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洛凡起晚了。


    太陽都快照到正中才迷迷糊糊醒來,而塗曉楓這個小迷糊,還在一旁睡著。


    一頭紮進他懷裏,被子蓋過頭頂,要悶死自己的架勢。


    窗簾洛凡昨晚隻拉了一半,塗曉楓這種姿勢完全是為了躲避照進來的大部分陽光。


    洛凡好笑的勾了勾唇,有趣的看著塗曉楓的鴕鳥睡姿。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洛凡聽到響聲抬起頭,洛青峰已經進了門。


    昨晚因為家裏沒人,洛凡睡覺並沒有鎖門,當然也沒想到,洛青峰會提前回來。


    「你被子裏麵的是誰?」洛青峰進門便看到洛凡懷裏摟著個人,被子蒙著隻露一截頭髮,看不清長短,理所當然認為洛凡藏了個女人。


    偷嚐禁果什麽的,對洛凡這個年齡來說,太有可能發生了。


    洛凡哪知道洛青峰的想法,見他一嗓子把懷裏的塗曉楓吼醒了,不由有些生氣。


    「你喊什麽?這是我房間,我帶朋友回來還要經過你同意?」


    「你……」洛青峰想教訓洛凡兩句,便看到從被子裏鑽出的塗曉楓,整個人都怔住了。


    「是他……」他隱約對這孩子有點印象,因為洛凡總帶著,但更多的是為自己的誤會感到沒有麵子。


    「不然還能是誰?」洛凡此時也有點明白洛青峰的齷齪思想了,不屑冷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放心,我身上所有都遺傳我媽,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別拐彎抹角!」洛青峰一聽到洛凡說前妻就牙痛,「我是負了你媽,但天下花心的男人難道就我一個?我隻不過是想離婚,是她非要去死!」


    「出去,你沒資格評價我媽!」洛凡厲喝一聲坐起身來。


    塗曉楓剛醒就聽二人吵架,此時又見洛凡怒氣沖沖,有點被嚇住。


    而洛青峰最不喜在外人麵前丟人,轉身離開了房間。


    「洛凡哥……」塗曉楓伸出手,摸了摸洛凡的臉,「你怎麽了?」


    「沒事。」洛凡將塗曉楓的頭按進懷裏,不讓他看到自己怒容滿麵的樣子,「我們去刷牙,一會下樓吃飯,早上想吃什麽?」


    「包子。」塗曉楓趁機閉著眼睛迷糊了一會兒,「我想吃包子。」


    「好,我們一會就下樓去吃。」


    洛凡和洛青峰見十次就要吵兩次,習慣使然,本命不合。


    但洛凡不喜歡塗曉楓見到自己和別人吵架的樣子,所以洛青峰在家的時候,幾乎不會帶塗曉楓回家。


    這次剛好巧遇,讓洛凡之後帶塗曉楓回家,都要先確定一下洛青峰的行程。


    麵塗家的新房子房間比較多,他也經常會住在塗家。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兩年過去,迎來入冬後最冷的一個新年。


    塗家置辦年貨塗輕語和白莫寒都有參與,洛凡對自己家的新年可有可無,幾乎從進正月開始就賴在塗家。


    這天,塗曉楓說要買新年賀卡,還有一個同學的生日在過年之後,要送禮物。


    塗輕語閑不住,便提議去新樂城。


    新樂城是個大商城,裏麵賣的都是小孩子用的玩的,從文具信紙卡片到娃娃玩具布偶,應有盡有。


    塗曉楓從小到大都喜歡這些玩意,上了二樓,站在玩具攤前左挑右選,小眼珠轉個不停。


    洛凡就喜歡他眼睛亮晶晶的樣子,大手一揮大方道,「喜歡什麽我幫你買。」


    「我媽說了隻能買一樣。」塗輕語沒等塗曉楓道謝就插言道,「你別太寵他,老消費些我家條件消費不起的東西,久了他該有想法了。」


    「曉楓挺懂事的,從來沒見他和別人比過,你們盯他也太緊了。」洛凡不以為然。


    「你的因果關係好像說反了。」白莫寒道。


    洛凡怔了怔,這才明白他的意思。


    塗曉楓好是因為王慧教的好,不好好教,好孩子也有變壞的可能。


    洛凡沒再說什麽,蹲下手放在塗曉楓背上,「隻能買一個,挑好了再買吧。」


    「恩。」塗輕語笑眯眯的點頭。


    這兩年塗曉楓不光長高,五官也越長越開,已經頗具少年感,十分清妍俊朗,笑起來露出點小酒窩的樣子十分可愛。


    洛凡不知為何,突然看得呆了一下。


    還沒等他弄明白心中那抹稍縱即逝的異樣感為何而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揚起,「我看你就是不想還!」


    緊接著,被叫住的兩個女孩兒其中一個回頭,和那女人吵了起來。


    洛凡看著,還沒等他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到身邊塗輕語問,「洛凡你帶錢了嗎?」


    「帶了。」洛凡從包裏拿出錢,數了兩千遞給她。


    塗輕語拿了錢,走向女人。


    「洛凡哥,女人是不是很喜歡吵架?」塗曉楓被吵鬧聲吸引,走回洛凡身邊。


    「應該是,像你姐的脾氣很男孩子氣,我還能相處,矯情的女人我就從來都敬而遠之。」洛凡深以為然道。


    「我姐都不吵架的,她很生氣的時候就動手打人了。」塗曉楓哈哈笑了起來。


    等塗輕語解決了那邊,幾人又在新樂城逛了逛。


    塗曉楓買了一本漂亮的信紙,送給同學做生日禮物的大布偶,還有一個變形組合的過家家遊戲套裝。


    洛凡中途去了趟廁所,沒看到塗曉楓買信紙,還是回到家幫他整理禮物的時候,才發現的。


    「怎麽還有信紙?」他新奇的問。


    要知道,塗曉楓可不是什麽愛學習的人,一手字更是醜得不忍直視,他自己都不太願意寫。


    「小情書唄。」塗輕語道,「我都看到曉楓昨天晚上爬桌子上寫了……」


    「姐!」塗曉楓被說的有點臉紅,氣鼓鼓的鼓腮。


    洛凡心裏悠然一沉,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看著塗曉楓的目光不知不覺有些淩厲。


    他撐著笑容看著塗輕語,裝作渾然不在意的樣子調侃著問,「給哪位美女寫的啊?」


    「他們班花。」塗輕語道,說著清了清嗓子,裝作拿著信紙的樣子,陰陽怪氣的念了起來,「李靈靈同學,我覺得你梳兩個小辮子特別漂亮,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像蘋果,我很喜歡你,我們處對象好嗎?」


    「哈哈……」念完後她止不住大笑。


    洛凡卻再也笑不出來,反而有些火大。


    簡單幼稚又可笑的情書,明明很可笑的,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生氣。


    但心裏翻騰著的,明明就是怒意。


    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麽。


    他來不及細想,心中亂七八糟的感覺充斥著,讓他很想冷冷喝止笑到捶炕的塗輕語一句,又或是將塗曉楓叫到麵前來責問……


    他用理智去抑製這些衝動,因為這非常不合時宜。


    他若真做了,簡直就像個神經病一樣。


    塗曉楓則是羞惱,氣姐姐當著這麽多人麵前說自己的「小秘密」,氣呼呼的跺了跺腳,「姐,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塗輕語看自家弟弟那臊嗒嗒的小模樣兒,再說真的要哭一鼻子了,忙正色道,「好了好了不鬧了,就這不就是說著玩麽,小屁孩懂什麽對象對象的,好好學習才是正事兒。」


    「我先回去了。」洛凡突然起身道。


    「啊。」塗輕語有點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吃了午飯再走嗎?老媽說店裏今天有新菜色呢!」


    「不了,我下午還有點事兒。」洛凡道,邊說邊往外走。


    「晚上有空記得來啊,中午吃不了給你留到晚上。」塗輕語坐在炕上晃著腿道,她們和洛凡熟到這種程度,也不用送來送去那一套。


    倒是塗曉楓跟了出去,跟著洛凡走到院子裏,見洛凡沒有回頭和他說話的意思,開口叫了一聲,「洛凡哥……」


    洛凡停住腳步,想了想,還是轉過身,「有事嗎?」


    「你……下午要和朋友出門嗎?」塗曉楓小心翼翼的問。


    明天是周末,以往洛凡不會走的這麽早,就算是走也會問他要不要去玩。


    但是今天沒有,甚至他出來送,洛凡都沒回頭看他一眼。


    他雖然不聰明不會看臉色,卻能也感覺到洛凡的氣場和以往有些不同,因此說話不自覺加著小心。


    「恩。」洛凡低沉的應了一聲。


    他也明白自己這氣生的莫明其妙,但就是控製不住。


    「那你明天會來吧?」塗曉楓期待的眨著眼睛問。


    「看看吧,有時間就來。」


    「那……」塗曉楓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朝洛凡笑了笑,「那再見洛凡哥。」


    「再見。」


    ……


    洛凡回去後仔細捉磨了一下自己的感覺,真的有些被嚇到。


    像被拋棄後的怨憤,類似於吃醋的情感。


    如果是對塗輕語產生這種感情,還比較好理解,哪怕是中間隔著白莫寒,大不了暗戀或者把人搶過來。


    但對象是塗曉楓。


    比他小五歲,還是個男的。


    洛凡有點被自己的分析嚇到,隨即開始想著辦法為自己開脫。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缺乏家庭溫暖,才會對溫馨的塗家人那麽有好感。


    而塗輕語已經有了白莫寒形影不離,他每天和塗曉楓在一起的時候多,便有些喜歡和自己親近的塗曉楓。


    當然隻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


    但是隨著相處時間漸久,理所當然的把塗曉楓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聽到他給女同學寫個小情書都受不了。


    一定是這樣的!這是一種獨占欲引發出的醋意,類似於自己對弟弟十分關懷,但弟弟卻對別人肝膽相照。


    這不是正常戀愛之間才會產生的那種醋意。


    洛凡如此告誡自己,同時對這種感情產生警惕,不管是哥哥弟弟還是有別的原因,他都明白自己應該控製一下自己去塗家的次數。


    自從認識白莫寒後,他去塗家和塗曉楓在一起的時間,比以往和所有朋友加在一起還多,連遊戲都不太有時間玩了。


    正因為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塗曉楓身上,才會在聽到他有喜歡的女孩子時,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吧。


    以後不能繼續那樣子了,要像從前一樣,多抽時間和朋友在一起,組隊打boss才是他應該做的。


    而且現在塗曉楓已經有了喜歡的女生,送出情書後若追到手,肯定也會願意多陪那個叫李靈靈的,哪裏願意和自己一個大男人膩在一起……


    洛凡理智又酸溜溜的想的,決定半個月內都不再去塗家,好好扭正自己的情感。


    隻是當想到該去做什麽時,他有些提不起精神。


    打開電腦,對著已經荒廢大半的遊戲,興致缺缺。


    上線後,扣了幾個朋友晚上一起去網吧,洛凡又對著屏幕發了會呆,轉身上床睡覺。


    ……


    再說塗曉楓,回到房間後鋪開寒假作業寫了一會兒,又給李靈靈寫了一封小情書,然後便不知道做什麽了。


    從放寒假開始,每天他都和洛凡在一起的,有時二哥姐姐也在,有時就他們兩個也玩的特別歡,突然隻剩一下人,覺得怪沒意思的。


    他跳下炕跑到裏屋,對塗輕語道,「姐,我們出去玩會吧。」


    「大冷天的去哪玩啊,再說才回來這麽一會兒。」塗輕語懶洋洋的靠在牆壁上,熱炕實在太舒服了,這會寒假飯店裏不忙,也不用整天過去幫忙,坐在熱炕頭暖乎乎,是冬天之一大享受。


    「二哥呢?」塗曉楓見房間裏隻有塗輕語自己,轉著眼珠問道。


    「出去買東西了。」塗輕語道,「你要沒事幹就寫作業,免得開學連夜寫個沒完。」


    「哦……」塗曉楓扁嘴應道,想了想,抬頭問,「姐,洛凡哥今晚上還來嗎?」


    「不知道啊,才走這麽半天你就想他了?」


    「有點……」塗曉楓語氣頗失落的說,然後轉身出去了。


    ……


    洛凡晚上和胖子他們一同去了網吧。


    家裏也有電腦,但家裏太冷清,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他需要熱鬧點的地方,說說笑笑,衝散之前那種異樣感。


    找胖子他們絕對是正確選擇,幾個人聚在一起,先聯機在遊戲中開黑爆人頭,之後一起吃了個晚飯,回網吧繼續。


    到後半夜才有人堅持不住,歪倒在包間的沙發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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