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剛才麵對北冥這位真神強者時,沈默都沒表現的這麽慌亂。


    這空空如也的第七層,空曠的讓他害怕。


    他分明記得,洛櫻幾女、穆紙鳶、蕭貞渝等人,都留在了原地。


    還有那麽多弟子,如今一個都不見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後方門內,想要將自己看到的告訴他們。


    可奇怪的是,第九層的空間,仿佛靜止了,出來已經出門一半的李承玄還能自由活動之外,其餘人宛如雕塑。


    “這是怎麽回事?”


    沈默聲音嘶啞,艱難的詢問李承玄。李承玄卻是緩緩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終於,幕布落到了第六層,先前對付那撫琴女子所在之處。


    仙域一方,依稀可見一具屍體,那是一位度劫九轉高手,沈默認得他。


    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而人族弟子這一方,仍舊什麽多沒有。


    沈默深吸了口氣,視線繼續看向第五層,那重閘還落在下方。


    沈默本以為,可以看見梁秋的屍體,可他盯著看了片刻,仍舊空空如也。


    第四層,他也沒再指望了,他們走後,周通便已經爆體而亡,被此地所有的紫氣球融化進了虛空。


    看到這裏,沈默的心,已經沉入了穀底,前所未有的沉重。


    一層層走來,那些隕落在半途中的人族弟子,連屍體都消失不見。


    這也就罷了,可那些活著留在半路的弟子,又去了哪裏?


    第三層的幕布,正在緩緩拉開,沈默整理了一下心神,再度忍著心痛向前望去。


    這一看,他忍不住瞪圓了眼睛,仿佛見到了鬼魅一般。


    那漆黑無比的第三層,在他開了上帝視角之下,已經不再黑暗。


    裏麵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周生無可戀的躺在地上吐舌頭,看到蘇婉瑜正皺著眉頭向前摸索探路。


    他還看到,古寒黎雲、洛星廖雙,都抱著頭躺在地上,痛苦萬分的模樣。


    梁秋、周通、紅衣、淩音……等等。


    先前死在他眼前的一個個人族弟子,此刻就鮮活的站在第三層,皆是神態不一,他在這上帝視角看的真真切切。


    包括那些留在第七層的弟子,諸如穆紙鳶等人,也都赫然在列。


    唯有徐依然等少數幾個弟子,被冰凍在第二層,此刻還沒有融化。


    沈默粗略看了一眼,所有進入葬神宮的底子,除了他、葉輕塵、楊家興四兄貴、凝兒和雪鶴之外,所有人都留在二三層。


    沈默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撼之色,繼而變得狂喜,最後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眼前這景象,究竟是真的,還是他幻想出來的。


    然而當他視線轉移,看向這些人族弟子腳下的地麵,他目光有變得前所未有的古怪。


    他剛才選擇性的忽略了,地麵上,其實不光有人族弟子,更有仙域弟子。


    第三層他們走過的這一半還好,另一半幾乎站滿了仙域武者,地上橫七豎八鋪滿了一層。


    這些人,也有一部分是李承玄進來時候所帶的北域弟子,除了北域弟子之外,也有大概一百多個往屆進來的弟子。


    以後的已經是暮氣沉沉的老者,有的也早已是中年人。


    仙域弟子,十年進一次真武秘境,可能五十年才有一批弟子,能夠集齊令牌到這葬神宮來。


    所以這些昔日的仙域弟子,已經不能稱作弟子,盡管他們的實力,還停留在當年度劫、半神境,再沒有進步過。


    可他們的年齡,許多已經超越了幾百歲。


    沈默關注點不在這些人,他隻是呆呆望著那些人族弟子,一眨不眨。


    生怕下一秒,這些弟子就會在他眼前消失。


    那場景,未免太過殘酷。


    “沈兄,看到了什麽?”


    就在他出神間,他耳畔傳來李承玄有些苦澀的聲音。


    沈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到了來路,看到那些死去的人族弟子、以及仙域弟子,都還活著在第三層……”


    “第三層?”


    李承玄呢喃一聲,而後眼中忽然露出一抹恍然。


    “我好像,終於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沈默皺眉詢問。


    李承玄輕輕歎了口氣,而後苦笑道:“我們,都被幻境給騙了。”


    “幻境?”沈默露出不解之色。


    李承玄淡淡道:“沒什麽難理解的,如果我沒猜錯,第三層的出口,有一個製造環境的地方。


    所有走出出口的人,都會產生幻覺。


    說到這裏,他豁然抬頭,篤定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些弟子本就沒有走出第三層,那些走出來沿途隕落的弟子,便是我們的幻覺……”


    “等等!”


    沈默麵容一肅,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走出第三層的場景。


    當時凝兒和雪鶴心無旁騖,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很快走了出來。


    再然後,是借住了葉尋這個外掛的他,也走的飛快。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蘇婉瑜卻牽著他的手,而且一副很輕鬆的樣子,甚至揚言自己一直感知得到他的手。


    那個時候,沈默就有所懷疑,連他開了掛走出第三層都痛苦萬分,為什麽蘇婉瑜可以那麽輕描淡寫。


    還有周蒼幾人,當時他還很納悶,為什麽這些普通弟子,可以走的那麽快,前後一炷香的時間,竟然都順利走了出去。


    最離譜的是,葉輕塵、楊家興幾個陪他走到最後的人,是最後走出第三層的,並且當時狀態顯然比他還差,和先前的眾人迥然不同。


    沈默越想,便越覺得李承玄的猜測正確。


    隻可惜,後來的他,被悲傷衝昏了頭腦,並沒有想太多。


    在想通了一切之後,他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處置眼前的事情。


    他低頭瞥了一眼李承玄,淡淡道:“這一次,是你輸了。”


    李承玄艱難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緊接著,他手腕一翻,短刀落在凝兒*的脖子上。


    “沈兄,拉一把,我也想領略一下,頂部的風光!”


    說話間,那短刀已經刺入凝兒皮肉,仿佛隨時會割斷她的喉嚨。


    “現在,你已經是此地主宰,不會再產生任何幻覺。


    倘若她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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