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一本地圖「錯亂之空○○○○一——○○六○○街區地圖,玫瑰旅館出版」我坐住沙發上研究著,目錄很清楚地寫明了每個街區地圖所在的頁數,隨便翮看一頁,上麵繪有街區的地形,及建築物名稱等等非常細致,並用很醒目的顏色注明到另一個街區的通道或門,並寫明另一個街區的號碼,一目了然。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打架,不一會兒便睡在了沙發上。隱隱感覺有人將自己抱上了床。


    「瀑瀑,醒了,天都大亮了。」


    「不要,我還要睡一下。」翻了一個身,將頭埋在枕頭下,我繼續睡著。


    「起來起來,今大還有新的事要做。」「好了,我起來了。」蹭的一下我坐了起來,看著一臉清爽的阿學,我幾乎是怨恨著,牠的精神怎麽那麽好?轉過頭卻發現原式早已經不在房間裏。


    「咦,你怎麽起來了?我還要你多睡一會兒。」這會兒還想著原式到哪裏去了,原式就回房間,將手裏拿著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剛才我已輕將去的路線找出來,一會兒你吃完後,我們就動身吧。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我跳下床,跑到浴室臉一流,手一擦,衝出來抓起食物就吃,不知怎麽回事,現在我特別的餓,難道是第二次發育嗎?


    「嗯,不肆由其擇(不是有汽車)?」邊吃著我邊問著。


    「你呀,吃飯就別說話,我已經問了老板,這汽車能到錯亂之空任何地方,但卻是不定時不定點的。所以,我們也不能依靠汽車。」邊將需要的地圖放在背包中,邊將手帕遞給我。


    我一口將剩下的食物咽下,胡亂擦了擦臉:「那我們就走吧,不要耽擱了時間。阿學今天你就留在旅館,帶著你不太方便。」


    阿學很不滿意我的決定,高聲叫道:「將不滿十歲的兒童獨自留住房間是違法的,我告你虐待兒童。」


    我怒,威脅。「你還兒童。那你跟我家旁邊野雞家的孩子交朋友,豈不是早戀?」


    阿學:「……」


    旅館外麵天氣出乎意料地明亮,四周望去,突然我看到前麵的椅子上坐著的女子,啊!都一晚上,她還在那裏。


    「那女子經常在這裏出現,已經很長時間了。」後麵傳來的聲音,回頭一望原來是大叔正在打掃門口。


    「哦,原來如此。」了解地點了點頭,我走近一看,卻見女子一臉的淚水,看見我靠近,她紅著眼說:「今天依然沒有看到他。」語一落,就消失在我的麵前。


    遠處,大叔正自語著:「真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麽,讓人朝思暮想。連夢也不放過。」


    有了地圖真的很方便,穿梭在各個街區,看著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人,沒有昨晚讓我鬱悶的氣氛,隻有一股忙碌不停的感覺,人潮湧動著,相互依然不見點頭招呼目光交會,仿佛大街上隻有自己在行走一般。


    「不要,不要跟著我跑,救我救我。」小孩子的哭聲刺耳而淒慘,隻感覺人影晃過了身邊,一個孩子向前跑著,嘴裏不停地叫著,而他的身後一隻龐然大物瘋狂地追趕著。人群依然冷漠地行走著。


    「原式,我去看一看。」叫了一聲,我向孩子跑的方麵追去。


    「呼呼。」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四周沒有孩子的影子,心想著那孩子的速度也真是快,沒想到我也有跟丟人的一天,而原式緊跟著跑了來。


    「咦,那孩子呢?」原式緊跟著我。看見我身邊沒有人便問著。


    「我也不知道。」平順著呼吸,我感覺頭有點昏了。


    「不要!!」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叫,我一聽便知道是那個孩子的,給原式使了個眼神,隨著聲音我跑了過去。


    看著不遠處一大一小的人,那小孩子隻拚命地掙紮著擺脫大人的懷抱,而那大人,隻需要看衣服,我就知道他是誰了,沒想到錯亂之空也有他們的出現,頭戴耳罩,身穿白色緊身衣,那一群被我戲稱為非專業人士的人。


    「不要,放開我。怪物要走過來了,牠要吃了我。」小孩子哭泣著,全身顫抖著。


    「不要怕,不要怕。牠沒有什麽,你越怕牠,牠就越變越大,告訴自己那不是怪物,牠對自己沒有威脅,自己能打敗牠。」非專業人士大聲地說著,我看到他的手緊緊抓住孩子的手腕,而麵對他們的是一隻龐然大物全身黑毛死死地盯著孩子。


    一陣的氣憤,想要衝出去,卻被原式抓得緊緊的,原式低著聲音輕輕地說:「靜觀其變。」


    「不要,牠就是要吃了我,不然不會跟著我跑。放開我,叔叔。」拚命搖著頭,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


    「放心,有叔叔在,牠不會吃你的,叔叔做你的後盾,來深吸一口氣,心裏告訴自己我不怕,牠也不可怕。牠隻是你夢中的東西。你走向前告訴牠,你根本沒有什麽大不了,不然我們打一架,你要說的大聲,要說的真心。」


    「要是牠衝過來把我吃了怎麽辦?」顯然孩子已經不怕了很多,細聲細氣地問著,眼睛盯著怪物。


    「放心,隻要你不怕牠,牠就再也不會跟著你跑了。來,勇敢一點,走向前,伸出手,跟牠說:如果你不想和我打架,就和我做朋友吧。我不會再躲著你了。」


    孩子猶豫了半天,終於慢慢地跨出了第一步,而我已經知道從此以後那怪物再不會存在於孩子的夢中,當人正視自己心裏的恐懼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不再恐懼的一天。


    「我……我,以後我不躲著你,你來嚇我,我也不怕你了。」孩子站在怪物的麵前,大聲地說著,手伸得老長老長。


    「嗚,汪汪。」隻是怪物慢慢地縮小變化著。一會兒一隻可愛的黑狗蹦跳著鬧著。


    「叔叔,是一隻小狗狗。」孩子興奮得叫了起來。


    「嗯,叔叔看到了。」將小孩抱了起來:「以後做夢,再夢到害怕的東西怎麽辦?」


    「如果遇到害怕的東西的話。」歪著腦袋,孩子想了半天:「我不會再躲了,我會站到牠的麵前,直到我不害怕。但叔叔,如果我依然害舊,你還會幫我嗎?」


    「當然會,我的工作就是幫助像你這樣的小朋友遠離惡夢,現在我們是不是回家去了?」


    「回家,我不想。」孩子突然變得很不開心。


    「為什麽?」非專業人士半蹲下來,很耐心地問著。


    「其實做不做惡夢那沒有什麽關係。」很老成地說著話:「我聽到媽媽說了的,我是白血病活下了多久。」兩人對梘著,孩子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我不要回去,外麵又痛又昏,一點都不好玩,旁邊床上的小靈,已經七天沒有回來了,他們都說她出去玩了,可我知道她已經死了,我馬上也會跟她一樣。」


    「乖孩子別哭了。跟叔叔回去好嗎?」輕輕地擦著孩子臉上的淚:「叔叔知道你身體很痛,但回去看看媽媽好嗎?你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看見媽媽,你不想媽媽嗎?你不想讓媽媽抱你嗎?」


    「想。這裏沒有媽媽,沒有爸爸,這裏的小朋友也不跟我玩,連穿白衣服的姐姐都沒有。」


    「那跟叔叔走吧。我們去找有媽媽爸爸的地方。大家一起打倒病魔。」


    兩個人消失在我麵前。


    「原來非專業人士不是夢界中的人。」我看著眼前的一幕自語著。


    「哦,好像我對他們有一點印象。」斜著腦袋,原式想著:「有著特殊的能力,能自由進入夢界,幫助人脫離惡夢的人。」


    「啊,這是不是代表你的記憶在恢複中?」找驚喜地叫著。


    「也許吧。我好象已經知道我為什麽來到夢界的原因了。」原式笑了笑,但他的笑容卻沒有達到眼中,此刻他的表情有點冷,像是堅硬的花崗石般有些難以接近的味道。


    像是發現我的想法,他揉著我的頭發道:「你什麽表情?」那手掌熱熱的,依然有種溫馨的感覺。


    我勉強地笑道:「說不定不用記憶之石,你就找回你自己了。可以回到現實的世界。」他找回自己的一天,也就是有可能我們說再見的一天,也許永遠也再不會在蘿界中見麵了。


    原式靜靜地看著我,那眼神帶著絲絲的傷感:「你真的希望我離開這裏?」


    我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已經是他第二次問我了。過了很久,才努力讓自己笑得更燦爛一點,轉移著話題:「現在我們應該怎麽走?」


    其實我很想問,你來到夢界的原因是什麽,你想起了嗎?


    「跟我走吧。」原式的目光一暗,然後自嘲般笑了笑,拍了拍我的頭,轉身大步向前走。他的背景有種莫名的孤獨和憂傷。


    那一刻我心一酸,差一點就想叫出來,我不想你走,一輩子留在這裏。但我沒有叫出口,因為我同他一樣,也有著說不出口的孤獨和憂傷。


    回旅館的路上,我們一直靜靜無語,直至來到房間的門,才聽到原式輕輕的歎息:「我能吻你嗎?」


    我沒有回答,隻感覺他輕輕地吻在我的嘴唇上,仿佛怕我碎掉一般,黑暗中聽到了他的心跳與我的心跳,才發現我倆的心跳聲竟奇跡般同一節奏。


    心被扯緊了,好想問原式:如果你回去了,你還記得這個在夢中的我嗎?


    可我不敢問這個問題,也許一生,我也不敢問這個問題。


    因為不管他是否回答,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們隻是在夢中偶遇,又在夢中分離的二個人而已。我們的緣分隻是夢中而已,我們隻是陌生人而已,除了這個形容詞,我再找不出其池能形容我們之間關係的詞了。


    第一天去夜商店以失敗而告終,因為我中途追小孩,而使得我們進了另一街區,而路線隻要有一個偏差,我們就必須花數倍的精力回到正途,所以第一次gameover。


    第二天,因為阿學的加入,中途亂跑又一次闖入我們不應該走的街區,所以結果同上gameover。


    第三天,非常的成功,我們隻差四個街區就到夜商店,卻因為中途遇到一人而使我們放棄了繼續向前走,那個人名叫非建。


    女人在第一天消頭後,又在第三天的早上出現了,依然是坐在玫瑰旅館下遠處的椅子上,帶著希望打量著走過的人,又失望地低下了頭。帶著好奇,我坐到她的身邊,聊了起來。這才知道,她叫張怡,她一直在等她的男朋友非建。說起非建,張怡一臉的幸福,從懷中拿出了照片給我看,照片上二人甜甜地笑著。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曾約了在這裏見麵。」


    「那為什麽,他還沒有來?」


    張怡的臉色蒼白,死死咬著嘴,半天才開口說話:「他一定是迷路了,我想去找他,卻怕我走了,他來了。所以隻敢在這裏等著。」


    所以,當我一眼在人群中看到那人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他,大聲的叫著:「沒想到你也在做夢,張怡一直在等你。」非建沒有反應,隻直著雙眼看了我一眼,嘴裏叫著:「別挖苦我,我要上班,要遲到了,遲到要扣工資。」將我推開繼續向前走。


    「喂,你這人怎麽回事,我不是說你女朋友張怡一直在你們約會的地方等你。難得我能遇到你們二人,走走,我帶你去。」我怎麽能錯過這事,本來我對於張怡能在夢中與男朋友順利約會的事不抱任何希望,畢竟夢中與現實不同。但同時二人出現在夢中,又都讓我遇見了,我還不成人之美。


    顯然女朋友這個詞觸動了非建,抬起頭,他終於正視著我:「我沒有女朋友,張怡早已經在二年前把我甩了。」


    吃驚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目瞪口呆:「不會吧,她一直都在玫瑰旅館等你。」


    非建渾身一震,雙眼帶著痛苦,自語著:「她在玫瑰旅館等我。」突然像是發瘋一樣抓住我:「快帶我去,帶我去找她。」


    「放開你的手。」原式突然一把將非建的手用力抓起甩到一邊,拉起我的手心痛地說著:「瀑布,你也真是的,手都被抓青了,也不知道痛嗎?」


    「我哪裏知道他的手勁那麽大,甩都甩不掉。」非常委屈地,我小聲地念著,卻斜著眼看著原式,心中又是滿足又是開心。小小的事情也會讚我非常的快樂。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們能不能快些去?」非建一臉焦急地道歉。


    「知道了,那我們這就回去吧。對了,為什麽你對玫瑰旅館反應那麽大?」


    非建苦笑了一聲:「因為我們就是在玫瑰旅館邊的茶樓相遇和分手的。」


    張怡哭了,麵對著跟我們同來的男人哭了。


    「我以為永遠也看不到你了。」淚慢慢地流下,張怡靜靜地哭著:「對不起,當年我不應該任性地因為你沒有工作而鬧著分手,我一直一直後悔……我想你……再也不願……看到我,不敢……走過……茶樓……那裏有我最好……最糟的,但我好……想……你……。」後麵的話,張怡已經泣不成聲了。


    非建走向前緊緊地將她抱住:「如果妳能進茶樓,妳一定會發現我每一天都坐在茶樓中等妳,現在那已經是我的店了。」


    識趣的我和原式走得遠遠的,看著遠處緊緊相擁的人,我感歎著:「一個在現實中等待,一個在夢中等待,難道愛隻是等待嗎?」


    原式沒有回答,隻依然用著我難以理解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讓我的胸口一陣亂跳,我好像病了。


    「愛不是等待,隻是那愛太脆弱,怕自己稍有閃失就碎了裂了,所以不敢輕動,就像人的心一樣。」躺在旅館的床上,原式突然冒出了話。


    側著身,我望著黑暗中原式的臉:「那原式,你愛過了嗎?愛到底是什麽,哦,我忘記了,你記憶是亂的。」那一刻我的心是亂的,想知道他的一切,卻又怕知道的一切是我不願意聽的。


    「就像包著糖紙的糖,一層層剝開鮮麗的外表,最後將糖放在嘴中,是苦是甜是酸隻有自己知道。」原式自語著。


    我咂了咂嘴道:「看樣子在你那個世界,怪味糖占多數。」


    原式過了很久,才低聲道:「真不曉得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半夜我又被那水中的可怕夢驚醒了,看見原式坐在我的床邊望著我,那目光是如此的憂鬱而幸福,讓我禁不住拉下了他的頭,笨拙的學著他吻我的樣子吻他。


    有些話不用說,吻就能告訴你。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愛真的存在於男人與男人之間,存在於原駐民的我和外來客的他之間,隻是這愛不會被他人所加,因為我們的愛是離經叛道,永遠沒有幸福結局的。


    不知不覺,原式就睡在我的床上,半躺在我的身邊,摟著我的腰,迷糊中我彷佛聽到他自語著:「原式。真希望一輩子,不管在現實還是夢中都能如此。」


    那一夜我第一次將那個可怕的夢做了兩次,第一次是害怕而嚇醒了,第二次卻是悲傷而哭醒了,隻是那哭是幹澀的,沒有一滴淚的。


    看著旁邊原式熟睡的臉,我終於找到了另一個詞來形容他,那就是陌生的戀人。曾經有過的熟悉感也許就是一種對於未來的預知,預知我會愛上你。隻是與其它愛上的人不同,我注定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夢的世界裏。


    原式,在現實的世界裏有另一個孤零零的人在等著你回去嗎?


    我偷偷地吻了一下原式的額頭。


    這是我給你的愛的祝福。


    我偷偷地吻了一下原式的嘴唇。


    這是我給我自己愛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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