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連城三人暫且在“蘭王府”住下,有了蘭王爺的保護,便不需再躲躲藏藏,總算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冀連城與蘭墨塵討論著何時要進宮,將名?與證據呈交給皇上,衣幻羽則是無聊地待在房裏或是到花園走動,日子過得就像從前待在“衣家莊”一樣,從前她會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很舒服自在,可現在卻覺得很無趣,總覺得自己可以做更多事,而不是無聊地喝茶賞花。


    可是她能做什麽呢?很想為冀大哥做許多、許多事,一時間偏又想不出能為他做什麽。進宮一事已不是她能幫得上忙的了,難道她就這麽幹晾著嗎?


    同樣無所事事的人還有胡老六,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懷疑,到時他不會陪冀連城進宮,所以待在“蘭王府”的日子閑得很,每天喝好酒、吃好肉,過得愜意得不得了。


    因為閑適,不必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所以腦袋瓜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其他事上。


    “我說幻羽啊!”胡老六看了看四下,見沒人在一旁,便低聲地對衣幻羽開口。


    “是。”衣幻羽見胡老六正經八百的模樣,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你那個大姑姑挺嚇人的。”說起衣嬗逸,胡老六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是嗎?”


    “當然,你懷疑嗎?漂亮的女人果真可怕,你瞧那晚,她不過是輕輕說了幾句話,蘭王爺就二話不說,立刻為她出頭。嘖嘖!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夠嚇人嗎?”雖然王將軍和王貴妃父女倆很可惡,胡老六卻小小地同情起他們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不過他更想看的是王將軍和王貴妃會有怎樣的下場。最好別讓他們太好過,畢竟他們下令殺害了“冀家莊”所有人。


    “我大姑姑她應該是氣惱王貴妃故意諷刺我二姑姑的事。”衣幻羽暗自猜測。


    “完了!完了!”聞言,胡老六臉色大變。


    “怎麽了?”


    “如果你大姑姑知道我曾經對你很凶,還諷刺你不僅止一回,你說她會饒過我嗎?”蘭王妃很恐怖,但蘭王爺更嚇人!他見識過蘭王爺的劍法,當今之世能跟蘭王爺打成平手的人恐怕也隻有“幽冥山莊”的莊主——冥劍淵。


    他不過是一介尋常小老百姓,一點都不想嚐到蘭王爺帶著可怕笑意的劍招啊!


    “胡爺,你別擔心,你是我的朋友,大姑姑她不會對你怎樣的。況且,我大姑姑她並不是很在意我,所以不會有事的。”事實說出來挺傷人,但事實就是事實,她發現大姑姑待她不冷不熱,似乎待在王府內的她不過是名尋常的訪客罷了,並非王親。


    大姑姑跟他們家好像真的很不熟呢!平時不見大姑姑會特意回娘家,更不會派人捎信,頂多逢年過節讓人送禮,如此而已。或許爹爹和大姑姑的感情不是很好吧,他們的年齡終究差距太大,彼此間可能沒啥話好聊。


    “你大姑姑的性情天生如此嗎?”這麽冷淡的一個人,很難讓人接受,不曉得蘭王爺怎麽會娶她為妃?不過蘭王爺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相處的人,什麽鍋就配什麽蓋,兩夫妻倒是挺相配的。


    “或許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對於姑姑的性情她並不了解。


    “嘖嘖!說到底,你們家的女人除了你之外,其他的都不好相與。”胡老六發表了心得感言,一個是盛氣淩人、一個是蛇蠍美人、一個是貪慕虛榮,就她衣幻羽最討人喜愛。


    衣幻羽不好意思,幹幹地笑了兩聲,想為家人辯駁,偏又找不到適當的宇句,因為胡老六說的有部分是事實。


    “既然知道我們不好相與,你還有膽在這裏大放厥詞,不怕我要人把你拖下去砍了?”衣嬗逸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背後。


    胡老六被她嚇得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他驚魂未定地瞪大眼看著衣嬸逸。


    “姑姑,胡爺他沒有惡意,他隻是說話說得快了點!”衣幻羽忙著為胡老六解釋,怕大姑姑真會一怒之下要人砍了他。


    “無所謂,我不在乎他怎麽說我。”衣嬗逸壓根兒不在意外人如何評斷她。


    胡老六訥訥地看著美麗的衣嬗逸,害怕地別開眼後,又忍不住想看她。這女人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看不出年紀。所有女人該有的風韻,在她身上都找得到,隻是她的性子也教人不敢苟同,像帶?的薔薇,隨便一開口就會刺得人渾身是傷,教人嚇得想遠離。


    “姑姑,請喝茶。”衣幻羽忙為衣嬗逸倒茶。


    胡老六清了清喉嚨,藉以掩飾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恐懼。


    衣嬗逸不問他們在王府內待得是否習慣?是否覺得有何不便?在她的認知裏,這些一概與她無關,不管他們習不習慣,都是要暫時留在王府的,王府不會為了他們而有所改變,所以唯有他們自個兒來適應王府。


    “我看你待在王府似乎挺無聊的,不過現下還不是你能出府去遊玩的時機,你暫且忍忍。”盡管王將軍很可能已經知道他們人進了王府,但王將軍沒那個膽敢進王府殺人,所以他們人在王府內會比到外頭閑晃安全得多。


    “幻羽明白。”衣幻羽沒傻到想到外頭遊玩閑逛,她很清楚什麽事是重要的,不會蠢得打亂所有人的計劃。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衣嬗逸頷首。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愛自作主張、一逕耍任性的大小姐。衣幻羽不任性、不會撒潑,倒是對了她的脾胃。


    胡老六逕自喝他的酒,關於她們的對話,他是插不進去,也不想無禮地介入,所以幹脆就喝酒喝個過癮。這“蘭王府”實在是個好地方,各式的酒香醇得不得了,每一口都是至高無上的享受,不虧是王府啊!


    “倘若你想寫信跟你爹報平安,等事情結束後再寫,現在並不適合。”為避免信件遭人阻攔,從中得到消息,不如什麽都不寫。


    “是。”對於衣嬗逸的交代,她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這些事很簡單,你照著做即可,其餘的我不會多加手涉。”將要注意的要求交代完畢,衣嬗逸便離開了。


    衣幻羽恭送她離去後,才以手背拭去額際的汗水。大姑姑很有威嚴,聽大姑姑說話會讓她精神緊繃。


    “看吧!我就說她很嚇人。”胡老六見她走遠後,湊到衣幻羽身邊低喃。


    衣幻羽不由自主地點頭,因為胡老六說的是事實。


    “我永遠都弄不懂這些所謂的達官貴人心裏在想什麽?”


    衣幻羽心有同感,明明是至親,可大姑姑卻冷若冰霜,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教她不敢親近。


    在書房中和蘭墨塵商討完細節的冀連城來到花?中找衣幻羽,胡老六遠遠地見冀連城出現,立即很識時務地帶著酒離開。這一路上,他已經聽過他們太多的甜言蜜語了,雖然不是對他說的,但他也已經受不了了。況且,他不以為冀連城會樂於見他像個二愣子似地杵在這兒,所以不如自動離開,讓他們倆好好談情說愛個夠。


    “胡爺,怎麽了?”衣幻羽不了解胡老六為何會突然嘴角噙著曖昧的笑容離開,直到看見冀連城出現,這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老六也有機伶的時候。”冀連城笑道。


    衣幻羽害羞地低下頭。他們兩人難得可以這麽清閑地相守獨處,無須害怕後有追兵,可她竟感到手足無措,不知該和他說什麽才?。


    “這些天我忙著和蘭王爺討論名?、證據和進宮的事,沒辦法過來關心你,你在這裏過得還好嗎?”冀連城輕輕地將她攬王身前問。


    “思,王府裏很舒適,丫頭侍候得很周到,隻是沒辦法時時刻刻見到你。”她小小抱怨了下。在外頭餐風露宿雖然辛苦,可因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苦,反倒是來投靠姑姑後,兩人見麵的機會變少了。


    “嗬!我也很想見你。”他把玩著置於掌心的雪白小手,她的手既小又纖細,卻擁有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支持著他。


    “事情談得如何?”


    “很順利,我們決定明天進宮。”


    “明天?!”這麽快?她心裏有些不安。


    “嗯,我會扮成蘭王爺的護衛陪他進宮。”為了掩入耳目,他勢必得改變裝扮才行。


    “我很擔心……冀大哥,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會小心保護自己。”她不能陪在他身邊,心頭總覺得惴惴不安。


    “我答應你。”冀連城深情款款地許下承諾。


    “希望王?軍不會發現。”


    冀連城但笑不語,沒有告訴衣幻羽明天將是凶險的一天,在未見到皇上之前,什麽事都有可能會發生、王貴妃與王將軍為了自保,會有什麽事做不出來?他和蘭王爺這幾天來的討論為的便是這事。他們要走哪條路進宮、沿途該如何安排,這些都得事先設想周全,否則若遇上王將軍的突襲,隻會功虧一簣。


    “冀大哥,等報了仇後,你想做什麽事?”不想再與他談論嚴肅的事,於是她換了個話題。雖然他們相處了好一段日子,可她從來沒聽他說過他的夢想與未來想做的事,她很想知道當事情解決之後,他頭一件想做的是什麽?


    “我要重建‘冀家莊’。”“冀家莊”現在還是一片廢墟,當大仇得報之俊,他要重建“冀家莊”,使“冀家莊”變得堅不可摧,教世人再也不敢小覷。


    由他語氣中的渴望,她看見了他的夢想,就算遙遠,就算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重建,她相信憑他的毅力,絕對可以辦得到的。


    “你可願意幫我?”冀連城柔聲詢問,在他的未來也包括了她。


    衣幻羽受寵若驚,作夢都想不到他的未來會有她,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真的可以嗎?”她什麽都不會,有的隻是一顆單純深愛他的心,這樣子的她,真的可以嗎?


    “除了你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他認定她了。


    “我願意!我願意!”衣幻羽唇角帶著美麗的笑花,激動地擁著他又哭又笑,拚命訴說她的意願。


    她的感動、她的喜悅,一一傳達進他的心房,冀連城感染到她的歡欣,朗聲大笑,抱著她轉圈圈。


    兩個人開心地笑成一團,仿佛人世間再也沒有煩惱,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困擾他們。


    開心使得衣幻羽雙頰酡紅,煞是美麗動人。冀連城不由得醉了,他的雙眸宛如著了魔似地緊盯著她看,再也移不開眼。


    衣幻羽被他看得雙頰更加豔紅,似有把火在她的心口燒啊燒的,燒得她沉醉在他黑暗如漩渦的眼波中。


    冀連城的心正沸騰,終於,再也抗拒不了誘惑,低吼一聲,他的唇準確無誤地吻上迷人的粉色唇辦。


    他的吻是狂風、是驟雨,吻得她天旋地轉,猶似騰雲駕霧,摸不著邊際。她的雙臂緊緊攀附在他的肩上,領受這令人心醉神馳的一刻。


    她承接著他的吻,承接著他的熱情,承接著他一顆熱情火燙的心。


    濃烈的愛意透過這一吻相互傳達,兩人完全不在乎這親密的一吻極有可能會被路過的丫頭或家丁衛護撞見,此時此刻,他們的心中僅有彼此的存在。


    冀連城吻得激狂,像是在荒野中饑渴了許久後,突然間有了豐沛的水源與食物,他便貪婪地享用,再也舍不得鬆手。


    他的懷抱是她的天地,他的吻給予了她勇氣,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他們將要一起重建“冀家莊”,她會為他生好多、好多個孩子,讓他不再認為自己是孑然一身、在這世間再無親人。她要幫他建立一個家,一個擁有好多家人的家。


    衣幻羽帶著笑容,腦海中已經將未來的美景勾勒出來。


    隔日,冀連城換上護衛的衣服,混在蘭墨塵的護衛中隨他進宮。為了這一天,他熬過不少難以成眠的黑暗:為了這一天,他拚命加強武藝,將自己當成不會痛也不會累的木頭,日以繼夜地勤練刀法,終於,讓他等到了今天。


    懷中的名?與證物可以讓死去的家人得到安慰,也可以使他那顆忿怒、始終無法平靜的心安定下來。王貴妃與王將軍必須為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蘭墨塵一如以往地坐在轎中,僅帶著少數護衛進宮向皇上、皇太後請安。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路線、同樣的人數,多年來不曾改變過。


    沿路聽得小販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冀連城騎在馬背上,看著商家熱絡交易的情景,晃過腦海的是年少時,他們一家也曾到京城來的畫麵。那時妹妹的笑靨是那樣天真無邪,偶爾會使使小性子,總是逗得全家開懷大笑。他一直以為,全家會這樣和樂融融地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想起過去幸福的日子,冀連城的臉色不由得陰鬱難解,再次陷入痛苦當中,直到他的眼眸不其然地捕捉到一名姑娘的笑靨,她的麵容與衣幻羽的容貌交疊在一起時,悲憤的心才慢慢地平穩下來。


    他不能被激動的情緒所掌控,他今日是要進宮交出名?與證據的,皇上要見的不是一個激動得控製不了自己的人,而是能平靜而詳細地陳述事實的人。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情緒已平靜無波,繼續假扮著護衛。


    街道上人來人往,冀連城眼尖地留意到有些人扮成平民、小販或是腳夫,正監視著他們。看來王將軍已得到消息,得知他求助蘭王爺,是以先行派人埋伏在此。


    其他護衛也發現了異狀,但他們恍若無事地繼續向前行。


    “快些讓開!別擋道!”前頭的護衛朗聲要人讓路,其實是在告知轎內的蘭墨塵,已發現外頭有人埋伏了。


    路人聞言,連忙挪挪身體,心底卻老大不滿。路都這麽大了,竟然還要他們讓讓,這些達宮貴人就是眼高於頂,沒把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瞧進眼裏!


    蘭王爺的護衛們不動聲色,已進入警備狀態。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繼續向前行,來到街心時,身邊的販夫走卒突然取出預藏的刀械朝他們砍來。


    他們全是由一群身懷武藝之人喬裝成平民百姓,等蘭墨塵出府已經等了許多日。上頭已經下令,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蘭王爺進宮,必要時全部殺了,一個都不能留,所以每個人無不卯足了勁要攔下人來。


    王將軍那方的人馬埋伏在街道上,蘭王爺這頭也有安排,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


    在伏擊的人馬衝出時,原本坐在街邊吃豆腐腦的老者、笑著招呼客人,長得圓滾滾的商賈、癱坐在地乞討的乞丐、以及各種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全都同時出手阻擋他們的攻擊。


    雙方人馬交手,打得不可開交,各有損傷。


    附近的居民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膽敢攻擊王爺,嚇得全部躲起來,免得慘遭橫禍。


    “不能放他們過去!殺了他們!殺!”有人大聲指揮,阻止蘭王爺的轎子前進。


    敵人前仆後繼,搶著殺向蘭王爺的坐轎。冀連城舞著偃月刀擊退來者,剃掉大胡子的胡老六亦藏身於護衛隊伍當中。一看見這些有意阻擋他們的人,胡老六便一肚子火!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為了自身利益,再怎麽昧著良心的事也都做得出,他胡老六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人了!


    原先胡老六是要待在“蘭王府”裏好好享受的,可隨即想想又覺不對,他和冀連城可是好兄弟,怎能讓冀連城孤身犯險?說什麽他也要保護冀連城安全進宮才行!是以,他才會臨時提出陪同冀連城進宮的要求。


    果然如他們先前所料,王將軍怕死了他們會呈上名?與證據,既然無法攻入“蘭王府”,就埋伏在途中,想將他們全殺了滅口。


    為了防止再次失手,王將軍親自出馬,裝扮成尋常的平民百姓,率領將軍府內的精銳人馬參與這次的行動。


    冀連城發現王將軍混在刺客之中,刀鋒飛旋向王將軍,王將軍發現偃月刀來勢凶險,後仰險險閃過,目露凶光瞪著冀連城。


    三番兩次讓冀連城從他的手掌心逃過,最後更讓冀連城逃進“蘭王府”,真教他氣急敗壞。想他王將軍三個字是何等威風,任誰聽見他的大名就會馬上想起他的豐功偉業,他馳騁沙場、所向披靡,可是臨老卻連一個小小的冀連城都殺不了,簡直是顏麵盡失啊!


    這次說什麽都得殺了冀連城,倘若讓冀連城順利進宮,不僅隻是孫兒無法當上太子,他的女兒也許還會被皇上下令處死,到時將軍府也會落得滿門抄斬的命運。其他不相千的人死了就算,可他們全家的性命何等寶貴,豈能賠上?


    所以冀連城得死!就在今天!就在此時此刻!


    合該算蘭墨塵倒楣,沒事何必收留冀連城,甚至是要為冀連城出頭,才會落得今日要跟著陪葬的下場。


    王將軍的人馬眾多,本來已有勝算,但見助蘭墨塵的人並不少,且個個武藝不凡,教王將軍憂心忡忡,不再信心滿滿。


    冀連城和王將軍有著血海深仇,手中的偃月刀淩厲地攻向王將軍。今日他不必顧及衣幻羽的安危,不再受製於王將軍,他要王將軍嚐嚐他心中的悲苦,使王將軍明白何為殺人者,人恒殺之!


    “臭小子!今天我就讓你再嚐嚐‘毒心掌’的滋味!”王將軍怒喝。


    “很好,我手中的偃月刀也很想嚐到鮮血的滋味。”冀連城要以王將軍的鮮血祭父母與妹妹在天之靈。


    冀連城與王將軍再次交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攻向對方的要害,偃月刀上沾染到鮮血,血花點點飛濺,兩人因這次的生死對決皆受了傷,一時間也看不出誰傷得較重。


    轎外打得驚天動地,驀地,有人攻向轎中,但人尚離轎子三步遠之際就哀號一聲,接著整個人痛苦地向後倒去,已然是受了重傷,倒地不起。


    轎中的蘭墨塵覺得無聊,幹脆出轎和刺客打個過癮。


    王將軍的人馬不斷增援,後來的援兵皆蒙麵,一副怕讓人認出的樣子。蘭墨塵在與他們交手時發現他們不是王將軍養的食客,亦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大內高手。看來王貴妃擔心父親攔不住他們,才會偷偷派出大內高手,又或者……這些大內高手其實是五皇子暗地裏派來的?


    蘭墨塵冷冷一笑,對付大內高手亦不手軟。在他眼裏,這群膽敢冒犯他的人,不管來者何人,都該死!


    “你們這群卑鄙小人!”胡老六一邊打、一邊叫罵,轉眼間又解決掉兩個蒙麵人。


    “冀連城,我勸你別敬酒不喝喝罰酒!要嘛你就離開京城,永遠不踏上中上一步;不然就自我了斷!否則,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將軍眼見有新的援兵來支援,不由得信心大增,對冀連城喊話。


    “你若殺得了我再來說大話亦不遲。”冀連城不把王將軍的威脅放在眼裏,手中的僵月刀倏地砍向王將軍的腦袋。


    王將軍閃得狼狽,一撮頭發被削了下來,教他冷汗涔涔。明明他的援兵已經到達了,為何冀連城還能無動於衷、毫不慌亂?


    前來支援的十名大內高手助長了王將軍不少聲勢,也殺了不少蘭王爺的人,可他們並未得意太久。原先以為先拿下蘭墨塵就可以拿他來要脅冀連城,誰知蘭墨塵的武功比他們都要來得高,直到他們一個個被蘭墨塵解決掉了,都還瞪大了眼,不明所以。


    唯有幾個人年紀較長,知曉蘭墨塵過去亦曾是名縱橫沙場、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武將,因此對蘭墨塵才不敢太過大意。


    “沒用的東西!”對於輕易敗在手下的大內高手,蘭墨塵說話自然毫不留情。


    “王爺,您沒事吧?”曾陪著蘭墨塵縱橫沙場的貼身護衛忠心耿耿地守護在他身邊。


    “現在的大內高手愈來愈不成樣了!”蘭墨塵批評這群大內高手的武藝,同時道出他們的身份。


    大內高手的身份曝光,使得他們加緊攻擊,務求不留活口。隻是他們不是蘭墨塵的對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猶不敢置信。


    “可惡!”王將軍見到己方人馬折損不少,用力咆哮,雙掌連綿不絕地擊向冀連城的心口。


    冀連城的偃月刀也非等閑,一一格開王將軍的攻勢,反手回旋,重重地朝王將軍的胸膛砍下一刀。


    刀鋒劃下,王將軍痛叫出聲,整個人往後仰倒。他沒想到冀連城有辦法將他傷得這麽重,溫熱的鮮血噴灑出,他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眸,右手捂著傷口,無法置信地看著冀連城。


    殺傷王將軍時,冀連城感覺到一絲的快意。父母與妹妹死亡時的情景再次浮現於眼前,當年他救不了他們,為此他恨自己恨了好久,可現在不了。眼下他就能親手為家人們報仇,就算將王將軍幹刀萬?,都無法彌補他曾犯下的罪孽!


    冀連城揚起刀,眼瞳中充滿了殺意,王將軍嚇得不住往後退,卻發現他再也無法充滿自信,不把冀連城放在眼裏。


    “攔住他!快!快點攔住他!”他不想死!他還沒有享盡一切榮華富貴,他的孫子也尚未當上九五之尊,他豈可輕易死去?


    他的人對付蘭墨塵的衛護與手下已自顧不暇,因此沒有人為王將軍擋下冀連城。


    冀連城冷眼看王將軍乞求的模樣,絲毫不感到同情或憐恤,有的隻是憎惡。


    “你不能殺我!我是將軍,我的女兒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我的孫子是五皇子,你不過是一介平民,若殺了我,你也活不了!”王將軍抬出身份喝阻冀連城。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冀連城步步逼近,教王將軍怕得不斷往後退縮。


    胡老六與其他人很快地製伏了王將軍的手下與大內高手,胡老六默默站在冀連城身邊,無論冀連城作啥決定,他胡老六永遠無條件支持。


    “蘭王爺,你說說話啊!”眼見自己的人馬都被製伏了,王將軍改向站在一旁看戲的蘭墨塵求助。他們同樣是皇親國戚,蘭墨塵不會不明白冀連城殺了他有多嚴重,況且蘭墨塵也不該無視冀連城的犯行,皇上若追究下來,蘭墨塵定會受到皇上的責備。


    “我並不欣賞你。”蘭墨塵一臉可惜地看著王將軍。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不欣賞我,但你不能對這事默不吭聲啊!”盡管蘭墨塵的話很無禮,可在這生死存亡之際,王將軍無法計較太多。


    刀沿,流淌下豔紅鮮血,陰鷥的眼眸緊緊盯著眼前的祭品。隻消手起刀落,就能為家人報仇了。


    “王爺!”王將軍看出冀連城眼中的肅殺之意,忙尖聲大叫。


    冀連城無視王將軍的求助,此時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報仇!


    王將軍不住後退,但蘭墨塵的人擋住了他的退路,讓他退無可退。他已嚇得全身冒冷汗了,他是馳騁沙場的一名猛將,不該畏懼死亡的,可不知是年紀大了或是太久沒這樣靠近死亡,他竟怕得像個孩子。


    “你不能殺他。”蘭墨塵可惜地歎了口氣。倘若他再不出聲阻止,恐怕王將軍的項上人頭將要不保。


    “為何?”冀連城手中的刀已快速地架在王將軍的脖子上,隻要他一用力,王將軍馬上性命不保。


    “因為我們得將名?與證據呈給皇上,得讓皇上了解事實的真相,再來好好地懲治他。倘若你現在就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雖然馬上殺了王將軍會很痛快,可是終究得照著規炬來。


    “……”冀連城瞪著王將軍,心底明白蘭墨塵是對的。他很想快意地殺掉王將軍,但為免橫生枝節,得將王將軍交由皇上親自發落才行。他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勉強將殺死王將軍的渴望強壓下,緩緩地移開架在王將軍脖子上的偃月刀,將人交由蘭墨塵的護衛縛綁。


    “方才咱們應該趁著一片混亂時先殺了他的。”胡老六喃喃自語。


    “你說的不錯,不過為時已晚。”蘭墨塵同意胡老六的看法。


    “不打緊,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冀連城已恢複平靜,他手中的名?、據證以及他的證詞都對王將軍非常不利,皇上不會對太子的死因沉默的,王將軍得為他的作為付出代價——連同他的女兒與五皇子,沒有一個人逃得過!


    冀連城的眼眸綻放堅定的光芒,進宮麵聖之路總算不再迢迢千裏、遙遙無期、重重險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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