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戰場的天空,並沒有明月和繁星,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沈默後方的隊伍,零星點燃著火把,借助微弱的光向前行進。


    因為有周蒼和梁秋這兩個活寶在,氣氛倒也不算沉悶。


    此時,沈默滿腦子都是沈離的屍體。


    還有離王七子的金甲,也被他一並帶了出來。


    這些金甲,他還沒有參悟出其中的奧妙。


    但可以肯定的是,防禦力肯定不遜色沈流沙的龜殼。


    左右閑來無事,沈默在聖炎宮中低聲呼喊道:“祖奶奶,您認為沈上清先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知道,沈蓮心是在線的。


    自從老葉尋沒了之後,他這位祖奶奶便很少沉睡了。


    至於是不是擔心在沉睡期間他出什麽問題,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兩人現在是捆綁在一塊的利益共同體。


    他要是死了,沈蓮心估計再也出不來聖炎宮了。


    沈蓮心沉默了一會,平靜道:“驕傲的人。”


    沈默眼皮一跳,這可不是什麽褒義的評價。


    “還有呢?”


    “沒了。”


    沈蓮心似乎並不願意與他聊這些問題。


    “那如果你見到他的墓碑,有沒有什麽想對他說的話?”


    這一次,沈蓮心足足沉默了許久,才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已經快忘了,他長什麽樣子。”


    那語氣中的複雜,讓沈默一時間有些錯愕。


    還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他對於沈上清父女的事情知道的並不詳細,隻知道,沈蓮心當初被沈上清做主嫁給了帝翎。


    後來,帝翎背叛後,沈蓮心被囚禁於聖炎宮中。


    再後來,沈上清也死了。


    似乎從出嫁後,父女兩人就再也沒有過交集。


    “那……沈驚鴻先祖還活著嗎?”沈默又破天荒的問道。


    沈蓮心輕輕搖了搖頭,“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和父親鬧翻,離開了上清門。


    此後戰亂四起,他也從未回來過。


    我隻知道,父親死的時候,他應該還活著,至於後來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


    說完,祖奶奶冷聲道:“你今日問我這麽多做什麽?”


    沈默訕訕笑了笑,“我好歹也是沈家子嗣,對於自家先祖的事情,總得有點知情權啊。”


    沈蓮心淡淡道:“很多事情,我也是聽葉尋說的,他是個不錯的老師,但……也同樣令人討厭。”


    “額……有時候是挺討厭的。”沈默順著沈蓮心的話接茬。


    他這位祖奶奶,一向吃軟不吃硬。


    隻要順著她,心就很軟。


    誰知他話剛一落下,聖炎宮裏,沈蓮心柳眉倒豎。


    “住口!誰都可以討厭他,唯獨你不行。”


    沈默心裏咯噔一聲,糟糕,拍馬蹄子上了。


    他印象裏,沈蓮心對葉尋,一向是不冷不熱的態度,說話的時候基本都帶著刺。


    可今日,為何一番長談,反倒替葉尋說起了話?


    沈蓮心語氣平和了一些,平靜道:“他……對你還是不錯的。”


    “哦……”


    沈默隨口敷衍了一句,不再吭聲。


    他當然也不是真的討厭葉尋,甚至對葉尋的依賴程度,要高於自家先祖沈離。


    此時外麵,周蒼等人的交談聲,也漸漸小了。


    眾人乘著夜幕,飛快趕路。


    索性,這一路並未再遇到日照與大荒的人。


    ……


    黎明時分。


    仙靈城,主事殿。


    北羽端坐在最高的位置。


    一旁是陸維,和已經被降職的郎炎。


    望著北羽坐在自己昔日的寶座上,郎炎全程黑著臉,不發一言。


    再往後,是仙域的一幹真神強者,一共二十多人。


    北羽沉默片刻,淡淡道:“如今我仙靈城中,共有真神二十七位,半神一百零五人。


    半神之下二十六萬餘。


    而在我們城外,是鹿智多和桑原兩大元帥的二十萬大軍,共有聖人強者六位,真神初步估計過百。


    半神若幹,外加近二十萬日照精銳。


    敵眾我寡,實力懸殊,諸位怎麽看?”


    陸維笑了笑,沒說話,他向來與北羽一條心。


    北羽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無需多言。


    郎炎左右看了看,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於是扯開嗓子道:“還能怎麽看?當然是坐著看,你北羽辛辛苦苦去人間求援一趟,就求回來幾個小毛孩,除了那個沈默有點本事之外,你看看剩下的人,連個真神都沒有。


    他沈天豪和王道把你當傻子,你還以為人家真想幫你?”


    北羽淡淡道:“沈默已經是如今人間除了王道外,境界最高的人。”


    “說來說去,也就是個真神,現在還逃了,有個屁用。”


    陸維咳嗽一聲,不緊不慢道:“沈公子打了一次勝仗,前後滅了日照萬餘人,作用還是很大的。


    隻可惜,昨日一戰,還是仙域大虧。”


    郎炎聽完,差點沒當場噎死。


    陸維這話半句都沒提他,又半句都沒離開他。


    因為他剛好和沈默相反,打了一次敗仗,還損失了近三萬人。


    北羽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安靜,而後看向郎炎。


    郎炎悶聲道:“還能怎麽辦,沒有聖人強者掠陣,守城都難,就這樣吧。”


    說話間,他滿臉都是消極之意,顯然對於戰爭前景並不看好。


    低階武者的軍團之戰還好說,至少仙域可以用人命去填。


    可聖人戰場上的空缺,卻不是低階武者能彌補的。


    他們三人都是九劫真神,差一步聖人,可終究不是聖人。


    就算突破了,鹿智多和桑原兩位高階聖人,也足以橫掃他們。


    “誰說我們沒聖人?”


    就在這時,一身喜歡的月嬋,出現在了城中。


    在她身後,還帶著一位威嚴男子。


    “夫人。”


    北羽叫了一聲,隨後當看到那威嚴男子,連忙從位置上起身,恭聲道:“庭主大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北羽的直屬上司,仙域三大庭主之一的紫炎庭主。


    郎炎和陸維不敢怠慢,同時起身招呼。


    自從上次和沈默決死一戰,坑死嶽陽之後,紫炎庭主便一直在仙庭休養生息。


    實力,竟還上升了一階,達到了聖人九重。


    紫炎庭主擺擺手,看了一圈,好奇道:“怎麽不見那人族小子?他不是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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