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路曉曉拚命地跑跑跑!跑出封氏大樓,跑到公車站上了車,才鬆了口氣。


    怎麽會遇上這個人?怎麽會遇上這個人?!舊時的記憶反覆在腦中重播,她命令自己冷靜。


    ok!沒關係,反正已經跑出來了,和他再也無瓜葛了。


    ok!沒關係,反正他也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誰。


    ok!沒關係,說不定他把她當瘋子看待。


    沒關係沒關係……


    等心情稍稍平複下來,她才感覺到手有些痛,低頭一看,因為緊張,自己一直緊握著筆,掐得手心生疼。


    她鬆開手,大大吐出一口氣,左右環顧了一下,突然,臉色刷地慘白。


    畫本呢?!


    她傻傻地眨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冒失。木然地下了車,默默地走回小優的咖啡店,人在心飛,差不多可以用「行屍走肉」形容了。


    小優一見她進來,立刻跑到她身邊,急忙問:「情況如何?」


    「中場棄權。」


    呃?小優麵露黑線。「為什麽?」


    「出狀況了。」路曉曉蹙著眉說。


    「出什麽狀況?能出什麽狀況?你『大姨媽』來了還是大舅舅來了?」小優氣結,就知道她成不了事,虧她抱著希望等候。


    路曉曉兀自發傻也不答話。


    小優見她這樣安靜,以為是她心裏難過,也不好再惡言相向。「算啦算啦!真是的!」


    路曉曉眨眨眼。「樣稿幫我交到出版社沒有?」


    「交了。對了,你有見到封氏總裁嗎?唉,應該沒有,人家是堂堂大總裁哪有這麽容易見到……」


    「見了。」一道細微平靜的貓咪聲音,被忽視。


    「況且你還中途退場……你剛剛說什麽?見了?!」小優後知後覺地領悟到她的回答,轉過頭雙眼閃亮地看著她。


    「帥不帥?」


    她點點頭。「帥。」


    小優立刻狐疑地打量好友。「路曉曉,你該不會是因為看見封大總裁太帥,被他的power電到,才中途退場的吧?」很值得懷疑喔,路曉曉很少會有這種心事重重,神經質的表情。


    「我又不像你外號姓花。」路曉曉淡道。


    小優不明白。「什麽?」


    她咧嘴一笑,起身閃遠。「單名癡啊!」


    小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張牙舞爪作勢要抓住她。「路曉曉你這個死小孩,竟敢說我是花癡!」


    路曉曉雙臂在胸前擺個大叉。「我要回家了,閉關十天不見客,無事勿擾,有事也請繞道。」


    哇咧!小優忍不住用起路曉曉的口頭禪。她就可以隨意來這裏騷擾,別人就不能打擾她?


    小優懷疑地看著好友。「路曉曉,你沒事吧,你被人追殺啦?好端端地幹嘛閉關?」


    路曉曉聽到「追殺」兩個字時,眼中劃過一道亮光,什麽也沒說,飛快地拎起包包離開。


    小優皺起眉,她怎麽了?她從來沒有這樣奇怪過!難不成真的被封氏什麽人給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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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在家關了十天,已化身成野人的路曉曉在心中狂笑。


    沒有消息!十天內沒有任何通緝追殺她的電話或人找上門來。


    她早說過了,憑著她能和「小強」媲美的大眾容貌,想記住她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朝空氣中揮出兩拳,她勝利地低吼出聲。


    不過……路曉曉將自己摔進沙發,心裏冒出另一個聲音。


    那家夥至少應該還她畫本吧!至少應該對她有點眼熟吧……他們好歹曾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啊!


    路曉曉小雞肚腸地開始計較起來,人一旦安逸了果然喜歡異想天開。


    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她手一伸,接上電話線,準備打給小優討食物。


    哈哈,知道為什麽沒電話了?因為她很幹脆地把電話線拔掉了!


    在手指就要碰到話筒的瞬間,鈴聲突然大響,嚇了她一跳。下一秒立刻歡快地接起,直對著話筒喊:


    「小優!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不點都通耶!正想打電話給你,弄點吃的給我吧,我肚子好餓。十天耶!閉關十天你可憐可憐我嘛,就這樣,快點來啊!」


    她興高采烈地喊完,後知後覺地發現話筒裏並沒有傳來小優的大嗓門,隻隱約聽見低低的悶笑聲。


    路曉曉腦中的警鈴這時才拉響,心裏暗叫一聲糟,撇下嘴角皺著眉,仿佛看見黑烏鴉在眼前飛。


    屏氣,凝神,她不說話,期望對方先罷手。


    片刻後,傳來低沉溫和的男聲,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震動了她的耳膜。


    「路小姐,對不起,我不是你所期望的人。」


    路曉曉抽了一口氣,什麽叫一失「手」成千古恨,她明白了。


    「請問哪位?」


    電話另一端,仿佛有些驚訝她瞬間的冷淡,和前一秒跳躍的聲音截然不同。


    「你好,我是封氏集團的倪釋天,十天前你有參加封氏的應征,記得嗎?」


    路曉曉臉色蒼白,心裏也恐慌不已,五指緊緊抓住話筒,但出口的聲音卻依舊異常鎮定。


    當然,不了解的人會以為是鎮定,其實這是路曉曉的毛病,隻要她一慌亂就會變得木然,一木然聲音就會變得像木頭一樣愣愣的。


    「是,我是有參加應征,有什麽事?」


    「我們希望你能來參加複試。」


    「不用了!」意識到自己這一句喊得太激動,她趕緊平複心情。「對不起,我想我不太適合封氏財團這樣的大公司,謝謝你的告知,那就這樣了,再見。」


    「等一等……」他的聲音徐徐傳來,和她記憶中曾經溫朗的聲音疊合,但是她知道這都是假的,是假的!


    路曉曉命令自己,掛!掛!掛掉電話!最後還是很沒膽地按在耳邊。「還有什麽事?」


    「你有東西落在這裏,希望你能來取。」


    畫本?她眼中一亮。


    「麻煩你將東西寄給我,地址……」


    「我看我親自上門送還好了。」他開玩笑,卻意外的聽見她激烈的反應。


    「不用!」


    明顯上揚的音調讓另一端的倪釋天挑高了眉,對她如此強烈的情緒感到懷疑。


    原本他隻是覺得有趣,也沒打算和她有過多的牽扯,但是很顯然,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他有對她做過什麽嗎?讓她如此害怕和自己接觸。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交給秘書或櫃台小姐,不用麻煩您親自跑一趟,我會過去取的。」


    對方猶豫了片刻,才說:「好,你什麽時候能來?」


    「明天,喔不!後天吧。」


    「那希望路小姐後天如期來取回,同時,也請你考慮參加複試的事。」


    「我知道了,謝謝。」快點掛掉電話吧!


    「我想問一個問題。」


    本該就此結束談話,他卻又提出問題,路曉曉臉色一凝,神情一緊,想起他又看不見,才齜牙咧嘴暗罵自己白癡。


    「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對方傳來頗懷疑的聲音。「我們……認識嗎?」


    她抓住話筒的手一緊,另一手五指緊掐著自己的腿,堅定地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倪釋天仿佛很遺憾地「喔」了一聲。「那就這樣,希望路小姐能來複試,屆時會由我來麵試。」


    她不說話。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倪釋天輕笑一聲,這一聲聽得她毛骨悚然。


    「再見。」倪釋天終於掛了電話。


    路曉曉動作迅速地將話筒一扔,刷一下逃到沙發角落,離電話遠遠的。


    完了完了!她快被這人搞得神經質了!


    他麵試?就是因為他麵試才更恐怖呢!還好意思講出來!


    路曉曉拍了拍額頭,算了,畫本不要了,免得得不償失。可是,裏麵有好多第一手的原稿,失去了非常可惜。


    不過要她冒險,她又不願意,怎麽辦?叫人代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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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釋天掛了電話,伸出兩指撚起桌上的一張履曆表。


    路曉曉,曾經和他念同一所高中,明明有可能認識他,卻斬釘截鐵說不認識。


    他的臉色暗了一下,唇角勾了勾,笑花浮動,卻讓人感覺陰險不安,透著危險的氣息。


    他在那所學校是溫文爾雅的好學生,沒有留下任何不良記錄,也沒泄漏什麽秘密,除非……


    這個路曉曉到底知道什麽!會讓她如此害怕的,除了自己的另一個身分……


    倪釋天的眼微眯,那個他已打算拋棄的身分,難道還有無關的人知道?如果她真的知道,他該怎麽處理她呢?


    臉上浮出邪氣的笑容,他想起她有趣的表情,也許,可以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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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曉曉在封氏大門口來回徘徊快半個小時,保全人員都快將她當成圖謀不軌的不良人士,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哇咧!都是小優啦!原本拜托她來拿東西,誰知她打死都不肯,還被她狠狠地念了一頓,說要她好好把握複試機會!


    路曉曉長長歎了口氣,轉身,鼓起勇氣衝進封氏。


    今天她戴了一頂鴨舌帽,幾乎將整個腦袋罩住。上身是棉質寬鬆的大t恤,下身是牛仔褲,平底帆布鞋,背包,果然很有「畫家」本色。


    走到櫃台,她麵無表情地朝漂亮的櫃台小姐說:「我來取東西,請你查一下,名字是路曉曉。」


    她仿佛把這裏當成失物招領處,但奇妙的是,櫃台小姐笑眯眯地點點頭,拿出一個大本子遞給她。「小姐,這是您遺失的東西,請收好。」


    路曉曉迅速拿過速寫本,朝櫃台小姐道了謝,閃人。


    哇咧!早知道這麽順利,就不用浪費時間在外麵瞎轉了。


    拿回畫本心情舒暢,連走路的姿勢都變得輕盈起來,哈哈!哈哈哈!


    心裏發出恐怖的狂笑,她悠悠地晃出封氏,完全沒留意櫃台小姐在她轉身後,立刻撥通了內線,吐出三個字。


    「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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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曉曉吹著口哨,雙手插在褲袋裏,悠閑地走去捷運站。


    走著走著,一輛黑亮的跑車駛過身邊,在前方停下,帶起的灰塵弄髒了她的褲腳。


    路曉曉嫌惡地看了那車一眼,彎下腰用手拍了拍褲腳,再用鄙視的目光瞪了車子一眼。


    隻是這一眼,嚇得她「刷」一下全身泛起一層冷汗,腰都直不起來。


    車上的人下車走近她,她隻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腦中再一次出現真空狀態。


    這一次,仔細看著他,發現他和記憶中的形象吻合,卻又有一些不一樣。她是畫手,善於捕捉人細微的表情,由此帶出內心的感受。


    但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從他俊朗的臉、迷惑人的笑中,她看不出,也感覺不到明亮。


    他笑得越燦爛,她便越惶恐,他越是溫柔,她便越覺得心裏發涼。


    倪釋天信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將她蓋住臉的帽沿往上抬了抬,直盯著她一眨也不眨的雙眼。


    很普通的五官,組合在一張很幹淨的臉上,就像路人甲容易被遺忘。


    「路曉曉。」他喚她的口氣,好像兩人萬分熟悉。


    她緊抿著唇不開口,沉默就是力量,沉默就是金子,沉默是最好的反抗武器!


    倪釋天見她表現出如此奇怪的反應,不由笑開,笑容在他臉上綻放,看上去很舒服,她知道,隻是看上去。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問你,你認識我對嗎?」


    「不認識。」聲音又變得木木的,路曉曉又要開始呆了。


    「我們曾是校友。」他保持著和緩的情緒。


    「不清楚。」她不敢看他的臉。


    他為什麽要用這樣溫和的聲音來跟她說話?他心裏明明有魔鬼,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怎麽能這樣帶著麵具欺騙眾人?


    倪釋天不介意地笑笑,和氣地再次開口。「為什麽你每次見到我,都會有很奇怪的反應?」


    「沒有,你看錯了。」


    倪釋天笑了,笑意卻沒有抵達眼裏,看著她低垂的腦袋,他臉上溫和的表情漸漸隱去,微微顯露出魅惑的神情,而聲音卻依舊保持著爽朗。


    而此刻路曉曉的心裏,卻在暗暗的咒罵:偽君子,人麵獸心,大魔頭!


    「我看錯了?那校友會你會回去參加嗎?」


    興許是他的口氣太溫和,問得太自然,路曉曉眉一皺,順口就回答。「我和你又不是同一屆的,你參加你的校友會,關我什麽事?」


    說完她立刻傻眼,急忙後退兩步,眼裏露出驚恐。她頭殼壞掉啦!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倪釋天挑高眉瞅著她。「看來你確實是認識我。」


    這一句話他說得極輕,語調中泛著刺耳的冷意,聽在她耳中震得心驚膽戰。


    她節節後退,他步步逼近。


    路曉曉忍無可忍的抬起頭,直直看向他。「你不要逼我,哇咧,認識你又怎麽了?難道有罪嗎?」


    她突然的反擊,出乎他的意料,讓他驚訝了一下。


    原以為她會很快逃跑,她一直就表現得很怕他。是什麽原因,又讓她膽子大起來?這麽有「彈性」的個性,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倪釋天的表情一收,溫和地笑了笑,見她一臉豁出去的樣子,他伸手連著帽子拍了拍她的頭。「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沒別的意思,你一開始不承認,是覺得認識我很丟臉?」


    路曉曉撇開頭,臉麵向另一邊,嘴裏吐出流暢的話。「因為當年我曾經暗戀過你,那個時候你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人。再次見到你,無疑再次提醒我凡人與仙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當然我很清楚自己又懶又膽小,在你麵前,你就像照妖鏡照出我的醜陋,我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暗戀你?我怕你知道真相後會嘲笑我,因此才會對你有那麽奇怪的反應,希望你能理解。」


    不管了,就亂說吧,管他信不信,逃得了一時是一時!


    她一口氣講這麽多話,他還真有些不適應。說得這麽流暢,一點猶豫停頓都沒有,像早就打好腹稿一樣。


    他懷疑地看著她:「真的?」


    路曉曉轉回臉,重重地點了點頭,慎重地說:「真的,看見你就會讓我想起我的失敗,多麽不自量力,多麽幼稚。你的光芒讓我的人生顯得很灰白無力,所以,就這樣了。」哇咧,原來自己口才這麽好!


    倪釋天微笑著,很抱歉地看她。「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心靈上的傷害。」


    路曉曉手指往帽沿上一壓,帽子又蓋住了臉。「那就這樣吧,再見。」說完她繞開他準備離開。


    側身,交錯,彼此擦身而過……


    突然她的手臂被強有力的勁道鉗住!不會弄痛她,卻也讓她掙脫不了。他掌心的熱度蔓延貫穿她整條手臂,乃至全身。


    她不敢轉身,咬著牙強命自己別發抖,可身後卻像長了眼睛,強烈感覺到他的注視,強而有力的刺穿她的身體。


    「路曉曉……」輕柔的呼喚像在喊著情人,柔得讓她毛骨悚然。


    「不要說謊喔。」他聲音一點也不凶狠,卻讓她禁不住抖了一下。她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用善良的外表來掩蓋自己罪惡的內心,他最擅長的!


    他越是像好人一樣對她,她便越覺得驚恐,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習慣,給予獵物溫柔的死亡前夕。


    她不敢想像,如果他知道她……


    路曉曉的心髒緊縮,她知道她很沒膽,不敢和惡勢力鬥,上帝不會是懲罰她當年知情不報,以為她是他的同夥,現在派他回來整治她吧?


    見她沒有動靜,倪釋天鬆開手,離開。


    路曉曉也逕自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上帝,她雖然自出生後都沒有為社會作出貢獻,也不是什麽精英人士,也沒有大理想、大誌向,還有一點點懶散,但總的來說,也算是一隻循規蹈矩的「小強」吧。


    所以,千萬別害她,千萬別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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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釋天走進封青雲的辦公室,直言道:「我需要一名助理。」


    封青雲頭也沒抬埋首工作,丟出兩個字。「隨你。」


    「我已有人選。」


    「那你還來跟我說做什麽?」封青雲微抬眼皮。


    倪釋天將一張履曆表丟在他眼前。「她怕我,所以需要一些手段。」


    封青雲瞄了眼履曆表,眼裏一閃。「她怕你?你做了什麽事她會怕你?你別忘了當時跟我說的話,回台灣的目的是要和那些人斷絕關係。」


    倪釋天掀動眼皮,眼裏射出點點精光,唇角勾出笑花。「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什麽,所以才要弄清楚。還有,我沒你那麽絕情,我是因為不想再待在冥府。」


    封青雲撇嘴。「你不絕情?我甚至懷疑過你是不是真的想離開那裏,還是你回來的目的也是為了讓我回冥府?」


    倪釋天眉梢一揚。「你不想做的事誰逼得了你,我沒傻到來碰你釘子。」說完他眉心微鎖。「我爸媽已經死了,我想換種生活方式。」


    封青雲低下眉眼,拿起那張履曆表。「能這樣想最好不過。」說著仔細看了看履曆中的照片。「你是不是對她感興趣?」


    倪釋天腦中浮現出路曉曉有趣的表情。「膽小的人很多,不過她有些特別。」


    「別玩出火。」封青雲淡淡提醒,同時將履曆表遞還給他。「我幫不了,不過你可以試著聯係一下黃昏。」


    黃昏?倪釋天略微驚詫。「萬能秘書連這種事也能處理?」


    「不一定,不過你可以試試,如果她感興趣,說不定就會幫你。」封青雲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瞄了瞄履曆表。「黃昏曾是我的學妹,如果我沒記錯,她和你要找的這個人,有點關係。」


    「是嗎?謝啦。」倪釋天心中略微驚訝,臉上卻仍是風平浪靜,起身準備走出他的辦公室。


    「還有一件事,」封青雲突然又叫住他。「那個叫楚晴的女人,她如何仰慕你我不管,但是別讓她再來這裏,你盡快解決掉。」


    倪釋天愣了一下,如封青雲所料,想不起楚晴是何等人。


    「和楮家別院交好的楚老爺孫女,不知從哪裏聽聞你倪先生是台灣所剩無幾的鑽石單身漢,非要纏著你的那個。」


    倪釋天頓時一臉恍然。


    「活該,自食惡果,在別人麵前裝溫和。」封青雲冷笑。


    倪釋天眼睛微眯。「我會解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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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楮家別院


    「哪位?」黃昏接起電話。


    「黃昏?」話筒裏傳來一道不是很熟悉的男聲,但十分容易辨識。


    「倪釋天?!」她驚訝,封青雲的朋友怎麽會打電話給她?還打到楮家別院來!「找我有事?」


    「想請你幫一個忙。」


    「嗯?」


    「你認識路曉曉是嗎?」對方的語氣十分肯定。


    黃昏著實愣了一下,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他認識路曉曉?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以她對倪釋天僅有的了解,他絕對不是來閑話家常的人。


    「想請你說服路曉曉來參加封氏的複試。」對方仍然是一副穩妥不驚的口氣。


    「複試?」


    「你辭職,總裁秘書的職缺總得有人來遞補。」


    「你說路曉曉去應征?」這真是奇聞了,那個無所事事慣了的路曉曉會去應征封氏總裁秘書的職位?


    「對,但她沒有來參加複試,所以想請你說服她。」


    黃昏懷疑地揚起眉。「你好像很希望她進封氏,為什麽?」


    對方似乎輕笑了一聲,縱使沒麵對麵,黃昏仍然能感覺到一股邪柔的寒意。


    她眼前突然晃過倪釋天的樣貌,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這個,我想不需要跟你解釋。」


    「那我憑什麽幫你?」黃昏不滿。


    「你搞錯了,不是幫我,而是幫她,封氏的工作很多人搶著要,想必你也很清楚,既然你和路曉曉是熟人,應該也希望她有點正經事可做吧?」


    黃昏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沉吟片刻才說:「我會找她,但不是因為你。」


    「無所謂,謝謝。」對方頗為愉快地說完,立刻掛了電話,毫不拖泥帶水。


    黃昏沉思。倪釋天怎麽會扯上曉曉?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楮真溪進來,看見她一臉思索的樣子,便問:「怎麽了?誰打來的電話?」


    「倪釋天。」她淡淡的說,而後又解釋。「他是封青雲的朋友,我還在封氏時他便被封青雲從美國請回來幫忙。」


    說著,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雖然我不清楚倪釋天的背景和他真正的身分,但能和封青雲扯上關係,一定不是簡單的人,況且……」她頓了一頓。「他這個人,太複雜,心思難以捉摸。」


    他們共事時間並不長,但以她對倪釋天的了解,他的能力和封青雲不相上下,表麵看來也溫文爾雅,但她總覺得多了一份邪氣。


    他怎麽會和路曉曉那個沒心沒肺沒心眼的頹廢女孩兒扯在一塊兒?


    「他找你有事?」楮真溪笑著問。


    「嗯,想讓我表妹去參加封氏總裁秘書的應征複試。」


    「你表妹?」楮真溪略微驚訝。「沒聽你說過還有個表妹。」


    「路曉曉這隻小強……」她喃喃自語,並無力地撫了撫額頭。


    楮真溪奇怪她的話,更難得見到她如此無可奈何的表情,他打趣道:「能夠進入複試,想必你表妹也很厲害,就算沒你這個前任秘書強,也應該是個卓越的人才吧?」


    誰料黃昏卻是冷笑一聲,瞥了他一眼。「你說路曉曉?」她的唇角一勾。「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沒有抱負、沒有理想、沒有生活目標,最懂得得過且過,能混一天就混一天日子的人。」


    楮真溪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開。「聽起來好像是很隨遇而安的人。」


    「是遊手好閑!」黃昏立刻糾正。


    「那她去不去複試,你要幹涉嗎?」


    「我姑姑姑丈很早就去世,她歸我管。」說著她又無力地閉上眼。如果曉曉能去封氏工作,不失是一個收斂她懶散性子的好辦法。


    她早就想好好整治一下那個家夥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時間太忙……


    「她應該很怕你吧。」楮真溪笑著推斷。


    黃昏睜開眼,路曉曉會怕她?她要是怕她就不敢這麽囂張地不聽她的話了,不過……


    「倪釋天又有什麽目的?」


    路曉曉和倪釋天嗎?那比火星撞地球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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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日上三竿,久違的電話鈴聲遽然作響。


    路曉曉痛苦地從被子裏爬出來,再痛苦地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話筒裏便傳來冷厲命令的女聲。


    「路曉曉,出來,我有事找你。」


    三秒過後,她才回神,對著已掛斷的電話大喊。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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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在小優的咖啡屋等路曉曉。


    沒想到路曉曉會到封氏應征,既然知道了,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教育路曉曉的機會。


    至於倪釋天的居心,她沒閑情管。


    一旁的小優時不時瞄瞄黃昏的側臉,再次感歎上帝在造人——尤其是女人的時候,是偏心的。


    她知道路曉曉這位表姐是很厲害的人物。長得美,美得又不俗,有氣質,又不會惺惺作態,有些冷淡,又有些嚴厲。


    聽路曉曉說,她是女強人呢,智慧與美貌並存的那種!


    路曉曉終於出現在門口,一眼看見黃昏,立刻規規矩矩地走過去。


    黃昏瞥了她一眼——印有卡通圖案的短袖t恤,休閑寬鬆的長褲垮在腰間,背著背包,戴著她那頂遮著一頭短發的鴨舌帽。


    不用懷疑,說她是個沒發育成熟的小孩,大家都會相信。


    「表姐。」路曉曉小心翼翼地開口。她們表姐妹許久不見,突然叫她出來,很可疑喔。


    黃昏眼波流轉,似有意似無意地瞥著她,讓她心中忐忑不已。


    她家這位表姐,最好不要惹她,她對外人很冷,對熟人,那就是毒!


    「我不找你,你就打算將所有人拋到腦後,縮在你的殼裏過自己的神仙日子是嗎?」


    路曉曉撇著嘴幹笑。「因為沒什麽特別的事啊……」


    「你很閑嗎?那為什麽不去參加封氏的複試?」


    路曉曉瞪大眼,刷一下眼神射向一旁的小優,多話的家夥!


    「不是她,她什麽也沒說,你也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黃昏言簡意賅,不和她客套。「不過,我身為姑姑姑丈親口托付看管你的人,我慎重的告訴你,你的生活態度是錯的!如果你很閑,就好好接受這份工作。」


    路曉曉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你還不是一樣閑……」


    黃昏唇角含笑,挑高眼尾。「路曉曉,你是在跟我頂嘴嗎?」


    她立刻乖乖地坐直身體,采取哀兵政策。「表姐,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出去工作,我可以畫畫養活自己……」


    黃昏冷笑。「可以養活自己?畫畫?你爸媽若是活過來,聽了這些話,恐怕會再被氣死。」


    路曉曉嘴角抽搐,有吐血的衝動。「表姐你好毒……」


    黃昏敲了敲桌麵。「我不和你廢話,封氏總裁是我前任老板,這次你去應征的職位,是我先前的工作。我不想大老板說我不給他麵子,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去封氏參加複試,封總裁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再來,我有權利糾正你現在不良的生活習慣,既然你有去應征,就從頭到尾做好。」


    黃昏不提倪釋天,雖然知道他請求她說服路曉曉到封氏一定另有陰謀,不過,事情如果有趣,她不介意看下去。藉這個機會治治路曉曉這個懶人也不錯。


    路曉曉瞠目結舌,原來表姐就是封大總裁的上任秘書啊!


    「表姐,我不喜歡,你不要強迫我。」最近真是太奇怪了,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事,卻都牽扯上。封氏絕對不是她路曉曉的吉祥地,自從和它扯上後就沒好事。


    黃昏不理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表姐,你放過我吧,我不是你,不會做那些事。當時去應征是不小心…」


    「路曉曉你當我是死人嗎?」黃昏打斷她的話。「你記性被狗吃了?忘記自己是念經濟的?你是不是想回我家,讓我好好給你補補腦?」


    她立刻噤聲,不敢再開口,免得被毒死。


    黃昏比她大不了多少,為什麽總是壓著她?路曉曉大大吐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軟軟開口。「如果我堅持……絕對不去,你想將我怎樣?」


    黃昏笑笑,閑閑地開口。「你說我還能怎麽樣?」


    路曉曉拉下臉,愁苦地垂著腦袋。表姐好狠,她用一種無言的形式威脅她。


    「好吧,我去複試,不過結果怎麽樣,我不保證。」


    黃昏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開口。「你要是騙我……」


    「我絕對不敢騙表姐。」路曉曉豎起三根指頭起誓。


    黃昏點點頭。


    她心裏歡呼,開始試著討價還價。「表姐,如果我聽你的話去參加複試被淘汰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就不要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她想一個人,沒有人打擾,沒有人幹涉。


    黃昏別有用意地瞟了她一眼,應許。


    「可以,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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