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瞬間。


    盧相仿若看到朝堂外下起了鵝毛大雪。


    他感覺很冤。


    萬萬沒有想到。


    他會在朝廷上被人一劍刺了。


    沒有人來救他。


    而此刻。


    長劍揮出,刀光劍影。


    當著皇上的麵。


    皇上的老心髒,撲騰撲騰的跳。


    血壓瞬間估計飆到了一百九,但是他不知道高血壓這玩意。


    畢竟這時候也沒有東西量。


    人類很多時候,很容易把疾病當做是愛的表現。


    比如心悸,高血壓,激素分泌紊亂,精神錯亂……


    皇上好多年沒有看到有人在他這麽近的跟前拔劍了。


    他看的唱戲跳舞的,用的都是道具。


    若是有人敢用真的,被發現,誅九族。


    就算看行刑殺人什麽的,也距離很遠,而且皇上沒有這方麵的愛好。


    把人拖出去,怎麽處理,是手下人的事情,隻要報告他結果就行。


    全天下人都在玩一個遊戲,比賽誰能更近猜中皇上的心思。


    這一刻沒有一個人猜中皇上的心思。


    看到慧雲舉劍直接一劍刺到了盧相的身上。


    那劍揮舞的時候反射出了大殿裏明晃晃的燭火的光。


    也如同給皇上注入了一道光。


    就如被慧雲支配的時代一般。


    慧雲公主做什麽都充滿美感,都能引領時尚。


    看著她當朝殺人。


    皇上此情此前,想的居然也是,想殺人。


    想拿劍,想親自動手。


    而朝臣們都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退開了一個大圈。


    慧雲公主不講武德。


    他們文臣武將在朝堂也會打架。


    但是都是赤手空拳,揪你頭發,打你臉,踹你肚子,撓你咯吱窩,最多奸猾的人會用奏章打人。


    但是也不敢太用力,萬一奏章打壞了,還要落個破壞公物的小罪名。


    主要還是用手用腳,用身體。


    朝會激烈的時候,兩個的大臣打的跟兩條麻花一樣卷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也是有的。


    政見不同,各抒己劍。


    但是不能是真劍啊,以手為劍,以口為劍,以屁股為劍……


    要是帶真劍,這朝會損耗太大,沒幾天就沒有幾個官員了。


    朝臣避開了。


    皇上目瞪口呆。


    江侍郎把孩子抱在懷裏,不想讓她看到暴力的場景。


    慧雲公主一劍刺穿了盧相。


    皇上作為觀眾終於回過神來了。


    “不許胡鬧。”皇上責怪了一句。


    盧相瞪大眼,看著胸前的劍,不是,他兢兢業業那麽多年,每日睡覺都不超過三個時辰,大多數時候隻睡兩個時辰,他在皇上麵前被刺穿了,感覺要沒命了,到皇上嘴裏就是胡鬧二字???


    心寒。


    這一刻盧相感覺到深深的絕望,很心疼很心疼。


    比劍紮的還疼。


    當然劍紮在身上也非常疼。


    他感覺荒唐疼痛不可思議,以及有巨大的後悔,這種皇上,他伺候什麽勁啊,早知道就該反了他。


    慧雲把從盧相身上的劍抽出來,丟在了地上。


    眾所周知,身上的劍,不能隨便拔,插著到醫院,讓大夫拔比較安全,相當於有個東西堵著傷口,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你要是直接拔出來。


    傷口流血不止,反而危險了。


    慧雲公主把劍拔出來,把劍丟地上,帶出了一串血。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那血。


    隻看到公主跺了一下腳。


    她委屈的道:“皇兄,你不是說一輩子都會照顧好我的嗎?我才離開多久,你們就這樣合起來欺負我兒,你們是見不得我孤兒寡母好嗎?我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親兒子,你們居然要他死,你們誰敢欺負我兒,我就鯊了誰。”


    慧雲公主說這話的時候。


    周圍一圈人。


    天哪。


    怎麽會有人。


    說要殺人的時候,其他人都隻有一個念頭,頭夠不夠,還需要嗎,我也可以,我脖子細,好砍。


    有一種人,美而不自知,魅而渾然天成。


    她說你去死吧。


    就有人想排隊爭著去死。


    太恐怖了。


    而盧相身上的劍被拔出來,身體也站不住,終於倒下。


    他不想死,他感覺他真的會死。


    好巧不巧的,倒在了江侍郎麵前。


    在這一瞬間。


    江侍郎發揮了大無畏的人道主義精神。


    把懷裏的閨女往身後推,伸手接住了倒下的盧相。


    手緊緊的幫忙按住了出血口。


    盧相怒目圓睜,躺著,從下巴的角度看到江侍郎。


    有人居然這個角度看都好看……


    “疼,疼,疼……”


    比剛剛中劍還疼,有人按住了他的傷口,他還喊不出來,因為那人一手按住了他傷口,一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此刻江二重重的壓住他的傷口,喉嚨,他喊不出聲,鵝鵝鵝的抽搐。


    “爹略通醫術,棉棉不要害怕,沒事的。”江長天小聲跟閨女解釋。


    而朝臣們暫時顧不上盧相。


    他們麵前仿佛鋪開了一塊巨大的瓜田,上麵的瓜,根本吃不完。


    大家顧不上注意盧相。


    慧雲公主的話信息量太大了。


    你別說孤兒寡母啊,駙馬還活著呢。


    韓世子還在呢,昨日還見韓世子在勾欄聽曲兒。


    江二是你兒子,韓世子是哪個?


    眾人一時間覺得駙馬頭很綠,一時間又好奇韓世子是誰生的?到底誰綠了誰?


    有公主這麽美貌的夫人,駙馬還能去找別人生一個世子嗎?


    這江二如果是慧雲公主之子,想想他的經曆,也太慘了吧。


    因為今日就是針對江二的局。


    從小被說不孝不悌,不能科考,參與造反,被招安,一路爬到了京城,步步驚心,最終在朝堂上,然後被參,盧相準備好七項罪名,把才冒頭的江二按下去,按死,這才是人生。


    秋草逢霜,魚臨旱地,難逃厄運,黑夜溫長,深淵下還是深淵。


    這是江長天原本的宿命。


    一生障礙重重,憂愁怨苦。


    此刻,江長天身後的棉棉,捂著兩隻眼,手指炸開,從指縫看阿爹按傷口的手勢不對。


    阿爹那樣按,沒有把血壓住,血流的更多了。


    不過阿爹肯定是太緊張了,手壓錯了。


    阿爹真的是一個大善人,完全不避嫌。


    “爹,要我幫忙按嗎,我力氣大。”棉棉開口道。


    “不用,盧相雖然一心要我死,構陷我那麽多條罪名,但是阿爹不能看他死,好歹是一條人命,若是他死了,陷公主於不義,娘親是為了我才衝動行事,娘親一輩子沒有傷過人,我不能讓娘親心懷愧疚。”


    江·戴罪之身·大孝子·長天小聲(剛剛好周圍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道。


    一邊用力壓了壓盧相的傷口,盧相的眼白都快翻出來了,他本來不用死的,這個劍傷的位置,他估計自己還能活。


    現在,他不確定了……


    他就是後悔。


    如果可以重來。


    他絕對不會選這個方向倒下。


    至少要倒的離江二遠一點,盧相渾身抽搐的想。


    不對,如果能重來,他絕對再不搭理江二,有多遠滾多遠。


    如果可以重來。


    盧相喊不出聲,努力的抬手,沒人注意他,他的手終究頹然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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