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弟,吉時到了,該下棺了。”莫雙行在一旁低聲道。


    “那就下吧。”陳遲應聲道。


    “下棺。”莫雙行朗聲大喝。


    看著兩副黑棺緩緩降落,陳遲一言不發,但是眼睛卻漸漸暈紅。


    莫雙行等人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崩潰了,陣陣啜泣聲交雜傳出。


    迎著雨水,陳遲不知站了多久。


    待所有一切都完畢之時,他才從莫雙行的叫聲中回過神來。


    “陳師弟,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有帶酒嗎?”


    “呃……有。”別的莫雙行也許沒有,但是酒他肯定有。


    說著,莫雙行便拿出一壇酒遞給陳遲。


    陳遲拿過酒,默默來到秦長天墓前,“院長,小遲敬您一杯,一直以來都麻煩了。”


    “您之恩情,小遲畢生難忘。”


    “這輩子還不了了,來世吧。”


    “一路走好。”


    話落,陳遲將半壺酒倒在了墓前,酒花四濺。


    做完這一切,陳遲又來到趙戰墓前。


    “趙長老,我現在還得您一邊帶我去擎天峰,一邊叮囑我的樣子。”


    “其實要說欠,除了院長和古長老以外就您了。”


    “有時我在想,我陳遲何德何能啊,為什麽你們總願意相信我,為什麽都願意為了我而死。”


    “這些恩情,我真不知拿什麽還。”


    一旁的林洛月等人聞之均低頭,他們都能感受到陳遲內心的痛苦和掙紮。


    “您生前我不能陪您喝一口,現在我陪您。”說著陳遲猛然灌了一口酒,隨後將剩下的酒全倒在墓前。


    做完這一次,隻見陳遲往後退了一步,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待陳遲回來後,莫雙行等人一一上前告別。


    這一切完畢後,雨停了,天開了。


    “走吧。”陳遲揮了揮手。


    莫雙行等人連忙緊隨其後。


    回到學院後,陳遲朝莫雙行道:“把學院的東西分一分,然後叫他們到會場集合。”


    “好。”莫雙行沒有多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


    陳遲先一步前往會場,玄天解散已成定局,可是他終究欠眾人一個交代。


    無論如何,這個責任他必須得擔起來。


    大約三個小時後,眾長老弟子陸陸續續到來。


    原本寬敞的會場,不多時便已經擠滿了人。


    但是詭異的是,會場竟然一片肅靜,每個人都默然地看著陳遲。


    林洛月等人也隨後到達,他們並沒有站在人群中,而是選擇站在陳遲的身後。


    “陳師弟,人已經來齊了。”莫雙行低聲道。


    “東西分發好了沒?”


    “全分好了,除了一些不能動的底蘊外。”


    “那就好。”


    說到這,陳遲突然想到一點:“對了,這些人的姓名和地址都登記好了嗎?”


    “全部登記在案了。”


    “那行,接下來要不你來個開場?”陳遲看了莫雙行一眼道。


    莫雙行搖了搖頭:“我還是算了,還是陳師弟你來吧。”


    陳遲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向前一步,迎著所有的長老弟子道:“我知道現場很多長老弟子都怕我,暗地裏都罵我是一個瘋子。”


    “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惶恐了,我在此向大家說一聲抱歉。”


    “再有,我加入玄天以來,有不少長老弟子跟我結仇的,也有不少人關照過我的。”


    “在此,我向所有關照過我的人說聲謝謝。”


    說到這,陳遲的神色立時肅然起來:“我加入玄天不算久,但是我欠玄天太多太多了。”


    “如果不是我,古長老不會死,趙長老不會死,院長也不會死,眾多弟子更不會死!”


    “如果不是我,玄天絕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你們今天也絕不會站在這。”


    “所以,請容許我說聲……對不起!”話落陳遲深深往前鞠了一個躬。


    現場長老弟子都沉默著,但卻都緊抿著嘴唇。


    他們從沒有想過,陳遲這種性子的人,竟然會向他們道歉,而且態度是如此的真誠。


    數十秒之後,陳遲這才挺直身體。


    陳遲環視眾人一眼,嘴巴動了動,久久沒有把說出來。


    眾人不自主地攥緊拳頭,現場的氣氛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沉中。


    因為他們知道正事要來了。


    陳遲深吸一口氣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玄天解散了。”


    此話一落,這方天地仿佛停止了。


    眾人腦中也隻剩下這麽一句話而已。


    而這一刻,不少人的情緒也應時崩潰,壓住的淚水不止地往下流。


    因為能在這種時候還留下來的人,對於玄天的歸屬感是極強的。


    雖早聽說玄天解散,但是真到這一刻,他們卻難以接受。


    “我不想離開,我除了玄天就沒有家了。”


    “為什麽要解散啊,玄天不是我們的玄天嗎?”


    “能不能不解散,不就是死嗎,我們不怕的,真不怕的。”


    這時,場麵第一次失控,各種聲音起伏不止。


    而就在這時,一位弟子高喝道:“我們玄天還有嗎,還有嗎?”


    “有。”陳遲沉聲道,態度前所未有的鄭重。


    “那是什麽時候?”又有一弟子高喝道。


    “待我屠盡一切仇敵之時。”陳遲不假思索。


    “那我們還能回來嗎?”


    此話一落,所有弟子頓時期待地看著陳遲。


    “當然,隻要你們願意。”陳遲應聲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等你。”


    “對,我們等著你屠盡一切敵的那一天。”


    刹時,現場響起了眾人激奮的聲音。


    陳遲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再次鞠一個躬。


    這時一位老者站了出來,這人正是兌換堂長老劉恩。


    劉恩一步一步來到陳遲身邊,“不知我可否說一句?”


    “當然,劉長老您請。”陳遲側身讓出主位。


    劉恩點了點頭,這才麵向眾人:“這是我作為玄天長老的最後一次訓話,也是我能留給你們最後的東西。”


    原本嘈雜的現場,立時寂靜了下來。


    “玄天沒了,我們每個人都很不甘心,但現實就是這樣,以我們的力量什麽也改變不了。”


    “所以今後不管你們在哪,都要努力修煉,唯有自己的拳頭大了,才能守護自己想要的。”


    “言盡於此,還有作為一位長老沒能給你們一個安穩的未來,是我最大失責。”


    “對不起!”劉恩鄭重地鞠了一個躬。


    眾弟子緊緊攥住拳頭,情緒在心頭翻湧著。


    不知不覺間,淚水早已順著他們臉頰流下。


    劉恩轉頭看向陳遲,手落在陳遲的肩膀上,輕拍了幾下:“要好好的,是我們這些長輩的沒用……對不起。”


    話落,劉恩便直接下了高台,根本就沒給陳遲反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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