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想放火燒了我送你的禮物?」


    一個戲謔的嗓音從門口響起,何若瑤從帳冊中抬起頭望去,正好看見季熙鵬跨過門檻進房。


    他倒真的來了!就是不曉得究竟是心疼花滿樓會被燒毀而來,還是為了要向自己解釋這一切才來的……她嘲諷一笑,合上帳冊。


    「怎麽,你對我送的禮物不滿意?」男人淺笑著,在她身邊坐下,神情泰然自若,一點也沒有做壞事被逮著的心虛。


    「我不是對禮物不滿意,而是對送禮的人感到不滿!」她冷冷地挑著眉,拿起帳冊在他麵前揮動。「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蹙眉一瞧,隨即好心地提醒她。「這是帳冊呀,瑤瑤。」


    何若瑤登時火冒三丈,險些要翻了桌子。


    「我當然知道這、是、帳、冊!」她揪住男人的衣襟,火爆地咆哮道:「我是要問你,為什麽把花——」


    「噓、噓,都這麽晚了,你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叫來欣賞咱們夫妻說話嗎?」季熙鵬依舊是那副閑適自得、遊刃有餘的模樣,愉快地拍拍她的柔荑。「再說,你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合太過激動,坐下來吧!」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因男人的話而頓了頓。「我的身子哪裏不對了?我覺得很好啊!」


    「你還沒有發現嗎?」男人溫柔又無奈地笑了,像是拿她的遲鈍沒辦法。「你的肚子裏,懷了咱們的孩子呀!」


    他的大掌輕輕貼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眸中閃動的狂喜和驕傲,是怎麽樣也騙不了人的。


    「什、什麽?我、我我我有孕了?!」她驚訝得舌頭打結,也跟著看向自己的小腹,仍感到難以置信。


    她的身體裏,正孕育著另一個小生命,而她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曉得?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孩子來得太突然了,她還沒準備好要當個母親呀!「要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了傷害這孩子的事,那該怎麽辦才好?!」


    「不要怕,你會是個很好的母親的,我也會保護你們。」季熙鵬笑著將她擁人懷中,柔聲安慰。「忙了一天,你也累了。為了孩子好,咱們早點休息吧!」


    「嗯……」倚在他胸前,傾聽那沉穩規律的心音,她的彷徨不安也漸漸平複下來。


    但是……奇怪,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她卻說不上到底是什麽事……


    脫好鞋襪,上了床榻,男人驀地發現,自己的嬌妻不好好睡覺,淨用一雙困惑的眸子盯著他瞧,心裏不由得暗叫了聲槽。


    「還在想什麽?快點睡了。」他輕柔地環住她的肩頭,不由分說就要摟著她快快鑽進被窩——可惜慢了一步。


    「等一下!」何若瑤伸手擋住他的擁抱,異常堅決地瞅昔他。「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為什麽要把花滿樓改成酒館,為什麽要把花滿樓送我,為什麽……」


    這男人故意利用她有孕的消息,妄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幸好她在最後一刻及時察覺了,否則,這些疑問不就讓他給模糊了過去!


    「從沒聽說丈夫將產業送給妻子,還要被妻子苦苦逼問理由的。」他的語氣萬般無奈,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尋常人不是都會開開心心地收下嗎?」


    「很抱歉,我就是想知道。」她一瞬也不瞬地緊迫盯人,說什麽也不肯讓他把話題帶過去。


    「那丫鬟沒告訴你嗎?我是看上了這兒的地理人脈,才會買下來。」他將她重新擁在胸前,淡淡地開口。「至於為什麽要你搬回這裏,則是為了幫助我演一出好戲。」說著,他斜勾著薄唇,意味深長地笑了。


    「什麽好戲?」這人又有什麽陰謀詭計了?她蹙眉睨著男人那抹狡詐的笑。


    「秘密。」


    他笑得更加邪惡,正想低頭在佳人唇上偷香一記,懷中的小女人卻抗議似的用力掙脫了他的鉗製。


    哼,在他還未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之前,休想碰她一根寒毛!何若瑤冷冷地覷著他,表情明明白白地傳達著警告。


    「你就這麽想要知道實情?」男人皺起眉,臉色看來有些不耐煩了。「就算會壞了大事,那樣也不要緊嗎?」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她眯起眼,冷冷地道。以為他黑著一張臉,她就會害怕放棄嗎?想得美!


    「是嗎?」季熙鵬嘲諷地扯著嘴角,慢條斯理地道:「那麽,是誰明明答應過我,絕對不會跟那個女人見麵,也絕對不會對她心軟,結果都沒有做到?」


    呃、可是,那個時候她看起來真的很可憐,也很誠心在懺悔啊……何若瑤心虛地低下頭,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如果隻是見見她,那也就罷了。」他看了她一眼,很故意地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偏偏某人又天真到把她帶進房裏,還為了拿藥,將她一個人丟在那兒,這不是擺明了拜托她去偷東西嗎?」


    「我……我才沒有……」她囁嚅著想要否認。


    「最糟糕的是,那麽重要的東西,你居然沒有隨身帶著——」男人斜眼覷著已經把頭垂至胸前的她,淡淡續道:「你自己說,會讓章彥秋上門搗蛋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是我。」罪證確鑿,她無奈地俯首認了錯。「可是、可是,我也想要有挽回的機會啊!而且你一丁點事情都不告訴我,說不準什麽時候,我還會再出什麽壞了大局的紕漏喔?」


    喲!這小妮子居然反過來威脅他了……


    「你唯一的工作,就是乖乖地待在這裏,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什麽都不要多想。」


    他笑了笑,霸道地以指點住她還想辯解的小嘴,臉上的神情是不容任何人質疑的強勢。


    「我要你全心全意相信我,沒有半點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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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起來了,小姐,今兒個天氣總算見晴啦!」


    小綠精神抖擻地揭起紗帳,外頭耀眼的日光立刻灑在榻上,輕輕咬著何若瑤的眼皮,教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早啊,孩子,今天是個好天氣呢……」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慈愛地撫了撫還未明顯隆起的小腹,柔聲對住在裏頭的小生命道早。


    搬到花滿樓來,轉眼也已將近兩個月,除了有些嗜睡之外,這個孩子並沒有太過刁難初次為母的她。


    「已經不早了,小姐。」小綠忽然噗哧一笑,掩著小嘴曖昧地道:「事實上,現在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啦!我看昨夜姑爺來看你,你們好幾日不見,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特地讓你多睡了一會兒……」


    「又貧嘴!」何若瑤輕斥地打斷她的調侃。「你這孩子,說話為何總是這樣不正經的?」


    小綠吐吐舌,乖乖地服侍小姐穿戴好衣衫飾品。


    年長的丫鬟被兩人有趣的對話逗笑,她一邊為主子梳上美麗的發髻,一邊熱絡地提議道:「少奶奶,一連下了那麽多天雨,今天總算放晴了,要不要出去散步透透氣?」


    「說的也是,最近不是看書,就是縫製娃兒的衣物,都快悶壞了。」何若瑤欣然讚同她的提議。「那麽,就請你們幫我準備一下吧!」


    一聽到這些日子幾乎足不出戶的小姐終於願意出門,小綠開心得幾乎要飛上天,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去張羅出門要用的物品。


    「小姐小姐,聽說南門那兒的首飾、困脂花粉種類最多,價錢又公道,你一定要去瞧瞧!還有……」


    一走出花滿樓,小綠便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城內各個市集的優點,一顆心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大開殺戒了。


    「就知道你這孩子貪玩!」拿她沒辦法,何若瑤搖搖頭。「那就照你說的,先到南市去吧——」


    話還沒說完,遠遠地,便聽見一列鼓吹的隊伍,正緩緩朝這個方向前進。


    「咦?是哪戶人家要嫁娶呀?」愛看熱鬧的小綠好奇地問著年長丫鬟。「這陣仗聽起來很浩大呢!應該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吧?」


    「你真敏銳,確實是這樣沒錯。」年長丫鬟突如其來地笑了,笑容裏還帶著點深意,引來何若瑤疑惑的一眼。


    奇怪,她怎麽覺得,這丫鬟的話中有話,像是不太單純?而且,打從醒來那時起,她的眼皮便跳個不停,像是有什麽大事將要發生似的……


    沒有多久,那列迎親的隊伍越靠越近,她的壞預感也隨即獲得證實——


    那道身穿紅衣,背著光騎在馬上的頎長俊偉身影是如此熟悉,她瞠大眸子注視到兩眼發痛,等人走遠了,還是不曾眨眼。


    小綠擔憂地瞅著一動也不動,像是被男人給勾走三魂六魄的小姐,在腦中努力搜索著安慰的詞句。


    「小、小姐……說不定,是我們看錯了,那隻是很像姑爺的人罷了,其實並不是……」


    「不,那的確是少爺沒錯。」不料,年長丫鬟卻驀地冷冷插來一句話,將她的苦心徹底銷毀。


    何若瑤猛然一顫,極其緩慢地回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瞅著年長丫鬟。


    「你早就知道,今天是他迎娶那個女人的日子,才刻意要我出來散散心?」她的語氣輕柔,但背後壓抑的情緒卻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是的。」像是沒有察覺周圍驟降的溫度,年長丫鬟竟還火上加油地道:「我完全是按照少爺的指示。」


    「什麽?是姑爺交代你要帶小姐出來看他娶別人?!」主子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小綠便吱吱喳喳地嚷了起來。「太過分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小姐?小姐,我們回去了……小姐?」


    盡管小綠又推又拉,何若瑤依舊麵無表情地杵在原地,仿佛遭受過大的打擊,整個人都空了,變成行屍走肉一般。


    「……一定是……了……」忽然間,她開口喃喃說了些什麽,卻沒人聽懂。


    「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呀!」小綠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不要嚇小綠了,我們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這次,她口齒清晰、聲音宏亮得讓小綠嚇了一跳,連手上拿的東西掉了一地也沒發現。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聽那男人的話,一心一意地相信他,相信到把自己給賣了都還不曉得!」何若瑤緊握雙拳,怒氣衝天地瞪著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把她蒙在鼓裏,耍得團團轉,還敢這樣平心靜氣地要她出來看著他迎娶別人?哈!難道那男人以為她會傷心欲絕,躲起來暗自啜泣嗎?!


    他想得美,門兒都沒有!


    「小綠,叫掌櫃的備好馬車。」驀地冷靜下來,她輕輕笑了起來。


    「啊?咱、咱們要上哪去呀?」被她劇烈變化的情緒弄得一頭霧水,小綠遲疑地問。


    「咱們……」她垂下眼,露出似笑非笑的深奧表情。「回季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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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你冷靜一點,不要衝進去呀——」


    進了季府大門,小綠一個沒注意,就讓自家主子提起裙擺,不顧自己兩、三個月的身孕,氣勢驚人地往大廳衝去!


    「那男人把我當成死人、還是瞎子聾子?以為我會乖乖任他隨意擺布嗎?」何若瑤一邊快步趕往大廳,一邊憤怒地低罵。


    但離大廳隻剩幾十步路,她就被一群丫鬟彬彬有禮地攔了下來——


    「少奶奶,請留步。」為首的丫鬟優雅地福了一福,何若瑤立刻認出,這是負責服侍季母的大丫鬟。


    「我非進去不可,你們攔著我也沒用!」她冷冷地道完,就要用肉身跟這群人一搏!


    大丫鬟臉上的溫婉笑容絲毫未變,「小的不是不讓您進去,隻是希望您先換套衣裳。春花、秋月,還不扶著少奶奶進去更衣?」


    她對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一群人便訓練有素地一擁而上。


    「什、什麽?!你們想做什麽?放開我!」手腳都被有效地鉗製住,何若瑤頓時動彈不得,隻剩一張嘴是自由的。


    那群厲害的丫鬟手腳俐落地將她「請」至一個小房間裏,開始合作無間地——剝下她的衣服!


    「等一下,你們到底想幹嘛?不要脫我的裙子——」何若瑤大驚失色,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小綠、小綠?!」沒有任何人回她。


    接卜來,她隻能任憑那群啞巴似的丫鬟為她換上衣鞋,重新盤髻,點上脂粉。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那群丫鬟便宣布大功告成,然後,就如同圍上來時那般突兀地,退回帶頭的大丫鬟身後,讓她細細檢視。


    「很好,你們可以下去了。」大丫鬟滿意地道。「少奶奶,請您看看,這樣的打扮合您的意嗎?」


    已經閉上眼睛,放棄掙紮的何若瑤聽出她話中的暗示,這才緩緩睜開雙眼——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她詫異得瞠大一雙美目,以為自己在作夢。


    她們居然……幫她換上了新嫁娘的大紅嫁裳,還有個小丫鬟端著一頂華麗奪目的鳳冠站在一旁,等著為她戴上。


    「你們……是在開什麽玩笑?為什麽要讓我穿上這身衣服?!」她有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緒,甫到季府時的那股怒火,這下也被一頭霧水給取代了。


    季熙鵬究竟在打些什麽主意?他不是為了要看她傷心失意的慘樣,才會用甜言蜜語哄騙她,又故意帶著迎娶的隊伍經過她麵前嗎?


    但若是要看她心碎,又何必教丫鬟們準備鳳冠霞帔替她換上?她實在猜不透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她漸漸冷靜下來,終於有思前想後的餘裕。


    現在想起來,在她身邊服侍的人們,從不曾因為自己搬出季府、看似被季熙鵬冷落,就對她失了應有的禮數。


    他們依舊恭恭敬敬地喊她「少奶奶」,依舊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是她被惶惑不安蒙蔽了雙眼,才一直沒有發現……


    「少爺沒有交代,隻要我們勸少奶奶靜心等候。」大丫鬟恭順地回答:「時候也不早了,少奶奶,請往大廳動身吧!」


    真要她到大廳去?何若瑤越來越感到疑惑,但她願意再次相信,季熙鵬自有他的用意。


    她深吸口氣,轉頭看向捧著鳳冠的小丫鬟,輕輕漾起一抹絕美的微笑。


    「請你,幫我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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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我的女兒——你是誰?!」


    讓兩位丫鬟攙著,戴好鳳冠紅巾的何若瑤還未跨過門檻,便聽見一道略帶滄桑的男聲冷冷地由大廳深處響起。


    這聲音……好耳熟啊!她走進大廳,不禁微蹙起眉。


    「淩伯父,您確定嗎?」接著,她聽見季熙鵬有些戲謔地說道:「畢竟,您與令千金失散十年,她的容貌很可能有所改變呢!」


    「是呀,爹,您再看清楚一些,我是若瑤啊!」再來,是章彥秋有些焦急不安的嗓音。


    「哼,誰是若瑤?我的女兒才不叫若瑤!」那個滄桑的聲音更加惱怒了,還不屑地從鼻端嗤哼一聲。


    「咦?我……我以為……」章彥秋反應倒也機伶,馬上改口道:「其實我完全不記得過去的事情,所以……」


    「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難道還會認錯麽?」這時,另一個柔柔的女嗓慢條斯理地響起。「你的眉眼不像我、鼻子不像我,嘴唇更不像我,這不必我說,在場的各位都看得出來吧?」


    語畢,大廳深處傳來一陣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像是說話的婦人說得渴了,優雅地捧起茶杯潤口。


    一聽見這個聲音,何若瑤搗著嘴兒,驀地紅了眼眶。


    她認出來了!他們、他們是她的……


    顧不得現下究竟是在上演哪一出戲,她一把扯下蓋住視線的頭巾,朝著那對令她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中年男女奔了過去——


    「爹、娘!」


    「瑤瑤!」正在喝茶的絕美婦人失手摔了茶杯,顫抖地接住撞進自己懷裏的女孩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真的是瑤瑤!」一直是冷漠高傲的中年男子——神醫淩棣風,這會兒竟然喜極而泣。「幸好你平安無事……都是爹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才讓你受苦……」


    當初他們一家子在長白山上采草藥,卻被當地的強盜盯上。雖然淩棣風懂些武功,也有保護家人全身而退的能力,卻因為那時他讓女兒到另一邊去采其他草藥,來不及搭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賊人擄走。


    幸虧他們對小女娃兒一點興趣都沒有,後來輾轉賣給牙婆,又被牙婆帶到花滿樓去。為了怕親生父母找上門來,滿姨將她從「淩瑤」改名為「何若瑤」,細心嗬護長大,這一家人才有再度相聚的一日。


    淩瑤抱住分離十年的爹娘,哽咽得幾乎難以成語。


    「不是爹的錯!大家都對我很好,我一點也沒有受苦……」


    「站住!」大夥兒皆靜靜地守護著這好不容易團聚的一家子,冷不防地,卻有人突然出聲。


    季熙鵬身穿大紅袍,神情淡漠地瞅著正想偷偷溜走的某人。


    「章小姐,您是不是應該要向在場的各位稍稍解釋一下——」他扯起唇瓣,笑得極其邪佞俊美。「既然您不是淩小姐,為何我與淩小姐訂婚的信物,會出現在您手中呢?」


    「我、我……」章彥秋愣在原地,感受到在場眾人譴責鄙視的眼神,向來聰慧過人的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了。「這種爛東西,有什麽好希罕的!」


    惱羞成怒之下,她用力扔出握在手中的飛龍玉佩,趁著大夥兒忙成一團之際,轉身拔腿就跑——


    該死的何若瑤、還有那對該死的夫妻!他們怎麽會突然冒出來壞事?!章彥秋做錯了事還不悔改,她一邊在心中暗罵,一邊狼狽地逃出大廳。


    豈料,才剛邁過門檻,她就被一群季府家丁給攔了下來。


    「章小姐,請讓咱們護送你回府吧!」為首的季左有禮但不容拒絕地道,不顧章彥秋拳打腳踢地抗櫃,硬是將她押回章府。


    經過這一出鬧劇,城裏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表麵上婉約文雅,內心卻有如蛇蠍—看來,她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


    大廳裏,淩瑤從爹娘的懷中拾起頭來,感激地望向身後那個為她默默付出,卻從不跟她邀功的男人。


    「鵬,謝謝你……」她垂下螓首,不知該如何形容胸口那股滿溢的情感。「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該怎麽謝你才好?」


    季熙鵬暗暗朝眾人做了個「滾」的手勢,然後才伸手擁住泫然欲泣的佳人。


    「你什麽都不必做。」他抵著她的額,深情地低語。「隻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永遠陪在我身邊就好。」


    「謝謝你,謝謝……」她感動地落下淚,忍不住向他傾訴自己的情意。「鵬,我愛你。」


    話聲剛落,她所倚靠的寬厚胸膛驀地一僵,接著一陣劇烈地搖晃,男人突然握著她的雙肩、將她推開,瞪大鷹眸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你剛剛說了什麽?」他欣喜若狂,直想再聽她說出那句甜蜜的話語。


    「謝謝你?」她眨眨眼,無辜地重複。


    「不是!是後麵那一句!」他心急地道,沒發現女人眼中的精光。


    「我還說了什麽?我不記得了。」她蹙起眉裝傻,怎樣也不肯再說。


    「你明明說了!」男人急得跳腳,竟傻傻地上了她的當。「再說一次!說『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喲!」她巧笑倩兮,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示愛。


    「你誆我?」他驀地眯起眸子,重新將妻子攬進懷中,咬牙道。


    「不,這叫做禮尚往來!」終於讓他也著了自己的道兒,淩瑤笑彎了眉眼,美得令人目眩。


    這小妮子,就是這麽倔強不服輸!男人歎了口氣,然後,狠狠吻住她的小嘴以茲懲罰——


    沒辦法,誰教早在他們初見的那一日,他的心神便被她那美麗絕倫的笑顏牢牢吸引,再也逃不開……


    【全書完】


    ◎編注:


    1、欲知「春色無邊」其他精采愛情故事,請見花裙子506華甄《烈女小愛婢》、507季潔《醜顏浪娘子》、508小陶《真命色天女》。


    2、敬請期待唐絹全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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