚。安雲月因為一直呆在七王府裏,所以才不知道此事。


    「今日太極殿內,群臣激憤,要皇上罷黜太子和皇後。」碧秋激動的說著,好像她當時就在現場一般。不過,她亢奮的情緒過後,人又低落了下來。想來,事情並不順利,「誰知道,皇上隻說了一句,此事就此罷了。」


    皇上既沒懲處太子,更沒罷黜太子。


    「七王爺彈劾太子,那是說,七王爺與太子敵對了?」安雲月問道。


    「太子一直將我們王爺視為眼中釘,更是多次暗害王爺,我們王爺不是不知道,隻是太過寬厚仁慈,才一直放縱太子。」碧秋憤憤的說道,「素素姑娘中毒,便是太子在暗中下的毒手。」


    雖然是安雲月查出,素素是中了曼陀羅花的毒,但那花從何而來,還有朝廷裏的那些勾心鬥角,安雲月便完全不知了。


    今日之前,太子和七王爺隻是暗鬥,主要是太子欲致七王爺於死地,兩人麵上還算客套。但今日,七王爺在朝堂上彈劾了太子,那無異於昭告天下,七王爺與太子正麵敵對了。


    如今,七王爺與太子敵對,而她與太子府裏的深澤旭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是這樣……


    「安姑娘。」碧秋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安雲月說道。


    「太子是個極記仇之人,安姑娘救了素素,壞了太子的好事,更是助我們王爺尋回了相州丟失的災銀,安姑娘雖不是七王府的人,但太子,怕是不會放過安姑娘。安姑娘還是盡量待在王府裏,如若要出府,也讓人跟著,以防太子會對安姑娘不利。」碧秋也擔心著安雲月。


    太子就算不找上她,安雲月遲早也會去找太子。


    「我知道了。」安雲月應道。


    「安姑娘,我沒別的事了。」碧秋站起來,她話都說了,不想再打擾安雲月吃飯。


    「碧秋。」安雲月卻是叫住了碧秋。


    「安姑娘,有事嗎?」碧秋問道。


    「……」安雲月想說什麽,但最終又沒說,「沒事了,你退下吧。」


    碧秋退下了,隻留安雲月一個人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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