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沉默著一言不發,腦海中種種思緒閃過。


    最終,定格在開戰之初,三十餘位先天強者悍不畏死衝向前方的場景。


    一想起來,便熱血翻湧。


    縱然敵眾我寡,縱使一去不回,亦無怨無悔!


    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種族情懷!


    當種族威望之際,所有的強者都拋下了心中的成見,聯手抗敵。


    那些位於大後方的弱者,總能被強者保護的很好,這大概就是種族可以延續至今的重要原因。


    沈默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一張張臉,看不見多少悲傷。


    對於這些身經百戰的強者而言,死人早已是家常便飯,換言之,他們麻木了。


    或許最初踏足這片戰場時,他們也曾有過和沈默一樣的情緒。


    可後來死的人多了,也就看淡了。


    黎狂臉上還布滿傷寒,此刻卻是笑的十分開心,踏前一步望著沈默道:“小子,老家主說的沒錯。


    有戰爭,就會有人死去,即便你是宗師,乃至大宗師,也不能保護所有人。


    況且今日,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以區區三十位先天,硬撼對方六十餘位高手,斬殺四十餘人,這其中可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勞。


    這份功績,已經足以告慰他們三個了!”


    黎安也笑嗬嗬道:“你小子就別糾結了,我們是活生生的人,血煞盟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這三個老小子,能一比十四換血煞盟的高手,即便到了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要是假以時日,老夫也能做到如此的話,定然也是含笑九泉。”


    眾人聽著,頓時哄笑做一團,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悲傷氣氛,徹底蕩然無存。


    沈默深吸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諸位前輩說的不錯,戰爭有鐵的法則,血煞盟再強大,不過一群會咬人的走狗,異族人再凶狠,不過一群被這個世界遺棄的敗類。


    而我人族,擁有億萬蒼生,強者無數,就算再戰百年千年,我們也耗得起。


    就算我們死光了,還有我們的下一代,隻要這份意誌不滅,異族人想奴役我們,就是癡人說夢!”


    “說的好!”


    黎狂哈哈大笑幾聲,其餘受傷的三十多位先天強者,也同時開懷暢笑起來。


    哪管他明天是生是死,今日破敵,該當慶賀!


    沈默說著,心情徹底平複下來。


    他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也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


    隻不過自從回到帝都之後,一直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看到有戰友死在自己眼前,心中難免有些難受。


    一旁,黎天命看到這裏,眼中閃過幾分笑意。


    如果沈默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即便今日立了大功,他也會感到失望。


    作為宗師強者,他比誰都清楚,強者是不配擁有悲傷這種情緒的。


    如果沈默不能盡快走出這股悲傷的情緒,日後注定也無法有什麽大作為。


    “好好安葬他們,這場勝利雖然不算史無前例,但的確振奮人心,消息要通告四部,傳回北疆。”黎天命沉吟片刻後道。


    接著,他遲疑了片刻,再度補充了一句。


    “這一戰,沈默記頭功,楚天碧第二,其餘參戰人等不分先後。”


    後方,黎狂和黎安同時應了一聲,旋即脫離人群離去。


    事情到了這裏,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後麵的事情,有黎天命這個宗師高手在,完全不用沈默操心。


    楚天碧提劍走來,冷酷的站在沈默身旁。


    對於功勞賞罰,他並不是很在意,有那個心思,還不如給他點錢來的直接。


    “走吧。”


    沈默揮了揮手,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前頭,楚天碧緊隨其後。


    “等等!”


    不等兩人走出多遠,後方傳來黎天命的聲音。


    沈默回頭看去,狐疑道:“黎宗師還有事嗎?”


    黎天命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湊上前幾步,眼中帶著幾分狐疑。


    “老夫要是沒看錯,你之前用的,應該是驚鴻劍的第八式吧?”


    沈默頓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黎天命好歹也是宗師強者,知道驚鴻劍第八式,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據我所知,這劍招早已在沈流沙手中失傳了,沈家沒有一人學會,為什麽你會?”


    沈默沉默了一下,接著迅速道:“這劍招隻是殘本,乃是沈流沙傳授給我,我也隻能用出一半,剩下的一部分,還沒有補全!”


    黎天命聽後緩緩點頭,他當然也看得出來,沈默剛才用的劍招,實際上隻有半式,而且明顯掌控不住,否則自己也不會虛弱到那個地步!


    想著,他再度深深看了一眼沈默,意味深長道:“能以區區半步先天的實力,用出這招十萬劍山,想必你對沈家絕學的造詣,應該很高吧?”


    沈默笑了笑,也不否認,“不光沈家絕學,但凡我會的絕學,造詣都很高,這是天生的!”


    “果然是個奇才!”


    黎天命輕輕點頭,眼中的讚許之色愈發濃鬱。


    他這麽多年來,也見過不少武道天賦的妖孽,但卻很少絕學一途的天才。


    這些妖孽進境速度固然非常迅猛,但對絕學的領悟能力卻很難跟上。


    這樣的後果,就是境界上去了,戰鬥力卻跟不上。


    到了戰場的時候,能發揮出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像沈默這樣絕學和武道天賦都出眾的雙料天才,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沈默笑了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歪著頭問道:“黎宗師是否想過,血煞盟這麽多先天強者能潛入帝都而不被發現,是因何緣故?”


    黎天命皺了一下眉,沉聲道:“自然想過,隻是目前還沒查清楚。”


    “不用查了,我告訴前輩吧,是您的義子馮友山帶他們進入帝都的,就在你們趕來以前,馮友山還曾協助血煞盟的人追殺我。”沈默冷笑道。


    “什麽?”


    黎天命瞳孔一縮,眼中閃過幾分震驚。


    沈默淡笑道:“黎宗師不相信我,便問問楚天碧,他也親眼所見,整個帝都,想殺我的人無外乎三個,沈天鄺,林英和馮友山。


    前輩不妨想想,這三人中,誰最有可能勾結血煞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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