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夜色,烏雲遮蔽了月光,晚風席卷,空氣中彌漫甜香及血腥交織的奇異氣息,濃得化不開。


    高牆朱門裏,除了懸掛廊簷的微弱燈光,整座宅院恍若被黑暗侵襲,透著森詭,讓人不寒而栗。


    自庭院沿著長廊而去,隨處可見仆婢或倒或臥,全都沒了生息,有的七竅流血,有的全身僵直發黑,愈近主屋,死狀愈是令人不忍卒睹,來不及閉上的眼,像在訴說對死亡的無能為力。


    主屋外的長廊,一名白衣男子正持劍而立,冷冷望著跟前掙紮爬行的中年男人。


    男子俊魅的麵容猶如冷玉雕成,不帶任何表情及溫度,白袍下擺隨風微微飄動,玉樹臨風的身形是這片黑暗中的唯一光明,然而手中仍滴著血的劍身,透露出他正是將殘酷降臨此座宅園的元凶。


    “放……放過……我家人……”中年男子一開口,血即大量自口中湧出,體內肝腸寸斷的痛讓他幾乎無法成句。“你們要……要的隻……是我的命……”


    “斬草除根。”男子開口。冷淡的表情依然,不曾起伏的簡單四字卻讓中年男子如遭雷殛。


    “你、你真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中年男子氣急攻心,鮮血隨著激烈叫罵不斷從下顎低落。


    男子的視線淡漠地在那氣急敗壞的臉龐掠過,深湛的眼瞳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跟羅刹門的首席大弟子談什麽惻隱之心?”陰狠的笑聲傳來,一名黑衣男子走近,話裏透著毫不隱藏的怨恨酸味。“這樁任務完結,教主不知又會給什麽賞賜了。”


    他一走近,就是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傳來,黑衣上布著不明顯的深暗色澤,和他一身潔淨白衣形成強烈對比。白衣男子略微皺眉,卻未言語。


    每次任務,其它師兄弟都當成一場殺戮宴會,手法翻陳出新、極盡殘忍,他卻隻求在最短的時間完成,這一點,讓許多門人都質疑他身為羅刹門首席的資格。


    “斬草除根?”黑衣男子邪笑,踢了中年男人一腳。“哪那麽輕鬆?我會先在你兒子麵前奸你老婆,再把你兒子吊起來,在他身上種下碎骨粉,讓他全身癱瘓隻剩神智清楚,然後用刀子將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當成他的食物……”


    殘忍的敘述讓中年男人氣紅了眼,陡然一躍而起,朝黑衣男子撲去。沒料到臨死前的囊中物會反撲,黑衣男子來不及閃躲,被掐緊咽喉,滿臉漲紅,費盡力氣反抗依然掙脫不開。


    “大……師兄……”幾近窒息,他不禁求助。


    不為救他,而是為將任務了結。劍芒一閃,白衣男子自中年男人側腹斜上利落刺入要害,中年男人氣竭,雙手鬆脫,無力滑跪在地。


    “你也是……人……生……父母……養……育的啊……”中年男人哀求地看向白衣男子,聲音漸微。


    聞言,白衣男子幾不可見地動作一頓,隨即將劍完全抽離他的身體,麵無表情地看著中年男人趴伏倒地,眼睛半閉地死去,劍上的鮮血渲染出一片妖豔的光。


    “敢掐我?”黑衣男子撫著喉頭,拔出腰間的彎刀,一刀砍掉中年男人的雙手,無聲流出的血立刻染滿整個地麵。“偏我們羅刹門都不是父母養育的,怎樣”他邊叫囂,邊憤恨將屍體剁得血肉模糊。


    白衣男子伸劍挌擋,隻微微使勁,即輕易將他的彎刀壓製得無法動彈。黑衣男子還要反抗,被他冷眼一掃,幾欲脫口而出的咒罵立即消失喉頭。


    “若有時間,倒不如找出殘存的活口。”


    “是。”黑方男子收回彎刀,忿忿不平地離開。


    惻隱之心?父母養育?


    白衣男子俊眸微眯,這兩個詞匯在腦海翻轉,望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一眼,他冷冷嗤哼,轉身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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