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渾身皮開肉綻,可他的腦子,卻比任何一刻都清晰。


    這種時候,再吃小還丹已經沒用了。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株回生草,費力丟進口中,連咀嚼的過程都省略了,直接吞入腹中。


    沒一會,他身上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原本血淋淋的傷口,鮮血不再流出,新生的肉如嬰兒般粉嫩。


    幾個呼吸間,他渾身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藥效還沒有消失,維持著他的身體不再迸裂。


    沈默知道,自己必須趁著這個空檔趕緊爬上山巔。


    要不然,回生草的藥效一旦過去,他會遭受比之前更慘痛的折磨。


    最後三十丈的距離,沈默咬著牙,一步一步艱難行進。


    每走一步,都需要巨大的紫氣消耗和意誌力。


    他估摸著,除開自己之外,這世間很少有人能承受這般折磨。


    這感覺,就仿佛是在十八層地獄來回進出,對一個人的心智是極大的考驗。


    就算以他的意誌力,此刻在無邊的疲倦侵襲下,眼皮仍舊有些昏昏沉沉的。


    隻要他閉上眼睛,永不了三秒,就會在山巔上站著睡去。


    砰!


    毫無征兆的,他胳膊上的一塊皮肉再度崩開。


    此時,距離山巔隻有十五丈的距離。


    他已經看清了山巔的樣子,相比於山腰,那裏像是一座天堂。


    又過了一會,還剩下十丈高。


    沈默繼續攀爬,五丈,三丈……


    那山巔近在眼前,回生草的藥效已經完全過去。


    幾乎隻是一瞬間,他渾身的皮肉再度崩開。


    此時向上看去,原本白茫茫的雲彩,已經變的一片烏黑。


    烏雲之間雷鳴震耳,電光繚繞,這裏仿佛是被蒼天遺棄的地方,看不到絲毫活物的存在的痕跡。


    沈默雙手拚命抓住山巔,一寸一寸的爬上最後一步。


    轟隆!


    一聲炸雷,毫無征兆在他耳畔響起,讓他被震的七葷八素。


    沈默整個人趴在山巔之上,費力抬頭朝著前方看去。


    這一看之下,他心中仿佛被重重敲打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說不出的震撼。


    山巔和他想象中沒有差別,是個平坦的橫截麵。


    隻是上方有著九根不知用什麽材質做成的圓柱,九根柱子圍成一圈,每一根都有十幾人合抱粗細。


    沈默向上極目遠眺,這柱子的另一端,藏匿在了黑壓壓的雷雲中,看不到邊際。


    周圍的雷電,不斷轟擊在這九根柱子上,再傳導到下方,產生一股狂躁的雷電之力。


    在九根柱子中間,圍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間,外圍有一層屏障,就像一層薄膜,隔絕著什麽東西。


    空間正中心,擺放著一個類似祭台一樣的東西。


    沈默仔細觀察著這祭台,不禁又是一驚。


    他發現,九根柱子上傳導下來的雷電,最終就匯聚在祭台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悟道台?”


    他不禁心生疑惑,那祭台上,應該就是試煉者所處的位置。


    如果讓他坐上去,他沒一點把握,能抗住這狂躁的雷電之力。


    畢竟,這是天地生出的自然之力,非肉體凡胎所能抗衡!


    “去,還是不去?”


    沈默心裏在做天人交戰。


    去了可能會被雷劈死,不去好像也不對。


    來都來了,這八千四百丈的高度,吃了多少苦,隻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一無所獲就這麽下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些殷切期盼著他下山的人。


    咬了咬牙,沈默慢慢向前走去。


    不管上不上祭台,這薄膜看上去一觸就破,他決定進去試試。


    和他想想中一樣,這薄膜似乎隻是為了劃分一道界限,並沒有對他產生半分阻隔。


    當他整個人進入柱子的範圍內時,奇異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那先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威壓,此刻竟是蕩然無存。


    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衝刷著他的身軀。


    就像一個普通人,平日裏走路並不覺得什麽,可當他綁了一天沙袋解開之後,雙腿輕盈的仿佛要飛起來一樣。


    此時的沈默,隻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


    身上的傷口,也不再繼續迸裂,反而漸漸開始愈合。


    耳畔,是滋滋作響的電擊聲,格外的清晰。


    他看向十幾步外的祭台,這一看之下,祭台上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吸引他。


    沈默遲疑了一下,腳步不受控製的向前走去。


    起碼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出現任何不適,周圍的雷電,也沒有對他產生半分威脅。


    恍惚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這祭台不足為懼,一切的苦難都已經過去。


    就是這個念頭,驅使他走到了祭台前,猶豫著坐了下去。


    沈默發誓,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坐在祭台上,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傻的決定。


    這一次教訓,一直過了很久之後,他每每想起還不由心有餘悸。


    轟!


    當他坐下來,腦海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一股股雷電之力在他周身瘋狂遊走。


    不同於之前被被威壓強行迸裂的血肉,這雷電之力仿佛在更深層次的破壞者他的身體機能。


    有那麽一瞬間,沈默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


    他想逃離,卻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按在原地,讓他不得不承受雷電的肆虐。


    沈默腦中回想遍了自己曾經所受過的痛苦,跟著雷電之力相比,似乎也算不得什麽。


    這股力量,不光來自肉身,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一起撕裂。


    “完了,我沈某人,今天怕是要歸位了!”


    沈默心下悲呼一聲,徹底放棄了掙紮。


    他試圖用紫氣抵抗雷電之力,可最終換來的結果,卻是紫氣被瘋狂吞噬,而雷電之力愈發狂暴。


    慢慢的,當他體內的紫氣消耗殆盡,他也懶得補充了。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很難在這股雷電之力的肆虐下活下去。


    他做夢也沒想到,穆紙鳶口中最大的苦難,來自於眼前的祭台,而非半路上的威壓。


    沈默認命似的坐在原地,腦中回想著自己過往的事情。


    一幕幕,如過電影閃逝。


    他能怪穆紙鳶嗎?這女人也是為了他好,他也沒有責備的理由。


    要怪,就隻能怪命運不公吧!


    沈默絕望的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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