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千蔭正要轉身離去時,突地從煙霧中伸出一隻手,準確無誤的抓住她的衣擺,使她差點摔倒。


    誰抓住她啊?


    雪千蔭怒氣衝衝的往屋裏瞧,想知道是哪個冒失鬼害她差點跌倒。


    她定睛一看,竟見到一頭屬於外族的金發!


    雪千蔭嚇了一跳,她雖然不是沒見過,但那大多是在邊疆一帶見到的,在中原……她從沒見過外族的人出現在這裏?


    「千蔭姑娘?」正當雪千蔭在仔細瞧著那頭金發是否為真時,念慈書已從屋內走到她麵前。「你怎麽來了?」別說他會驚訝了,就連作夢他也想不到她會主動來找他。


    或許,他真的在作夢,要不然為何他心儀的對象會在他的房裏出現?


    「我不能來嗎?」雪千蔭沒好氣的回了他一記白眼,口氣自然也不是很好。唉!他這話也說的沒錯,誰教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她所想要的東西,要不說什麽她也不想再見到他。


    「不、不是,隻是……」念慈書有些結巴。


    當他發現雪千蔭的視線不在他身上時,他也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當他看到那一頭金發時嚇了一大跳,接著趕緊將那人抱起,迅速丟到花園裏的池塘中。


    「喂!你在幹嘛?這樣未免太失禮了吧?」雪千蔭看不過去,出聲為那個不認識的人說話。


    他怎能隨便把人給丟到池塘裏?


    真是太過分了!


    而且那人看起來好像是個女子……莫非方才在呻吟的就是那個公巫發姑娘?


    「他吸入過多的眠霧,為了救他的一條小命,隻能這麽做了。」真是的,他在自個兒房裏燒眠霧也會被罵,還讓雪千蔭為那個家夥說話,其實真正無辜的人是他耶;若非單宇朔的要求,他也不會在裏頭燒了一堆眠霧。


    若吸了眠霧,在一刻內還不會覺得怎樣,隻會感到有點暈眩;但若是暈倒在地,肯定是在裏頭待上了一段時間,吸入過多的眠霧,若不將人及時叫醒,就會有生命危險。


    他一直不懂為何單宇朔堅持要他這麽做,雖然他不會被藥物所影響,但他為何堅持要在他房裏燒一堆眠霧,甚至可能因此而害死一個人?,


    真是太亂來了!


    「那也不要那麽粗魯的對待一個女人家啊!」雪千蔭怒氣衝天,不為別的,就為他不懂得憐香惜玉感到生氣。


    他怎能這樣對待一個身子嬌弱的女人呢?若是一個不小心,她有可能會死去啊!


    「女人家?」他沒聽錯吧?那家夥是女人?他看了他十幾年,從不認為他是個女人,怎麽……雪千蔭是被他那一頭金色長發給騙了去,還是被他的身材給蒙蔽,不然怎麽會以為他是個女人家?


    他分明是個男子啊!


    「難道……奴家弄錯了?」她也不能肯定方才那人是男是女,她都還沒看清楚……難道他是個男子?


    可如果是個男子,那剛才她聽到的呻吟聲是哪裏來的?


    「叫他自己和你說吧!他現在應該已經醒了。」念慈書先行走到池塘邊,查看那人的情況。


    雪千蔭很懷疑,但還是跟在他身後而去。


    ****


    走到池塘邊,雪千蔭看著方才被念慈書丟入池塘裏的人狼狽地爬到岸邊,待她看清楚時,才發現他有著一張英挺陽剛的臉,一點都不像女孩子。


    天啊!她真把男子誤認為女子。這天大的烏龍一說出去,可是會給人笑話的。


    「你來單宇府幹嘛?」念慈書嚴肅地瞪著金發男子。


    金發男子跪倒在地,一臉惶恐地道:「稟王爺,小的來此縣遵照玉清小姐的指示,與王爺商談婚約一事……」


    「別說了,那個玉清我死都不娶!你就這樣和她說吧,若執意逼我的話,當心我對她不客氣。」念慈書的憤怒清晰可聞。


    「可是……」金發男子還想再說什麽,卻在念慈書的瞪視下,再也不敢開口。


    「快走吧!我不想用我的方法趕你。」念慈書對他下了命令。


    金發男子一臉失望,隻好無奈地站起身子。


    正當他要離開時,雪千蔭上前為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袍。


    「這樣子會著涼的。」


    她窩心的舉動,令金發男子感動得想流淚。真是個好姑娘呀!


    在金發男子離開後,雪千蔭麵色凶惡的對念慈書說:「你怎能這麽狠心?他渾身濕淥淥的,你不怕他著涼嗎?」她很生氣,想不到眼前擁有如瓏珠的家夥會這麽無情。


    簡直是冷血至極。


    「他不懷好意。」念慈書冷冷的說。


    他也知道這樣做是過分了些,但是一想到他是玉清的人時,他什麽擔心或是歉疚,全都消失無蹤,因為他極度反對這樁婚約。


    「那是你這麽認為。尊貴至極的大少爺!」雪千蔭這下子可真是氣壞了。下人也是人,怎麽能這樣對待他們?她雖貴為小姐,但也懂得體恤下人,所以才能贏得下人的尊敬。


    「你--」她到底知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啊?劈頭就是一頓罵,這樣他何其無辜啊!


    「我怎樣?」她不再以奴家自稱,要她再對這欠揍的家夥自謙的話,她就不叫雪千蔭!


    「算了,你到這裏來到底有何事?」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麽,誰教她是自己所心儀的女子,他隻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了。


    雪千蔭突然臉色大變。


    對喔!她是要來向他購買如瓏珠的,竟然還雞婆地插手教訓他不懂體恤下人,萬一把他給惹火了,他不賣怎麽辦?


    菩薩保佑,請一定要幫助她順利買到如瓏珠,這可是他們雪家最後的一線希望了。


    「奴家、奴家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的。」雪千蔭的聲音突地變小。誰教她先前惡聲惡氣的責備他,現下有求於人隻好乖乖放下身段。


    這也是萬不得已的。


    「什麽?」念慈書壓抑心中的興奮。


    她該不會被他的魅力給吸引了吧?雖然機會不大,但也不無可能,畢竟他的人品可是一等一的好。


    「奴家、奴家想……」雪千蔭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幾乎快聽不到。


    她要不要說出來?


    倘若他真的不賣的話,那她該怎麽辦?


    不管,她豁出去了!


    「奴家想買你身上的古物!」


    呼!一口氣說出來的感覺真好,雪千蔭鬆了一口氣,但當她看到臉色鐵青的念慈書時,她便覺得大事不妙。


    不會吧,他真的不賣給她?


    不要啊--


    念慈書以為她要對他表明心意,結果她竟然隻是要他身上的古董?


    啐!害他白高興一場。


    不過無奈歸無奈,他身上會有什麽古物呢?「我身上有古物?千蔭姑娘,你別說笑了。」


    他隻覺得不可思議,倘若他身上真有古物的話,他早拿身上的古物去送給叔父,也不用大老遠地跑來水城縣買。


    「說笑?你就是這麽看待你身上的如瓏珠嗎?」雪千蔭有些一惱火,他竟然說她在說笑?


    她沒事講笑話幹嘛?大家沒被她的冷臉給嚇壞就不錯了。


    「什麽東西……等等,莫非你說的是這個?」


    想到珠子,念慈書記得身上有一顆皇姊給他的珠子,不過是一顆沒用的小珠子,會是她所想要的東西嗎?


    思及此,他便將懷中的珠子掏了出來。


    雪千蔭一看到那令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如瓏珠時,險些沒興奮得暈倒。


    「就是這個!」她沒了形象地大叫出聲。


    念慈書先是一愣,然後想到一個法子,雖然有些無恥,但若不施些小手段的話,雪千蔭無論如何是不會歸他所有的。


    為了得到她,他耍點手段應該不為過吧?


    「是嗎?」


    他雖然有點氣她隻是為了一顆不起眼的珠子來找他,但他至少抓到了她的把柄,如果好好利用的話,他應該不難抱得美人歸。


    「你肯賣嗎?如果肯賣的話,無論要多少銀兩,奴家、奴家……咳咳,一定買!」雪千蔭一時說得太快,不小心哽到了。


    雖然不得已向這個登徒子低聲下氣地請求,但是如果能得到如瓏珠,幫雪家帶來榮華富貴,要她磕幾個響頭她都願意。


    「在下不要銀子。」念慈書冷眼看她,突然覺得她有點像是被染髒的白布,竟像滿身銅臭的商人一樣……不對,她本來就是做這行的,市儈也是理所當然。


    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她亟欲得到他身上的珠子?這珠子其實是皇姊一時興起送給他的,他起先是不想帶在身上,沒想到帶在身上後,一些本來會危及他性命的事情,全都逢凶化吉了,他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這東西……會不會是為人帶來好運的珠子?


    「那……你要什麽?」雪千蔭緊張的看著他,怕他會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兩人之間頓時彌漫著一種很奇怪的氣氛。


    既然他不要銀子,那要什麽?


    「珠子可以贈予姑娘,但……姑娘必須和在下回皇城去成親,親事我會再派人和你爹娘說去。」他知道這是很下三濫的法子,但是為了得到她,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不可能!」雪千蔭驚叫出聲。


    如瓏珠她是要帶回雪家去,讓雪家財源廣進,但這個放肆的家夥竟然要她和他回去皇城,那不就失去她原本的用意嗎?這家夥是不知道如瓏珠得跟著主人,才能帶來好運的嗎?


    萬一她和他走了,那雪家該怎麽辦?


    再說,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離開雪家的。


    真是無恥的家夥,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法子作為交換條件,爹娘要是聽了,一定也不會應允的。


    除非……她未來的夫婿是入贅的!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求了,千蔭姑娘請回吧!」念慈書早料到她沒那麽容易答應的,所以他心裏除了有淡淡的哀傷外,還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真是可笑,身為王爺的他,會有什麽要不到的?


    可世事難以預料,他竟然要不到一個女子的心!


    算了,既然她無意,那他也該認了。


    「公子的要求不嫌過分嗎?」雪千蔭發出不平之鳴。


    和他成親是沒啥問題,畢竟他的長相不錯,如果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要成親,她算是選到一個上等的;但問題就在於她是否能繼續待在雪由來,要是這個家夥肯入贅到雪家的話,她定會二話不說就答應。


    「看姑娘怎麽認為就是。」


    念慈書垂頭喪氣的走回屋裏,剩下雪千蔭一個人呆立在原地。


    怎麽辦?


    她該聽他的話,抑或是放任小妹繼續敗家?


    雪家興亡就在一念間,全靠她了。


    ****


    回到雪府的途中,春伶看雪千蔭的臉色不太好,忍不住開口問:「小姐果然還是在意那位公子所提出的條件嗎?」


    小姐從堯駱軒出來後就將事情源源本本地告口訴她,看來那位公子對小姐很有意思,否則絕不會這麽做的,


    「嗯。」雪千蔭煩惱的點點頭。


    「小姐,這關係著你的後半輩子幸福,你千萬不要衝動,畢竟一旦嫁了人,可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還有老爺和夫人,你也要多替他們想一想啊!」春伶心急地叮嚀著。


    「我知道。」雪千蔭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然她就不會這麽煩了。


    看來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才行。


    ****


    雪千蔭在慎重考慮之後,決定還是先答應念慈書的條件,再說服他看看是否能入贅雪家。


    因為她不想帶著如瓏珠和他一起去皇城,所以至少要把如瓏珠留在雪家幾年也好,等到雪家有了榮華富貴之後,她再和他回皇城也無所謂。


    「真的嗎?」念慈書很高興,他萬萬想不到雪千蔭會這麽快就答應他。


    「不過……奴家也有個要求。」雪千蔭吸了一口氣。「奴家懇請公子能入贅雪家,因為如瓏珠必須跟隨著主人,如果奴家和你回皇城去,不就失去了原本想買如瓏珠的用意?」


    她自是不會告訴他用意為何,因為說出來實在太過丟臉,誰會知曉冷傲幹練的雪千蔭,竟然也會相信這種道聽塗說的傳聞。


    她也是不得已的,因為事情已經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她才會碰碰運氣放手一搏,看看是否能夠為雪家帶來一線生機。


    她最後的希望,隻能寄托於此了。


    「用意?你是想……」念慈書疑惑地間道。


    雪千蔭看他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樣,隻好全盤招認:「奴家本來的用意是想讓如瓏珠留在雪家,看如瓏珠是否跟傳聞說的一樣能為人帶來富貴。如果你知道雪家現在的情況,就會明自奴家為何要這麽做了。」


    「原來如此……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吧!良辰吉日由你決定,我甘願入贅,這總行了吧?」念慈書不多作考慮,便一口答應下來。


    反正入贅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是他要跟她的姓罷了,還是照樣能與她在一起。


    「多謝公子。呃……奴家還不知道公子貴姓大名,公子是否能……」她總得知道未來的相公叫啥名啥。


    「念慈書。」他從衣袖裏拿出如瓏珠,接著往雪千蔭一拋,雪千蔭趕緊上前接住。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娘子。」


    ****


    雪千蔭突然要成親的消息震驚了不少人,就連遠在外地的雪家親戚也對她這匆促的決定感到驚訝不已。


    因為他們萬萬沒想到,平常看起來比雪府大千金還要有威嚴的雪千蔭,竟然會要嫁人了。


    而且,她是雪家三姊妹中,最早成親的一個。


    其實大夥兒會這麽震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雪千蔭看人的眼光很高,不喜歡的絕對不要;可是這次竟然這麽早就要成親了,的確教眾人錯愕不己。大家紛紛在她成親之前,想看看這位獲得青睞的未來姑爺長得啥模樣,甚至還有人去調查他的身分,但都徒勞無功。


    因此,念慈書得到一個「神秘姑爺」的封號,看來知道他身分的人,除了皇城那兒的人之外,大概隻有單宇府裏的人吧!


    至於那些想查出他身分的人,全都在單宇家的控製下,不是失蹤就是無功而返。


    單宇朔是怕有人知曉念慈書的真正身分後,會像三姑六婆那樣說長道短的,萬一讓雪家聽到消息,使這樁婚事告吹,那就糟糕了。


    他算是個很好的朋友吧?要不然幹嘛為念慈書做這麽多的事情?


    當然啦,他這些天來的努力沒有白費,因為他得到回報了。


    就是獲邀前去雪家喝喜酒,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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