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來的人全都發抖,臉色蒼白,難以相信這一切,怎麽會這樣,最終竟會是這個結局。


    秦婉儀大叫,差點昏死過去,撲到近前,抱住莫錚的軀體,淚水模糊了雙眼,大聲哭喊,心如刀絞。


    “錚兒,我的錚兒,你不要死啊,怎麽會這樣?娘對不起你啊!”


    她抱著莫錚,身體在抖,難以站立,回思過往,想到這麽多年來的所有,她心中滿是傷痛,無比悔恨,錯過了太多,一直不曾在長子的身邊,最後又要這樣死別。


    莫錚渾身淌血,即將死去,他也很傷感,舍不得這一切,安慰自己的母親,不要難過。


    “錚兒,你不要離開娘,不要死啊,真的不要……”秦婉儀滿臉淚水,當年就沒有照顧好莫錚,他那麽幼小,一個人在武王府,被人血淋淋強行取魂,承受了太多的苦難,何其不幸?後來,自此一別十幾年,分隔在兩個大霄,從來沒有照顧過。而今,竟又如此,悲劇又一次上演,眼睜睜的看著,卻不能救治。


    “至尊神魂呢,還回來,快啊……,不要他死啊。”秦婉儀哭喊,撕心裂肺,怎能如此,長子沒有被移植仙骨,反倒將自己的魂送出,何其的淒涼啊。


    “已經晚了,燕皇體內的神血不夠多了,難以滋養此魂,而今離體後,便是再送回去重新接上也無用了。”張仲說道。


    “不……”秦婉儀雙目無神,痛苦難當。


    “母親,你不要傷心,對我來說也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了,救不了我,送給弟弟吧。”莫錚安慰。


    “是娘的錯,因此遲疑,錯過了時間。”秦婉儀抱著他,放聲大哭,充滿了悔恨,她舍不得長子,也怕次子因此而殤,一直猶豫,結果時間過去,便是想植入仙骨都不行了。


    “母親,你不要自責,這怎麽能怪你。怎麽能要弟弟的骨,我是不會同意的,怎能拿他的命去賭,我自己經曆過這些,不會讓他經曆我所受過的苦痛。”莫錚輕語,嘴角溢血,臉色越發雪白。


    莫峰站在這裏,近乎木然,虎目中不斷有淚滾落,口中喃喃著:“錯在我們,一再遲疑,錯過了時間,是我們的錯啊,這將會成為我一生的痛與遺憾!”


    “父親,不要說了,你們這樣隻會讓我難受,真的與你們無關。”莫錚鼻子發酸。


    他並不怪兩人,一是他絕不會要那塊骨,二是他也曾想過,如果自己有兩個孩子,將做這種選擇時,會怎樣?那無疑充滿了痛苦!


    他知道,這幾日父母度日如年,飽受折磨,雖然遲疑,錯過了時間,但這不應算他們的錯。


    “我的錚兒,娘對不起你,真的好悔恨啊,這將是我一生的痛,難以原諒自己。”秦婉儀悲痛欲絕,指節發白,身體踉蹌,難以穩住。


    莫峰雙目帶著血絲,低沉地咆哮,回想這些年來的經曆,恍若一夢,充滿了自責,有無盡的悔恨。


    他與秦婉儀覺得愧對長子,留下了太多的遺憾,這是今生第二次,看著他衰弱,將要離世而去。


    “沒有為錚兒植入仙骨,他反倒將至尊神魂給了弟弟,這是何其的淒涼……”莫峰與秦婉儀難以自抑,話語悲愴。


    “父親,母親,這一切真的都不怪你們啊,送給弟弟,也等於我生命的延續,伴在你們身邊。”


    聽聞此話,夫妻兩人心中更傷,淚水長流。


    莫峰嘶吼,滿頭黑發瘋長,如同入魔了一般,發絲垂到地麵,他眼中神光爆射,道:“想我莫峰,前二十年,快意恩仇,縱橫天下,無所忌憚!這十幾年,被困不老山,竟斬掉了桀驁,磨掉了銳氣,葬掉了本心。此生有憾,自這一日後,我要癲狂,此生定要覆滅仙殿,掃掉七神所在的傳承,在此立下血誓!”


    他咆哮著,握緊了拳頭,背後一杆金色的戰矛浮現,直指長空。


    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這一切,莫錚生命無多,誰都沒有辦法挽留。


    顧骨村的人眼睛早已紅了,圍在近前,全都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握緊了拳頭,他們恨不得仰天大吼。


    “孩子……”


    他們低語,熱淚滾落,他們知道,再也沒有辦法了,莫錚將魂都取了出來,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我想殺人!”顧順咆哮,莫錚沒有得到仙骨治療,反倒失去了自己的神魂,讓這位赤霄走出的漢子想大哭。


    其他人也如此,顧澤,顧帆等差點暴走,若非莫錚呼喚,不讓他們亂來,必要出亂子。


    “孩子!”族長顧伯義拉著他的手,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滿是皺紋的眼角,隻有老淚滾落。


    “哥哥……”秦錚站在一旁,輕喚了一句。


    “好好的活著,珍惜所有,照顧好父親、母親。”莫錚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


    “我會成為最強的一列人,保護好他們。”秦錚說道。


    莫錚看向張仲,道:“神醫,有把握嗎,可以平安的融魂嗎?”


    張仲點頭:“若是旁人肯定不行,有很大的危險,但二公子應該沒有問題,他體內早已蘊生出至尊血,在滋養仙骨,而今自然也可以滋養你的神魂。”


    體內有神血,自然可以,莫錚是因為體內多了那些綠銅鏽般的符文,而且至尊血耗損的嚴重,所以接骨有危險。


    莫錚蹙眉,道:“雖然是至尊神魂,遠勝其他骨骼與血肉,但上麵還是沾染上了少許詛咒,一定要小心。”


    “這不是問題,二公子體內有完好的仙骨,可以磨滅那少許符文。”張仲說道。


    “那快去進行吧。”莫錚說道。


    然而,神魂之上仍然帶著血絲,有點淒豔,看在顧村眾人眼中,是那麽的刺目。


    “何其不公,何其悲涼!”莫峰夫婦全都難以接受,抱住莫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張仲帶著秦錚離去,大殿中一片愁雲慘霧,眾人心傷,不能平靜。


    戰王、鵬王、明王等上前,默默為莫錚檢查身體,貫注神力,延長其生命。


    “怎麽會這樣?!”蕭天、九頭獅子、夏幽雨等全部衝來了,他們聽到了消息,倍感震驚。


    殿中擠滿了人,這些熟悉的麵孔全都帶著傷感,雖然猜到莫錚難以活命了,但是沒有料到會這樣。


    “孩子,我們回去吧。”老族長顧伯義說道。


    “等一等。”莫錚搖頭,他想看一看他的神魂能否順利重生。


    “成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消息傳來,秦錚融魂成功,這絕對是一件大事,至尊神魂加上至尊仙骨的少年,何其恐怖,注定要震動天上地下!


    可是,卻沒有人出言,所有人都毫無喜色。


    “燕無極當年不也是有重瞳,還有至尊神魂嗎,還是敗了,莫錚才是無敵的!”顧澤氣憤。


    “上界肯定還會有這樣的人,究竟是否為無敵路,現在談還太早。”有人小聲附和了一句。


    “走了。”莫錚輕語。


    祖祭壇發光,開啟了一條通道,骨村的人連夜上路,帶著莫錚踏上了歸程。


    消息傳出,燕國都城大震。


    “送莫皇!”


    聲音如雷鳴,許多強者一起喊出,震的天宇搖顫,整座都城晃動。


    莫錚離開了,也意味著,就此告別塵世,再也難以見到。


    “送莫皇!”


    這聲音衝上了霄漢,響徹夜空,眾人一起大喊,天搖地動,所有人為他一起送行。


    各教的教主,一方的巨頭,諸多強大的人物出現,這算是多年來罕有的盛世,可惜燕國皇宮內卻是一片悲雲,難有歡語。


    清晨,旭日東升,金燦燦的朝霞灑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


    “我還活著,這種感覺真好。”莫錚麵色帶著些許紅潤,迎著朝霞,躺在軟椅上,看著熟悉的顧村,心中滿足,心與身體都暖洋洋。


    回來後,這一夜所有人都很緊張,怕他熬不到天亮,便會離塵而去,都很壓抑,心中難受無比。


    還好,他還活著,眾人鬆了一口氣,露出笑意,可是眼睛卻也有些發酸,想落淚。


    “真的很想留下,永遠留下啊。”莫錚輕語,此時此際,他鼻子發酸,看著每一個人,不想離開。


    眾人落淚,全都傷感。


    “趁著現在,我們去選一個地方吧。”莫錚說道,讓自己平靜下來。


    “好,懸一個地方。”顧順說道。


    十裏外,有一座矮山,長有幾株古鬆,清泉汩汩,是一個非常寧靜的地方。


    莫錚為自己選了一個葬地,這不是什麽靈土,很普通,但卻在這裏卻可以遙遙看到顧村,草木清新,十分幽靜。


    “就是這裏吧。”莫錚輕聲說道。


    與此同時,他臉上的血色消失了,眸光漸漸暗淡,強提著的那口精氣神漸衰,生命終於是要到了盡頭。


    “不!”


    “錚兒,不要離開啊!”


    人們大叫,撲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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