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怎麽默念鎮定點都沒有用,下一秒,方筱襄便猝不及防地被一雙比捕鼠夾還難以扒開的五指給“抓”進車子裏。


    拉上車窗,此刻,車內是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一股無形的厚重壓力,凝重得讓方筱襄仿佛成了啞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哪,剛才那樣的情況下,他就快腦溢血了。


    方筱襄有預感,自己現在快瘋了!“你這個騙子!”駱浚一個側身,欺近他道。


    “我、我真的不曉得你在說什麽,你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嗎?例如說,是我欠你錢,還是說……”


    哎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上他了?


    “提示?這個,你一定記得起來。”駱浚邪邪一笑,旋即低下頭,攫住那兩片顫抖如風中落葉的唇瓣。


    一個吸吮動作,接著一個舔滑的動作,再來是輕輕啃咬,每一個挑逗的吻,都讓方筱襄全身癱軟。


    一開始他是反抗的,拳打腳踢都派上用場。


    可很奇怪的,似乎是一種渴望被人疼愛的本能反應,也或許是一種沒來由的熟悉感,讓他漸漸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


    “啊!好痛。”方筱襄痛得逼出眼淚來,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憐惜。“你是故意的!”


    “我隻是想讓你提早清醒,而不是像個蕩婦一樣,貪婪地享受著給予,再見麵卻過分的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駱浚語氣上揚,“你,休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望著他,方筱襄似是想起了什麽,“我想起來了!”


    駱浚滿意一笑,“你想起來了。”


    “你就是那天在便利商店送我磁鐵的好人。”方筱襄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發現寶物一般,興奮的握住他厚實的大掌。


    低下頭,看著那雙白皙玉手幾秒後,駱浚抬起頭,對上的卻是一雙純淨、毫無雜質、不似在說謊的烏黑大眼睛。


    他不語,細細沉思了一會兒,旋即似是頹喪地歎了口氣。


    “你真的不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你是,你是……”方筱襄笑了,笑得很天真無邪。“駱醫師對不對?多虧了你那個磁鐵,我已經收集完成了喔!”


    駱浚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靠在皮椅上,以手指揉揉緊鎖的眉頭。“是我認錯人了嗎?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麽相像的人?”


    “真抱歉,也許是我認錯了人。”


    在車上,駱浚推了推金框眼鏡,笑得一副無害的模樣,鏡片後方卻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


    “嗄?”方筱襄傻愣了一下。


    “你跟我的那位親密朋友真的很像,像到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我才會認錯人。”


    “嗬嗬,”方筱襄幹笑幾聲,擺擺手。“沒想到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你千萬不要介意。你介意的話,我也會感到不好意思的。”


    坐在駕駛座旁的方筱襄望向駱浚那線條分明的側臉,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那極具男人魅力的臉龐,想感受那棱線的起伏……“你不會怪我吧?”


    駱浚莞爾一笑,旋即側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方筱襄連忙縮回手,“不會、不會。”


    他搓搓手,暗自懊惱,自己剛剛怎會做出那種怪異的舉動?幸好馬上回過神來,否則一定被當成變態看待。


    “不行,既然是我的錯,我一定要好好陪罪。不如讓我送你一程吧,你家在哪裏?怎麽走?”語畢,引擎已經發動。


    “啊,這樣子好嗎?其實我沒有那麽生氣,隻要你明白我的確不是你的那位朋友就好了。”方筱襄揮揮手笑著說,眼睛眯成彎月形,他可不是那麽會記恨的人。


    可惜,駱浚是!他是個會記恨的男人。


    駱浚繼續遊說:“你若不肯答應我的話,我真的會良心不安,讓我送你一程吧,好嗎?”


    凝視著他不到三秒鍾,駱浚不讓他有機會拒絕。“不說話就是好嘍,我們走吧!”


    來不及開口說“不要”,車子便如子彈般高速彈射出去。


    “啊——”


    被嚇得身子緊貼在椅背上的方筱襄,猶如一隻受驚的白兔,呆愣地說不出話來。


    駱浚露出滿意的笑容,但隱藏在笑容底下的,是一張狐狸的麵皮,以及金框眼鏡後方一雙算計的眼眸。


    隻要讓他知道他家住在哪裏,事情就好解決了。


    ***


    “謝謝你送我……再見。”方筱襄站在門口,雙腳不住地發抖。“嘔——”他忍不住惡心。


    駱浚剛才車子開得那麽快,他根本沒有辦法叫他停下來。


    而且,他都沒說他家在哪裏,他就左彎右拐,盡往小巷子裏頭鑽,看得他一顆心差點從嘴巴跳出來。


    想起剛才的飆車過程,方筱襄心有餘悸地撫撫胸口。


    “你不請我上去喝杯飲料嗎?”


    “呃……”方筱襄麵有難色。


    “跟你開玩笑的,我走了。”駱浚扯扯嘴角,十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發出輕脆響亮的聲音。


    “拜拜!”方筱襄再度反胃。“嘔——”


    “再見。”駱浚微微點頭,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後,再次發動引擎。


    咻的一聲,黑色跑車遠遠地駛離方家,消失在夜色中。


    ***


    當路燈一個個亮起,宣告著黑夜正式來臨。


    “汪汪汪!”“喵喵喵!”犬隻的吠叫聲、貓咪淒厲的哀號聲……在空氣中交織成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一輛寶藍色跑車優雅地緩緩駛向一棟紅色的建築物,那是一櫟約有十層樓高的大樓,從外觀看來,應該是租賃給在都市工作的上班族公寓。


    由於現在夜已深,許多戶人家皆已熄燈,除了五樓的那一扇窗戶。


    那裏,燈仍亮著。


    一雙如鷹般的銳眼,從拉下的車窗隙縫中看過去,緊盯著五樓的那一扇窗戶,旋即笑了。


    公寓旁的藍色鐵門緩緩卷起,一輛灰色的小型機車緩緩出現在門口,然後旁若無人的離去。


    即使機車騎士頭戴著全罩式安全帽,駱浚仍可由此人瘦削的身形判斷出——他就是方筱襄。


    守株待兔果然是好辦法,這隻狡猾的小白兔終究還是落到他的手中。


    駱浚笑了,笑中透著一抹自信。


    ***


    在這裏,夜晚比白天更喧囂熱鬧,忘卻一整天的疲憊,歡迎來到男公關店。


    一抹瘦削的身影迅速閃進包廂內。


    “我還在想是誰點我的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駱醫師啊!”來人掩嘴而笑。


    “喔,你現在又記起我來了?”駱浚坐在長形沙發上,瞥了他一眼後,語氣中有著微慍與不屑。


    “瞧你說話酸溜溜的,怎麽,我伺候得你不滿意嗎?”艾司噘起嘴,抹了點透明唇蜜的嘴唇讓人忍不住想飽嚐那美好滋味。


    他想裝傻,很好,他就陪他玩下去!“我記得上次我給了你一筆錢,要你離開這個地方,怎麽,你舍不得離開這裏?”駱浚修長的腿交叉著,十指也交叉著放在鍛煉結實的腹肌上,有一種嘲諷的口吻說。


    很明顯地,他用了極大的努力才壓抑住滿腔怒火,仿佛有顆未爆彈即將引爆。


    “舍不得?當然舍不得。”


    艾司將手放在駱浚的褲檔處,循著那大山的棱線,猶如飄過山頭的白雲,力道或輕或重地揉捏那凸出物。


    早在來這裏之前,駱浚心中便已打定主意,這回他要來個甕中捉鱉。


    駱浚嗓音變得低沉沙啞,聽來格外魅人。


    “今晚,我要帶你出場。”


    該死!這小子的“手功”真厲害,隻消被他輕輕撩撥幾下,他便腫脹得疼痛難受。


    但一思及他不知已有多少個褲下之臣,駱浚的腹下欲火就迅速轉變成怒火。


    甚至,心裏還泛起酸酸的醋意!


    “好啊。”艾司不假思索一口便答應。


    “去哪家旅館好呢?啊,有了,據說薇海有情趣椅,嗬嗬嗬。”他掩嘴一笑。“好期待試試看。”


    他的爽快答應讓駱浚更加不悅,兩人上次才說好要替他贖身,沒想到他竟跟女生出去聯誼,還跑回來重操舊業。


    現在說到情趣椅更是興致昂然,根本是把他的一片真情真意踐踏在腳底下!


    “不過,我不想去一般旅館,我想去特別一點的地方。最近網路有在票選最適合做愛的場所,一個是車上……”駱浚盡量讓聲音持平,壓抑著如火山熔漿般滾滾翻騰的慍火。


    “車上?”艾司拍拍手,顯得很雀躍。“車上不錯啊,空間狹窄,很有偷情的快感。如果是在荒郊野外的話,哇——”


    “我話還沒說完,”駱浚拉了拉襯衫領子,嘴角勾起一笑。“一個是汽車旅館,也就是你剛才說的薇海之類的;再來一個選項是浴室,還有一個是餐桌上、影印機上……”


    他講完一堆稀奇古怪的地點後,隻見艾司支著頭,陷入了沉思中。


    “聽起來這些地點都很不錯耶,真難選擇……都好想跟你試試看喔……


    “不過,這些地方都不夠特別,我想去的不是這些地方。”


    “喔,那是哪裏?”


    “你家。”


    “可是,我家很亂,恐怕不方便……”艾司不自覺地猶豫起來。“而且,我們公司一向有規定,不能帶男客到家中……”


    “我想更認識你,所以去你家是認識你最快的途徑。還是,你害怕著什麽?”駱浚咄咄逼人。


    “害怕?”艾司不由自主地眼神一飄。“你少說這種笑掉人大牙的話,我交過那麽多男朋友,怎麽可能會怕?”


    “是這樣嗎?還是你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想讓人知道你住在哪裏?還是,你根本是個偷渡客,非法打工,這樣的話,我還是聯絡一下我做警察的朋友,請他來盤查你的身分……”他越說越過分。


    “害怕?怎麽可能!”聽到要盤查身分,艾司像是心虛,急急地反駁。“我隻是不想被你看見我那髒得比豬窩還恐怖的地方,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當然很樂意嘍!”


    “既然你同意的話,那是最好。”


    駱浚傾身,在他耳邊輕輕地吐出一口熱氣。


    艾司身子一震,忽然感覺自己好像一隻兔子,不知不覺地落入了野狼的圈套。


    ***


    艾司帶著駱浚搭上電梯,直達五樓,走入一個布置得很溫馨的小套房。窗簾是藍白格子狀的,帶給人清爽幹淨的感覺,其餘如桌布、地毯、沙發套均是同一款的藍白格子布料。


    茶幾上擺著一盆小雛菊,向著窗戶盛開著。


    “這裏是你家?嗯,挺舒適的。”駱浚如入無人之境地直接脫鞋走入,毫不客氣地躺上軟綿綿的單人床上。


    “這裏是我一個朋友的家,他正好到國外出差,要半個月才會回來。因為我家真的很亂,我不想讓你看見,所以隻好先對不起他羅!”艾司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駱浚假意一笑。“喔,這麽剛好啊!”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艾司笑著問。


    “你這麽迫不及待?”


    他魅人地眨了眨眼,表示yes。“既然你都來到這裏了,當然要玩點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聽起來似乎很有趣。”駱浚右眉一挑。


    艾司拿出手銬和蠟燭以及皮鞭……在駱浚麵前晃呀晃的。


    “原來你朋友還有這種特殊癖好。”駱浚皺了皺眉。


    “你想不到的還在後頭呢!”艾司伸出手,駱浚握住,艾司拉著他來到床上,讓他整個人躺著。


    “你想做什麽?”駱浚皺起好看的劍眉。


    艾司伸出纖細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放在他的唇上。“噓,有趣的。”


    “放開我,我沒興趣玩這種sm。”


    “可是我喜歡。”艾司舔了舔乾澀的粉色唇瓣。


    “你真是病得太重了!”一個翻身,駱浚變成在他的上方。


    “病了?對,我就是得了渴愛症,恨不得時時有男人迷戀我,你不爽?你厭惡我?那為何又要跟我上床?”


    駱浚一個巴掌甩過去:“你下賤!”


    艾司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掛著一條血絲。


    他斜睨著駱浚,眸中、眉宇間帶著淫蕩的笑意,“嗬嗬,我就喜歡你這麽粗暴的對待我!”一個伸手,使力,駱浚驚呼一聲,低下頭看著使出怪手蹂躪他男性象徵的搗蛋鬼。


    “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來狠的!”駱浚下最後通牒。


    “那就來吧。”艾司繼續不怕死地挑釁著。


    這一刻,他不是方筱襄,他的名字叫艾司,一個靠著男人身軀來證明自己仍活著的可悲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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