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際,冷風呼呼地吹,站在落地窗前的陽台外,田葳葳感受著寒流的威力。


    傍晚五點,天空已經黑得如潑了墨似的,也猶如她悲傷的心情,而她的眼淚更是不知不覺又淌了下來。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從小到大,她都樂天達觀,把吃苦當吃補,可是這樣的日子,就算她想忍耐,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再忍耐下去。


    這時,雷明的車子駛進了車庫。連星期六,他都工作到這時候才回家。


    她從陽台走回房間,再走到房門口打開房門,就這麽倚站在房門邊,等著雷明上樓。


    一幕幕往事不斷在她腦海裏浮現。她被愛情給衝昏了頭,才會盲目到什麽都看不清楚,一心隻想當雷明的新娘。


    當結婚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委托秘書來跟她洽談時,連挑選戒指、禮服,她都是自己一手包辦,她想那是因為他太忙了。


    當他隻是意思意思來拜訪她的父母,連椅子都沒有坐熱,就匆匆離開她那窄小的家時,她還是在家人麵前為他找了太忙的借口。


    當他不願意公開宴客、不願拍婚紗照,隻願在小小教堂舉行婚禮時,她依舊認為他太忙了,忙到沒空籌備婚禮。


    當他的家人隻有二叔和二嬸及弟弟出席婚禮時,她的家人竊竊私語為她抱不平時,她還是認為他一定有他的用意。


    當他以她懷孕為由,沒有蜜月旅行、沒有浪漫晚餐,她還是認為他是貼心的在為她著想。


    她以為,她可以和他共組小家庭,可是她卻得住進這棟冷到不但沒有人味、還像是壓力鍋的豪宅裏。


    她以為,她可以繼續留在田園工作,可是雷奶奶卻要她遵守三從四德,要她乖乖待在家裏。


    一切的一切,她都以愛他為前提,為了跟他相愛,她當個隻有耳朵卻不能有聲音的乖乖牌。


    她忍受雷奶奶對她的冷言冷語、對她身份的歧視、對她未婚懷孕的嘲弄,她為的還是雷明。


    她因為愛他,所以甘願為了他,努力做好雷家媳婦,努力討好苛刻的雷奶奶。


    之前,他還天天和她同睡一個房、同睡一張床,雖然他的話依然不多,但她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心。


    可是就在她不小心流產之後,他就以她身體不適為由跟她分房睡了。


    那個來不及孕育成形的孩子,就這麽胎死腹中,沒有任何心跳來證明孩子的存在。


    雷奶奶怪她身體太單薄;雷明雖不曾怪她,甚至在她流產時,日夜照顧她;可是以他日漸疏離的態度,她知道他心裏還是怨她的。


    她何嚐願意流失這個孩子,那可是她的心頭肉。


    也許是她的日子太難熬,她的孩子也不願在這樣的家庭出生,更不願成為她日後的負擔。


    雷明一走上樓,就注意到了站在門邊的田葳葳。


    “葳葳?”一看她那藏不住表情的小臉,他知道她有事情找他。


    “雷明,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鍾嗎?”什麽時候,她跟自己的老公說話,客氣得好像陌生人一樣?


    “嗯。”雷明點頭,率先走回自己書房兼睡覺的房間。


    她跟著他進門,在一張單人小沙發上坐下。


    “什麽事?”他邊脫掉西裝外套邊問。


    “我們離婚吧。”她以為自己會很激動,她以為“離婚”這兩個字會很難說出口,沒想到她可以說得這麽無情無緒。


    認識三個月、交往三個月、結婚半年,一年的時間,她的美夢完全葬送在這棟豪門別墅裏。


    雷明將西裝外套披掛在椅背上,鬆開了領帶,解開了襯衫的前兩顆鈕扣,慢慢地在旋轉高背椅上坐下,然後麵對著她。


    “怎麽突然說出這種話?發生什麽事了嗎?”他的眼神如海一樣的藍,深到讓人猜不透心思。


    “這並不是突然,我想你也了解到我們之間存在著某些無法解決的問題。”


    “什麽問題?”他還是不懂。


    “我想這樣對你對我都比較好,你也不用在奶奶麵前為難,老是當個夾心餅幹,而我也不用老是被當作小偷般地防範。”她輕輕笑了。


    傷過、痛過、苦過,她現在反而能輕鬆看待。


    雷明終於蹙起了濃眉。“因為奶奶嗎?葳葳,是我不好,很多事我沒辦法違背奶奶的意思,奶奶不是有意要誤會你。”


    她原本的小圓臉已經消瘦得有了尖下巴,而臉上蒼白到幾乎沒有血色,他感到很心疼,從小的訓練,讓他一向習慣隱藏自己情緒,他更是不容易說出任何關心的話。


    “我明白,奶奶從小把你拉拔長大,她擔任著你爸媽的角色,她對你有很深的期待,隻可惜我沒法讓她喜歡我。錯不在你,錯在我不該愛上你,錯在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的心平氣和讓雷明微感訝異。“我知道你嫁給我之後,受了很多委屈,我沒有盡到做好先生的責任,別輕易說出離婚兩個字,我們再努力看看好不好?”


    他的語氣很溫和,這樣的大事,看來並沒有驚擾到他。她搖了搖頭。


    “是我自己太天真了,以為隻要相愛,什麽逆境都可以克服,我忘了結婚可是兩個家庭的事。”她笑了,有著苦澀。


    “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她說得很堅定。


    在奶奶和她之間,雷明終究選擇了一手扶養他長大的奶奶,她知道她沒有任何立場去跟奶奶爭奪雷明。


    “葳葳,你想要多少贍養費?隻要是我能力所及。”雷明的眼睫眨了又眨,那是慌張下不自然的反應。


    他知道她不是一個說話不負責的女人,更不會時時把離婚掛在嘴邊威脅他,一旦她說出口,就表示這是她考慮許久後的決定。


    “照理說,我應該狠狠地敲你一筆錢,才能符合在奶奶心目中那個不知廉恥、妄想以小孩奪取雷家龐大家產、甚至搶了她最疼愛的孫子的壞女人才對。”她自嘲地挖苦。


    “奶奶的出發點都是在為我著想,我決意娶你,不顧她的看法,加上失去了肚子裏的孩子,奶奶受到不少打擊,有時候奶奶的話說得難聽,你別放在心上,也別怪奶奶。”他的手挪了挪眼鏡,企圖遮掩雙眼的慌張。


    雷明肯跟她說這麽多的話,說到底,還是在為奶奶說好話,讓她不要怨恨奶奶。在雷明心中,誰輕誰重早就一清二楚了。


    “我明白。我什麽都不要,免得真的落個壞女人的惡名。”她站了起來,不想再多說什麽。他連挽留都不肯,還有什麽好說的。


    雷明也站了起來。“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她點點頭。“當你的朋友,我想一定比當你的老婆幸福。”


    “那離婚協議書……”雷明還想說什麽,唇角動了動,終究什麽都沒法說。在這種情形下,他實在沒法再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


    她沒有任何錯,這一切全是他對不起她。明知奶奶的門第觀念重,他當時就不該執意娶她進門。


    她原本愛笑的臉,如今卻是愁眉不展,她原本就纖細的身材,如今更顯搖搖欲墜。


    他的生活已經毫無樂趣可言了,把她拖進他苦悶的生活裏,她這麽愛笑活潑的人,怎麽可能會受得了。


    放她走,也許才是對她最好的。


    他不能辜負奶奶對他的期望,他也不能讓已經過世的雙親失望,他有著重大的壓力及使命,他一定要完成爸爸的心願。


    他隻能讓自己越冷淡、越是無動於衷,否則愛她越濃烈越會害慘她。


    “請你的秘書交給我吧,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搬離這裏。請你轉告奶奶,請她放心,我不會賴在雷家不走的。”她拔下右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遞到他的掌心裏。


    “葳葳……”他看著手中的戒指,這還是她挑選給自己的婚戒。


    “什麽都不用再說,就這樣。”她轉身,打算走出書房。


    “葳葳……”他又喊了她。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雷明,在我們結束婚姻關係之前,我想問你一句話。”


    “什麽話?”他問。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不敢回頭,她怕看見他眼裏淡漠的表情。


    “愛過,我當然愛過你。”他說得情真意切。


    她笑了,同時眼淚也掉了下來。


    明知他是騙她的,但有他這句話,那這段短暫如煙花般的婚姻,也值得她留戀一輩子了。


    她忽然想起結婚時,牧師說的話:


    “田葳葳小姐,你願意嫁給雷明先生嗎?無論貧苦、富有、生死、病痛,都會永遠和他在一起,疼愛他、尊敬他,照顧他,一輩子互相扶持,你願意嗎?”


    是她主動提起離婚,是她違背了誓言,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雷明從床上驚醒。


    夢裏,田葳葳一聲聲哭喊著不想走、不想離開。


    他抬眼看著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他再猛一看手腕上的表,都已經八點了,葳葳怎麽沒有叫他起床呢?


    他跳下床的同時,才猛然想起,葳葳昨天已經正式離開雷家了。從她宣告要跟他離婚,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搬走了,而他也搬回了曾經和她同床共枕的臥室。


    事實上,在談離婚的過程中,她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堅毅中唇角還不時有著她招牌的甜甜笑容,他怎麽會夢見她不想走呢?


    匆匆盥洗完畢。


    他才驚覺習慣是件多麽可怕的事,這些日子來習慣了她天天喊他起床,他竟連鬧鍾都忘了設定。


    三步並成兩步跑下樓,來到後頭的廚房,他看見奶奶正在餐桌旁發呆。


    “奶奶,早。您吃過早餐了嗎?”他在奶奶身邊坐下。


    “沒人準備早餐,要我吃什麽?”奶奶嘀咕了聲,額上的皺紋加深了好幾條線。


    雷明這才發現自己也沒了香濃的咖啡和美味的三明治可以享用。


    “奶奶,我今天就通知家事公司,讓他們派一位管家早一點來工作,等一下我先去買份早餐回來給你吃,然後我再去上班。”


    “不用了,餓一餐不會死。還有,家事公司那邊我問過了,沒有人願意這麽早來上班,除非是安排住在家裏的二十四小時管家。”奶奶表情很凝重。


    “奶奶,我會再問問家事公司那邊,請他們盡量幫忙。”雷明好言安撫著。


    奶奶不喜歡有外人住在家裏,她總擔心萬一外人半夜起來做偷偷摸摸的事,或者有什麽不良企圖,那可就防不勝防。


    那之前沒有葳葳的日子,到底是怎麽過的?雷明想起來了,那時都是奶奶親手為一家大小做早餐的。


    可是奶奶已經好久沒下廚,況且奶奶的年紀也大了,安逸的日子過久了,要奶奶再洗手做羹湯,連雷明都開不了這個口。


    “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吃呀?”這時,由客廳裏傳來跑步聲,旋風似的刮進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雷奶奶和雷明不用回頭,光聽那活力十足的聲音就知道是誰。


    “雷偉,難得你這麽早起床,還是你才剛回來?”雷明譏諷著眼前這個遊手好閑的弟弟。


    “大哥,還是你了解我。”雷偉嘻皮笑臉的在雷明身邊坐下。


    “雷偉,你都已經二十七歲了,什麽時候才可以收起玩心,進公司去跟你大哥學習?”雷奶奶瞪了雷偉一眼,口氣很衝。


    “奶奶,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就放過我嘛,讓我去做我愛做的事。”雷偉無視於奶奶的脾氣,大眼滴溜溜的轉,全身散發一股油腔滑調。


    “今天早上沒有東西可以吃,你不用看了。”雷明淡淡地說。


    “葳葳呢?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她怎麽沒有弄早餐?”雷偉左右看了看,他從來都是直呼葳葳的名字,不曾喊過她一聲大嫂。


    “雷偉,你大哥已經跟那個壞女人離婚了,從今以後在這個家裏,不準你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一早就餓肚子,雷奶奶的脾氣已經夠不好了,現在又提起田葳葳,雷奶奶的臉更臭了。


    “真的離了嗎?沒想到葳葳終於想通了,改天我應該去恭喜她一聲。”雷偉微微訝異,笑容裏更多的是一種慶幸。


    “我離婚了,你就這麽開心嗎?”雷明冷冷地問。


    “當然。像葳葳這麽好的女生,進了我們雷家真的是委屈她了。”雷偉不怕死地說。


    反正雷偉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連雷奶奶的話他都可以當耳邊風,沒有人治得了他,除非祭出已經去世的雙親。


    幸好他的本性並不壞,也一路念到大學畢業,除了放蕩了點、風流了點、反骨了點、愛玩了點,他倒是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違反法律的事。


    “雷偉,你是想氣死我呀,故意在我麵前說她是好女生!”雷奶奶瞪了一眼雷偉。


    雷偉趕緊走到奶奶身邊,伸長手臂摟住奶奶的肩頭。“奶奶,我怎麽敢惹你生氣嘛,我還想你長命百歲、歲歲平安、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


    “夠了!你少給我沒正經的。今天就跟你大哥進公司去,你要有出息呀,否則我怎麽對得起你在地底下的爸媽。”雷奶奶是又生氣又心頭發熱,這小子就是嘴甜了些。


    “好啦!奶奶,我要進公司一定會通知大哥的。既然沒有早餐可以吃,那我出去買早餐嘍。”雷奶奶的話就像是緊咒箍,讓雷偉用雙手按住了太陽穴。


    “幫奶奶也買一份早餐回來。”雷明喊著已經落荒而逃的雷偉。


    “哦……”雷偉的聲音漸去漸遠,不逃的話他的耳朵鐵定發疼長繭。


    “奶奶,那我也去上班了。”雷明起身離開餐廳。


    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糟糕,雷明總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不但少了可口的早餐,更沒有他那早依賴成癮的咖啡。


    他不僅精神變差了,連心情也沉甸甸的難受。


    “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田媽一看到女兒瘦到像非洲難民,就忍不住熬燉補品,讓女兒好好補一補。


    “媽,我已經連吃了好幾天的消夜,再吃下去,我一定會胖成母豬的啦。”田葳葳雖然這麽說,還是滿心喜悅的大口吃著藥燉排骨。


    這樣的母愛在睽違了半年之後,讓田葳葳格外珍惜,也感動得頻頻想掉眼淚。


    “才嫁過去半年,雷家人是怎麽虐待你呀?連小產都不準我送吃的給你。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婆家!真的是欺負我們這種做工的。”田媽忍不住又念了。


    自從女兒打包回家之後,這幾天田媽一直重複念著這件事。她怎麽想怎麽都不甘心,一個好好的女兒,結果竟落得離婚的下場。


    “媽,人家哪有虐待我,小產時他們是請坐月子中心每天送吃的給我吃,人家還不是不想你那麽辛苦。況且是我自己住不慣大房子、吃不慣山珍海味,我當不慣少奶奶嘛。”田葳葳從來不敢讓爸媽知道她的狀況,就怕爸媽傷心難過。


    “沒有虐待你,那你幹什麽要離婚?是不是雷明外頭有女人?”田媽再度逼供。


    田純純像是沒事人,有補品可以吃,她就隻顧著吃;因為妹妹的事她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隻是,不該說的,她的嘴巴也是閉的很緊的。


    “他整天忙公事忙到昏頭轉向的,哪來的女人。”隻是他奶奶正等著幫他介紹一堆女人,這話田葳葳不敢說出口。


    “那你幹什麽要離婚?”田媽不死心再問。


    “我的壓力大嘛,我根本不適應那種豪門生活。”田葳葳隨隨便便找個理由說。


    “叫你不要嫁你偏不聽,當初雷明來我們家時,屁股還沒坐熱就急著走,從來也沒有帶你回來娘家過,雷家根本是看不起我們啦,我真想上門去理論。”田媽越說越不甘願。


    “媽,雷明這麽忙,要回家我一個人回來就可以,我又不是不認識路。況且都在台北市,幹什麽要他送嘛。”不是田葳葳要維護雷明,而是她不想爸媽對雷明有更深的怨意,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是非,她堅持一定要好聚好散。


    “雷明要是這麽好,你幹什麽要離婚?”田媽用力瞪著女兒。


    “別再說了,葳葳回來就好,幹什麽一直提離婚的事。現在年輕人離婚像是吃飯那麽簡單,反正又沒有小孩,查某人就是愛念。”田爸邊看政論節目,邊抽空嗆田媽的話。


    “女兒是我的心頭肉,被人家欺負成這樣,我不能念兩句嗎?把我們葳葳離婚了,一句話也沒交代,我還是覺得雷家欺人太甚了!”田媽越想越火大。


    田葳葳跟田純純使了個眼色,要她出聲幫幫忙,媽媽最聽大姊的話,誰讓大姊講的話最有道理。


    “媽,”田純純接到指令,不得不開口。“葳葳剛好回來過年,這樣我們又一家團圓了。而且多一個人賺錢孝敬你,你應該開心才是。”


    “純純,媽是這麽愛錢的人嗎?”田媽笑了。


    “媽,我又沒說你愛錢,我隻是覺得葳葳回來就好,別再提起傷心事,否則葳葳會難過傷心的。”田純純抓住媽媽的要害,就知道媽媽疼女兒,舍不得女兒難過。


    “純純說得對,你就少說兩句,葳葳想說的話,自然就會說了。”田爸訓戒完,繼續看他的節目。


    “好啦,不說就不說。葳葳,那你就多吃一些。”田媽笑說著。


    “媽,你真的別擔心我,我真的隻是過不慣那種得天天窩在家裏的日子。你知道我這個人活潑好動,閑閑待在家裏,隻會害我生病而已。離婚是我主動提的,雷明還沒有簽字,所以,你千萬不要去找雷明算帳,萬一他不想離婚我就慘了。”田葳葳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好啦,我明白啦。那種人家,我們本來就高攀不上,我們還是粗茶淡飯比較實在。”田媽又替女兒盛了一碗藥湯。


    田葳葳很感動,家人的愛是支持她婚變的力量。


    人家的爸媽,看到女兒離婚回家,一定會想辦法再把女兒塞回婆家,或者趕女兒出家門,畢竟這不算是多光采的事。她的爸媽就是這麽可愛。


    她的眼眶濕了。最近的她變得好愛哭,她想她一定有辦法走過這一切的不如意。


    隻是她需要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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