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大嬸一臉茫然:「什麽管道工?沒人來啊?」


    「恩?」塗輕語也驚訝了,「小區不是請了管道工來修理管道嗎?」


    「哪有這回事喲……?」王大嬸緊張了,「小語,快回去看看你家丟沒丟東西,咱們小區可沒請過什麽管道工啊!」


    沒有這回事?那是怎麽回事?


    塗輕語皺起眉,覺得有些蹊蹺古怪,轉身往回跑。


    家裏沒有放很多現金的習慣,能夠維持正常支出就夠了,身份證和存摺什麽的卻都放在床頭櫃裏。


    回到自己的臥室,塗輕語猛的拉開抽屜一通翻找,最後索性將抽屜整個翻過來倒在床上,檢查有沒有丟什麽東西。


    數來數去,卻什麽東西都沒少,甚至連白莫寒隨手放著的兩塊名表,都還安然的待在原位。


    身份不明,用謊言混進家裏,目的卻不是偷東西,那個男人究竟是做什麽的?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塗輕語突然有些頭疼起來,雖然什麽東西都沒有丟,但是卻更讓她不安起來。


    仔細考慮了一下,她還是決定給白莫寒打個電話。


    她平時劇組家裏兩點一線,說這個人是衝著自己而來,顯然不太可能,倒是白莫寒,平時接觸的人事複雜,為了安全著想,還是謹慎一點比較穩妥。


    白莫寒接到電話時正在公司開會,聽塗輕語說完情況之後,叫嚴森先過去查看。


    白莫寒身邊的人,除了林婉白就隻有嚴森塗輕語比較熟悉,曾見過兩次麵,是個寡言的麵癱臉。


    男人進門檢查,沒多久就從臥室床下翻出來一個針式竊聽器。


    塗輕語有點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本以為會不會是什麽危險物品,又或是想來家裏翻什麽東西但沒翻到,沒想到會是竊聽器。


    那個男人想竊聽什麽呢?公司機密?顯然不太可能,因為白莫寒從不會在家裏說這些事,一直以來,連他到底在做什麽生意,塗輕語都不甚清楚,也不感興趣。


    如果說裝竊聽器的人隻為了聽她的閨房私話,那還真是有夠無聊,但白莫寒平時在家裏說的最多的,還真就都是些瑣事。


    「這個,要怎麽辦?」塗輕語問嚴森。


    「我會帶回去,和總裁報告情況。」嚴森道,「塗小姐以後多注意安全,如果是陌生人的話盡量不要開門。」


    「好……」塗輕語經過這次教訓,以後確實會變得更警惕。


    ……


    嚴森回公司後將竊聽器交給白莫寒,大致情況複述了一下。


    白莫寒聽後微微沉吟,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目光最後落在辦公桌上的竊聽器上,「毀了吧,這件事容我再想想頭緒。」


    「是。」嚴森拿起,退了出去。


    白莫寒揉了揉額頭,將最近的事細想了一下,剛隱約想到了個懷疑的目標,電話就響了。


    是他私人的那個號碼。


    抓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白莫寒不自覺皺了皺眉,忍耐著厭惡接起。


    「少爺……」電話中傳來陸管家的聲音,「老爺希望您回來一趟,想見見您,我們最近搬到了山腰那間別墅,少爺下午能過來嗎?」


    「我很忙……」白莫寒語氣冷淡。


    他並不想見白瑞山,和那個人也沒有絲毫的父子之情,反而每次見麵,看到那個人道貌岸然的嘴臉,都會想到塗輕語期盼孩子的樣子。


    殺心很重。


    「老爺說有重要的事要和少爺交待,少爺還是調整下時間,過來吧。」陸管家一如既往的恭敬道,「不會耽擱少爺多久時間的。」


    白莫寒想了想,白瑞山終究不是什麽好惹的人,太不給他麵子,逼急了那人,很怕他會對塗輕語不利。


    「下午一點,我會過去。」他冷冷交待一聲,掛了電話。


    ……


    到餐廳吃過午飯,白莫寒開車往山腰別墅去。


    這座別墅也是白瑞山眾多房產中的一處,建在半山腰的田園風格小別墅,比起這個人其他地方的住宅,已經算是相當的樸素了。


    他以往隻在暑期的時候會去住段時間,因為環境優美,常年氣溫更是比市區低上一兩度,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而這會是冬天,他竟然會去那邊住,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自上次在書房他給白瑞山看了決心和後果,那男人著實平靜了一段時間,但縱是這段時間沒出什麽陰謀詭計,也一直在斷斷續續派人監視他的行蹤。


    白莫寒反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的行蹤調查的也大致清楚。


    白瑞山最近跑醫院跑的很勤。


    如果隻是日常體檢,會一周去四次?那個人……很可能有了什麽新的難言之症。


    想到此,白莫寒嘴邊勾起一絲冷笑。


    到別墅後,由陸管家帶他進門。


    這是白莫寒第一次來這裏,裏麵的格局配合別墅整體的田園溫馨風格,一律是木質,空氣裏有淡淡的鬆香味,陽光剛好從寬大的落地窗裏照進來,窗外是一大片鬆林。


    白瑞山不在一樓,白莫寒被管家帶領著順著旋梯到了二樓,在走廊最盡頭的一個房間裏,蒼白削瘦的男人正坐白色的鬆木椅上望著窗外。


    白莫寒微微詫異。


    白瑞山出車禍當時,也是這副病態的樣子,但近些年的休養,早已經讓他的氣色煥然一新。


    怎麽……又變得病秧秧似的了?


    白莫寒站在白瑞山身後,並不出聲,白瑞山也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到來,隻靜靜的看著窗外。


    淡金色的陽光斜斜的打在白瑞山身上,讓他凹陷的眼眶裏的眼下透出一片陰影,沒有表情的臉像是沒有生命一樣。


    白莫寒甚至有種這個人其實已經死了的感覺。


    而明明在幾個月前,他看起來還十分健康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白莫寒依然沉默著,白瑞山也很沉得住氣。


    就這樣站了快二十分鍾,白瑞山方才開口,「喜歡這裏嗎?」


    白莫寒不明白白瑞山這樣問有什麽目的,隻不動聲色的答道:「沒什麽喜不喜歡。」


    「這裏很安靜,很不錯。」


    「哦……」


    這樣簡單的一問一答,就再也沒有話說了。


    白瑞山沒有讓白莫寒離開的意思,白莫寒就一直站在他身後,直到陸管家拿了毛毯過來,蓋在白瑞山腿上,「老爺,注意保暖。」


    白莫寒更加疑惑,雖然是冬天,但室內暖氣很足,白瑞山又不像塗輕語體寒,怎麽會覺得冷?


    「在這裏住下吧。」白瑞山背對著他道。


    白莫寒不解,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搬過來吧。」白瑞山挪了挪椅子,轉頭看著他,「我已經不反對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無論你對我有多少埋怨,我也終究是你父親,血緣關係無法更改。」


    「最近……或許是老了寂寞吧,我也渴望身邊有人陪伴,而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男人說這番話時,姿態不復平時那種高高在上,反而有些說不出的落寞,態度也趨於溫和勸誘,和從前動輒逼迫的人完全不一樣。


    如果沒有看過這個人的各種麵目,或許會覺得他真的隻是個寂寞又病態的中年男人,甚至可能會生出些同情心來。


    但那是別人,白莫寒不會因為男人溫言軟語,而所有動搖。


    「爸爸其實完全不用覺得寂寞,您有那麽多情人願意侍候您,隨便拉幾個小明星過來陪您半個月,都能過的不錯。」


    這話包含著濃濃的諷刺,白瑞山聽得皺起眉,「你還在記恨我從前逼你去國外嗎?還是為了那個女人,埋怨我?」


    「不敢。」白莫寒唇角微微上揚,冷冷的看著對麵的男人:「我隻是覺得你突然要我留下陪你,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你身邊那麽多人願意逢迎討好你,何必留我下來?我說過我不會和塗輕語分手,如果你打的是這樣的算盤,可以算了。」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的對峙,氣勢上立出分曉,相對於白莫寒渾身的凜冽來說,白瑞山隻透著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頹敗。


    他疲憊的閉上眼睛,淡淡道:「如果我說,我就是希望你多陪我幾天呢?」


    「我不信。」白莫寒幹脆道。


    白瑞山抬起頭,看著麵容英俊的男人滿臉的冷漠,提醒道:「我是你的父親。」


    「不。」白莫寒勾起一抹諷笑,「我隻是個野種而已。」


    這句話一語雙關,罵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


    白瑞山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呼吸略微急促起來,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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