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停在李肖然耳朵裏。他卻覺得cris是不正常的, 他見過不少罪犯,有被逼的, 有憤怒的,有衝動的,當然也有病態的, 但是沒有哪一個變態會給他這樣的感覺——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黑與白, 混亂與規矩, 但我就是要打破這些秩序,如果沒有了秩序, 我的破壞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李肖然懷疑自己理解錯了, 他忍不住蹙著眉頭問道:「那如果世界上有一天變成無序的呢?」


    「無序的啊……」cris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宴會之上,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人群的歡樂,還是看見了李肖然說的那個無序的世界, 突然間笑著搖搖頭, 「李警官,也許在無序的世界裏, 我會當一個好人也說不定。」


    不,他不會的。


    cris看著樓下,尼克斯則是看著cris,看著他有些亂蓬蓬的白髮, 目光晦暗不明,不,他不會變成好人,他會將他自己封為神。在cris心中,無序的社會當然需要秩序,但是這個秩序並非由政府製定的,而是由他。


    李肖然的心又沉了幾分,空氣也凝滯了,他第一次有了話題不知道怎麽進行下去的感覺。再這樣下去,他們恐怕就要告辭了,但是目的沒有達成李肖然卻又不甘心。


    沒想到cris並沒有打算結束談話的意思,他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如果你是我呢?如果你是我你該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


    「你們不是知道嗎?」cris笑眯眯地,就像是在問晚上玩得開心嗎一樣的隨意,「你們不是知道ada的事嗎?」cris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短短的白胡茬,「不應該啊,不是你們告訴戰斧的嗎?」


    李肖然有那麽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涼了,就連尼克斯也猛地抬頭看向cris,就連他也隻是猜測,但cris卻能這麽斬釘截鐵……那還有多少是自己以為他不知道但是實際他心知肚明的呢?


    cris的話就像是用膠水一點點地將李肖然的嘴唇黏合在一處,李肖然有些張不開嘴了,cris到底是什麽意思?興師問罪?


    這個時候柯顧突然開口,他摘了一顆桌上的葡萄,慢條斯理地剝下了葡萄皮露出了裏麵晶瑩剔透的青白色果肉:「我更好奇ada的行為應該不是你受益的吧?」


    cris似乎被柯顧的反問吸引了注意力:「怎麽這麽說?」


    「因為你不會做那麽蠢的事情。」柯顧說話相當的不客氣,「你要是這麽蠢早就在監獄裏待著了。」


    李肖然的手已經本能性的摸向了自己腰間,就連尼克斯都錯愕地瞪著柯顧,就像見了鬼一樣,連一旁低聲不語的墨非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柯顧。


    現場除了cris隻有兩個人是淡定的,一個是柯顧,一個是周鋮。


    周鋮本能地就是覺得不會出事,所以他按住了李肖然的手,讓他放輕鬆。他了解李肖然,小然現在這麽緊張是因為他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他不僅僅背負著任務的成敗,還有一組人的安危。


    cris愣了一下,突然間拍著椅子扶手哈哈大笑,朗笑聲幾乎要衝破了這個屋頂:「哈哈哈,難怪小綺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尼克斯:「……」謝謝,不約,不要拉郎好嗎!!!


    柯顧看了一眼尼克斯,笑著搖搖頭:「這樣公主殿下可是要生氣的。」他再次勾出了頸部的項鍊,晃了晃上頭的戒指。


    那意思,他已經有主了。


    cris這次更是笑出了眼淚,房間裏的人竟然覺得他此刻笑得像是個吃到了糖果的孩子:「有意思有意思,不過你說對了,ada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野心這麽大。」


    李肖然重新鎮定了下來,開口問道:「你指的是?綁架?殺人?還是販毒?」


    cris嘆息了一聲:「不愧是刑警,夠敏銳。」他敲了敲扶手,「我告訴過他們每一個人,什麽都能碰,唯獨毒品不能碰。」


    「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cris挑起了嘴角:「我控製人還有底線和技術含量,可毒品控製人呢?毒品控製下的沒有絲毫的道德和羞恥感。」


    這次不止是李肖然了,在場的人多少都升騰起了荒唐的感覺,這就好像盜竊的看不起搶劫的一樣,小偷覺得自己是技術工種而搶劫犯都是莽夫。不過李肖然有點摸到了cris的性格了,和他們之前想的不一樣,cris不僅不是無秩序的愛好者,甚至有自己的一套規矩理論,如果有人踩到他的雷區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周鋮頓時瞭然,他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擔心了,他曾經扮演過一個黑道老大,為了入戲專門去監獄裏採風,那個時候為了揣摩他的情緒他將自己代入其中,有些地方實在不明白他還托那個時候還是獄警的李肖然幫他問問。從前他總覺得這樣的人一定是殘暴無常的,但是深入了解後才發現如果他真的是個殘暴無常不可理喻的人,那他就不會坐到那個位置了。


    cirs在某些地方和那個人有些像,他們都有自己的規矩,甚至比尋常人更加的講究規矩。無論是清理門戶還是幫規處置,他們對於規矩的執著甚至大於了情麵。當然,這個規矩未必是合理合法的,但規矩終究是規矩,所以cris也並非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雖然講的是他自己的道理,不過至少能肯定他不是個易怒而且雙標的人。


    李肖然似乎也和周鋮一樣,想起了當年的監獄裏的生涯,他拿出了當初和牢頭獄霸相處的模式:「那厄瑞玻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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