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從他們選擇成為封印的那一刻開始,幾人基本上每天都麵對著彼此的臉。


    這無數的歲月,不知是如何熬過來的。


    如果不是強大的信念支撐,換做其他人來,恐怕早就瘋掉了。


    沈默深吸了口氣,低聲道:“諸位前輩,為什麽是你們?”


    他看到了沈驚鴻的臉,和沈上清有幾分想象,特別是眉宇間的冷傲,更是如出一轍。


    也看到了鍾聖仁這位上古第一神醫,鍾淩弦和鍾淩雪的父親,道王和沈上清的老丈人。


    然後,是東王薛夢寒。


    盡管被囚禁了一千多年,這廝竟還帥的一塌糊塗。


    相比於繼承了東王印的天機,騷包程度也不遑多讓,一股成熟老帥哥的既視感。


    一旁的聶永安,與他想象中一樣的慈眉善目。


    至於沈驚鴻的夫人,他乖巧的叫了一聲祖奶奶。


    “這個,說來話長,就當是我們自願的吧。”鍾聖仁咳嗽兩聲道。


    不等他話音落地,薛夢寒沒好氣道:“自願個屁,還不是沈離那個混蛋,要不是他……”


    “咳咳,東王!”


    聶永安打斷他,淡笑道:“你當年答應過我,不會翻舊賬的。”


    薛夢寒止住後半句話,又轉頭望向沈默。


    “你小子剛才說什麽?九王域危在旦夕?有這回事嗎?”


    說起這個,沈默目光嚴肅了些。


    “我也是才聽說,當年沈離先祖破天的事情,諸位都知道吧?”


    “嗬嗬,他多風光啊,誰不知道。”薛夢寒陰陽怪氣道。


    沈默緩緩道:“我聽幽冥府的人說,那裏已經成為了天魔全新的通道,九王域接下來將會直麵天魔入侵。”


    “什麽?”


    沈驚鴻一愣,喃喃道:“怎麽會來的這樣快。”


    沈默聽出了這話的弦外之音。


    沈驚鴻似乎並不意外天魔會從那個通道過來,隻是比他預期的快了一些。


    “先祖,您知道這件事?”


    沈驚鴻瞥了一眼下方的慕容仙,緩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當初尋找混沌泥,就是為了堵住那裏。


    混沌泥的真正作用,是補天!”


    沈默再度驚愕,“那神武殿要混沌泥的目的是……”


    “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為了補爺爺留下的那個窟窿,可能……是為了填補其他的入口吧。”


    “入口也能填?”沈默心思一動,接著有些意動。


    如果混沌泥可以修複入口的話,他倒是不好意思拿走了。


    沈驚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輕笑道:“別想了,天魔池不一樣,是沒辦法修複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又何必守在這裏。”


    “那麽……你們還能離開嗎?”沈默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五人對視一眼,盡皆搖頭苦笑。


    “有希望,卻也難。”


    “希望就是殺光所有的天魔嗎?”沈默咬牙道。


    “隻要天魔不敢來犯,我們自然也就沒有鎮守的意義了。”


    沈驚鴻說完,沈默心思變得有些沉重。


    要打怕天魔,哪有那麽容易。


    上古湧現出那麽多強者,都沒能將天魔徹底打退。


    甚至連皇,也都死絕了。


    這場戰爭,還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


    鍾聖仁笑道:“好了,你小子不必為我們傷感,這麽多載歲月,我們這些老家夥早就習慣了。


    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枯死在這裏。


    隻是有一點,回去之後別告訴弦兒我還活著,也別說老殿主還在。


    就當,這是隻有你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晚輩知道了。”


    沈默點點頭,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這幾人雖然身子和紫府被禁錮在原地,但手腳還是可以活動的。


    “要不,臨走之前,我給諸位留一點寶貝吧。”


    幾人聽完,全都笑了。


    薛夢寒撇嘴道:“你認為,以我們現在這樣子,什麽寶貝能用的上?”


    “用的上用的上。”


    沈默從懷中摸出一副撲克牌,外加一副象棋。


    這東西,在人間是最常見的娛樂項目。


    但對於這些上古的強者來說,還算是新鮮玩意。


    在簡單解釋了一下規則之後,幾人很快便著了魔似的喜歡上了。


    也許是在這裏無聊了太久,這簡單的遊戲,能帶給他們無窮的快樂。


    望著笑的如孩童一般燦爛的鍾聖仁以及聶永安等人,沈默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沒有天魔該多好。


    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九王域或許還很弱小,但總歸是在一點點發展壯大。


    人間,也能一直這樣美好下去。


    “前輩們,晚輩……告辭了。”


    沈默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幾人,轉身準備離去。


    他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


    再耽擱下去,他也不知道九王域情況如何,沈天豪等人還能不能頂得住。


    辭別了眾人之後,沈默回到人群。


    這坎坷的百朝之戰一行,總算是圓滿落幕。


    沈默一刻不停,朝入口趕去。


    ……


    與此同時。


    九王域。


    不歸海上空。


    烏雲盤旋在上空,黑壓壓的與海水連成一片。


    一道皮膚很應景的魁梧身影,站在不歸海沿岸的某塊巨石上。


    “都麻利點,趕緊把這些晦氣東西搬回去,老子還要給沈帥交差呢。”


    從來到北疆那一刻起,魔神學會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不要相信沈天豪酒後掏心窩子的話。


    第二件事,是不要在喝完酒之後瞎承諾事情。


    至於第三件事,是自稱老子,他覺得這樣很有氣勢。


    因為前兩個教訓,他在人族的合同工期已經超過了一萬年。


    至於什麽時候改成永久期限,也是沈天豪一句話的事。


    在認命的同時,魔神也肩負起了北疆安保的重任。


    從齊山海死的那天起,他帶著一支人族隊伍守在入口附近,已經幹掉了兩百多個藍甲,一千多個綠甲,外加上萬黑甲。


    沈天豪給他的命令時,天魔就地處置,戰甲帶回去,交給秦夢淺研究。


    今天,又是收獲頗豐的一天,斬獲了一千多套各種戰甲。


    就在魔神轉過身,準備回去喝慶功酒時,後方那血紅的入口,忽然傳來了詭譎的氣息波動。


    一股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天魔還要強大的氣息,從裏麵傳了出來。


    緊接著,兩道血紅的身影從天而降。


    在他們後方,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各色天魔,宛如下餃子一樣快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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