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做著夢。


    我在一個我看著陌生,但卻感覺熟悉的地方,理所當然地生活著。看著夢中的我笑、哭、鬧、叫,看著夢中的那個我陷入一場美麗而殘酷的愛中迷失自己。


    夏天很熱也很悶,我站在學校陽台上向下望著,仿佛從第一次進校就喜歡站在那裏看著下麵,等著那個人的出現。


    突然,那個人影出現了,心跳加速著,他總是穿著洗得幹幹淨淨的襯衫,濃眉、大眼、鼻子挺直、雙唇厚薄適中,輪廓深刻,泛著陽光色彩的皮膚,連笑都帶著陽光的燦爛,均勻而修長的身材,他的出現彷佛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健康、開朗、美麗、自信,從第一次見麵我就感覺到,自已是一隻向火飛撲過去的蝶。而那火就是他,雖然他從來不曾正眼看過自己,甚至看也是帶著點鄙視和不屑。而今天我更加緊張,因為我做了個決定,我要向他表明我的感情,不管結局如何。


    那個人我叫他:朱炎。


    站在他的麵前,我緊張得結結巴巴:「我不是同性戀,但不知為什麽,我一眼就喜歡你,希望能和你交往。」我知道我的臉一定已經紅得不象樣,也知道自己的莽撞,但卻帶著絲絲的希望,希望他能第一次正視著自己,看著自己。


    「你是不是同性戀與找無關,但我不喜歡你,請不要來煩我。」他的話依然很冷也很酷,隻有一瞬間他的表情驚愕但立刻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冷漠。


    我無肋地站在那裏,嘴裏軟弱地說著:「我是真心的,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不要那麽快回答我,好吧。我給你十天時間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任性地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與他定了個期限,跑開了,因為我已經無法控製眼淚。


    然後,是十天的忐忑不安,心像提到了嗓子眼上,看到他我就跑開,生怕他拉著我告訴我,他不會改變決定。我想保留著十天的幻想,幻想著他笑著跟我說:我願意。


    十天過去了,他依然沒有反應,終於在第十一天,我在學校中叫住他。


    「那事你想得怎麽樣了?」低著頭,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臉皮居然那麽厚。


    「什麽事,我不記得我們有什麽事?」這是他給我的答複,那天回去我哭了,躺在自己的房間中哭了一天一夜,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感情和眼淚是那麽的豐富,不死心,我去了他家。


    我一直知道他住在哪裏,因為我經常會偷偷地跟著他回到他家,小心翼翼怕被他發現認為我變態,但現在我已顧不得了,如果今天是結束,我就讓自己徹底地結束一切的感情與迷戀。


    站在他家的門口,看著他不耐煩地站著,嘴裏說著:「有什麽事,明天學校說吧,太晚了。」


    「我知道我要求的事很不正常,知道你討厭我看不起人,但我還是忍不住天天想你,有時想得心痛,如果你真的真的不想給我希望,不願意給我機會,那現在你就明確地告訴我,你永遠都不會與我有任何的關係,那我就徹底地死心,不再來煩你,甚至我轉校,再也不會讓你感覺不舒服。」從那一天起,我的淚似乎特別地多,看著他一直沉默,用力控製自己顫抖的身體:「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話停住了,他抱住了絕望的我。


    從來沒有如此狂喜過,從地獄到天堂的快樂,當他把我擁在懷中的時間,我無法置信,當他的嘴瘋狂地吮著我的時候,我以為我在做夢,一生中最美好的夢,沒有聽到他嘴裏說著什麽,我隻知道,上天給了我一個最好的禮物,讓他接受了我。


    然後就是一段恍如美夢般的日子,我被他細心嗬護著,第一次發現他的獨占欲那麽的強,不過沒關係,我願意給我我所有的愛情,美麗,青春,甚至是身體,雖然第一次是那麽的痛苦。但那樣的感覺更讓我幸福而甜蜜,像是天堂般美好的日子中我撒嬌我任性我耍潑,甚至有時我還無理取鬧,但事情一過,我又後悔,小心地向他道歉,但他總是微笑著緊緊將我抱著說隻要我不離開他,什麽都能忍受,而且他喜歡我的任性與無理取鬧。我笑了,我怎麽會離開他,一生也不會離開他。


    但是,我真是太笨太傻了二d乩禮物行時會被收回。


    終於上天忍不住了,我這樣的人怎麽能擁有那麽好的人和那麽美的感情,他收回了一切,而我從天堂來到了地獄。


    「我們結束了。」一生我聽到最冷酷的一句話,無法相信那樣的話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從他的嘴中說出。他說我像個孩子。他煩了這種照顧孩子般的事,說我應該長大了。讓我們像成人一樣說再見,一切應該結束了。


    我無望地掙紮著,期待著他改變決定,但我忘記了他的強硬和堅定,決定的事很難再改變,上大給我一次奇跡讓他改變決定接受我,又怎麽會再給我一次奇跡,我絕望了,痛苦地回到家,媽媽用驚訝的表情看著仿佛孤魂野旭的我,我笑r我知道那笑很難看,我說媽媽下用擔心,我已經長大了。隻有受傷挫折人才會長大。所以請放心讓我受傷吧。


    我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中整整五天,想著他,想著我,想著我們的故事,我不想結束,不想結束。


    躺在浴缸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熱戀時,每次洗澡他總是衝進來和我親熱,所以每一次洗澡總是洗很多次,他家裏很窄,浴室也非常的窄,隻能淋浴,但他總是笑著說這樣方便我們做愛,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健美的胸膛、肌肉結實,雙腿修長、寬肩窄臀、線條完美,經常讓我羨慕得摸著說什麽時候我也會有那麽好的身材。而他總是邪邪地說,你這身材正好讓我抱。


    想著想著,我發現自己居然有了反應,邊自慰著我邊叫著他的名字,終於在白沫飛濺後,我癱在浴缸中,瘋狂地想念著他,拿著電話,手顫抖無力地撥著號,不要結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聽著電話接通的聲音,我想念著他的聲音,請接電話,請接電話。


    電話接了起來,聽著那熟悉而磁性的聲音,我哭了,顫抖地貼著話筒:「不要掛,是我。」


    電話那邊是一陣的沉默,我心慌了,用力控製自己的聲音和哭泣聲,我挽救著我的愛情:「如果我長大了,你還愛我嗎?」


    「即使你長大了,我也不會再愛你,有些東西沒有就是沒有。」


    死死地我把話筒按住,我不想讓他聽到我的哭聲,他知道我愛哭,經常叫我愛哭鬼,說一個男孩子的眼中居然裝滿了女孩份量的淚,我不要直到最後留在他心裏的依然是一個愛哭鬼,拚命地叫著不要哭,不要哭,沒有什麽好哭的,不過是一個已經結束的愛情,你不是說要長大,這是長大付出的代價。不,我不願意長大,如果代價是如此的大,如此的痛,長大又有什麽用,長大了,那麽最好的東西也回不來了。為什麽人必須要長大,必須要失去很多東西?


    靠在浴缸中,感覺到水微微蕩漾,將身體緊緊縮住,仿佛我依然在母親的子宮中,用著最舒服的姿勢,我拿著話筒,輕輕地說:「既然長大沒有用,我又何必長大。」


    看著在我頭頂波蕩的水平線,感覺到溫暖的水慢慢從我的鼻我的嘴流進我的身內,水中真的很舒服,我好像依然在母親的體內般,溫和而安詳,我不會再長大了,也再不會失去什麽。


    隻是朱炎你會記得我嗎?


    感覺到我要窒息了,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痛苦地掙紮著,拚命地睜開眼,心中卻害怕著我看到的依然是那水波和那白色的浴缸。終於,我的眼睛睜開了,望著那夢中熟悉男人的臉,我有些分不清,我到底在什麽地方,是在夢界還是在夢界中的夢?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急了,我怕失去你,再一次失去你。」男人緊緊地把我抱在懷中,這時我才發現我赤裸著身體躺在他懍中,感覺到身體某處強烈痛的感覺,冷汗直冒。


    「你到底是誰?」聲音吵啞得嚇了自己一跳,望著被夢中的那個不知是我還是誰愛著的人:「你是原式,還是朱炎?」


    「你想起我了?」男人的臉上不可置信的狂喜,將我抱得更緊,聞著夢中熟悉的味道,感覺到與夢中感覺完全相似的擁抱,我恍惚了,難道我又做夢了,在夢界中做起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放開我,你想幹什麽?」我用力想掙紮出他的懷抱,二人身體上發小的味道,讓我感覺一陣的暈旋。


    「對了,我忘記你現在的身體不太好。原式,你要好好休息一下。」男人將我放在了床上。我卻被他叫喊的名字嚇了一跳。


    「你叫我……什麽?我是瀑……布,你才是……原……式。」我的眼睛都瞪大了。


    「事到如今,你還在恨我,恨我拋棄了你。所以,你用消失的方法懲罰著我。」男人的臉那麽的痛苦悲傷,想要撫摸著他的臉,讓他不再痛苦,卻在快要靠近他的臉時,被他一把抓住:「難道你還沒有想起來嗎?我不是原式,我是朱炎,那個深愛你又拋棄你的朱炎,你才是原式,那個迷失在夢界叫瀑布的原式。」


    「你在……說什麽,我完……全不懂。」我的頭腦已經亂成一團了,嘟囔著,我無神地望著朱炎。難道生病生得出現幻覺?


    「你不懂是正常的,畢竟十多年來,你一直在夢界中,扮演著另一個角色,一個永遠不會長大不會哭的瀑布。但對於我來說,你是瀑布也是原式。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叫原式?這是怎麽回事?」我接受不了如此亂的對話,我發瘋地想要掙紮起來,想要走出房間,我想回聖拉之地,一股說不出的委屈,說不出的瘋狂在我全身散布,拚命地喘著粗氣,感覺每吐一口氣都像要將肺吐出來一般。


    他全力將我的全身按在床上,他的淚水一滴滴地掉在我的臉上,看著他悲傷的表情,那拚命想要壓製著從全身散發出來的痛苦,悔恨,甚至是無望的感情,嘴裏斷斷續續地說著:「求你,不要這樣。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被震住了,癡癡地望著他,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是……清醒了嗎?你就要消失在……夢界,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到底想要什麽?」無力地躺在床上,看著我亦裸著身體,而他隻穿著短褲,我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痛片地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了雙眼,直瞪著我,我從來不知道他原來也有如此陰冷的表情,緊繃的臉龐!隻有一股凜冽寒氣。雙眸像兩顆黑亮的磁石,閃著誘人的光,想要將我深深地吸進去再也出不來,他按著我的手指在輕輕顫抖著,那性感的嘴慢慢地開闔著:「不是我要消失在夢界,而是你,原式。如果你再也不清醒過來,你就要徹底消失在夢界,也……永遠消失在現實。醒來吧,原式,你不要再逃了,人不可以永遠不長大的。即使在這個世界也一樣。」


    「你說什麽,我一點也不懂。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麽原式,我叫瀑布,我有師傅,我是原駐民,我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拚命地我搖著頭,我不想相信他的話,因為他說的每一句都仿佛在我心中用力劃開皮膚,用力砍斷骨頭,我仿佛聽到我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


    「對對,你不懂,fuck。我真他媽的多事,不過就是十七歲那年和一個小孩玩了個戀愛,我不玩了,他倒好,鬧自殺,整整做了十七年的植物人。關我什麽事,他的事又和我有多大的關係,我拋棄他是我的錯,但錯也不應該賠上我的一生。」朱炎瘋了,像一隻負傷的野獸,怒吼著、房間中狂亂地走著走著,飛散如雪花般的地圖,破碎一地的碗,四處飛濺的水珠,終於在一陣出氣過後,朱炎轉過了身看著我,那雙眼帶著太深太深的痛,讓我的心也扯痛一般。


    朱炎聲音沙啞地輕輕說:「你知道,自我看到原式在浴缸裏的情景,我的心情是如何的心裏是如何的?他非常非常的美,美得沒有一點汙點,幹淨得彷佛不是這世俗間的東西,是天上的精靈,哈哈,就是這個精靈,就是那個躺在浴缸中的精靈,讓我知道,我一生完了,如果他死了,我也死了,不是身體的死,是心死。然後,我瘋了,天天拉著那精靈的手,不停地說著話,我說你醒來吧,我不會再離開你,我說你醒來吧,原諒我的無情,我說你醒來吧,不要讓我與你一樣,你十年來沒有睜開眼,我十年來沒打開過心,我的心在你閉上眼的那一天關了,而你的眼睛是我心的鎖。本來我想這樣也行,至少你在我身邊,我能摸著你的心跳,感覺到你的呼吸,我不再做夢。我不再奢望上天原諒我,但當醫生告訴我說,你再不醒來,也許你生命就要結束……」


    朱炎咆哮著,叫著。喘著粗氣,終於他停下了。沒有說話了,靜靜地坐在我身邊,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那天我也是這樣坐在你身邊,摸著你的臉,我告訴你,我要來找你,用盡我的一切力量,甚至是我的生命我的靈魂也要找到你,我要你睜開眼看這個世界,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世界,然後笑著對我說:活著真好。我找到了可以進人夢界的一個靈異組織,他們幫助了我,讓我來到了聖拉之地,隻是來的途中出了一點小問題,我記憶暫時性喪失,然後我看到了你,那時我記不起一切,忘記了自己也忘記了你,隻記得一個名字:原式。而當我記憶恢複,我沒有想到我在夢界中愛上的人,竟然是我找了十年的人,你知道我的心情嗎?矛盾掙紮,我想要靠近你、觸摸你,想要緊緊的抱住你,將那失去的十年補回,但我又怕嚇到了你,怕再一次傷害到你,你是那麽脆弱,現在我終於無法再抑製自己的情感甚至是欲望。所以我才會對你做那樣的事。」


    「那你……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現在的我半信半疑,他真實的表情告訴我也許我應該相信他。也許我應該告訴他。他的手正壓在我胸口上,讓我無法呼吸,這會加重我的病情。


    「其實在妮妮消失的那一天,我就有了模糊的影像,那時我還以為是因為愛上你,而產生的幻覺,你不會相信當我發現愛上瀑布時,我是那麽小心翼翼地怕嚇到了你,我心中還想著不回到現實其實也無所謂,留在你身邊還是很美好的。而看到浴缸的那一天,我想起了大部分,想起了看見你躺在浴缸的那一天,然後就是看見我家那一天,我所有的記憶都恢複了,而我終於找到了你。」


    「你找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叫原式的無夢者,我叫瀑布,是夢界的原駐者。」我無力地說著。


    朱炎慢慢地彎下了腰,看著我的眼睛,溫柔地說:「我從來沒有抹殺過瀑布的存在,因為原式是你,瀑布也是你,是你在夢界生活了幾十年的標誌,他會笑會鬧,他有時有點冷血,有時又非常可愛,甚至說話有些脫線,他也經曆了生離死別,他與那現實的原式,一起構成了你,我不會去否定瀑布,也請你不要抹殺你的另一部分,那個愛哭的原式,那有血有肉的一直痛苦的原式,那個對愛瘋狂的原式。你閉上眼睛回憶你的一切。你的愛你的恨你的怨,你讓自己真實的心告訴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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