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上下因紀芮麟的返家而一團亂。


    先是派車將白醫師找來為紀芮麟看診,一方麵又召開記者會對外發布喜訊,並告知所有的親朋好友,紀芮麟奇跡的平安歸來。


    盡管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但心裏卻充滿了喜樂,因為他們的總裁從死神那裏逃回來了!


    此刻,紀芮麟虛弱的躺在床上。


    白醫師細心的為他做完全身檢查後,露出笑容。


    “真是奇跡,總裁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後腦勺有塊瘀青。現在隻要讓他好好休息,以總裁的身體狀況,過兩天就會生龍活虎了。”


    紀老爺半信半疑的愕視白醫師,“芮麟真的沒事?”


    “是的,真是奇跡。總裁隻要好好休息兩天就行了。”


    聽到白醫師的保證,紀老爺高掛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安然落下。


    “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淩緯、淩緯……”突然,紀芮麟發出幾聲囈語。


    紀老爺和白醫師兩人不約而同回眸,盯視著躺在床上的紀芮麟。


    淩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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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兩天的細心調養,紀芮麟的身體很快的恢複,甚至已經能在院子內走動。


    紀老爺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在院子裏輕鬆散步的紀芮麟,他的臉上流露出歡欣與安慰的笑意。


    “爸。”紀芮麟向前走來,輕喚。


    “現在覺得怎麽樣?”紀老爺疼愛的看著失而複得的兒子。


    “我覺得好很多了。”紀芮麟回答。


    “過來坐。”紀老爺指著麵前的椅子說,然後自己也選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毫發無傷、奇跡歸來的紀芮麟,“你知道自己失蹤多久?”


    “聽傭人說,將近半年?”紀芮麟懷疑的皺起眉,似乎無法接受這個訊息。


    “嗯,算算是有半年了。”紀老箭點頭。


    “是嗎?可是我覺得隻不過是昨天的事……”紀芮麟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半年你在哪裏?一點都沒印象嗎?”


    紀芮麟神情茫然的搖頭,“記不起。”


    “奇怪。這半年期間,你到底在哪裏、做了什麽,真的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真的沒有。”紀芮麟堅定的搖頭。


    所以他才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失蹤了半年,要是真的,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在這失蹤的半年內是住在哪裏?又做了些什麽?


    紀老爺手摸著下巴,看著紀芮麟,“那你對淩緯這名字有沒有什麽記憶?”


    “淩緯?他是誰?”紀芮麟不解的看著紀老爺。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每當你熟睡時,都會不自覺的喊出這個人的名字,我以為你記得這個人。”


    “是嗎?”每次睡覺都會喊出這個名字?他為什麽毫無所覺?


    他隻記得夢中常會出現一個女孩,那女孩總是對他甜甜的笑。


    紀老爺瞧著想得出神的紀芮麟,笑道:“就當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暫時不要去理會他。”


    “無關緊要……”是嗎?真的無關緊要嗎?


    “芮麟。”紀老爺一聲輕喚。


    “什麽事?”紀芮麟回神,問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重返公司?”適才是當務之急。


    “公司最近有什麽重大決策嗎?”


    紀老箭搖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我想多休息兩天。”紀芮麟下了決定。


    心裏有太多疑惑,他想找出答案,這半年他到底在哪裏?為什麽他的腦子裏沒留下這份記憶?


    還有最令他不解的是——夢中對他甜甜嬌笑的女孩是誰?淩緯這個名字又代表什麽?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困擾著紀芮麟。


    這樣的請求,紀老爺當然答應,“好,你就多休息兩天,你也可以趁這兩天,在家裏先審視公司最近的營運狀況。”


    杞芮麟沉靜片刻,突地抬頤凝視紀老爺,“爸,我記得回來那天,我是坐計程車回來的……”


    “這我不清楚,是林嫂先看到你的。”紀老爺亞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來的。


    “林嫂?”紀芮麟低著頭凝思。


    這時,林嫂恰巧走過客廳。


    “林嫂。”紀芮麟喚住林嫂。


    林嫂聞聲,快步來到紀芮麟的麵前,“總裁。”


    “我問你,那一天,我是不是坐計程車回來的?”


    林嫂想了須臾,回道:“我沒看到你是不是坐計程車回來的,當我開門時就發現你站在門口。”


    “我知道了。”紀芮麟揮揮手,讓林嫂退下。


    紀老爺不明白紀芮麟的用意,“你想知道什麽?”


    紀芮麟抬頭望著紀老爺,“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


    說完,他隨即起身,走向保全監控室。


    看見紀芮麟的舉動,紀老爺心裏頓時明白了。莫怪他提議要多休息兩天,想來,失蹤半年的事實困擾著他。


    紀芮麟要求保全人員調閱他回家常天的監視錄影帶——


    果然,如印象中一樣,他是坐一部計程車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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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先生,你那天是從南投的幸福小鎮上的車。”被找來的計程車司機,不安的坐在紀芮麟的麵前回話。


    司機作夢都沒想到,那天坐他計程車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紀氏企業總裁,那個喧騰一時的飛機失事新聞的主角!


    “你是否記得,我是在幸福小鎮的哪個地點搭你的車?”紀芮麟進一步確認。


    “我記得,那個地方我常去。”司機非常肯定,“那天是晚上,你好像受了傷,因為你上車時的表情好似很難受,我看你的手一直壓著後腦勺。”


    “是嗎?”紀芮麟扭動一下腦袋。這些他都不記得。


    紀芮麟凝視著司機,“如果讓你再載我回去那地方,你願意嗎?我可以出十倍的車資。”


    十倍的車資?司機的雙眼瞬間一亮,連聲答應:“願意,當然願意。”


    “好,那請你在屋外等我一下。”


    待司機走出門口,紀芮麟隨即喚了一聲:“林嫂。”


    林嫂聞聲快步來到他麵前,“總裁。”


    “我出去一下,老爺要是問起,就說我出去處理一點事。”


    “是。”林嫂點頭。


    紀芮麟正欲走出門口,突地又頓住腳步,回視林嫂,“那天我穿回來的衣服還在嗎?”


    “衣服?”林嫂思索片刻,“在,我已經洗好放在你房間的衣櫥角落,我正想請示你,要不要丟掉……”


    “好,我知道了。”紀芮麟三步並兩步的走進房間。


    穿上那天的衣服,紀芮麟匆匆走出門口,坐進計程車,前往南投的幸福小鎮。


    他決定來一趟解惑之旅,找出答案。


    他不容許自己生命裏出現半年空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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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將紀芮麟送至那天他上車的地點,“就是這裏。”


    紀芮麟下了車,付了十倍的車資,“謝謝。”


    計程車司機歡天喜地收了錢,便掉頭離開小鎮。


    紀芮麟環視四周,深深的吸口氣。


    這裏沒有城市的喧囂,寧靜中不時傳來鳥聲,是個很清幽的地方


    隻是……麵對前麵的路,紀芮麟一臉茫然,不知要往哪個方向走。


    最後,他決定碰運氣,選擇其中一條路前進——


    途中,他經過一家花店。


    “阿森!”


    突然,有個女人從花店奔出來,又驚又喜的抓住他的手臂,“真的是你。”


    紀芮麟愕視麵前滿臉驚喜的女人,“你……”


    他臉上的表情讓張姨怔愣,“我是張姨呀!你不認識我了?”


    “張姨……”紀芮麟真的記不起來。


    張姨緊抓著他的手臂,好似伯他又會不見似的,“你這幾天跑到哪兒去了?阿丁和淩緯到處找你。”


    “淩緯?”這是爸爸曾經提到的名字!


    張姨驚愕的張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該不會連淩緯和阿丁都記不起來了吧?”


    “阿丁,淩緯……”紀芮麟困惑的皺起眉。這兩個人到底與自己有什麽關聯?


    “你真的都記不起來?”


    “我……”


    “自從你突然不見,淩緯就一直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了好心疼。”張姨雙手緊抓著耙芮麟,“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淩緯。”


    紀芮麟於是跟著張姨去見淩緯。


    他也很想知道,淩緯到底是何許人?


    兩人走了一段路,張姨在一間咖啡屋前停下,然後扯著喉嚨大叫:“阿丁,快出來,看我找到誰?”


    阿丁聞聲,急忙從咖啡屋跑出來,當他見到張姨身邊的紀芮麟,登時驚訝的張大嘴巴,然後露出笑容。


    這個人就是阿丁?紀芮麟還是沒有印象。不過眼前這間咖啡屋……他似乎有著模糊的印象。


    “阿森!”阿丁驚喜的叫道。


    阿森!?已經是第二個人喚他這個名字了,難道這是他在這裏的名字?


    阿森?好奇怪卻又親切的名字。


    阿丁一個箭步衝到紀芮麟的麵前,雙手緊握杞芮麟的雙臂,然後用力的將他往胸口一拉,像失散多年再度相逢的兄弟般,緊緊擁抱著他,“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隨後,他拉開紀芮麟,問:“這幾天你跑到哪兒去?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紀芮麟突然答不出話。


    “什麽都別說,隻要你平安回來就好。”阿丁用力拍著紀芮麟的肩膀,“去見過淩緯了嗎?”


    “淩緯?”又是這個名字!淩緯好似跟他有著很特別的關係,為什麽每個人看到他,都說出同樣的名字?


    阿丁自告奮勇,“我帶你去見她,淩緯知道你回來,她一定會很開心,不會再愁眉不展了。”


    淩緯到底是誰?為什麽沒見到他就愁眉不展?


    他越來越疑惑,也越來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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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丁帶著紀芮麟直奔醫院。


    紀芮麟不禁狐疑,阿丁為什麽要帶他來醫院?


    進到醫院,阿丁帶著紀芮麟直衝內科,過到護士即問:“淩緯淩醫師在哪兒?”


    喔,原來淩緯是位醫師。


    護士指指前方的診療室,“淩醫師在裏麵看診。”


    “喔。”阿丁回頭看著紀芮麟,“你千萬別亂跑,在這裏等我。”


    紀芮麟欣然點頭,站在原地看著阿丁直闖淩緯的診療室。


    阿丁來到診療室的門邊,探頭進去,壓低聲音喊著:“淩緯,淩緯。”


    淩緯聽到喚聲,詫異的抬起眼,“阿丁?”


    她隨即飛快的替眼前的病人開好藥單,“記得要準時吃藥,過兩天再回來覆診。


    待病人走出診療室,淩樟立刻放下聽診器走向阿丁,“你怎麽會跑到醫院找我?”


    “找到阿森了。”阿丁迫不及待將這好消息告訴淩緯。


    淩緯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幾秒後,她張大眼睛,雙手握住阿丁的手,興奮的問:“他在哪裏?快說,他現在在哪裏?”


    阿丁把她拉出診療室,喜笑顏開的指向紀芮麟站的位置。


    “就在那裏。”


    淩緯焦急的目光循著阿丁所指的方向看去——


    沒錯!就是她朝思慕想的阿森!


    “阿森!”淩緯快步衝向紀芮麟,然後緊緊抱住他。


    紀芮麟因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而震驚不已。


    她就是淩緯?紀芮麟懷疑的擰緊眉頭。


    淩緯將頭埋進紀芮麟的懷裏,抽泣起來,“你這幾天到哪去了?為什麽我到處找不到你?”


    這女孩因為遍尋不到他而哭泣?女人的眼淚他看多了,但為什麽懷裏這女孩的眼淚,讓他無法狠下心推開她,甚至一顆心也跟著擰緊了?


    紀芮麟詫異的稍稍推開淩緯,低頭審視她的臉——


    她不就是那個不斷出現在夢中,對他甜甜一笑的女孩嗎?


    “淩……緯?”杞芮麟猶疑的喚出聲。


    這語氣好奇怪……淩緯吃驚的仰起淚眼婆娑的臉望著他,“阿森,你怎麽了?”


    “我?”紀芮麟不懂她的意思。


    不對!他的神情完全不對。


    “走。”淩緯握住他的手,“跟我來。”


    手心上傳來一陣令紀芮麟驚愕的悸動,他突然有股熟悉的溫柔與親密感。


    “又要去哪兒?”紀芮麟疑惑的問。


    “我要請你徹底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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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查結果證實,紀芮麟一切正常,


    淩緯安然的鬆口氣,“沒事就好。”


    默默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紀芮麟感覺得出來,淩緯是真心的關心他。


    接下來,淩緯拉著紀芮麟來到熟悉的公園,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她緊握著他的手,“告訴我,這幾天你到哪兒去了?”


    紀芮麟怔了怔,他還不打算告訴她實話。


    “不知道。”紀芮麟搪塞道。


    “不知道?”聞言,淩緯鬆開手,淚水跟著襲上眼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她激動的語氣裏,混雜了擔心和思念。


    紀芮麟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著她。這種表情、這種語氣……


    “說好在阿丁咖啡屋等我下班接你,你竟然不聽話,就算等不到我,你也可以先回家啊!難道說你連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淩緯氣憤的抽泣起來。


    “回家的路?”紀芮麟又怔住了。


    他在這裏還有家!?


    他質疑的語氣,讓淩緯愕然的止住哭泣,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你到底是遇上什麽事?好像什麽都記不起來……”


    “我真的忘了。”紀芮麟疑惑的搖著頭。


    “忘了?”淩緯震驚的瞠大眼睛。


    不會吧?第一次的傷害還沒複原,又蒙受第二次傷害?


    淩緯焦急的抓住他的肩膀,強迫紀芮麟看著她,“那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淩緯。”紀芮麟毅然的回答。


    淩緯鬆口氣,“還好你還記得我。”


    紀芮麟唇畔浮起淺淺微笑,“你怕我忘了你?”


    “當然,萬一你要是真的忘了我,我會詛咒你一輩子。”淩緯用手拭去掛在眼角的淚。


    “不說這些,我們先去阿丁的咖啡屋再回家,爸爸知道你平安無事,他會很高興。”


    淩緯的爸爸?紀芮麟雖然感到疑惑,但仍不動聲色的跟著她走向阿丁的咖啡屋。


    一路上,紀芮麟深深體會到她的關懷與疼愛,她的手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好似擔心萬一一個不小心鬆了手,他又會不見似的。


    來到阿丁的咖啡屋,淩緯揚聲叫喚:“阿丁。”


    阿丁一見是淩緯和紀芮麟,連忙放下手邊工作走出來迎接他們,“提早下班哦?”


    “當然。”淩緯甜滋滋的斜睨一眼身旁的紀芮麟。


    阿丁突地一掌拍向紀芮麟的胸膛,“你這小子!也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到淩緯真心對待,你以後千萬不要辜負她,不然一定會遭到天打雷劈。”


    紀芮麟摸摸自己胸口,“不會。”


    阿丁忍不住縱聲大笑,“我相信你不會像那個餘貫中一樣,是個負心漢。”


    紀芮麟訝然一怔,“餘貫中?”這又是誰?


    “你忘了,你失蹤的那天中午,餘貫中還跑來喝咖啡。那家夥自己移情別戀,還跑來嘲笑你,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紀芮麟確實不記得,心裏不禁納悶,餘貫中為什麽要嘲笑他?


    淩緯聞言,則吃驚的問:“你說那天餘貫中到咖啡屋來嘲笑阿森?”


    “我原以為他隻是路過此地進來喝杯咖啡,可是那天他的神情有點怪異。”阿丁回憶那天情形。


    “怪異?”淩緯皺起眉頭。


    阿丁好似怕紀芮麟聽到似的,刻意壓低聲音說:“他一直提醒阿森失憶和自閉的事,還不時提醒阿森,他才是阿森的救命恩人,就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麽。”


    “有這種事?”淩緯感到很怪異。


    “是真的。他走之後,阿森遲遲不見你來接他,我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所以讓他去醫院接你。”阿丁照實的將那天的情形和盤托出。


    盡管阿丁刻意不讓紀芮麟聽見,偏偏他的聽力很敏銳,再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雷達,所以他還是聽見了一切。


    淩緯責怪的瞪了阿丁一眼,“當時你為什麽沒說?”


    “當時隻顧著找阿森,忘了,事後才想起來,後來看你找不到阿森,終日愁眉苦臉,我又哪敢哪壺不開提哪壺。”阿丁理直氣壯的解釋,隨後望著安然無恙的阿森,


    露出釋然的笑臉,“現在阿森平安回來了,一切都過去了。”


    “說的也是。”淩緯立刻喜笑顏開,“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要馬上帶阿森回家,讓爸爸安心。”


    “放心,我已經將這好消息通知淩爸了。”阿丁早替淩緯想到這一點。


    “謝謝你,阿丁。”淩緯感謝阿丁的貼心,接著又握住紀芮麟的手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家。”


    “好,先回去吧!阿森剛回來,我也不能沒良心的將他留下來。”阿丁自嘲。


    “謝了。”淩緯牽著紀芮麟走出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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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淩緯的家,紀芮麟見到了淩緯的父親,他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


    淩爸見到阿森,神情激動的擁住紀芮麟。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眼眶盈滿著淚。


    淩父的表情就如父親見到兒子似的充滿無限喜悅,紀芮麟深深被感動。


    原來自己失去記憶的這半年,獲得這麽多人的嗬護。


    “爸爸,阿森快被你抱得喘不了氣了。”淩緯提醒道。


    淩父立刻鬆開雙臂,看了看安然無事的紀芮麟,“為了你,淩緯已經幾天沒能好好睡覺,現在你回來了,相信最開心的是她。”


    “爸——”淩緯登時羞紅了雙頰。


    淩父開懷大笑,“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麽。”


    “你喜歡阿森,以為爸爸不知道。”淩父繼續譏笑。


    “爸!”淩緯羞赧的轉身溜回房間。


    淩父笑嗬嗬的望著呆愣的紀芮麟,“你還不進去看看?”


    “我!?”


    “當然是你,難道是我?快去!傻小子。”淩父疼愛的拍著紀芮麟的肩膀。


    杞芮麟怔怔的轉身走向淩緯的房間,站在房門前,他猶疑的回頭看著淩父,淩父則給他一抹鼓勵的微笑。


    紀芮麟隻好硬著頭皮舉起手,輕敲房門。


    房門隨即應聲開啟,淩緯站在門前,深情凝視著紀芮麟,“沒想到,爸爸早看出來我們之間的感情。”


    紀芮麟注視著站在門邊的淩緯,“我……我們可以進房間裏談嗎?”


    淩緯笑了笑,讓門敞開,“進來吧!”


    紀芮麟走進她的房間,心裏突然萌起一股熟悉感,尤其是床頭邊那盒紙鶴。


    淩緯牽著紀芮麟坐在床沿邊,拿過裝著紙鶴的紙盒,“不見你的這幾天,全靠這些紙鶴陪我度過。”


    紀芮麟的手伸進紙盒內拿出一隻紙鶴,放在手掌心內把玩,“好巧的手藝。”


    淩緯瞪著紀芮麟,“這些全是你折的,你不記得了嗎?”


    紀芮麟的雙眸惶然瞪大。


    這些全是他折的?怎麽可能?


    從小上課他最痛恨上美勞課了,怎麽可能折出這麽完美的紙鶴!?


    “阿森。”淩緯輕輕推他,低喚。


    紀芮麟馬上回神注視淩緯,“什麽事?”


    “你這次回來,感覺怪怪的。”


    “怪?哪裏怪?”紀芮麟心虛的探問。


    淩緯往前靠近他,溫熱的手掌心貼在他臉頰上。


    “我不知道,但是怪怪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淩緯的眉頭幾乎要皺在一起了。


    “淩緯……”紀芮麟不忍心繼續騙她,但是跟她說實話,他又辦不到。


    這很怪異,他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但是麵對淩緯,他卻無法狠下心,甚至對她充滿了疼惜憐愛的念頭。


    “你想跟我說什麽?”見他欲言又止,淩緯不安的問。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紀芮麟與她相視。


    “因為我愛你,你也說過最愛我。”淩緯輕撫紀芮麟的臉,掩不住多日來的思念,她親吻上他的唇。


    淩緯的主動令紀芮麟僵了一下,“我最愛你?”


    他驚訝的神情讓淩緯為之一怔。


    不對!他的表情和眼神完全不對!


    淩緯仔細的看著眼前和阿森有著同樣臉孔的男人。


    阿森的眼神是單純而真摯的,然而眼前這男人,眼神卻是銳利而冷靜的。


    “你是阿森嗎?”淩緯懷疑的蹙緊雙眉。


    “你說我是,我就是。”紀芮麟看著她,露出一抹苦笑。


    不!阿森不會有這種神情!


    淩緯驚慌的連忙徙紀芮麟身邊跳開,“你不是阿森,你是誰?為什麽有張跟阿森一樣的臉?”


    她已經察覺破綻?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阿森是否就是我,但是我的名字叫紀芮麟。”紀芮麟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


    “你是紀芮麟?”淩緯傻了。


    “我是紀芮麟,前兩天我回家才知道,這期間我曾經失蹤半年之久,為了證實家人所說不假,我找出載我回家的計程車,請他將我載回我搭車的原地點。”他不疾不徐的聲調裏藏著一絲淡漠。


    聞言,淩緯震驚不已,“原來你不是消失,你是記起以前所有的事!?”


    “記起以前的事……這話是什麽意思?”紀芮麟敏銳的聽出弦外之音。


    淩緯徐徐的道出:“半年前,你受了傷,是一群救災的警察們,將奄奄一息的你送到醫院的。”


    受傷?奄奄一息?紀芮麟想到當時墮機的那一刻,他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接下來的事,他完全想不起來。


    “我現在隻想知道,我這半年住在哪裏?做了什麽?”紀芮麟冷靜說道,那雙沒有情緒的眸中,看不到一絲暖意。


    淩緯這下更加確認,他不再是阿森,而是另一個人——紀芮麟。


    “隻想知道這些?”淩緯愣愣的重複。


    他記不起來這半年做了什麽事,記不起這半年住在哪裏,這麽說來,他一定也記不起來和她之間那段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還有你和我的關係。我能感覺得出來,我們之間好像有種很深、很深的感情,我有沒有猜錯?”紀芮麟直接問道。


    用猜的!?看來他真的完全不記得……


    “我們……”淩緯猛喘著氣,心口上仿佛被插了一把利刃那樣疼痛,“隻是朋友。”


    “真的隻是朋友?”紀芮麟不信她的說詞。


    淩緯臉上的表情明顯指出——她在說謊!


    “為什麽不敢跟我說實話?”紀芮麟眼神冷峻。


    “這就是實話。”淩緯不願再提以前的事。


    紀芮麟冷笑,“你說謊。”


    如果隻是朋友,她怎會主動親吻他?尤其她還是在這種純樸小鎮長大的女孩。


    再說,她口口聲聲說愛阿森,阿森也愛他,還說阿森忘了她,她會詛咒他一輩子。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深記在紀芮麟的腦子裏。


    淩緯撇開頭,“我沒說謊。”


    “你以為說謊就能掩蓋事實嗎?”紀芮麟起身,從她身邊經過時,丟下一句話:“我會親口告訴你什麽是事實。”


    這是警告嗎?淩緯大為震驚,身子輕輕顫抖,“沒有所謂的事實,真正的事實在阿森的心裏。”


    “阿森是嗎?”紀芮麟的唇冷冷的揚高,“我已經不是阿森了。”


    說完,他毅然決然的走出她的房間。


    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淩父,見紀芮麟麵色難看的從淩緯的房間走出來,然後走向大門,不禁詫異的問:“阿森,你要去哪裏?”


    紀芮麟回頭看了淩父一眼,不忍心傷害這曾經疼他如子的老人。


    他朝淩父深深一鞠躬,“這半年來,多謝你的照顧。”


    說完,他轉身走向大門。


    淩父不禁愣住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剛才的神情一點都不像平時所見的阿森……


    淩父連忙起身走道淩緯的房間,隻兄淩緯神情黯然,垂頭低泣。


    “淩緯,發生什麽事?”淩父固然關心失蹤多日的阿森,但是淩緯是他親生的女兒,豈能容許外人欺負她。


    “爸。”淩緯起身衝進淩父的懷裏,“他不是阿森。”


    “他不是阿森?”淩父登時被她弄糊塗了。


    淩緯趴在父親懷裏哭訴:“他已經想起以前的事,他不再是阿森了,他是紀芮麟。”


    “他是紀芮麟?”淩父傻了。


    阿森是那個電視新聞頻頻報導的紀氏企業總裁——紀芮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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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淩家,紀芮麟以為心情會變得輕鬆自在。


    結果他錯了!他感覺心情比還沒來此地之前更為複雜。


    拿出手機,吩咐手下前來此地接他後,他不自覺的來到淩緯剛才帶他去的公園。


    掃視了四周,他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草地躺了下來,望著滿天的星空,接著輕輕的閉上眼睛。


    腦子刹那間浮現一些畫麵……一個笑得甜甜的女孩時而玩弄他的頭發,時而輕撫他的臉龐,從她的眼裏,他看到濃濃的深情。


    她臉上的笑宛如春風,讓人心曠神怡,他不由自主的跟著露出微笑。


    “淩緯……”


    他猛然張開眼睛,偏頭看著身邊——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紀芮麟重重歎口氣,“我是怎麽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神被這個叫淩緯的女孩困住了。


    他試著從記憶中找尋屬於淩緯的片段,但無論他如何想,就是無法找出一丁點兒的片段,他神情沮喪的閉上眼睛。


    “誰能幫我……”他思索著。


    對了,阿丁!


    阿丁應該是阿森另一個親近的人,從阿丁的嘴裏,一定能知道更多他想知道的事,包括他和淩緯之間的感情……


    趁下屬前來接他的這段時間,紀芮麟決定走一趟阿丁的咖啡屋。


    他依循方才淩緯帶他走的路線,來到阿丁的咖啡屋。


    紀芮麟推門進去,阿丁看見了他,立即興高采烈的朝他揮手,“阿森。”


    紀芮麟緩步來到他麵前。


    “淩緯怎舍得你一回來就來我這裏上班?”阿丁調侃道。


    “上班?”紀芮麟一愣。


    難道他曾經在阿丁的咖啡屋上班?


    阿丁沒察覺到紀芮麟怪異的神情,繼續說道:“你不是過來幫我忙,難道是來陪我聊天?”


    “我是想找你聊天。”紀芮麟刻意的擠出溫和的微笑。


    “找我聊天?”阿丁頓覺不對,瞬間收起笑臉。


    紀芮麟的眼睛緊緊鎖住阿丁,“阿丁,我已經記起以前的事。”


    阿丁震驚的手一滑,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


    “你真的記起以前的事了!?”阿丁沒空理會地上的碎片,激動的問紀芮麟。


    “是的,我已經記起來,可是……”紀芮麟困惑的皺起眉。


    “可是什麽?”阿丁慌張的追問。


    “我卻忘了這半年所發生的事,包括淩緯……”


    “什麽?你忘了淩緯!”阿丁驚駭大叫。


    紀芮麟點頭。


    “不對,你騙我,如果你真的忘了淩緯,你怎麽會再回到小鎮?”阿丁瞪著紀芮麟,“我看這全都是藉口,你想跟餘貫中一樣,做一個負心漢。”


    “不,不是這樣,我根本不知道餘貫中是誰,今天我是為了尋找這半年的記憶,才回到這裏的。”紀芮麟解釋道。


    “鬼話連篇,哼!”阿丁義憤填膺的罵道,“你要是真的記不起這半年的事,你怎麽知道要回到這裏?”


    “我是從家中的監視錄影帶中,找到載我回來的計程車,然後再詢問司機,我是在什麽地方叫車,請司機載我回到原處,所以我才會站在這裏。”


    阿丁半信半疑,“真的?”


    “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你想知道什麽?”


    “愈多愈好,包括我和淩緯的感情。”


    “你和淩緯之間的事?”阿丁吃驚的看著紀芮麟。他真的全忘了?


    此時咖啡屋裏走進來一位妙齡女孩,她一見紀芮麟就露齒一笑,“嗨,阿森,你折了多少紙鶴給你女朋友啦?”


    “紙鶴?”紀芮麟一臉疑惑。


    為什麽這女孩知道折紙鶴的事!?


    女孩用力推了一下紀芮麟,“我看你的失憶症狀不輕,是我教你折紙鶴的呀!”


    “你教我?”紀芮麟收緊眉頭看著女孩。


    “你忘了?”女孩在紀芮麟身旁的椅子坐下,“那天我在折紙鶴,你問我這東西是要做什麽的,我說紙鶴可以讓人達成願望,你就說你要學,讓你的女朋友可以達成願望。”


    是這樣嗎?


    “那我女朋友許了什麽願望?”這更增加了紀芮麟的好奇。


    女孩卻意外的聳聳肩,“我問過你,你說不知道,現在反過來問我?你對還是不對?”


    紀芮麟怔愣。他不知道淩緯有什麽願望,卻願意跟別人學折紙鶴……


    “不跟你說了,阿丁,給我一杯拿鐵,帶走。”


    “好。”阿丁應道。


    紀芮麟則不語,靜靜的思索。


    女孩走出咖啡屋之後,阿丁走出吧台,來到女孩剛坐的椅子坐下,看著紀芮麟,“還想知道什麽?”


    “淩緯愛我嗎?”紀芮麟突然冒出一句。


    阿丁搖頭,“這句話不能問我,要問你自己。雖然你忘記了這段記憶,但是我相信愛情會讓你記起一切,因為淩降曾經對阿森說過,她要阿森用這裏愛她。”他用手指比著自己心口的位置。


    “用心……”紀芮麟喃喃低語。


    “對,用心,就是因為用心,阿森才深深打動了淩緯的心。”阿丁語重心長道。


    “那其他的呢?我還做了什麽?”


    “其他?那時候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討好淩緯,就這麽簡單。”


    “那餘貫中呢?他又是誰,為什麽特意跑來找我,還譏諷我?”阿丁清清喉嚨說:“在這小鎮上,他和淩緯原先是被公認最登對的一對,誰知道,權勢終究抵不過愛情,餘貫中拋棄了淩緯,和醫院院長的女兒訂婚。至於他跑來嘲笑你的動機,我也不清楚。”


    “淩緯很愛阿森?”淩緯對阿森的愛該不會隻是一種移情作用。


    “我當初以為,淩緯聽了餘貫中訂婚的事會傷心欲絕,可是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傷,反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這都是因為阿森的關係。”阿丁說到此,忍不住拍拍紀芮麟的肩膀,“淩緯是真的愛阿森。”


    “我明白了。”紀芮麟做了一個深呼吸。


    倏然,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吩咐道:“在小鎮的入口處等我。”


    關上手機,他一臉歉意地瞅著阿丁,“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事,接我的人快到了。”


    阿丁納悶地問一句:“你是誰?”


    紀芮麟笑了笑,伸出手,慎重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紀芮麟。”


    “紀芮麟?”阿丁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你是說,你是……電視裏不斷報導的紀芮麟?”


    “正是我。”紀芮麟露出淺笑,“阿丁,謝謝你這半年的照顧,我會永遠記得你。”


    “不,我寧可你記得淩緯,也不要記得我,她才是你應該銘記在心的人。”阿丁神情嚴肅的說道。


    “會的。”


    紀芮麟說完,旋即毅然的走出阿丁的咖啡屋。


    他一定會想辦法徙腦海裏搜尋出這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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