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同。”


    “什麽?”他幹嘛叫自己的名字。


    “我說過,男女朋友互稱其名即可,而你忘了。”


    “不好吧?我們又不太熟。”小雅平靜地看著他,星眸中沒有一點愛慕的光芒,順手將一塊卡布奇諾蛋糕塞進嘴裏,好吃,今晚不虛此行哪!


    “叫我兆同。”薑兆同卯上了。


    誰理他,這位先生最好搞清楚他並不比一塊蛋糕吸引人。


    “叫我兆同。”


    小雅叉起一小塊藍莓慕斯放進嫣紅的小嘴裏,一臉滿足的表情。真想全部打包拿回媽媽家,妹妹也好愛吃呢!


    “小雅,我命令你,叫我兆同!”莫名的意氣發作,他緊盯著她,幾乎是咄咄逼人地下令。


    他以為他是誰?小雅倔強地保持沉默。


    薑兆同啊!薑兆同,這男人,果真不懂女人心。


    他有能耐日理萬機,卻應付不了一名小女子?他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鐵了心拒絕接受失敗。


    “孫小雅,叫我兆同!”他的聲音冷硬起來。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不要。”小雅終於開口,嗓音甜得發膩。


    他更加惱怒,“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未婚妻!”他賭氣道。


    聽聽他說了什麽?周遭有聽到他發言的人,莫不是像聽到上帝開口,紛紛屏氣凝神地聽著。包括正走過來的孫柳靜、薑天倪和薛可麗。


    小雅還真是被嚇到了,僵立原地好半晌,才自齒縫問逼出聲音,“我……不是。”這位跩大少,麻煩你繼續看不起私生女好嗎?


    “什麽意思?”他既然開口了,哪容得她不當一回事?


    她默默凝望他,唇角怪異地挑超,“我的出身、學曆,沒有一樣配得上你。”她很想直接拒絕他,但孫柳靜的耳朵很尖,她可不想直接麵對奶奶武則天式的嚴詞逼供、炮火連天。


    身為無財無勢的弱女子要“認分”,當不起“壞人”要承擔的後果,隻有將“壞人”之職拱手讓賢啦!小雅在心裏對自己猛吐舌頭。


    薑兆同拉高音調,“我不在乎你配不上我,重要的是我要你!”


    要跪下來叩謝皇恩浩蕩嗎?shit!


    小雅低下頭戳著蛋糕,藏住染上薄怒的明眸,淡淡地說:“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跟你在一起會有自卑感,小心翼翼的唯恐說錯話,根本感受不到‘麻雀變鳳凰’的幸福感覺。”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蛋糕,看起來像是受寵若驚、手足無措。實則心底的小惡魔在怒吼:自大狂,想娶我?先求婚一百零八次吧!


    薑兆同如果不是為了賭一口氣,理智神經中斷一根,不會這麽“勢在必得”而任由自己陷入僵局。


    他天生冷情,至今沒為女人動過情,多的是女人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所以他從不須為女人費心思,更不在乎女人的小詭計,他不懂女人心,也許更正確的說法是,他不屑去弄懂!


    “我沒辦法消除你的自卑感,但如果舉行正式的訂婚儀式可以增加你的安全感,我會照辦。”他盡量保持語氣平淡,內心也驚訝自己的衝動。


    “你是認真的?”她自眼睫下睇他。


    “自然。”他冷睇她。看她還拒絕得了嗎?他不相信有女人不想當“益泰集團”未來的總裁夫人。


    小雅望了他一眼,柔眸掠過一絲異彩,“我不能讓你這麽做,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一時衝動選了個配不上你的女孩,到時我會更恨自己。”


    “我不會。”


    “你會。你處處高人一等,眼光非凡,隻有像‘友雲姐姐’那樣出身名門的正牌千金才匹配得上。而我,充其量隻是個替身罷了!”她柔聲細語,靜靜微笑,禮貌地拒絕,嬌美端雅的秀顏自然流露出一股堅決。


    薑兆同一愣。“孫友雲?我根本不記得她,更沒見過她,我不會要她當我的女朋友、未婚妻。”


    “你真無情!”她顫聲道:“奶奶說友雲姐姐從十歲起就等著當你的新娘,一直到她不幸意外身亡,一次也沒交過男朋友。”


    “那不關我的事!她沒交男朋友一定是家中長輩不準她交,跟我沒關係。”薑兆同一針見血道。他根本不相信連見一麵都沒有過,孫友雲會愛上他?


    小雅歎息道;“如果你連友雲姐姐都看不上,更沒道理看上我。”


    “我就是看上你!”他不耐地重申道。換了另一個略知好歹的女人,早就四處宣揚、登報慶祝,就怕他反悔。


    “我見過友雲姐姐的照片,她是那樣美麗、那樣靈秀,充滿女性魅力……”


    “不準再提孫友雲,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薑兆同嚴厲冷淡的低斥。


    孫柳靜終於忍不住了,跳出來質問道:“薑兆同,我的女兒有什麽地方不好?連死後,都得不到你一句好話!”


    薑兆同麵對她的怒火,隻覺得莫名其妙。“你的女兒好不好,你當母親的最清楚,何必來問我?”


    孫柳靜聽他這麽說,更火了。“我的女兒當然好,樣樣都好,才會乖乖當了你十年的未婚妻,而你,連她死了都不肯回來送她一程!”


    “我根本不記得我訂過婚。”薑兆同冷漠道。


    “什麽?”孫柳靜不敢相信。


    “不曾見過一麵,不曾舉行公開的訂婚儀式,我何來未婚妻?孫友雲又哪來的未婚夫?我當然不需要從紐約趕回來送她最後一程。”


    “你……太過分!太無情了!”孫柳靜眼角抽搐,磨了會兒牙,氣道:“既然你不承認這件婚約,你早該聲明,別教我女兒傻等。”


    “我不相信你女兒在等我,誰會傻等一個沒見過麵的男人?除非花癡。”薑兆同冷靜地、近乎無情地說。不過在他而言,隻是實話實說。


    孫柳靜倒抽一口氣,哪個母親受得了女兒死後還被未婚夫嫌棄到底?


    “不準你罵我女兒!”她咆哮,神情激動,完全忘了場合。“薑兆同,你是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你不是人,你混蛋……”


    小雅忙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勸道:“阿姨,你冷靜一點,不要……”


    孫柳靜的直覺反應是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啪”的一聲,將想打在薑兆同臉上的耳光賞給孫小雅,尖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私生女,以為薑兆同給你三分顏色,就自以為了不起,想管我的事了嗎?”


    今天如果不是孫小雅在場,即使薑兆同不認孫友雲,孫柳靜或許會忍下一口氣,不與薑兆同一般見識。偏偏小雅拆穿了她的謊言,她無法再宣揚“薑兆同對友雲可是一往情深”來滿足自己,反而殘忍地暴露出無情的真相。


    小雅被打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薑兆同及時伸出援手扶住她。


    “阿姨,”小雅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我們還要跟‘益泰集團’做生意,不能得罪薑兆同先生。”


    “我們?誰跟你是‘我們’!”孫柳靜抬起下頷,以一種驕傲的姿態睥睨她,


    “你隻是我丈夫跟外麵野女人生的野種,你根本不配姓孫!”


    孫柳靜是氣糊塗了,才將心裏話當眾吐出。她忘了在場的富商紳士們,許多都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小老婆,各房生下的子女一律從父姓,隻有少數人不將小老婆生的孩子認在名下。她這一說,不隻得罪富商,更得罪許多非大房所生的少爺、千金。


    小雅無奈又傷感的說:“我知道阿姨很難接納我,但我一直很努力想做好孫家的女兒,我知道我取代不了友雲姐姐……”


    “不準你叫我女兒‘姐姐’,我女兒隻有弟弟沒有妹妹。”孫柳靜一點麵子也不想留給孫小雅,她要眾人皆明白,孫小雅在孫家是多麽的沒地位。


    小雅勉強自己勾起微笑,“奶奶接納我了,爸爸將他的姓給我,我這輩子就是孫家的女兒,必須為孫家的利益、前途打算。阿姨,薑兆同先生代表‘益泰集團’,是不能得罪的。”


    孫柳靜冷峭勾唇。“那你就嫁給他啊!他不是認了你這個未婚妻?”這已成了她切齒之痛。她的寶貝女兒竟比不上私生女?


    小雅淡淡反駁,“他怎麽會真心想要娶我呢?我從來不敢妄想呢!薑兆同先生隻是沒碰過有女孩子會拒絕他,想賭一口氣罷了!”


    薑兆同暗驚。他真是如此?


    孫柳靜冷笑道:“難得你沒有樂糊塗,保有一絲自知之明。”暗喜薑兆同沒有反駁,再使力打擊孫小雅,“你和你妹妹是被孫家拋棄二十年的私生女,若非我女兒不幸發生意外,奶奶想‘魚目混珠’保有這樁婚約,你如今還生活在台北一個窮角落裏!”婆婆不許她張揚家醜,她今天就仗著被怒火挑起的狗膽,把孫小雅不堪的一麵全暴露出來。


    如此一來,薑兆同還看得起孫小雅嗎?


    小雅其實並不在意,因為那是事實,要傷心十年前早傷心夠了。不過應孫柳靜要求,便低頭難過一下滿足她。


    不過孫柳靜做夢也想不到,小雅早已主動將不堪的身世全盤說給薑兆同聽。


    “這位孫夫人,你說夠了沒有?”平板冷靜、沒有一絲起伏的語音,是隻有薑兆同才發得出來的,比疾言厲色更令人頭皮發麻。“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確定自己的心意,‘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孫友雲即使活著,我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你說什麽?”孫柳靜咬牙道。


    薑兆同懶得再理她,看了看小雅腫起來的右頰,嗓音忽然變得低沉,“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雅沒有異議的跟隨他走出會場。


    孫柳靜又氣又慌亂。她回去會不會被婆婆責罵?


    薑天倪無助又茫然。大哥今天吃錯藥?媽媽都說了可以毀婚的。


    薛可麗既驚且怒。這個孫小雅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薑兆同居然為她拋下親妹妹,充當護花使者。回家第一件事,向弟弟打聽清楚情敵的底細。


    李河娜躲在柱子後麵幸災樂禍,不教孫柳靜發現她有多樂意看到她出醜。


    與會眾人,議論紛紛,大八卦迅速蔓延開來。


    孫小雅,在社交界異軍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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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進車裏,小雅靜靜地流淚。


    薑兆同按一下按鈕,中間的玻璃屏障升起,隔開前麵司機的視線。


    “為什麽哭?”


    “我沒有哭。”她哽咽道。


    好,重來。


    “為什麽掉眼淚?”順手將一盒麵紙遞給她,這可能是薑兆同先生有史以來對女人最體貼的一個舉動。


    小雅靜靜擦淚,紅著眼,若有所感的低訴,“我媽媽從來沒打過我,一次也沒有。”淚水再度決堤。


    “你想回你母親那裏冷靜一下嗎?”他低聲問。


    她身子一顫,連忙搖頭。“媽媽以為我在孫家過得很好、很幸福,我不能增加她的痛苦,她會再次自責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她收拾眼淚,再度微笑,雖然笑得有點牽強。“媽媽說不可以在別人麵前情緒失控、哭泣,那會讓人感到尷尬。我失禮了,對不起!”


    “我不是別人。”


    “當然,你幫了我兩次,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快收拾好沮喪的心情。


    也算是?薑兆同有點悶,他該為她的“不識抬舉”再一次卯上她嗎?


    他的神情有點不悅,眼神有些睥睨,“你真的隻打算跟我當朋友?”不是以退為進?不是矯情造作?


    “看你囉!日理萬機的你,有時間跟我交朋友嗎?”她回眸,笑得自然。


    她不想擁有他、不想獨占他嗎?


    她當真要讓一尾鑲鑽的大魚從手縫中溜去?


    毫無疑問!她也許是個笨蛋,笨到不懂得把握時機、當眾抓住他,她心中到底怎麽想的?薑兆同對她的感覺變得複雜起來。


    不完全是為了她拒絕他,而是他竟然看不透她。


    她用一張溫柔的笑顏包裹住她內在的冷漠,他深深感到迷惑。


    為什麽?


    清淺的微笑,溫雅的姿態,即使被孫柳靜當眾掌摑也不減損風度,一個比他妹妹小兩歲的女孩子,其心思居然深似海。


    當她望著窗外的時候,明明人在身側卻仿佛離得好遠,他抓不著她?!


    車至孫府,小雅準備下車,薑兆同冷哼一聲,“別忘了,你欠我一杯咖啡。”


    是錯覺,沒有他想抓住卻抓不著的女人。


    “啊!”她回眸,似水明瞳瞅著他冷峻的臉,“你還記得?”


    “欠債不還,可是犯了我的大忌。”他緊盯著她的表情。


    小雅靜靜凝睇他好一會兒,“很像薑兆同先生的作風,我記下了。”


    “兆同。”他再一次強調,不容抗拒的。


    “好,兆同。”清柔的嗓音似乎蘊了些……好笑?懶得再同你爭了!“我一定盡快還清欠你的咖啡債。”


    下了車,她頭也不回地進去。


    他隻能蹙眉凝望她的背影,心想,這是第二次了。


    而孫家——


    位高權重、消息靈通的孫李寒翠,已經接到線報,將會場所發生的那幕“好戲”钜細靡遺地實況轉播給她知道,老人家正鐵青著一張臉坐在客廳,孫思賢也被太後急召回來,陪坐在一旁。


    “奶奶、爸爸,我回來了。”小雅恭敬打招呼。


    孫李寒翠看到了她腫起來的右頰,沉聲道:“你先回房休息,記得冰敷一下。”既然是薑兆同看中意的“商品”,值得優待。


    “是的,奶奶。”


    小雅到廚房跟菲傭拿了一些冰塊,便回房沉澱心情。


    她的房間不大,約五坪,附一間可以淋浴的洗手間,是孫家的兩間客房之一。她見過孫友雲原有的房間,是超過二十坪的公主房,孫柳靜堅持不給私生女住,說是要留著將來重新裝潢娶媳婦用。


    剛搬進來時,孫柳靜帶她熟悉內外,便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含笑道:“我想對你而言,這間客房像五星級套房了吧!”


    她以為她們母女三人住的是豬窩嗎?


    “比民宿好一點。”小雅的笑聲甜美非常。


    “民宿會用進口寢具?”孫柳靜的目光巴不得立刻將她趕出去。


    民宿的老板娘比她和藹可親多了。


    不過因為有獨立的衛浴設備,小雅在這一方小天地裏過得很自在,即使一個人靜靜地躲在被窩裏掉眼淚也不會有人知道,洗一把臉就好了。


    小雅坐在小小的梳妝枱前,以毛巾包著冰塊冰敷右頰,隱約聽到奶奶高聲叱罵孫柳靜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厲聲責備,連孫思賢都不敢開口。


    豪門媳婦其實不好當,多少苦水須往肚裏吞,不明白怎麽大家都向往嫁入豪門?因為它光鮮亮麗的豪闊外表太吸引人了吧!


    小雅取下戴在耳上的那對小小的鑽石耳環,奶奶送她添門麵的幾樣首飾之一,遇到需要的場合就須披掛上陣,為了孫家的體麵,與“疼愛孫女”無關。


    半個小時了,還罵不累嗎?


    一般而言,花在客房的裝潢費比主人房少許多,隔音設備差了些,而且都離客廳較近,以孫李寒翠的宏亮嗓門是沒有秘密的。


    小雅相信他們沒住過客房,不曉得太大的聲浪會穿門而入,否則孫李寒翠多少會維護媳婦的麵子,至少在小雅麵前。


    這樣的日子,孫柳靜已忍受超過二十年,還要繼續忍受下去嗎?如果老公肯維護她、幫腔幾句,多少能給她一點安慰,偏偏連這一點安慰都得不到,孫思賢永遠隻求置身事外、不要被怒火波及,孫柳靜怎麽還能忍耐下去?


    小雅偷偷發了一封簡訊給孫佑丞,是求救信號。不到十分鍾,孫佑丞一路從二樓跑下來,喊著,“媽咪、媽咪,我要睡了,你不來給我親親說晚安嗎?”這是小雅和孫佑丞之間的第二個秘密,雖然孫佑丞覺得自己長大了,這麽做太幼稚,但還是願意當個拯救母親的小英雄。


    看在金孫的麵子上,孫李寒翠總算放媳婦去照顧金孫的起居要緊。


    孫佑丞,是孫柳靜僅有的安慰與快樂來源。


    小雅總算可以安心地睡了。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對孫柳靜的矛盾心情,既同情又憎惡。當孫柳靜排斥她、刺激她、折辱她時,她是萬分討厭孫柳靜的,也會小小壞心眼地回敬一下。可是,當孫柳靜被奶奶東挑西挑的找麻煩,被爸爸的偷腥行為而氣得流淚時,小雅又十分同情她。


    不過她也知道,她和孫柳靜是不可能相親相愛,不隻因為她和妹妹的存在原本就是孫柳靜的一件“心病”,加上奶奶現實功利的想以她取代孫友雲去聯姻,更是大大刺激孫柳靜,傷了她的心。


    小雅心知,孫柳靜是不肯要她的同情的。


    她也沒打算告訴她,因為她也不想要別人的同情,她能理解。


    臨睡前,她習慣性的打手機回家向媽媽道“晚安”,然後安穩地入睡。


    不算壞的一天,應當能作個好夢吧!


    小雅第二天下午隻有一堂課,上完了便回孫家,晚上有家教課,她想先補一下眠。


    她在玄關處換鞋,便聽到孫柳靜和李河娜交談的聲音,天啊!又來了!


    在家人都上班、上學的大白天,孫柳靜才覺得她是真正的女主人,可以當家作主的女主人,嗓音變得清亮,吩咐傭人做這做那,而她隻管蹺著二郎腿喝咖啡。除此之外,她最愛找姐妹淘來聊天、互吐苦水,訴說公婆與丈夫的不是。


    小雅剛來時,孫柳靜還會防她向奶奶打小報告,稍作收斂,久而久之,她發現小雅不會打小報告,便又故態複萌。


    小雅不愛聽人說是非,但她覺得,不給孫柳靜發發牢騷也太可憐了,遲早變成憂鬱症,反正被罵的人沒聽到就好了。


    但阿姨你也幫幫忙,不要常常“牽拖”到她身上好嗎?


    孫柳靜埋怨昨晚婆婆對她如何刻薄、責罵,對返家的小雅完全視若無睹,繼續對李河娜哭訴道:“你曉得嗎?我昨晚掉了一夜的淚,一想到自己所承受的壓力和委屈,眼淚便忍不住,今早起床,枕巾都濕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那個私生女!如果不是她,我不會失去理智和薑兆同起爭執,而我又有什麽錯?難道母親不該為可憐的女兒爭一口氣嗎?


    “一直以來,不管婆婆如何刻薄自私,但至少有一點我很感激她,也相信她心底終究看重我這個媳婦,那便是她效法薑老太爺,堅決不讓外麵野女人生的私生女進門!而如今,她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一味的逼我接受這殘忍的事實,還要我大人有大量!她怎麽可以這樣傷害我?”


    “是啊!是啊!”李河娜一樣對小雅視若無睹,麵帶悲切地附和著。


    孫柳靜恨聲道:“老妖婆隻會欺負我,叫我要有肚量,而她自己呢?我公公生前也有一個私生女,她死也不讓私生女進門,聽說那個私生女的媽媽生產後便去世了,她照樣不肯接納,逼得我公公隻好把私生女送人扶養。你說,我婆婆那種人有什麽立場來要求我?”


    小雅的腳步停頓一下又往內走。沒想到孫家還有這樣的內幕?


    “這種事你怎麽會知道?你婆婆會瞞天過海,遮掩一切。”李河娜好奇道。


    “我嫁過來那年,我公公病危,他似乎在發病前送了一筆嫁妝給那個已經長大要嫁人的私生女,我婆婆知道後還得了?自然大發雷霆,我公公也豁出去的和她吵起來,把過去的事全抖出來再互相叫罵一場,我什麽都聽到了。”孫柳靜冷嗤一聲,“我婆婆她自己不準私生女入門,說是維護她身為女性的尊嚴。去年,她命令我讓我老公的私生女進門,我的女性尊嚴便不值錢嗎?她隻準自己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小雅把房門關上,隔絕嗓音。


    這個家還有其它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也難怪孫柳靜會那麽憤恨不平了。


    爺爺的私生女,也就是她的姑姑,如今人在哪裏?孩子也長大了吧!


    好神秘的一個家,所幸作風低調,才沒有被八封周刊挖掘出來。


    小雅隨意地想著,並沒有太深思,聳聳肩,午睡一下。


    時機歹歹,賺外快存私房錢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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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一般的行情價,當高中生的家教時薪最高,約五百元。


    小雅非常慶幸自己的好運,自從大一開始,頂著“第一學府”高材生的優異條件,便接到武俊思這個好學生。


    那時武俊思念高一,因為父母是國內有名的連鎖大賣場負責人,家裏非常有錢,就是沒時間盯小孩的功課,去補習班又怕交到壞朋友,所以從小五開始便幫他請家教,隻要武俊思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前三名,家教費比照外麵的加倍給,考第一名還會包紅包嘉獎家教。


    小雅從大一教到大三,武俊思也升高二,七月聯考過後篤定能當上她的學弟,兩人已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小雅真心拿他當弟弟看。


    當她從馬小雅變成孫小雅,除了家人之外,真實的內情她隻告訴手帕交紀柔竹和武俊思。


    武俊思外表看似魁梧如鬆,實則非常溫柔細心。


    當他得知小雅是真的需要一份工作,而非為了買名牌賺外快,他不曾讓成績掉到三名以外,還常常拿第一名,讓父母對小雅滿意得不得了,破天荒的續聘三年,讓小雅賺得飽飽的。


    “俊思,今天教的你都明白嗎?”


    清柔的嗓音宛如微風,柔柔的吹入他心坎裏。


    “明白。”武俊思那張混合著青澀的帥氣臉蛋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意味深長的說:“老師,等九月我就是大學生,不用再喊你‘老師’了。”他等那一天等了好久,甚至拒絕父母要送他出國念大學的提議。


    是的,他一直在暗戀他的家教孫小雅。


    “俊思,你在提醒我快失業了嗎?”小雅對高中男生沒感覺,而且為了避免學生家長誤會,服裝以保守為主,細肩帶和短裙從不上身。


    他準備上大學之後就要向她告白。


    “老師,我可以幫你問問親戚需不需要請家教,有我這麽優秀的學生當活廣告,一定很多人搶著聘請。”


    “俊思,你的聰明、優秀是天生的,我隻是從旁輔導而已。”小雅收拾好講義,不介意下課後和“弟弟”聊聊天。


    “那可不一定,我遇到討厭的家教,都會故意考到十名外。”


    “乖巧懂事的俊思也會做這種事?”小雅第一次聽到,有些不信。


    “我遇過一個男家教,在我爸媽麵前巴結得不得了,上起課來卻粗聲粗氣的,我心裏超不爽,就故意考很爛,我爸媽馬上就換人。”


    “原來如此,是那個家教不對,欺負小孩子。”


    “老師,我不是小孩子了。”武俊思急急聲明,才差三歲而已,小雅嬌美如鈴蘭,加上他又身量高大,不說的話,看不出是姐弟戀。


    小雅輕逸歎息。“人真的很矛盾,你急著想長大,我可巴不得自己仍是小孩子,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細心體貼的武俊思馬上聽出她的輕愁,他想關懷,又怕表現得太露骨,隻能著急在心裏,暗恨自己不是有經濟能力的大人,可以拯救公主。


    小雅很快轉換心情,露出姐姐式的親切笑容。“俊思,這次的月考要加油喔!我們下禮拜見。”


    武俊思想留住她多說些話,靈機一動。


    “老師!”他喚住她的腳步。


    “什麽事?”


    “考完試後,你可以帶我去遊樂園玩嗎?”


    “你想去遊樂園?”


    “我爸媽從沒帶我去過。”


    “什麽?你沒去過?”


    當然去過,隻是並非父母帶他去的。他沒反駁。


    小雅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好,我帶你去,不過,有條件。”


    “什麽條件?”武俊思已笑咧開嘴。


    “隻要你能考第一名,我就用你父母給我的獎金帶你去遊樂園玩。”


    “老師,一言為定喔!”


    “好,一言為定。”


    “耶耶耶!”武俊思跳起來歡呼。小雅搖頭失笑。真是天真的小孩!殊不知武俊思心裏歡呼的是:我終於要和老師展開第一次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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