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心!”


    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那聲提醒之後,林文才反應過來,但手上的動作已經慢了半拍。


    鐵骨寨眾人俱是一臉驚駭地瞪大著眼睛,似乎下一刻他們的老大馬上就會頭破血流。


    林盤腳下好像灌進了千斤寒鐵,心裏發出了呐喊:“啊,那群餘孽竟然沒走!”


    就在林盤自己都以為此次在劫難逃之時,斜刺裏突然衝出了一個人影,趕在千鈞一發之際探手抓住了劍柄。


    “嘶——”


    看著離自己額頭不足一寸的鋒利劍尖,林盤嚇得連忙後退。


    “大哥!沒事吧?”


    林文早已探出的手順勢扶住了林盤,這才有機會將目光投向搭救之人。


    “木青公子?”


    林文一臉驚訝地看著木青,說道:“木青公子,剛剛那聲提醒是你發出的嗎?可是遇見了什麽厲害的朝廷欽犯。”


    木青心裏發笑,芍藥的師門什麽時候成了朝廷欽犯。


    他麵色冷峻,壓抑著不滿的情緒沉聲說道:“不是什麽厲害的朝廷欽犯。”


    看著接收到自己情緒的鐵骨寨眾人,木青憤怒地說道:“我不知道鐵骨寨諸位是怎麽看押一名經脈受損的囚犯的,竟然讓對方有機會跑到這邊興風作浪,我剛剛也差點遭了對方的道。”


    “囚犯?”


    林盤反應了過來,“木青公子,你是說那個曹老頭曹白芨?”


    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曹白芨”隻是曹沫的化名。


    木青點了點頭,“對,但我剛剛撞上他時,他已經擁有了一副年輕的麵貌。”


    林文心裏存疑,踟躕問道:“公子恕我冒犯,會不會是另有其人,你怎會斷定遇到的那人就是曹白芨呐?”


    木青劍眉一揚,一臉厭惡地回憶道:“我撞見他時,他正好抓著一人咬著脖子吸食精血,他的容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年輕。”


    林文一臉驚懼道:“竟有此事?”


    木青下頜一揚,沉聲道:“我懷疑我遇到曹白芨之時,他已經不止吸食一個人了,我和他硬拚過一掌,發現他的內力非常駁雜,若不是他那個時候氣血未穩,恐怕我早已落入下風。”


    木青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了自己的手掌,眾人目光射去,隻見他的手掌上烏青淤血堆積,確實是傷痕一片。


    林盤一臉心悸,他看著木青手中的那把黑色長劍,一時間信了八分。


    “大哥二哥不好了,出事了!”


    眾人這邊的心緒還沒安穩下來,話語裏預示著糟糕的聲音穿破了山林。


    林盤他們循聲望去,隻見林鎮他們背著一人跑到了近前。


    林文發現自己並不認識林鎮背上之人,他一臉怒氣地斥道:“什麽事情讓你如此大驚小叫的,你不知道現在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嗎?”


    林鎮本來順嘴而出的話語一堵,他腦袋向後一偏,解釋著背上那人的身份:“這人是那耿介的大哥,現在已經中毒了。”


    林文心中一驚,耿介的大哥不是那江湖人送外號的“黑曜劍狂”嗎?


    天狩的二檔頭什麽時候如此脆弱不堪了?


    他和林盤對視一眼,鐵骨寨的眾兄弟可能不太清楚今日與他們合作之人的身份,但他和大哥可是心裏一清二楚的。


    沒想如此身份的人物也折在了此地。


    林盤連忙問道:“八弟你仔細說說怎麽回事?”


    林鎮回道:“大哥其實我知道的不多,我們這一隊人馬本來在耿介的帶領下圍堵跑掉的欽犯,不料我背上這人突然衝出來說自己遭人暗算中了毒,而你們絕對不敢相信他說下毒的是誰?”


    林文福至心靈,眼中精光一閃,“是不是曹白芨?”


    林鎮一臉驚歎道:“二哥你咋知道的?”


    “唉……”


    林盤歎了口氣。


    沉默片刻之後,他環顧在場眾人,朗聲說道:“這片密林時時透露著詭異,處處潛藏著殺機,我們暫時撤出此地吧。”


    “我附議!”


    “聽大哥的。”


    真正的“詭異”此時主動隱身,他默默地看著在場眾人的表現,目光不經意間就掠過了耿劍那張青綠色的鬼臉。


    “原來這人是那耿介的大哥,想來他們都是官方的打手,不知道芍藥他們的師門中人怎麽就和對方發生了糾纏……”


    “等回到寨子,他們肯定要求我救治這人,到時候隨便給個拖延的病方,然後就帶著葳蕤姑娘他們跑路吧。”


    木青心裏盤算著目前的局麵,自己暫時還不清楚耿介他們的具體身份,很多事情都不好做到有的放矢。


    木青剛才有注意到林盤和林文對視時的細微表情,心中猜測對方應該是知道耿介一行人的具體身份的,待會兒可以從他們身上找找答案,也好幫芍藥的同門多做了解。


    “也不知道他們跑掉沒有……”


    木青在這裏擔心白嘉禾兩人時,她和師兄許左跟隨著大師姐寧初已經尋覓到一處非常隱蔽的山洞。


    寧初打量了一下山洞周圍的布置,發現留在此地的記號並沒有被人動過,便放心地招呼著身後二人。


    “師弟師妹,你們快進來休息吧。”


    白嘉禾坐在一個幹淨的石墩上,目光一直朝向外麵的密林,還在擔心著自己的同伴。


    寧初走到了白嘉禾的麵前,遞給了她一顆散發著草木清香的藥丸,說道:“師妹,你氣府受損,吃下這個還清丹後再運氣七個周天消化藥力,不出半日你的情況就會大有好轉。”


    白嘉禾搖頭拒絕道:“師姐不用啦!”


    寧初可不管那麽多直接拋給了白嘉禾,“給你你就拿著,你是在跟大師姐見外嗎?”


    白嘉禾連忙雙手接過還清丹,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聽師傅說還清丹是治療丹田氣府的療傷聖藥,就算配合萬花心經也是十爐藥隻出一爐,非常珍貴的,師姐你還是拿回去吧。”


    寧初看著白嘉禾那張令她都有幾分心動的容顏,下意識地捏了捏白嘉禾的臉頰,微笑道:“師妹你快吃吧,師姐這裏還有哦。”


    “雖然師叔說得也沒錯,但是至從萬花穀加入隱穀成為藥師一脈之後,泉府那邊每旬都會按例送來許多藥材,並且還會送來一些具有藥理天賦的子弟充做外門專門煉藥,所以萬花穀別的不多,要說藥丸那還真的不少!”


    “給,師弟你先把這顆細辛續骨丹吃了,等你打坐入靜之後,我在催動萬花心經為你療傷。”


    “萬花心經……”


    白嘉禾呐呐念到。


    寧初說道:“師妹等你回到萬花穀,名字寫進萬花穀的傳承譜牒之後,就可以修習萬花心經啦。”


    白嘉禾眸子一亮,想了片刻後卻是歎息道:“可惜我都二十一歲啦,怕是不好修煉萬花心經了。”


    寧初搖了搖頭,“師叔沒給你說過吧,這萬花心經是一門純正的輔助內功心法,它雖然是師門最重要的傳承,但其實並不完整。”


    “而且隻要你的名字記入了譜牒你就隨時可以修煉的,並沒有年齡限製修練一說。”


    “修煉了這門心法之後,除了它天然帶有的治療作用之外,不管你是修煉劍經還是修煉身法,都會有一種輔助加持事半功倍的作用,但是據師傅推測,與這門心法配套的技法是缺失的,也就是說並沒有可以直接配合萬花心經的招式。”


    白嘉禾眸子睜得大大的,輕歎道:“輔助作用就像十全大補丸一樣?”


    寧初一臉疑惑:“什麽?”


    等她慕然轉過彎來,掩嘴笑道:“師妹,咱們萬花穀可沒有那什麽十全大補丸哦,那多是些江湖騙子的說法,要說藥效相近的話,萬花穀內隻有一種藥類似,叫做萬花丹。這種丹藥就算是有泉府給我們提供這麽多藥材也所煉不多,因為整個穀內隻有兩個人可以煉製。”


    許左劃開藥丸之後,一直在默默在抵受著胸骨斷裂處那股火熱瘙癢的不舍感,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他開口問道:“師姐,那兩個人是穀主師叔和你麽?”


    寧初搖了搖頭,走在許左背後盤膝而坐,一邊使用出萬花心經為他減輕不適感,一邊笑道:“不是我,是師傅和小師妹。”


    寧初說起小師妹芍藥也是如同師傅懷風花那般的寵溺表情,“芍藥師妹才十八歲已經修煉到萬花心經的第六重圓滿了,她和師傅一樣都是萬花之體。”


    許左感受到了萬花心經送來的那股清涼舒適,輕暢道:“第六重圓滿,那不就是四品修為巔峰了嗎?才十八歲,師妹真是天才!”


    在太始大陸修行中人的眼中,九是數之極,許左修煉的百草心經亦有九重,所以他不難判斷出芍藥的真實修為。


    “十八歲就四品了啊,我真差勁……”


    白嘉禾低著腦袋,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寧初安慰道:“師妹你和師弟修煉的都是劍經吧,劍經本來就難,你又不像我有萬花心經輔助修行,所以大可不必氣餒哦。”


    等幫助許左完全消化掉藥效之後,寧初起身拍了拍手,問向兩人:“對了,你們餓了嗎?我記得地圖上標記過的休息地都有保存的幹糧。”


    白嘉禾纖眉一揚,輕訝道:“師姐,這一處山洞是師門作過記號的嗎?”


    寧初在山洞最裏麵堆積的那堆幹茅草中找到了一大包用桐油紙包裹防潮的幹糧,她將其中的食物分給兩人之後才解釋說道:“也算是師門在山野趕路之中標記過的休息地點,但這些規劃全是隱穀泉府一脈幫我們在做,我們萬花穀倒是享受到了便宜。”


    許左大口咀嚼著著幹糧,問道:“大師姐,我聽師傅說萬花穀以前是獨立於隱穀的,怎麽成了隱穀的藥師一脈了呐?”


    寧初看了白嘉禾一眼,眯著眼睛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關於師門的記憶。


    她並不避諱地說道:“師叔早在天狩元年之前就去了皇城做供奉,後來,穀內幾位師長死在了元年那場朱雀城內亂之中,我們萬花穀隻剩下師傅這一脈,在此之後可謂獨木難支,周圍大小勢力十幾個真是群狼環伺,情況早已岌岌可危,最後到了天狩六年,師傅突然就成為了隱穀的四長老,萬花穀也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隱穀的藥師一脈。”


    寧初說起自己的師傅懷風花,月牙般的眸子裏滿是崇敬,輕聲說道:“後來,師傅一舉突破到萬花心經第八重圓滿,所修《青木劍經》亦是如此,兩者配合之下,她的實力已經可以匹敵一品了,所以我們萬花穀在隱穀當中仍能保持著一定的獨立,還能以‘萬花穀’自稱。”


    許左的語氣裏滿是敬仰,“穀主師叔真厲害!”


    白嘉禾的眼裏充滿了向往和崇拜,“穀主師叔真是女中豪傑!”


    寧初聽著師弟師妹們對自己師傅的崇拜很是受用,她又多給了他們一人一顆還清丹以作不時之需,笑著問道:“既然師弟師妹也是認同咱們萬花穀的,可否告知師姐你們現在遭遇的是何種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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