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沒頭沒尾的交談,讓沈默鬧心了一整晚。


    他仔細回想遍了自己和蘇婉瑜的話,最終發覺問題應該出現在‘孩子’這個關鍵點上,


    一開始的時候,蘇婉瑜雖然看著難過,但至少語氣和神態還算正常。


    可當提起‘孩子’這兩個字之後,蘇婉瑜才當場淚崩。


    “孩子怎麽了嘛。”


    沈默左思右想,他不相信蘇婉瑜會不想要孩子。


    一定是那裏除了問題。


    “極陰之脈,極陰之脈……”


    沈默口中喃喃著,走出營帳,輕輕吹了下口哨。


    而後躲在不遠處,靜靜望著前方。


    不多時,對麵營帳中,小鳳凰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不情不願走了過來。


    “我說老沈啊!這大半夜的,你的崽崽也是需要睡覺的嘛,你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少廢話,快過來!”沈默招了招手。


    小鳳凰扁著嘴走來,抬眼看著沈默。


    “幹嘛?”


    “你從你娘的記憶裏,給我好好查查,極陰之脈到底有什麽副作用?”


    “喔!媽媽的體質嗎?”


    小鳳凰嘟囔一句,這才上了心,開始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口中還念念有詞。


    “沒有極陰之脈,不過有一個聖潔之體,我好好想想啊。”


    “快點,十萬火急。”


    “聖潔之體,為人族古神脈,身負此脈者……”


    “怎麽樣?”沈默趕忙緊張的問。


    “天賦絕倫,進境迅猛,萬中無一,不孕不育……”


    “嗯?”


    沈默聽著前幾句,還頻頻點頭,似乎像那麽回事。


    可聽到最後,瞳孔緊緊一縮。


    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一切似乎都解釋通了。


    小鳳凰被他這眼神看的一陣不自在,幹巴巴道:“這不是我說的呀,是我娘的記憶裏記載的。”


    “說不定……我娘親的記憶也是假的。”


    “不是假的。”


    沈默悠然歎了口氣,他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極陰之脈就是小鳳凰所說的聖潔之體。


    如此說來,就可以說得通了。


    小鳳凰困意全無,抬頭小心翼翼的望著沈默,小聲道:“爸爸,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我……還好。”


    沈默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輕*著小鳳凰腦袋,“至少,我和你媽媽還有你。”


    “可我是鳳凰,你們是人,終究不一樣的。”


    小鳳凰撐起下巴,一臉沮喪。


    她雖然很親近沈默夫婦,但也知道,自己畢竟不是親生的,很難彌補沈默和蘇婉瑜心裏那份缺憾。


    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有一雙弟弟妹妹,如今這一切,似乎都成了空想。


    “早點休息吧,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沈默將小鳳凰送回營帳,而後有些惆悵的抬起頭。


    這個真相,無論對他還是對蘇婉瑜而言,都有些殘酷。


    先不說兩人的願望破滅,單單是傳宗接代的問題。


    說來悲哀,這偌大的沈家,這一輩就隻剩下他一個男丁了。


    如果他沒有後人的話,沈氏豪門的傳承也就到此為止了。


    蘇婉瑜之所以崩潰,多半也是想到了這一層,被自責衝昏了頭。


    沈默仔細想了想,沈家現存的成員,沈天豪夫婦多半是不會責怪他的。


    沈流沙多半也能理解他。


    至於沈天意,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麽一看,沈家現存的長輩都能搞定,無外乎就是死了之後,被地下那幫老家夥戳著脊梁骨罵一頓罷了。


    其實從當初挽回蘇婉瑜性命那一刻開始,他內心就已經無比慶幸,慶幸自己還有機會擁有她。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他挽回蘇婉瑜性命的代價,就是兩人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這麽一想,他心裏平衡了不少。


    畢竟,這已經當時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了。


    “況且……”


    沈默眼裏閃爍著精芒,內心仍舊帶著幾分僥幸。


    他始終堅信,隻要人活著,那麽一切都還有希望,或許以後,未必沒有機會解開這一層桎梏。


    隻是現在他還沒有找到相對的辦法而已,想到此處,沈默內心徹底歸於平靜。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蘇婉瑜的情緒,免得讓她胡思亂想。


    沈默抬頭看了一眼蘇婉瑜休息的營帳,踟躕半晌,終於還是放棄了過去的打算。


    那邊是超級勢力女弟子所在的營帳,除了蘇婉瑜之外,蕭貞渝、穆紙鳶、淩音等人也在其中休息。


    他貿然闖進去,多半會被直接轟出來。


    帶著滿心鬱悶,他回到營帳中。


    這一夜,徹夜無眠。


    ……


    與此同時,對麵營帳內。


    穆紙鳶翻看著一本古籍,旁邊亮著一盞台燈。


    她身旁不遠處,蘇婉瑜輾轉反側,始終沒有睡去。


    如果仔細看到話,穆紙鳶還能聽到陣陣抽泣聲。


    穆紙鳶頓了一下,合上書本,輕聲道:“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沒有。”


    黑暗裏,蘇婉瑜眸光晶瑩,像是找到了一絲慰藉,怯生生的看著穆紙鳶。


    “那……他欺負你了?”穆紙鳶再度問道。


    隻是問出口時,聲音有些遲疑。


    “也沒有。”蘇婉瑜輕輕搖頭,接著反問道:“穆師姐,你和沈默關係怎麽樣啊?”


    “關係……”


    穆紙鳶沉默了一下,旋即莞爾笑道:“當然是不錯的,他的父母是我的老師和師公,你可以把我們當做……姐弟!”


    “那除了姐弟之外呢?”蘇婉瑜接著問了一句,而後連忙補充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好奇!”


    穆紙鳶目光一直,輕輕搖頭。


    “沒有。”


    “穆師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蘇婉瑜沉默良久,忽然像是下定決心,豁然抬起頭來。


    “什麽事。”穆紙鳶翻開古籍,隨口笑道。


    “你能取代我嗎?”


    蘇婉瑜平靜的說完幾個字,一瞬間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說完,顏麵抽噎,哭的格外傷心。


    穆紙鳶如遭雷擊,手中的古籍砰然落地,怔怔看向蘇婉瑜。


    “你在開什麽玩笑?”


    蘇婉瑜努力擦著眼睛,眼淚卻像是不要錢一般湧出。


    “我……我沒在開玩笑,我這種體質的人,是生不出孩子的,他是沈家的獨子,我不想害得沈家因我而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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