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凜風一回到樓上,就接到樓澄兒打來的電話,情況緊急,要他馬上趕到醫院一趟。


    掛上電話,樓凜風急匆匆出門。


    有想過跟廣晴說一聲,但一想到她還在氣頭上,方才兩人又才吵了一架,於是作罷。


    十五分鍾之後,他開著車子,到了醫院,在開刀房的門口找到了樓澄兒。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見到他的出現,澄兒抬起哭紅了的雙眼,衝過來抱住他。


    「凜風哥,冽風他、冽風他……」樓澄兒抽抽噎噎地哭著,可憐極了。


    樓凜風歎了口氣,輕聲安撫,「妳先別哭,有什麽事,慢慢說。」


    終於停止了哭泣,澄兒眨了眨大眼。


    「冽風抱著其它女人被我看見,然後我轉身跑了出去,結果、結果……」


    「結果就發生事情了?」樓凜風在心裏低咒了聲。


    到底是什麽倒黴日?他和廣晴才吵完,而冽風和澄兒居然也出事?


    「嗯。」澄兒眨了眨眼睫,豆大的淚珠又開始撲簌簌滑落。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誤會他了,但是最近他真的變得很奇怪,不僅晚上常常外出,還有幾次都徹夜不歸,甚至在我問他時,他還隨便找話搪塞我,所以我就、我就……」


    她就跟蹤他,結果發現他有其它女人,而且還跟那個女人抱在一起。


    「妳就跟蹤他?」


    「嗯。」樓澄兒掉淚點頭。


    凜風拉著她在一旁等待的座椅坐下。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


    怎麽會搞成這樣?


    「嗯。」澄兒又點了點頭。


    「爸和媽知道嗎?」


    樓澄兒用力的搖頭。


    「我……我不敢跟爸爸和媽媽說。」她咬了咬嘴唇,由於過於緊張無措,嫩嫩紅唇已被她咬得有些紅腫。


    「一開始,我是怕爸爸會責怪冽風,也怕媽媽又把他找來訓話,然後冽風會為難……


    凜風哥,我好怕,我怕冽風討厭我。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我更怕了,萬一冽風哥怎麽了,我、我……」


    她到底該怎麽辦?


    眼眶一紅,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哭。」


    伸手將她攬近,凜風讓她倚在寬肩上哭泣。


    「妳別胡思亂想了,冽風怎會討厭妳?他把妳看得比命還重要,妳又不是不知道。」


    吸了吸鼻子,澄兒終於停止哭泣。


    「但是,他真的,真的……」


    真的抱了其它女人,兩人滾在一起,而且衣衫不整。


    「算了,先別說了。」凜風疼惜的拍了拍她的肩,微微握緊,給予安慰的力道。「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看著她滿臉憔悴,凜風怕她會撐不過去,隨時昏倒。


    澄兒咬著嘴唇,很堅決的搖頭。


    「不用,我要等他。」


    「這樣……」


    她能撐那麽久嗎?該不會冽風醒來,卻換她暈過去。


    「但是,冽風目前還在開刀房,就算出了開刀房,由於麻藥的關係,一時半刻也不可能醒過來,妳要不要先回去瞇一下,讓自己的精神好一點,再來照顧他?」


    「不要。」澄兒搖頭,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


    「澄兒,妳聽我說,如果妳是不放心,我跟妳保證,我會一直留在這裏。」樓凜風還想再繼續勸說,有個醫生剛好由開刀房裏出來,朝著兩人走來。


    「請問,你們哪一位是樓冽風先生的親人?」


    「我是!」兩人異口同聲。


    「這樣……」醫生想了下,退開一步,看著兩人。


    「是這樣的,手術很成功,目前已無大礙,不過由於麻藥的關係,我們尚不能斷定麻藥退後,病人會有何反應,畢竟他有撞擊到腦部,所以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請你們隨我去辦理一下住院事宜。」


    「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被推出手術房,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對嗎?」澄兒已經無法顧及去辦手續的問題,她一心隻想見到樓冽風。


    「可以這麽說。不過,他目前還在恢複室,得等到麻藥退。」醫生說。


    「那……」她想留下來等他。


    澄兒轉過臉來瞧著樓凜風,眼底盈滿乞求。


    誰能狠心拒絕她呢?別說是因為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怕一拒絕,她眼裏蓄滿的淚珠又要撲簌簌的往下掉。


    樓凜風一歎,「醫生,我隨你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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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孟廣晴都沒合眼,蹲在地上一個零件一個零件、一粒螺絲一粒螺絲的撿,就像對兩人的感情不舍一樣。


    直到撿全了所有零件,天一亮,鍾表店開門營業,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皮包出門,將表送修。


    隨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好怕修理鍾表的師父會對她說修不好了,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


    不,不要,她不要這樣。


    心裏一個嘶吼的聲音,不準她放棄。


    她不要再回到過去,她不要孤伶伶一個人,她愛他,她不想失去他,她要一輩子與他在一起。


    在這段時間裏,他已占據了她的心,她忘不了他的笑、忘不了他的溫柔、忘不了他的一切……


    坐在鍾表行裏專為客人而設置的沙發上,廣晴雙手絞擰,手心沁著薄薄汗珠,似個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終於,幫她修表的老師父由維修室裏走了出來。


    廣晴閉了閉眼,雙手交握得更緊,一顆心怦怦怦的跳著。


    「怎麽樣?可以……可以修嗎?」屏住呼吸,她等待答案。


    「修是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麽?」廣晴的一顆心已跳到了喉頭,萬一答案是否定的,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而暈倒過去。


    「不過少了一兩個零件。」


    「少了……零件?」她的臉色驀地刷白。


    見她白著瞼,維修師父趕緊說:「不是什麽大問題,可以補,不過就不再是原廠的了,不知道妳介不介意?」


    介意?


    怎會?隻要能修好它,她已經很感激了,又怎會介意。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一點都不會介意。」


    「可是……零件的費用會有點貴。」


    「沒關係。」終於,蒼白的容顏不再,孟廣晴破涕為笑。


    如果修好這隻表,能讓樓凜風原諒她,再貴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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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輕的醫生帶著他,走過燈光亮得刺眼的走道,卻不是左拐到一旁的護理站辦理住院手續,樓凜風已提高警覺。


    果然,醫生在走道最底端的一間病房前,停下腳步。


    先戒備的左瞧瞧、右看看,確定四周無其它人,才抬起手來,在門板上輕敲了數下。


    喀的一聲,病房的門被人由裏頭拉開了一道縫隙。


    「請跟我進來吧!」年輕的醫生轉過身來對著樓凜風說。


    樓凜風的腳步不動,在心裏做好最壞準備,萬一不幸真遇上了什麽歹事,至少不會讓對方輕易得逞。


    年輕醫師推開病房門,往裏頭跨了一步。轉過臉來,卻見到樓凜風仍站在原地,他有點緊張,出聲催促:


    「快點進來吧!」


    若讓人瞧見,怕是會影響擬好的步驟,誤了一切計劃。


    「如果是辦住院手續,應該不是來這裏吧?」樓凜風仍舊不動如山。


    年輕醫師有點急,慌張的探出頭來,飛快的朝著走道望了望。


    「我當然知道辦住院手續不是在這裏,那是因為……」


    「算了吧,岐俊,我哥做事一向以小心謹慎聞名,如果你這樣拐著他過來,他就隨隨便便跟你一同進病房,那他就不是我哥了。」


    他的聲音讓樓凜風整個人一震,伸手推開那個叫岐俊的醫生,衝進病房內。


    「冽風,你在搞什麽鬼?」看著仰躺在病床上的人,樓凜風瞇起了眼。


    樓冽風不急著回答他,而是與那個叫岐俊的醫生交換了一記甚具默契的眸光,然後岐俊轉身退下,順道幫他們關上了房門。


    房裏獨剩他們兄弟倆,床頭的燈光映在樓冽風臉上,真顯出了幾分的病容。


    「你以為開這種玩笑很好玩嗎?」凜風氣極了,大步朝他走過來,「就算我沒被你嚇死,難道你希望澄兒為你哭到斷腸嗎?」


    什麽被車撞、手術結果雖然順利,但由於腦部受傷,所以不確定會何時醒來,原來都是騙人的!


    樓凜風緊緊咬牙,想狠狠的揍他幾拳,為那個哭到肝腸寸斷的澄兒妹妹,也為自己。


    「我也不願意見到她哭。」冽風無奈的深深一歎。


    但,她哭了,才容易取信於人。


    「發生什麽事了?」


    來到病床邊,凜風才見到冽風的臉上真的有傷。


    不過,傷口並不長,從鬢角的地方往下莫約一、二公分。


    「車禍是真的,不過開刀是假的。」冽風說。


    「喔?」高挑起眉,凜風想了下,「那和澄兒吵架呢?為什麽她告訴我,你在外頭有女人?」


    冽風撇了撇嘴,攤攤雙手.


    「你認為呢?過去也許會,但現在我還可能去抱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嗎?」


    「是不可能。」冽風愛澄兒的程度,已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那麽……是她誤會了嗎?」


    「嗯。」冽風一點頭,接著又無力的一歎。


    「不過,我是故意讓她誤會的,至少近期內讓她離我遠一點,她才會安全些。」


    「發生什麽事了?」


    莫非車禍並不是意外,是衝著冽風而來?


    冽風眉結揪在一塊。


    「還記得我曾經挑了一個堂口的事嗎?」


    聽他這麽說,凜風的心緊縮了一下。


    「怎麽?他們找來了?」


    冽風除了是樓氏的副總裁,更是黑暗勢力中,大家稱為「惡魔」的無極會門主。


    若說到這事,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則是他們的父親。


    由於母親係出黑道世家,三代單傳,到這一代獨生她一女,所以外祖父在嫁女兒時提出要求,要父親將來讓一個兒子承繼起母親一方的家業。


    而冽風,就成了那個犧牲者。


    「是的。」冽風眉間的結久久無法平舒。


    望著他,凜風也跟著深歎了聲。


    「既然這樣,你就不該追著澄兒跑出去。」


    「我也這麽想。」


    但做不到,他一見到她受傷的眼神,就……就克製不住呀!


    愛一個人,想完全將她給漠視,真的不容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凜風不禁擔心了起來。


    「澄兒先交給你吧!」


    伸出手來,冽風緊緊的握起他的手.


    「公司我想暫時不去了,所以,你別再跟老頭玩什麽體會貧困的遊戲,他不會代替你去公司的。」


    想到他們的父親,他就頭痛。


    「我明日就恢複上班。至於你,萬事還是小心點,澄兒那邊我會先幫你瞞著,不過你們都快結婚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麽辦。」


    言下之意,是要他在婚禮之前,搞定一切。


    「我知道。那這陣子要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澄兒了。」


    「當然,撇開她和你的關係不談,她也是我的妹妹。」凜風不怕說服澄兒,那不難,至少跟他的廣晴比起來要簡單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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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兒在他的車上睡著了。


    樓凜風費了一番唇舌說服她,為避免讓父母親發現冽風出車禍而傷心,她得配合他,將冽風交給專人去照顧,然後她乖乖的回家去。


    將車停在樓下,凜風看著一旁睡得正沉的澄兒,不忍心叫醒她。


    於是,他先下了車,繞過車身,到她車門旁拉開車門,將她給抱下了車。


    這次,他選擇走樓梯,以不進入廣晴住處的方式,回到屬於他的二樓。


    挪了挪手,他以很困難的方式掏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入屋內,他反身推上門,卻在轉身見到客廳處坐著的身影時,嚇了一大跳。


    「妳!」她在他的屋裏!


    她是在等他嗎?等了他一夜?一早?還是……


    看著他懷中抱著其它女人,孟廣晴的臉色驀地刷白,一顆心失速墜落。


    「我……沒錯,是我,是我不請自來了。」廣晴淒然一笑。


    還好是坐在沙發上,否則她懷疑自己會因禁不住這樣的打擊而昏眩跌倒。


    他說,他喜歡她,他愛她……如今,還能相信嗎?


    兩人爭吵還尚未超過二十四小時,他就去找別的女人,還抱著回家,這樣的情感能相信嗎?


    孟廣晴心好痛,感覺自己好傻,儍得好……可恨!


    沒錯,就是可恨這個字眼。


    一整夜,她為砸了那隻表而愧疚不舍,惶惶等到天明,就迫不及待地將表送去修理。


    而他呢?他可能抱著這個女人一整夜,郎情妹意,情意濃濃。


    好諷刺,是不?


    她的心好痛,痛得她想起了老爺爺的話——


    人冷情、絕意,往往不如一隻狗!


    原來真是如此,目前的景況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望著她受傷的眼、蒼白如死屍的臉,樓凜風知道她誤會了。


    「我不管妳現在看到什麽,妳先等我一下,以後我自然會告訴妳一切。」


    不再多言,他抱著澄兒走向臥房,很快地將她安頓好,關上門,折出來,很慶幸她還在。


    「妳……」他想問:妳等了我一夜嗎?


    孟廣晴卻搶了他的話:「我是來告訴你,等晚一點,最慢明天,我請來的水泥工就會把樓梯打掉,然後幫你補平你的地板。」


    她命令自己冷靜,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動於衷。


    「就這樣?」樓凜風氣極了,氣她淡漠的態度,氣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不然呢?」還能怎樣?她不想看他,連一刻都不想。


    這一次,她不僅再度受傷,還因為太愛他,把心、把靈魂都交托出去,而被傷得傷痕累累,可能永遠都好不了了。


    「真的不想聽我說什麽?」她冷漠的態度,讓他好心煩。


    廣晴撇開臉來,硬著脾氣道:「有什麽好說的?昨晚我們不都說得很清楚了嗎?」


    算了吧,都走到了這個地步,她還需告訴他,她把表拿去修理的事嗎?就怕說了,換來的也不過是一陣恥笑。


    樓凜風看著她,氣得想揍她一頓。


    「妳對我,真的連最基本的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信心?」廣晴勾唇嘲諷的一哼。


    還需要什麽信心?親眼所見了,還有什麽比這還要真實的?


    「廣晴。」他伸出手來想握住她的,她卻轉身閃開。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大家就好聚好散!」咬著牙,她忍著蝕心的痛說道。


    樓凜風閉了閉眼,「說實在的,妳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不可愛的女人!」


    但偏偏他卻愛上了她!還愛得無可救藥、無法自拔。


    「你這句話已經是老掉牙的對白。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就是不可愛,怎樣?」


    嫌她不可愛?是呀,現在他當然有理由嫌棄。他臥房裏那個沉睡著的女人,肯定比她可愛了許多。


    「不怎樣。」


    是啊,他能拿她怎樣?頂多是抓她起來揍幾下屁股。


    「不管妳說什麽,也不管妳那顆亂七八糟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總之,一句話——我不準妳把樓梯給封了。」


    拋下話,他氣衝衝地轉身往臥房走。


    「我就是要!」廣晴朝著他的背影大喊。她還可以留戀嗎?


    他都把女人給帶回來了,而且還跟他同房了……


    廣晴看著樓凜風走進臥房,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他的身影消失。斷了吧?


    她又問了自己一遍。如果妳還有一點點骨氣,就要斷得幹脆一點!心裏有個聲音,這麽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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