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陳年舊事,葉無恨早已忘得七七八八。


    即便他殺的是北羽當年最出色的兒子,也仍舊不足以被他視作功勳。


    一如今日的李承玄,依舊不入他的眼睛。


    李承玄麵無表情,平靜道:“當年,我兄弟二人共同落入無恨兄手中,各自東西奔逃。


    你選擇了擊殺李承澤,放走了我!


    這件事,承玄始終心懷感恩,卻……也視作畢生最大之恥辱!”


    “恥辱?”


    葉無恨嗤笑一聲,“我還以為,能從我手下逃脫,被你當成了榮幸。


    你們北域人,一向都是賤骨頭!”


    李承玄不怒反笑,淡淡道:“當年無恨兄帶領人族弟子短暫崛起,那時候的我,還尚且年幼,不是你的對手。


    當年你隕落之時,我也曾暗暗惋惜,恐不能親手複仇。


    想不到今日,承玄還是盼到了無恨兄出現,隻可惜……無恨兄隻餘人魂,殺你勝之不武!”


    葉無恨忽然大笑起來,冷眼瞥了一眼李承玄,淡淡道:“李承玄,十多年前,我能殺的你們兄弟二人哭爹喊娘。


    而今時過境遷,輕塵一樣能做到。”


    “葉兄一如當年狂妄,真是教人懷念啊!”


    葉無恨收斂笑容,卻是不在多說。


    他出來,並不是為了和李承玄敘舊,而是幫葉輕塵殺人。


    盡管,眼前的李承玄,早已不是當年年幼的模樣,但不管怎麽說,氣勢不能輸。


    葉輕塵大步向前走去,手中那把莊嚴的君主劍,隱隱多了幾分魔氣。


    他背後,葉無恨的虛影笑容滿麵,一字一頓道:“輕塵,我今日再傳你一招,專門對付李家人的!”


    話落,那巨大的虛影抬起手,手中憑空幻化出一把紫氣長劍。


    葉無恨單手持劍,就那麽樸實無華的對著李承玄斬去。


    葉輕塵學著虛影的模樣,地三百零一次悍不畏死的殺向了李承玄。


    隻不過相比於之前,李承玄再也沒有那般輕鬆寫意,臉上寫滿了偏執於凝重。


    當李承玄和葉無恨碰撞在一起,一旁的陸深和莫平等人,盡皆露出了欽佩與向往之色。


    除了那一票豪門弟子,並不是誰都見過葉無恨的虛影。


    對於這個曇花一現的人族天才,無數人都曾心馳神往。


    今日,終於得以一見。


    葉無恨一招一式,展現出來那股淩厲與霸道,簡直比李承玄還要強橫三分。


    在葉無恨和葉輕塵兄弟同心之下,李承玄從前的優勢,徹底蕩然無存,雙方進入了一個平分秋色的階段。


    葉無恨很強,哪怕時隔接近二十年,他當年的戰鬥理念,仍舊沒有過時。


    那犀利的一招一式,還是讓李承玄不敢小覷。


    但是話說回來了,葉無恨終究隻是一道人魂,此刻戰鬥,借用的都是葉輕塵的紫府。


    兄弟二人公用一個紫府,弊端就是消耗太大。


    葉輕塵還好,精確的節約使用著每一縷紫氣。


    但葉無恨的戰鬥方式,就狂放了許多,葉輕塵感覺自己紫府裏貯存的紫氣,正在被一台大功率抽水機抽取。


    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枯竭。


    不過顯然,他顧不上那麽多了。


    因為沈默時間本就已經不多。


    最多三分鍾後,沈默就會因為壽元耗盡,在這裏直接坐化。


    他原本以為,自己加上葉無恨,至少可以打敗李承玄,然後試著走出這扇門,成為葬神宮的主宰。


    但顯然,李承玄看清了他的意圖,開始龜縮防守,不再給他和葉無恨任何機會。


    這樣下去,他們或許可以擊敗李承玄,但時間上肯定來不及。


    至少,沈默這幾分鍾時間,完全不夠。


    對此,葉無恨也很是無奈。


    倘若在他巔峰時期,自然無所畏懼,如今畢竟隻是一縷人魂的寄生體,戰力早已遠不如往昔。


    等同於他們兄弟二人,此時徹底指望不上了。


    ……


    而作為此刻全場焦點的沈默,仍舊緊閉雙目,沒有醒來的跡象。


    正如李承玄最初所預料的那樣,沈默幾乎在座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百分之十的希望,讓他義無反顧,利用那撫琴女子的紫氣,一次次對自己不確定是否還存在的紫府發起衝擊。


    每一次,他體內的經脈,以及腹部從前紫氣所在之處,都傳來要命的劇痛。


    這一下一下,他已經衝擊了不知道多少次。


    疼痛,幾乎快要湮沒他的理智。


    過去二十五年間,沈默承受過任何一種痛苦,都不如此刻來的強烈。


    那是一種,肉身與靈魂產生共鳴的痛苦。


    已經足足五分鍾過會,結局讓他有些絕望。


    他根本沒有任何進展,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紫府究竟還是否存在。


    隻是在聖人之眼的磁場輻射過他腹部時候,會傳來一陣暖烘烘的,舒適的感覺。


    他猜測著,他的紫府隻是隱藏了,至少應該還存在的吧。


    畢竟,單純的蠻荒武者,是討厭這聖人之眼的。


    他感知得到周圍的情況,也知道葉輕塵和楊家興,都在使出渾身解數,用命幫他抵擋異族人的腳步。


    可他真正的危機,並不來自於麵前的異族人,而是飛快流逝的生命。


    相比於葉輕塵的紫氣,他的壽命才像是被抽水機泵瘋狂抽取一樣的流逝。


    驀然,他再一次組織那撫琴女子參與的紫氣,衝擊自己的紫府。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任何沒有收獲的一次。


    他沒有感知到任何疼痛,那一縷紫氣,也出奇的沒有被彈開,反而消失在了他腹部虛無的某處。


    沈默心頭仿佛挨了一錘,震撼的無以複加。


    “這……這是……我的紫府?”


    他幾乎可以堅信,那吞掉這一縷紫氣的東西,一定是他的紫府。


    這讓他差點喜極而泣,他的紫府還存在,隻是隱藏在了某處,需要他去喚醒。


    到目前為止,在無數次生不如死的衝擊下,這應該是對而言最好的消息。


    雖然還沒有恢複,但他至少看到了希望。


    人嘛!隻要有了希望,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動力!


    隻是在短暫的驚喜過後,他心思又變得有些沉重。


    希望是有了,可時間,卻是差了太多。


    “哎……要是能向天再借二百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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