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姊!」


    「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要回法國?」


    「下星期吧!我將近有半年沒回去了。」反正老爸的集團主要內容是航空業,機票隨傳隨到,還是無條件頭等艙的票。


    到了法國,自家就備有專機,根本連票都不用買。


    「那你可以幫我個忙嗎?」小黎的眼中閃爍著渴望。


    「又要我帶名牌了,對不對?」又來了,每次都這樣。真不知是自己想回家,還是旁人希望她回家。「安啦!我家什麽沒有,就是錢最多,偶爾出去敗敗家、散散財也挺不錯的!這樣感覺才像住在巴黎的千金小姐。」


    不過,在台灣她實在很少出去逛街。


    要衣服,曖彤的養母就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品牌衣服多得沒處放。


    要日用品,假日去趟量販店,就什麽東西都買齊了。


    至於名牌嘛!她本人倒不像其他名媛淑女,非名牌不用,所以她也不習慣花個幾萬塊隻買一個皮包,那真是太浪費了。


    她寧願拿來擴充電腦設備,經濟又實惠,至少對她這電腦狂來說是這樣。


    「耶!謝謝沂姊。小黎我會為你做牛做馬,鞠躬盡瘁的……」cd、qi、chancl通通不要跑,沂姊要去找你們了!


    「那麻煩你現在去後麵處理剛送來的食材吧!」


    下午一點半,店裏空空如也,吃午飯的客人都已經走了,暍下午茶的人則還沒來,看來可以暫時休息一下。


    拿起覃曖彤之前送的簽名書,她為自己泡了壺花茶,找了張窗邊的座位坐下。輕啜花茶,她習慣性的望向竹林綠柳。


    「今年的春天來得真早啊!」綠意滿園,一掃之前的枯瑟。望著熟悉的庭園,她知道不是春天來得早,而是她的有緣人來得早。


    驀地,她看見一個人影步出曜天大樓,朝著咖啡屋走來。


    看那身影踩著沉穩的步伐穿越馬路,她知道是他。


    隻是,她聽不少人說曜天總裁是個工作狂,所以在上班時間,他會有此雅興外出暍咖啡?值得深思。


    叮鈴——


    風鈴聲響,看來她是沒時間多想了。


    「午安!簡總裁,用過午餐了嗎?」麵帶微笑起身,現在她的身分是盡職的店主。


    「用過了,謝謝。麻煩給我一杯藍山。」


    「沒問題!稍等一會兒。」由吧台後的櫥窗取出裝有藍山咖啡豆的玻璃罐,辛蘤沂慢條斯理的磨起咖啡。


    霎時間,清冷的店裏彌漫起一股濃鬱的芳香,那是種讓識貨的老饕訝異的純正濃香。


    嗜暍咖啡的簡煌燿揚揚眉,盡管心裏訝異,仍舊不發一語的站在吧台前。


    「你的咖啡好了。」備妥咖啡杯具,她自動繞過他,將咖啡端到之前坐的窗邊座位。「有事想問就直接說吧!憋久了小心得內傷。」


    端起之前沒喝完的花茶,她以眼神招呼簡煌燿過來同桌而坐。


    拉開對麵另一張椅子,他故作鎮定的說:「你又知道我有問題了?」


    說罷,端起桌前誘人的藍山,就口品嚐。


    「味道如何?正品的藍山口味就是不一樣吧?」辛蘤沂說得驕傲極了。畢竟以藍山咖啡豆昂貴的單價,普通咖啡店是買不起的。


    市售藍山絕大多數是由味道相近的咖啡所調製。但偽造品畢竟與真品不同,喝多了的咖啡饕客自然明白。


    「你怎麽舍得用真品來販售?」雖說價目表上藍山還是最貴的,但怎麽算都不隻這個價錢。


    「我高興啊!」多棒的理由啊!其實是她家裏那群愛喝咖啡的法國男人利用管道幫她訂的。原本是要給她享用,但她並不特別嗜喝此款咖啡,也沒興致天天都喝它,棄置久了不免覺得浪費,乾脆拿出來賣。


    反正價目表上的價錢不便宜,會點的客人自然也少,她自己還是喝得到。


    「你還真大方。」不知內情的簡煌燿,以為是她的慷慨因子作祟。


    「好東西和有緣人分享,咖啡本就是種使人忘卻煩憂的聖品,我希望每個來我店裏的客人,都能由咖啡中體會嶄新的人生。」


    「包括我嗎?」他淡淡的笑說。


    「當然!我猜你今天會來店裏,肯定是想問昨天晚上的事。」


    端著咖啡的手僵了一下,到嘴的咖啡差點噎住,簡煌燿眼睛瞪得老大,「為什麽我心裏的事你永遠說得中?」


    老天!除了雅典娜,這會兒又多了個……


    「我好像還沒問過你的名字,我隻知道你姓辛。」


    「辛蘤沂。」倒花茶的手停了下來。「辛,就是你知道的那個辛,蘤是花的古字,沂則是山東沂水的那個沂。」邊說,還邊用筆在餐巾紙上寫給他看。


    「好典雅的名字,你的父母一定花了不少心力在為你想名字。」


    「應該吧!但自我懂事以來便沒有半個親人在台灣,此事自然無法證實。」原諒她!她是真的沒半個親人在台灣。除了無緣見麵的生父外,其他人都在法國。


    「你是孤兒?」他驚訝的問。


    「也不算是,三歲前我母親很疼我,但三歲後,她便到另一個國度去了。」和繼父在另一個國度——法國,過著舒適自在的日子。


    她沒有騙人。


    「那你父親呢?該不會也走了吧?」


    想來這位先生自動將「另一個國度」演繹成「西方極樂世界」了。


    辛蘤沂真想大笑出聲。這家夥在商場上如此的英明果決,怎麽一談到與身世相關的話題,就會變得失去理智?


    「我不知道他走了沒?因為我一出生就沒見過他。」


    「你也是棄兒?」簡煌懼有些震驚。她的遭遇幾乎和他一樣……


    淪落人何必在天涯,就在隔壁而已啊!


    「所以我能由你的眼神和表情動作,看穿你的心思啊!」可憐啊!不懂得隱瞞的藝術。「你看照片的眼神流露出太多思念的情緒,再加上你對一張舊照片如此珍惜,我猜想照片中的女子,肯定是你母親。」


    她暍口花茶潤潤喉,緩和一下彼此情緒。


    「別太驚訝,我也是過來人,不過顯然我處理情緒的智慧比你成熟。」再喝口茶,接下來的話題更勁爆。「你不該將自己的心力投注在思念回憶中,你在心中夢裏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換回你母親的生命,那隻會讓你更加失意,並不能讓你尋求到心靈的解脫與平靜。」


    對方無語,看來啟示奏效。


    「照片是用來喚醒美麗的回憶,而非用來激起醜陋的意念。我相信你遺落照片的時刻,一定發現了某些讓你驚喜,且從未體會過的事,所以你失神了,然後忘了那張照片的存在。」她繼續說道。


    窗外柳絮再次紛飛,像是點頭附和她的言論。


    「如果我是你,我會將遺失照片一事當作上帝給我的啟示,就像他在告訴我,應當自過往中重生,所以我情願永遠別再找回那張照片。」


    簡煌燿依舊無語。時間悄悄流逝,沉默是此刻唯一的語言。


    她邊扮演上帝開導他,邊在心裏同上帝懺悔。她並非如同她口中的不在乎,畢竟生父是賦予她生命的人,況且她母親也還健在,她不喜歡找不相幹的人麻煩。但若她所謂「不相千」的人回來找她母親麻煩,她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無言的幾分鍾過去,低沉的男音打破沉默。


    「你,和她說的真像。」


    「哪個她?」


    「一個我也不清楚的她。」搖晃杯中咖啡,他簡單的說。「她明明是個駭客,卻也說了和你一模一樣的話。」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她是誰,但我想和我有一樣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數。」一句真伴隨一句假,真假相參有時反而更趨近事實。「放輕鬆點,人的一生總會有波折,你不過是提早承受它罷了。」


    指指他麵前逐漸失溫的咖啡,辛醋沂接著說:「昨天你點的是曼特寧,曼特寧的特色除了醇香濃烈外,其味甘酸帶苦,這可印證你矛盾的心。」


    仰頭喝盡杯中花茶,她擱下空杯。


    「而今天,你改點藍山,我特別為你用原豆磨製。藍山是咖啡中的極品,其味清香甘柔而滑口,兼具酸,苦、香、醇、甜、甘,我希望藉由它六味雜陳的內涵,反映你的思慮。」


    起身端起空了的茶壺與杯子,她走向吧台。


    「你是人中的極品,如同藍山一般,你可以有許多不同的心緒,但你得像藍山咖啡一般,給人甘柔清香的一麵,而非像曼特寧,用它濃烈的香氣包裝其苦味與酸味。懂得品嚐咖啡的人,看的是你內蘊而發的色澤,聞的是你所磨出的咖啡香氣,而那咖啡色的原始出身,一點也不重要。」


    一點也不重要!


    這句話,自簡煌燿離開「城市插曲」後,一直回蕩在他腦海裏。


    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個大商人,母親原是他家的傭人。超人的財富與聲望,將父親推向不可一世的境界,某個夜晚他自宴會歸來,帶著滿身酒意與不清楚的意識,強要了出來開門迎接的母親。


    事後他不肯為了負責而娶一位出身卑微的女傭,又怕養情婦會讓家裏的母老虎抓狂。便草草塞了張麵額不大的支票給母親,要她安靜離開。


    母親離開時不知自己已經懷了他,等到發現時,善良的母親也沒有剝奪他生存的權力,所以他在饑寒交迫中降臨這人世。


    短短五年,他由嬰兒轉為孩童;而母親,卻由芳華青春步入死亡。


    失去母親後,他被一對公務員家庭收養,幽靈人口的他冠了養父的姓,有了新名字。此後,他開始過起正常,不再擔心沒飯吃的日子。


    這趟蹺班之旅,短短半小時,一杯咖啡由熱轉冷的時間,他的心,卻仿佛經曆了一世紀,由冷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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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邊清洗簡煌燿剛剛嗎過的咖啡杯,以及自己的茶壺,辛蘤沂邊對廚房喊道:「這裏不是心理諮詢室,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到處走動,不必窩在後頭數螞蟻。」


    「呼!沂姊,你去當心理醫生一定很賺錢。」剛剛那一段話,說得真是貼切至極呀。


    「我還隻是普通而已,真正厲害的是月榛。」爸爸是名醫生,媽媽是名律師,結合起來造就一個超級天才,說起話來針針見血。


    「卓大姊屬於非人類,不可相提並論。」


    「算了吧!管好你自己。下星期一白天我不在店裏,你好自為之吧。」


    「嗄?你要去哪裏?」嗚嗚嗚,人家她不想自己顧店啦!


    「去逛街買禮物,雖然我想那群人不太需要禮物。」但為了延續中國傳承千年的送禮文化,她還是得買。


    這下可傷腦筋嘍!到底要送什麽才好呢?


    「那你慘了,等著為禮物勞神吧!」


    「多謝,我已經覺悟了。」將杯盤收回櫥櫃裏,她將手擦拭乾淨。「下星期三起我就不在台灣了,曖彤和月榛會輪流過來幫忙,真有事的話,你就多擔代點。」


    「沒問題!我保證店會活到你回來,不會提前倒閉。」小黎說得自信滿滿,一點也不擔心。


    而辛蘤沂隻是笑笑沒接話。當初就是欣賞小黎活潑開朗卻不失慧黠的個性,才會長期雇用這位夜校沒畢業的二專生。


    別瞧她沒拿到文憑,她的判斷力與生財待客之道可是一點也不馬虎,縱使整間店隻有她一名員工,也不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雖然她偶爾也會對這件事小有抱怨。


    她們主雇倆,便是這方天地裏最好的搭檔與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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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


    熟悉的身影隨著熟悉的鈴聲,出現在小黎眼前。


    自幾天前他的首次來訪後,之後便不斷出現在店裏,隻是為了找沂姊談天。


    讓她不禁懷疑曜天集團都沒事好做嗎?為什麽他們家總裁三不五時就往咖啡屋裏跑,一來就是好幾個小時。


    不過沂姊似乎滿歡迎他的叨擾,不會像之前對幾位試圖搭訕她的白領族,掛著看似親切的微笑,回以「謝謝,等哪天有空時再聯絡」的婉拒之詞。


    天知道就算有空,沂姊不會跟他們聯絡。


    「簡先生要找沂姊嗎?」停下收拾桌麵的工作,小黎甜甜的問道。


    「嗯,請問她在嗎?」擱下文件,簡煌燿打算在咖啡屋中度過這個下午。


    「沂姊今天不在店裏,若要見她可能要等到晚上。」她的居所在樓上,逛得再晚終究會回家過夜。


    「這樣啊?」語氣間有些失望與落寞。


    「簡先生何不點杯咖啡坐坐?沂姊一早就出去了,說不定她等會兒就會回來也說不定。」以她那不愛逛街的個性,禮物肯定都是卓大姊幫她挑,而她則負責開她那輛閑置已久的積架出去溜溜,活動活動筋骨避免生鏽。


    至於曖彤姊,則是順便被抓出去聊天的。


    「那請給我一杯——」


    不等他說完,小黎逕自幫他接話。「愛爾蘭咖啡如何?沂姊有特別交代,如果你來了,就建議你來杯這個。她說,愛爾蘭咖啡的香味可以為你分勞解憂,減少壓力。」


    「她知道我會來?」也許是前幾次的晤麵,讓他習慣了她神準的判斷力,所以他並不感到很驚訝,


    「喔!沂姊說,以你這種追根就柢的個性,肯定會繼續來找她討論上次未盡的話題。她還要我轉告說,很抱歉今天不在店裏,要不然她一定會很樂意分享你的心事。」哼!沂姊的智商可是一百八十以上的,怎麽會猜不出這點小事呢?


    「既然她這麽說,那我就點杯愛爾蘭咖啡好了。」連分勞解憂這層都想到了,那名叫辛蘤沂的女子還真不是普通的細膩。


    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取出成疊的設定稿一一詳閱。這款電玩籌備許久,場景都已做得差不多了,隻剩主角人物造型還沒做最後定案。


    等到一切就緒,就可以找代言人來做宣傳了。


    沒讀幾頁,簡煌燿便將目光轉離文件,看向窗外青翠的綠柳。


    「您的愛爾蘭咖啡好了。」小黎的聲音拉回他飛離的思緒。


    「我很好奇,你們家老板為什麽會想種一整園的柳樹與竹子?女生不都喜歡栽植些看來鮮豔有朝氣的花卉嗎?」相較之下,滿園的翠綠倒顯得有些單調。


    「我也不是很清楚沂姊的想法。不過就我所知道的,她認為天底下的愛情多半是虛幻的,美滿的愛情隻有在小說中才會出現,她說隻要看到柳絮紛飛的景色,就會讓她想起鄭愁予筆下的『錯誤』。」


    「她會喜歡那首詩,是因為那個過客太瀟灑,還是那個女人太癡情?」


    「都有,這也是她植柳種竹的原因。竹濤瀟灑,柳絮纏綿,她說女人一定要分得清楚瀟灑與纏綿,感情有時就是一種錯誤,該纏綿時就要纏綿,該瀟灑時就要瀟灑。」


    啜飲熱氣蒸騰的咖啡,輕淡的酒味混合著咖啡香,此為愛爾蘭人最喜愛的花式咖啡,愛爾蘭威士忌的特別香味,果真令人心神放鬆。


    邊細嚼小黎口中的話,邊回想過去三十年自己對女人的印象,他發現,愈是了解她,他對她就愈不了解。


    麵對愛情,水做的女人瀟灑得起來嗎?


    「可能她看得比較開吧?也許美麗的明天並不一定要愛情點綴。」


    祝你有個美麗的明天。


    驀地,雅典納所寫的話,出現在簡煌燿腦海裏。


    難不成是英雄所見略同?為什麽這位美麗女子的話,一再與不明駭客重複?他的一生,在不同人眼底,竟是同一個模樣。他真的有這麽容易看透嗎?


    看見他眉頭緊蹙的小黎,則是不置可否的努努嘴,拿著托盤離開。「不長進的男人,沂姊都提醒過他不要皺眉了,怎麽還是那麽愛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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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纖纖人影哼著輕快小曲步向店門,經典的鈴聲響起,男子所要等待的人終於回來了。


    「辛苦啦!沂姊,收獲如何啊?」嘖嘖,出去一整天,竟隻拎了個紙袋回來。


    「還不錯,至少有買到東西。」總比兩手空著回來要好。


    自動替自己倒了杯冰紅茶,辛蘤沂靠著吧台一飲而盡。走了一整天,真是夠累的了!她萬分佩服那些三不五時就成群結黨出去逛街的千金小姐,她們難道不怕自己的兩條玉腿被走斷嗎?


    「現在不是下班時間嗎?怎麽店裏人這麽少?」小貓兩三隻,和平常情形相比實在慘不忍睹。「他什麽時候來的?」


    美眸掃了掃在座的客人,她終於發現了害她收入減少的原因。好好的辦公室不待,跑來她的咖啡屋裏批公文會比較有效率嗎?


    「下午兩點多就來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看來是鐵了心要等你。」真有毅力的男人,恭喜他在等了三小時又四十三分,喝完兩杯咖啡後完成任務。「大部分的人看到他便自動將內用改為外帶,要不就是前腳剛踏進來,後腳就往後縮了,反而幫我省了不少事。」


    說到這,小黎忽然想起一件事。


    「沂姊你不是開車出去的嗎?怎麽沒從後門進來?」車庫明明就在後麵啊!


    「我高興從前門進來不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你要高興從天花板下來都行。」


    看見桌上的空咖啡杯,辛蘤沂決定替簡煌燿換種口味,恭喜他成功堵到人。


    「久等了。」香濃咖啡出現在他眼前,熱氣後是那張令他期待的容顏。


    「不會,反正我也有在做別的事。」將散亂一桌的文件收入牛皮紙袋內,簡煌燿稍稍舒展坐了一下午的筋骨。


    「藍山,我請客。」簡潔的答案,她自動落坐。「什麽事需要勞動曜天的總裁大人駕臨我這小小的咖啡座?」


    斟了杯剛剛順手泡的花茶,她用薰衣草的香氣洗滌一天的勞累。這時候,咖啡還是留給有煩憂的人才對。


    「也沒什麽特別的事,隻是想找你聊聊,」


    簡煌懼邊喝著頂級咖啡,邊想她該去當心理醫生,而非咖啡屋老板。


    「先生,我的鍾點費可是很貴的。一分鍾五十塊,一小時三千。你確定要找我聊天嗎?」被月榛拖著逛了一天的街,她已經快瘋了。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簽了張萬元支票遞過來。「六萬,一天一小時,一周五天,一個月四周。」


    這下換辛蘤沂楞住了。這人是瘋了嗎?


    「我何德何能可以讓你如此青睞,非得每天見我不可?」將支票退回去。她有點不懂,她可不認為這男人正在對女人示愛,因為她完全感受不到。


    簡煌燿沉默,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大概猜得出你心裏的想法,但是容我告訴你,或許對內心拘閉已久的你而言,我是你的春風,可你是否想過,春風終有消失的一天,春季隻會延續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又能找誰療傷?」辛蘤沂說得毫不留情。這男人必須被點醒!「你該學著自私點,多替自己著想,去尋些讓你覺得不虛此生的東西。」


    「我創辦曜天成功,七年擴張成電子科技集團,我已不虛此生。」


    「是,不過那是你自認的不虛此生。你弟弟來過店裏好幾趟,他覺得你到目前為止的人生,都隻是一場交易。他希望你能多替自己著想,不要讓你的人生充滿報恩的包袱。」頓了一下稍作休息,長篇大論可是很累人的。「他還希望你找幾個美女多交朋友,不然怕你因欲望無處宣泄而陽萎,隻要你願意,他會自動扔一打女人到辦公室陪你的。」


    「那你想當我的朋友嗎?」聽完她的話,簡煌燿忽然冒出這樣的問句。他很謹慎的用了朋友一詞,因為綜合前幾次的談話,他相信辛蘤蔫沂前還沒有談感情的打算。


    「再說吧!看在你和我的人生有部分相似的份上,我會優先考慮的。」她沒有正麵回答。她知道這種男人並不適合當情人,如果要和他白頭偕老,就必須付出加倍的力氣與其他競爭者周旋。


    「沒關係,我可以等。」端起仍冒著熱氣的咖啡杯,簡煌燿揚起了一抹真誠的笑。「因為你是我這三十年來的,除了家人外,唯一能讓我心服口服的人。我有好久沒遇見像你這種直話直說的人了。」


    「是嗎?那是因為你身處商場,每個人的話都隻說了三分真,哪天你有幸遇見我那兩位死黨,她們的想法才經典。」


    兩人相視而笑。茶香與咖啡香交融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寂寞的都市,庸碌的紅塵,兩顆本該陌生的心,開始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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